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历史同人]和肖邦弹风谱月的日子——Sherlor
时间:2021-02-16 09:14:20

  少女一步步逼近她的目标,终将青年逼得退靠在书架上。
  弹钢琴的右手撑上书脊,精明的琥珀和惶恐的蓝宝石四目相对,她的笑灿烂又迷人。
  “解释一下,先生,你是不是披了马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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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Prelude·Op.31
  【作家的马甲】
  肖邦乖巧地坐在马车上, 完美地诠释着身为一位绅士的坐姿标准。他目不斜视,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他裸露的双手上。车厢内非常安静,除了街道上的人声, 便只能听见车轴的转动与马蹄的抬落。
  连抬眼都不敢的青年就更别指望他能抬起头来, 只得放任他沉浸在自我纠结的小世界里。肖邦无法想象方才在欧罗拉家里发生的一切,含蓄内向的他也会有那么失控而野性的表达吗?
  他竟然会主动以一种近乎孟浪的方式去抱住他的山雀,蛮横地要求他的未婚妻禁止向他人倾诉甜蜜的话语,他甚至希望那一刻世间万物都消失,那样他的欧罗拉就只能看着他了。
  这是多么失智、多么无礼、多么野蛮、多么疯狂的行为和想法!
  好不容易消退的热意又开始有升腾的迹象, 肖邦扣紧十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欧罗拉在他怀中宛若幼猫般的姿态, 她顺从而又魅惑的回应, 在他脑海中不停地重复着。
  耳尖已经快被烧化了。
  她的柔软, 她的馨香,她的温情……只要一回忆起来, 就能打破他所有的冷静与矜持, 瞬间就让那颗沉寂在夜色里的心脏被撩拨成四季轮转的昼夜分明。
  肖邦失控了。
  因为爱情,波兰人感受到自己的不同寻常——他原来也能不似一潭死水,也会自然地表达出内心的情感, 也会为一个人魂牵梦绕,甜蜜到暗自神伤。
  只恨不能一巴掌拍醒自己,身为一位绅士怎么能如此肖想一位淑女——即使她是自己的未婚妻。
  需要重修绅士礼仪的,果然是他自己。
  “放心吧,未婚夫先生, 我爱肖邦不假——”
  “我会朝圣,但我不会把我的爱情,献祭给我的神灵。”
  心脏没来由地撞出一丝阵痛, 青年骤然收拢了叠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硬朗的甲与柔软的肉咬合,在掌心扩散出浅浅的眉月痕迹。
  彼颂和肖邦像是他被割裂的两面。
  所有非肖邦的情感都在彼颂身上重新活了过来。如同一个被关在逼仄幽暗空间里的生灵,终于推开那扇门,重新拥抱阳光下美好的世界。这个他是自由的、肆意的,可以发脾气也能坦然悔过,几乎没有伪装的内心——全部可以展现在欧罗拉面前,被她温柔地接纳的自我。
  哦,肖邦……
  青年闭上眼,无力地靠向靠背。
  乖戾到阴晴不定的、极难相处作曲家,是他不愿意向她坦言的,真正的他。
  欧罗拉说,肖邦是她的神灵,她是信徒,不会向神献祭她的爱情。
  真是糟糕啊。
  上一秒有多甜蜜,这一秒就有多心酸。
  依照他对她的试探,欧罗拉是在意弗朗索瓦的,甚至可以称之为依赖——他承认,这种被人依靠的感觉好到每天都能给予他无限的活力与精力。
  原本高高在上的神灵,愿意为他的倾心行走人间。他封印所有的神力,在她面前甘愿沦为一个普通的凡人。
  如果不能对神献上爱情,那就对化身为人的他献上真心。
  少女啊,等你接纳我的一切……
  我会亲自卸下所有的伪装,引领你去往神界,只做你一人的信徒,用我的一切去爱你。
  青年睁开眼,他看见少女倚靠在车窗边,外面的风撩起她耳畔一丝黑发,起起落落间,他看到她唇边若隐若现的温暖笑容。
  肖邦的心一下子就软成一滩春水。原本他还对欧罗拉坐在他对面抱有微词——他和她是未婚夫妻,有充分的理由在马车里坐在同一边。但现在他不再抱怨她的选择,因为一抬眼就能把整个她都映在眼中的感觉,是如此的愉悦温馨。
  卑鄙就卑鄙吧,在欧罗拉面前,肖邦早已失去了高傲。
  如果失去他的山雀,他的世界大概再也不会有鸟语花香。
  *
  马车停靠在一家偌大的书店前,肖邦看着最终的目的地颇有些意外。
  他想起方才欧罗拉眨着眼睛邀请他下车的灵动模样,选择放弃去探究山雀小姐的奇思妙想。无论如何,和她在一起的时光充满奇妙,去哪好像都无所谓了。
  “走吧,弗朗索瓦,我们去淘淘‘宝贝’。”
  欧罗拉牵起他的手,不由分说地就拉着他冲进店里。肖邦的视线牢牢停落在少女主动的手上,她的手拽着他的指尖,以他良好的视力,他甚至可以看清她修剪得异常圆润的指甲。
  浅淡的笑自青年的蓝眼睛扩散开来。就单只是这样被她牵着,他就被某种温暖的满足环绕了。
  走进店里,沐浴着油墨和纸张散发出的特殊香气,肖邦看着欧罗拉欢快地化身成一只自由的蝴蝶,开始在她的世界里自由翻飞。
  青年注视着少女奔向前台,小声地和店员交谈后,转过身来闭起一只眼,用右手比出一支枪的模样,向着被落在门口的他的胸口开了一枪。
  肖邦呼吸一滞,心脏没来由地重重跳了一拍。
  他的右手抚上左胸,仿佛真有一颗子弹,穿过他的□□,直接击中灵魂。
  音符突然在他眼前飞速地排列组合,它们脱出条条尾巴,将彼此连接。小节线的划分,圆滑的连音线,踏板的收放,装饰音的点缀……全部安安稳稳地坐落在那条虚空的五线谱上。
  肖邦胸前的右手无意识地在衣领边给这旋律编排指法,音乐家的本能逼迫他迫切想去一架普雷耶尔上将它们释放出来。他的呼吸慢慢变得凝重,这是超出他灵感范围的乐思——完美又完整,根本不需要再斟酌、修订的最终稿。
  身为一位已经风格成熟的作曲家,肖邦几乎不曾体验过还有如此疯狂奇特的写作方式。它流畅得宛如梦境,完美得不似真实……但那些错落的音符确确实实已经降临在他眼前,深深刻进他脑海了。
  向来反对给作品起名的作曲家,第一次明确地给这段心之旋律瞬间找到标题——肖邦愿将它称之为“来自欧罗拉的诱惑”,绝不更改。
  心脏再一次进入自由速度,失律的感觉令青年全身都有些酥麻。
  这段音乐绝对不会出现在他的谱纸上。它们是隐秘的,只属于欧罗拉,而肖邦,也只愿意把它弹给她一个人听。
  zal——
  该死,我现在是弗朗索瓦,是个“作家”!
  肖邦扭头加快脚步,他逃似地走向和欧罗拉相对的方向,远远地避开她,直到他冷静下来。
  灵感的缪斯就在他身后,他不能看不能听,否则便会被那些不断增多的音符埋没——他害怕过早地暴露,他害怕他下一秒就忍不住拖着他的山雀回到家里,把她的神灵弹给她听。
  平常心,弗里德里克,镇定下来,如果你不想吓走欧罗拉的话。
  青年不断地暗示自己、说服自己,他干脆随手抽出身旁柜子里的书册,强迫自己那些铅字。
  肖邦的乐谱。
  他的心瞬间就平静下来,这些来自他日日夜夜的思绪情感和艺术美学的表达,让他再一次鲜明地看到了自己被悄然揭开的另一个自我。不同于这些理性的、工整的诗意乐句,那是一个感性的、自由奔放的、热烈的肖邦。
  他的爱情。
  他的欧罗拉。
  他的奇迹。
  合上曲谱,肖邦终于有勇气去找他的山雀——他还是喜欢,有欧罗拉存在的世界。
  不想他刚转身,就看到了冲他笔直而来的她。
  少女虚眯着眼,一步一步慢慢前行。青年的心咯噔顿响,仿佛她的每一步都踩在他心上。
  警觉,不妙,危险——他一步步地后退,直到他的后背紧紧贴在书柜上。
  “欧、欧罗拉?”
  啪——
  少女一掌拍在青年耳畔的书脊上,带起的微风将他惊得一颤。
  “解释一下,先生,你是不是披了马甲?”
  嘭——
  他看着她意味深长的笑,听着她兴味十足的说话,脑中那根弦彻底崩断了。
  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干什么?
  来自灵魂的发问最终汇成一句话:欧罗拉究竟发现了什么!
  “马、马甲?你在说什么,欧罗拉?”
  “呵,亲爱的弗朗索瓦先生,那我卑微地请求你,给你可怜的、一头雾水的未婚妻小姐解释一下:为什么她翻遍了这家书行,连一本署名‘弗朗索瓦·彼颂’的书都没找到呢?”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危险的引诱,她用指尖轻轻弹拨着他白村衣挺立的领尖,温热的吐息就喷洒在他的喉结上。
  他的口腔中瞬间被炙烤成一片缺水的荒漠,心脏擂鼓般的响动次次击打在他快要尖叫的灵魂上。
  “我、我的作品……并不在你找的那些书架上……”
  “嗯哼?”
  “欧罗拉,虽然、虽然难以启齿……我的确不曾以这个名字出版作品——但、我的稿酬……不低的。”
  “噗,先生,你以为我在怀疑你的经济能力?不不不,我在意的是你的‘真实’——弗朗索瓦,你是真的吗?作家是真的吗?”
  “向您起誓,我的女士:因为某些原因,我无法在此时就将我出版物上的署名告知与您,我有不得已的苦衷……但至始至终,我从来都是我,我的一切都愿意属于您。”
  肖邦抓住欧罗拉的手,用他最为鉴定的语气起着誓言。
  “而且,如果硬要说‘马甲’的话……‘作家’有那么一两个‘笔名’写他本身‘不方便’的‘作品’,不是很正常的事么……”青年脑中飞速搜罗着能够佐证他话语的例子,眨了眨他那双纯净的蓝眼睛,“就比方说弗朗茨,他的笔名是‘emm prym’,你没听错,这个匈牙利人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女孩……”
  少女的气焰瞬间变弱,她闪亮的琥珀里满满都是震惊。
  青年当即找回了自己的呼吸,他开始无声地重新掌控他和她的双人节奏。
  “你看,连李斯特都这样,为什么要对我苛刻呢?如果你非要认为我说不出口的东西是‘马甲’的话,亲爱的欧,那我的确有一层马甲,但你的弗朗索瓦并不害怕,我并没有隐瞒你非道德的、不忠诚的东西。”
  山雀似乎收回了她嚣张的双翼,青年满意地在心中庆幸自己逃过一劫。不,还不能松懈,他还可以想再做点什么,让她彻底忘掉这危险的想法。
  “如果你认为我披上马甲伪装……欧罗拉,那就由你亲自来探寻我的真实吧。”
  肖邦挑开欧罗拉耳边的发,俯首在她耳畔,用只有她才能听见的低音迷蒙却坚定地宣告。
  “我只愿意被你揭去一切,你的我从来不假。”
  他发现了,她就是一只纸糊的老虎,装腔作势都可被发自内心的亲昵粉碎。
  虽然足够羞耻,但他也愿意鼓起勇气,享受这般与她甜腻的交锋。
  等肖邦抬起头,发现他的山雀正双眼放光地望着他。
  “你是……艳.情作家吗?弗朗索瓦,依照你的说话,难以启齿的作家身份又要披马甲发表……我只能这么猜想——啊,我可以忘掉的,我绝对没有别的意思——欧罗拉什么都不知道!”
  我就算去仿写贝多芬也不会去写那些该死的玩意儿——
  上帝啊,欧罗拉的脑袋究竟在想些什么,我要怎么继续接话?
  很好,这辈子都不知艳.情为何物的弗里德里克·肖邦,被自家未婚妻无意间丢出的底牌打出王炸。
  靠着书柜摇摇欲坠的作曲家,双脸通红,只恨不能昏死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信子、xgbsdg 2个;bsp;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涩仔兽、一飞飞不飞 20瓶;小歌、与桢 10瓶;仐 7瓶;锦书 5瓶;白琊 3瓶;心悦双鱼、白白白异、桃花醉 1瓶。
 
 
第32章 Prelude·Op.32
  【我们翻篇吧】
  艳.情作家……
  肖邦从未想过, 自己有一天会被人和这种绝对违背他道德理念、艺术审美的职业联系在一起。它产生的作用力是空前的,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招架住——如果不是背后幸好有书柜支撑的话,他恐怕真的会像那些在匈牙利人演奏会上疯狂至极的小姐们一样, 双眼一抹黑, 就此昏死过去。
  向来不善言辞,大多数时候都以沉默微笑应对一切的作曲家,再也维持不住他一贯的仪容。双颊轻易就烧成火红的晚霞,手掌紧紧扒着书籍,大口喘着粗气, 但舌头像是被猫叼走了一般,叫他无法轻易清晰地吐出词汇的音节。
  欧罗拉, 难以启齿的作家身份就是现在的弗朗索瓦·彼颂, 我除了接受过巴黎波兰文学协会的认定外, 在写作和评论上并无兴趣;
  欧罗拉,要披着马甲发表的东西就是我身为肖邦的作曲, 目前我不能说出的身份, 不就是在你眼中的、所谓的马甲?
  神啊,我都把弗朗茨那家伙的“笔名”拿出来举例了——你为什么还能跑偏思维呢?
  是我引导得不够,还是我本身暗示得太过?
  这一定是对我向你隐瞒身份的惩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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