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尽——边卡不知道
时间:2021-02-14 10:12:59

  给app的日活量带来最显著增长的还是几个签约的网红的入驻,因为程至给他们的这份合同不强制要求他们只在一个平台活跃,再加上价格实在有些惊人的高,所以之前列在名单上的许多学生倒是很爽快的同意,只在一个人的身上出了些意外——应许期。
  见到他的第一秒,程至就能感觉到他是个家境富裕的孩子,从小被富养长大,所以对物质没有太多的欲望。
  果然,在看见合同之后,他只是很平静的点点头,说:“但是我只是单纯的想做科普视频而已。今天来是因为张钊寒是我的朋友,可在别的平台发对我来说除了多费心力、分散流量之外,没有别的好处。”
  “所以——”他把合同再推回去,“我先回去了?”
  “等等,”程至按住他的手,问,“你到这里来用了多长时间?”
  “坐车十五分钟,怎么了?”
  “既然你到这里来用了十五分钟,那至少在这边再坐十五分钟再走,可以吗?”
  应许期迟疑的点点头,重又坐定似是被她说服。
  程至深吸一口气,对他道:“你最开始想要做科普视频发到网上,是因为什么?”
  “只是兴趣。”
  “我不信,”她说,态度强势,“我们来玩个游戏,让我来猜猜关于你的事,好吗?如果我全猜对了——”
  “如果你真的全猜对,那我也只能在合同上签字了。”虽然是这么说的,但他目带挑衅,显然觉得她说的是无稽之谈。
  “好,就按你说的做。”没想到他自己先提了出来,程至心里偷笑,一股脑道,“你看到合同上我们给的数字没有惊讶,让我猜测你已经实现了一定的经济自由,或者是本身家境富裕,对这个数字见惯不惯。”
  “这很简单,继续。”
  “你的视频专做军事方面内容,从第一期开始涉猎的枪支就十分特殊。我猜测你生命中有个很重要的人一定做与枪支有关的职业,或者是一个军人,他的职业生涯一定因为你视频介绍的第一支枪而发生过巨变,所以你才 * 会对它有很大的执念,以至于通篇都在挖掘它的性能和轶事。”
  应许期垂下眼眸:“继续。”
  程至想要赌上最后一次,于是索性把砝码加到最大:“你很孤独。当然我知道所有人都孤独,但你从童年开始就是如此。你的父母或者身边的长辈工作一定很忙,所以没有功夫去陪伴你。于是你从小时候开始就一个人和自己玩,以至于后来去做视频,都是为了和别人交流。你想让别人看见你。”
  有一瞬间的安静。
  应许期在最初的沉默之后抬头冲程至耸耸肩,说:“你说的这些,说老实话,一些一直关注我的粉丝也会对我这么说,没什么新鲜的。”
  他作势要走,已经站了起来。但程至却突然福至心灵,抬头望着他将将要侧过来的身影,冷静道:“你其实不想走,对吧?”
  “你一直拒绝,只是在享受看我着急、然后绞尽脑汁想留住你的样子。我刚刚说了,你对物质看的不重,可是你的好奇心很强,当有一个新的app摆在你的面前,邀请你加入的时候,我不觉得你会直接拒绝。”
  “所以,唯一的可能是你在欲擒故纵,享受这种掌控的感觉。”
  应许期垂眸看她,四目相对。他突然笑了一下,很奇怪的笑容,像是从人脸上撕裂之后再重新揉捏出来的。
  他重新坐下来,好整以暇道:“你说的对。我就是觉得好玩,所以想逗你玩玩的。”
  “……”
  程至甚至能感觉到对面的人毫不掩饰的打量在她身上的眼神。她不是一个好胜心很强的人,准确的说,是善于掩饰自己的这种心理,所以无所谓的笑道:“想签合同?”
  应许期伸出手来要拿笔,程至把笔的一端按在桌面上,对他说:“但我后悔了。”
  然后学他的样子好整以暇的欣赏他的表情变化。
  欣赏够了,程至说:“你别误会。刚刚和你聊了之后,我发现有一件事更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和探索欲。”
  “什么事?”
  “你愿意了解一下制作了这个app的公司吗?”
 
 
第6章 程至把一张海报贴在墙上,……
  程至把一张海报贴在墙上, 转头对钟尽生说:“食堂,我上学的时候整个大学人最多的地方。”
  它的旁边和覆盖着的地方是已经被撕扯下来的海报残骸。午饭的时间一过,学校的安保人员在来食堂之后又会负责把这些张贴在上面的海报撕下来。
  程至上学的时候曾经很反感这些每天批发传单在餐桌上和张贴海报的人,万万没想到毕业两年而已, 她就变成了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人。
  路旁有学生路过他们两个人, 带着奇怪的眼神自上而下打量手里拿两个海报筒的他们。程至已经做到能够完全无视这样的目光, 只是下意识的用身子挡住钟尽生的那一侧, 虽然钟尽生比她要高得多。
  钟尽生注意到她下意识的动作,忍不住噗 * 嗤一声,笑道:“我发现比起社会上默认的男女关系,我们俩好像倒过来了。我更像是你的‘女朋友’,你是我的‘男朋友’。”
  “那正好。”程至轻快道, “我就喜欢这样的关系。我在外面打拼, 你安安心心的稳固我的大后方就好。”
  或许是钟尽生刚刚无意识调侃出的一句话正中她的心扉,她突然想起高中时发生过的一件事。
  高中每一次大型考试之前,都需要班里的同学自己把桌洞里的书放在走廊边上。程至也跟着把书搬到外面,回来的时候撞见一个男生在搬书, 她就主动问:“需要帮忙吗?”
  男同学很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然后摇头。
  自那时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就在她的心头缭绕,却又让她说不出所以然来。直到再过几年,大学三年级, 她和一位男性友人走在路上, 说起和父母的关系这件事。
  程至说:“我的爸爸脾气不好,以前老是莫名其妙的冲我发脾气。不过现在好了,因为我已经想到用什么办法对付他了。”
  “你能想到什么办法?”男生的眼光似是有些惊愕。
  “就是他每次骂我,我就用更大声更不顾一切的语气来回应他, 以暴制暴。”
  男生笑了一声:“那是他让着你而已。你看只要人家认真了,你还真能打过他?”他说着就抬起自己的胳膊,让她试试。
  程至就突然顿悟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原来在她和同班的男同学、和父亲、和郑磬交流往来的过程中,这些男生,无一都是默认他们自己是这段关系中强势而有地位的一方,原因并非金钱权力等等附加的事物,而是身体素质这样天赋的东西。
  他们从来都是俯视她这个人,和她交流都是怜悯,只愿欣赏自己的同性。所以程至每一次在心灵上的尝试全都无疾而终。
  但是钟尽生不一样。不一样的地方并不是在他们之间初遇时的阴差阳错,甚至不是在他对她意外却又完全的信任。
  而真正在于的是他们之间是平等的。钟尽生完全的将她视作和自己一样的人来对待。他倾听她,纠正她,和她辩论,既是对手也是朋友。
  所以他们见到的第一面就相见如故,说的第一句话就宛如多年老友。
  阳光正好,湖面冻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大学的时候程至只要是闲下来,每天都会在这里走上几圈。
  她拿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在地上点:“app正式上线运营,线下和线上的宣传都已经持续了两个月,在学校里有影响力的学生也入驻到平台上。但我为什么还是觉得差点什么呢?”
  钟尽生跟着她蹲下来:“那些网红对平台新用户量的带动确实不错,数据都有大幅度的增长。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当更多的人知道这个平台之后,再该用什么样的方法留住他们呢?”
  他说的是对的。程至想,一个产品在现今 * 爆火并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公司有足够的资金和资源,病毒式的营销,足以让人们跟风去使用它。
  但是当风头过后呢?App该如何留住用户,该如何盈利,这才是公司存续的关键。
  程至在沙地上画了一个坐标轴,扭头对钟尽生道:“x轴是与我们的产品功能相似或者有竞争性质的产品,y轴是从过去到现在的社交类型产品。”
  她用树枝在y轴的最下端一点:“最早的校内网,也就是人人网其实和我们现在的app的功能有类似之处。但它最后在转型的过程中逐渐砍去了校园社交的部分,也间接导致了其的失败。”
  在x轴的左边指指:“在产品的设计上,我们参照的国内的小红书和国外的Instagram,以图片和视频功能为主,内容设计上则对标最早期的校内网,主做校园社交。这是我们产品的两个最基本的原则,未来无论怎么改进都要以它们为参照物。”
  “等等,”钟尽生轻而易举的提出疑问,“但人人网当初的路线是没办法做走下去的。还是这个问题,怎么去延长产品的使用寿命?”
  “内容为王,社交为辅。”程至说,在正坐标轴的内侧点了点,“我们的主要基调确定好之后,如果用户不能找到,那就只能我们自己来了。”
  “虽然这么说好像很厚脸皮,”她有点不好意思的笑道,“王婆卖瓜,自卖自夸。我们必须要在自己的app上给自己当水军了。”
  她渐渐的爱上这种通过聊天来刺激思维的过程。在过去的很多时间里,她都是人群里沉默的那个,只能通过漫无边际的走路来反思自己。
  但是现在,钟尽生说的每一句话都能让她的思维走的更远,一切困难在问答之中迎刃而解。她简直是为这种你问我答的交流方式而感到狂热,因为这样的对话,让她无法感觉到一点的孤独。
  沙土之中的坐标轴图画被风吹拂,几个刻度因时间过去而面目全非。夜晚的湖边静悄悄,索性路灯一根挨着一根,砖石路的每一个间隙被温暖到。
  奇怪的图画被人发现,说:“石棠,你看这里。”
  石棠俯下身子,长期高强度的伏案工作让成年后的她视力也愈加下降,还没开口,旁边的钟嘉泽又说:“看,你也近视了吧。之前还嘲笑我戴眼镜呢。”
  石棠不理会他的蓄意挑衅,冷静道:“这是坐标轴?”
  “对,”钟嘉泽认同,“不知道是谁画上去的,小学生?”
  “这儿的公园每到周末都有一家人来郊游。”她答非所问,又站直身子,催促道,“走吧,待会儿七点多又要回公司了。”
  “你一个员工比我这个做老板的还积极啊。”钟嘉泽说,走回到她的身边。
  只容两人并肩通过的行道,对面夜跑的人迎面而至。钟嘉泽右手护住石棠的肩,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 留给那人穿行而过的空间。
  石棠有些怔神,鼻尖是他身上常用的沐浴露的味道。他们两个人实在是在彼此面前显露过太多丑恶的一面,没什么好忌讳的。
  但即便如此,在这个夜晚,在周日这天,她只请求上天可以给她一个喘息的机会,让她终于可以放肆的意乱情迷一回。然后,只在几秒之后,钟嘉泽放开她。石棠把凌乱在眼前的长发重新理好,微笑道:“这里我上学的时候经常过来。”
  “我听你讲过。”
  “但是有一个故事我肯定没有告诉你过。”
  钟嘉泽用目光示意她说。
  “有一天我早上的时候过来这里。那天是大雾,但是湖边却停着一辆警车。你猜是过来做什么的?”
  他假装凝神细想了片刻,猜测道:“警局的人出来郊游?”
  “我当时也是这么想的!”石棠惊讶道,两个人对着笑到倒在一起。
  好不容易笑累了,她继续她的故事:“但不是这样的。那天早上我回学校之后,才听舍友告诉我,是青城大学旁边的一个理工学校有学生跳湖了,女生,据说是因为失恋。”
  “为了别人跳湖?”钟嘉泽皱着眉头,“并不明智。”
  她只是微笑着掠过这个话题。
  气氛变得有些沉默,前方道路的尽头慢慢出现。石棠突然问:“钟灵毓那件事,你怎么想?”
  “我怎么想不重要,周至楷不肯放她离开。”钟嘉泽说,“他从小就是我们这群人里性格最沉默也最倔的一个,估计最后灵毓还是要乖乖回去。”
  “你不打算帮她?”
  “……”钟嘉泽在不经意间看她一眼,问:“怎么帮?”
  是啊,钟灵毓离婚,关系着恒立和万成两家公司的发展。如果周至楷也愿意这倒好办,可关键是他不愿意。按周至楷的性格,恒立的人出面钟灵毓的事情,万成下一秒就会耍阴招报复回来。在利益面前,骨肉亲情都不算什么。
  石棠又笑笑,转而谈起下一个话题:“我在想,关于恒立有关互联网行业的事情……”
  “你有想法?”
  “我不主张投资同行业的公司,倒是有一个想法,”她说,“不如直接收购领域内已经初具规模的公司,不更换管理层,只是参与决策。”
  “我最近也在想这件事。”钟嘉泽思索道,“地产行业已经来到了天花板这儿。互联网虽然大的企业江山已经稳固,但下一个风口在哪里仍然未知。收购的确是最稳妥的办法。”
  石棠欲言又止,他注意到:“你说。”
  “我希望,”她说,手指蜷缩在一起,“你能让我负责这方面的事务。”
  钟嘉泽面上淡定:“公司里未必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候选。”
  “我知道,”她重回冷静,一一理清,“但是论专业背景和在恒立的资历,我也不差。而且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什么?”
  “你信任我。”石棠紧盯着他,“钟嘉泽,你最信任的 * 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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