春天,是吃酸菜鱼的季节,这时候的鱼肉质最为鲜嫩入味。
下床出去收拾了一番,焉玉绾便不顾吴姨的阻拦,钻进厨房去找做酸菜鱼的材料,吴姨拗不过她,只好叫人赶紧去最近的超市买了几条小黄鱼回来。
今天的厨房,格外地热闹,一帮佣人们全在看焉玉绾做菜,张原闻到香味,也钻进来瞧了好一会儿,整栋房子唯独祁湛在午饭正式开始时才下楼,看到焉玉绾忙活了大半天做成的酸菜鱼。
汤里的酸菜就是昨晚焉玉绾提回来的。
祁湛筷子一斜,就去拈旁边的糖醋排骨,小动作被焉玉绾发现,恶趣味便来了,说道:“那个也是我做的。”
祁湛的手指当即顿了顿,筷子再挪去旁边的一盘,正要夹,焉玉绾边啃鱼头边道:“也是。”
咯噔一声,祁湛放下筷子。
焉玉绾把鱼肉咽下肚,抬头望他:“不是,你这么嫌弃,我做的菜有毒吗?”
祁湛面无表情:“没毒。”
“那你为什么不吃我的酸菜鱼?”
“不想吃酸菜,还有它的衍生物。”
“……”
“吃完饭就去准备出门,”三言两语之间,祁湛已知道整桌菜,只有酸菜鱼是焉玉绾做的,他便继续拿起筷子夹别的菜,“司机会送你过去,别迟到,否则你连门都进不去。”
“知道了。”焉玉绾兴致缺缺,看了眼手机的时间,都快一点了,拍卖会两点半开始,她要化妆,还要腾出时间出门,她眼皮一跳,快速把碗里的饭吃完,再喝了一碗酸鱼汤,跑回房间去,让吴姨把衣服都拿去熨一熨。
饭厅里只有祁湛在。
昨晚吃了药,睡得不是很好,没什么食欲,祁湛吃了几筷,便不想动了,随手就端起手旁的半碗汤,逼自己喝一点。
不曾想,这汤的味道酸得紧,还掺着一股鱼肉的香味,意外地开胃。
祁湛眼眸垂下,看看碗里的汤色,和焉玉绾做的那锅酸菜鱼一模一样,喝掉汤,他重新拿起了筷子。
吃好午饭,佣人来收拾餐桌,祁湛一如往常,让人泡了壶茶去客厅,坐着听张原报告公司的运转情况。
吴姨抱着一堆衣服从洗衣房里出来时,他下意识看过去,吴姨立马站住不动,心领神会道:“这些是小夫人出门要穿的,让我给熨熨,一会儿还得挑呢,先生,您觉得小夫人穿哪一套最好看呀?”
吴姨臂力厉害,有条不紊地给祁湛展示着手里的衣服。
一眼扫过去,裙摆长的只有两条,还是开叉的,其余的几乎都像那天晚上焉玉绾穿回家的那条红裙,抹胸,吊带,又短又修身……
祁湛正欲开口,楼上就传来焉玉绾的喊声:“吴姨,衣服熨好了吗?时间快来不及了。”
“好了小夫人,我这就给您拿上来。”吴姨冲祁湛鞠了一躬,就急匆匆地往楼梯那边跑。
焉玉绾拿到衣服,随便试了两套,最后挑了一条黑色改良版烫金的旗袍穿上,裙摆短,刚好能搭配她新买的一双中筒靴,不会显得腿短。
挎上包包,焉玉绾心急火燎地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努力恢复日更的兮兮酱!!!
第17章 难逃
所幸路上不堵车,司机顺利将焉玉绾送到拍卖会举办的酒店大门口,只是一场简单的拍卖会,主办方却办成了某场走秀,从大堂到外面,铺了一层长长的红地毯,两边还有许多记者举着相机咔咔拍摄着。
开在前头的一辆轿车停了下来,那些记者们的上半身立马伸长一个度,越过警戒杆就怼着车门拍。
什么人这么大排场。
焉玉绾好奇,贴着车窗往外瞧,司机将车门打开后,率先下来的是一名高挑的男人,头发全部梳往脑后,下巴特别傲慢地高高仰着,男人拉了拉衣襟,就伸手去车里,将一个女人给迎了出来。
周围顿时响起无数咔咔咔的声音,有人在大喊:“青染,青染,你今天好漂亮!”
“青染,看一下这边!”
“周青染我们爱你!”
焉玉绾拧起眉头瞧着那女人,感觉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一样。
周青染挥着手跟左右两边的记者朋友们打过招呼,就亲昵地挽着那男人的胳膊,朝酒店大堂里走去,外面的相机仍然乐此不疲地拍着喊着,深怕错过了什么。
接着就到焉玉绾了,不过大家对后面来的人都没多大兴趣,走的走,散的散,还有只想拍周青染的占大多数,根本不鸟其他人。
等焉玉绾从车里下来,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哇!是焉玉绾诶!”
毕竟是半夜爆丑闻而且到现在还占据着热搜榜前二十的人,那些市侩记者们的头纷纷歪了过来,气氛安静了几秒钟之后,发现真的是焉玉绾,镜头立马一致拐了个方向,来抓取今晚的热搜预定。
“昨天半夜不是刚爆出她勾引教官吗?今天就敢出来露面?”
“野模谁管这些,那个圈子里的人不要脸不要皮的多,都恨不得多有点热度在身上接活儿呢,不然能叫野模?”
“周青染也是z传的,前几天z传校花争夺的帖子全网飞,她单枪匹马地来这里,是碰瓷来的吧。”
“你怎么知道她是单枪匹马来的,没准儿里面有人等着她呢,这年头,野模有几个正经的,都被老板们睡烂了。”
“管她来干嘛,拍就对了!”
必经之路就这一条,也总不能冷着张脸走过去,镜头一怼脸上,焉玉绾迅速展现出模特的素养和状态,站在车门前让他们拍了几张,接着走到空旷地带,随便摆上几个pose。
她今天穿的不隆重,都是日常私服的款式,头发也是随手用卷发棒弄的羊毛卷,还扎了个小小的丸子头在头顶上,就随意些好了。
成功度过这道关卡,进入大堂就有服务人员前来接待,看了焉玉绾的请柬后,服务人员脸色微变,忙去喊了她们经理过来,带焉玉绾去会场。
这会儿两点二十分,距离拍卖开始还有十分钟,场内已坐满了各界人士,包括刚才在楼下见到那个男人,在和旁边人低头说笑。
焉玉绾的位置在第一排,恰好就在男人的右侧,周围不是叔叔就是哥哥辈儿的,她独自坐在那儿,有那么一点不合群。
无聊之际,焉玉绾在包包里翻到一颗话梅,便拆开,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男人歪头望过来,目光在打量,焉玉绾舔着嘴里的话梅,也瞧了男人几眼,然后她收回眼神,靠着椅背,在椅子旁的小桌上捡了份拍卖品说明来翻看。
前两页都是拍卖流程,焉玉绾直接找到祁湛说的第五个拍卖品,是一块白中闪青的玉佩,名字叫勾云,整体看上去还挺好看,不过起拍价……七十万?
焉玉绾又往后翻了几页,她抬头看看周围,这特么今天来的都是有钱人啊。
欲坐正的时候,焉玉绾的视线刚巧跟站在宾客席不远处的周青染撞了一下,不认识,她也就没多瞧,继续看手里的拍卖品说明。
周青染的表情却是愣着的,描绘着精致妆容的双眼紧紧盯着焉玉绾的脸,眼底尽是诧异之色,还掺着几分难以置信,有会场的服务人员跑来叫她,周青染才回过神来,攥成一团的手指缓缓松开,掩盖住失神的迹象,大方端庄地走去男人身边的位置坐下。
会场四周还有记者和摄影机在实时记录。
见周青染来,男人的目光也及时收了回来,转过身去跟周青染说话。
拍卖会在主持人的报幕中正式开始。
前几场焉玉绾都是思绪乱飘的状态,看这些富商们为了一件东西哄抬价格,争来争去,好不热闹,等到第五件拍卖品被端上台时,她迅速集中精力,起拍第一个喊价的就是她。
“一百万!”
反正祁湛祁老板放了话,为了不辜负老板的期望,她得努力把这件事做好啊。
“一百一十万。”耳边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
焉玉绾转头,男人冲她轻佻地挑动眉头,像在挑衅。
“一百一十五万!”
“一百二十万!”
“一百三十万!”
后面的人也跟着喊了起来,拍卖槌的声响此起彼伏,咚咚咚地掺杂在喊声之间,不过大家都很小心翼翼,加的数并不是很大。
想跟她抢,也不看看她背后的老板是哪位神仙!
焉玉绾第二次举起手中的牌子:“两百万!”
“两百零五万!”
“两百一十万!”
还有几个人在追。
旁边的男人也继续开口:“两百三十万!”
焉玉绾刚了起来:“两百五十万。”
“三百万。”
“三百五十万!”
“四百万。”
“四百五十万!”
加的钱大了,后面已经没人敢再跟,整个场上只有焉玉绾和那个男人在争夺,战况激烈,形势如火如荼。
此时,安静的会场里突然出现一道温柔女声:“五百万。”
是周青染。
“青染,你也想要那玉佩?”男人连忙扭头去问。
“嗯,瞧着挺好看的。”周青染点头,眼神若有若无地瞟向焉玉绾这边。
“你不用花钱,你喜欢的话,我买给你,”男人说着就举起牌子,“这个价格,在座的各位应该没人会再跟了,七百万我拿了。”
全场顿时唏嘘一片。
焉玉绾美躯一震,张大眼睛瞧了瞧旁侧的男人,她悠悠举牌,咳了两声,学着男人豪掷千金只为博美人一笑的豪横语气:“一千五百万,是我的了!”
男人斜眼瞥她,迅速追加:“两千万!”
“两千万!竟然拍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高价,”主持人在台上激动万分,敲着拍卖槌调动这些富商们的情绪,“这块玉佩看来是遇到伯乐了呀,还有没有人要加价的,两千万一次!”
这时,有一名服务人员弓着身体慌里慌张地跑来焉玉绾跟前,贴耳与她说:“焉小姐,祁先生在休息室,让您现在马上过去一趟,说是玉佩不要了。”
“啊?”焉玉绾突然很心烦地皱巴起眉心,不是说没空么,怎么又来了,“他有病吗?”
服务人员没想到焉玉绾会敢骂祁湛,一时颇是为难,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双眼通红而祈求地看着焉玉绾,手发着抖拉了拉焉玉绾的包带,模样像被威胁了一般,还是那种只要她不过去,这名服务人员就得吃不了兜着走的那种。
这种充满了反社会人格的威胁方式确实也只有祁湛干得出来。
焉玉绾叹了声,点头起身,随服务人员离场。
“两千万两次,”台上,主持人刻意停顿了会儿,见唯一一位有希望加价的人要离开,主持人当即确定道,“两千万第三次!让我们恭喜北越集团的祁樾祁总经理,成功将这枚具有千年历史的勾云玉佩收入囊中,恭喜祁总!”
全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走到通道口处,焉玉绾失落又惊讶万分地扭头看向那个男人,他就是祁樾?
“焉小姐,焉小姐怎么了?”服务人员在旁边询问。
“没什么,”焉玉绾回过头,“走吧,我们去找王八蛋。”
所谓的休息室,其实是一间总统套房,服务人员带焉玉绾来到电梯口,说了楼层后,人就走了。
没拍到玉佩,那明天拿什么送给祁千洋当生日礼物,这个祁湛,浪费她大半天的时间,是在故意耍她好玩么?
怀揣着一肚子恶气,焉玉绾来到套房门口,见门虚掩着,她一巴掌就推开,鼓着腮帮子走进去,扫视了一圈,没看到祁湛的人影,她反手将门关上,一边走一边凶巴巴道:“祁湛!你给我出来!”
应景地响起咔哒一声,卫生间的门被从里打开,祁湛甩着手走出来。
焉玉绾:“……”有点尴尬。
祁湛不在意,而是脸色冷漠地训诫她道:“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别那么易怒。”
焉玉绾的两只眼珠子瞪着,去他跟前站,“我不是大家闺秀,我是乡下来的,我们乡下人忍不得委屈,就是这么易燃易爆炸!”
“……”祁湛不想接她的话,兀自走去客厅,扯了两张抽纸来擦掉手上残余的水渍。
焉玉绾跟在祁湛身后,忍住打人的冲动道:“你到底什么意思啊祁湛,不是说好有什么不爽的就明着来,你却跟我玩阴的,你还是不是男人了……”
“闭嘴,聒噪。”祁湛有些不耐烦地打断。
“我不闭,我就要说!”焉玉绾气鼓鼓道,突然意识到刚刚那句话可能戳中了祁湛的心,所以立马打断她的话,不就证明祁湛那方面真的有问题……
焉玉绾眨巴眨巴眼,突然很同情地看着祁湛,试图解释一下刚才的冲动良言:“那个……我不是有意要歧视你啊,你平常看起来其实还挺像个真男人的。”
祁湛:“……”
作者有话要说:
他俩就一些日常的不对付,喜欢打嘴仗,在大事大非上没有矛盾,毕竟绾绾那么可爱,我舍不得让某个人太欺负她。
第18章 难逃
焉玉绾见他一言不发, 那两张纸巾被他翻来覆去地蹂/躏, 然后揉成一团, 丢进垃圾桶里,别是觉得她瞧不起人吧。
在她心里, 众生平等可一直是座右铭。
焉玉绾仰头瞅着他的侧脸,长睫扇动着继续试图解释:“我不是说你不是真男人,你最真了, 你比谁都真,真的我发四……”
祁湛忽然侧过身来, 眸色冷沉地盯焉玉绾一眼。
焉玉绾的话语声戛然而止, 祁湛的手往她头顶上去,一把捉住了她弱小的丸子头,脸就低低压了下来, 要笑不笑地盯着她的双眼道:“怎么, 还没进门呢就想验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