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人间留不住——甯酒酒
时间:2021-04-04 09:08:23

  甘棠也是急得跳脚,“你们磨叽什么呢?她若是不愿意,带到三楼去欢好一番,马上就从了!”
  这话说的南嘉锦颀一个劲啐她,叫菀青跟孟和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妾身,定不负君。”菀青哽咽开口,舒展眉眼,忽然就觉得这么些年真的很值得,她没有看走眼。她自称妾身,这一句话便是答应了。
  欢呼声炸开,望泞不知道从哪里搜罗来一篮子花瓣,扬手撒下去,南嘉甘棠也跟着做,谁不愿意见这样的事情,相守多年终得善果,没准在这乐坊里面还能有一场婚礼。
  孟和有些激动,他将菀青揽入怀里,轻柔说:“多谢,孟夫人。”
  以后她就是他的娘子了。
  这才是真正的爱情吧,陆缈跟着她们一起撒花,看着那相拥在一起的人,自己都有一些想哭的冲动。孟和并非权贵,他所能拿出的全部积蓄还比不上楼间娘子在盛宴时一夜的收入,可他用自己的全部来跟菀青提亲,奉上了最真挚的情意,他是真的很爱菀青。
  哪怕隔了那么多年,他还记得自己的承诺。
  有钱有势都好,可意中人才是最好。
  孟和说,希望明日就娶菀青过门。
  南嘉一听不答应了,“嘿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都没准备好就想娶我们菀青过门,你这是打算随随便便铺点红绸,嫁衣一穿,简简单单这婚礼就完了是吧!”
  孟和脸都涨红了,结结巴巴的解释,“并,并非如此!生辰八字我早已合过,今日来送聘礼,还有两台聘礼在外面,聘雁我也捉了,至于彩布衣物我早已送到我姑母那里去了,纳彩问名纳吉纳征都不差的!”
  看着菀青,他的气势又下去了,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怎么舍得委屈菀青呢,这婚礼我打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眼下家里都已经布置好了,我还亲自挑选了嫁衣,现在去成亲都可以。”
  所以说,敷衍和真心实意真的有很大的区别,孟和甚至都不确定菀青会不会答应便把什么都准备好了,叫人还怎么拒绝。
  最后是慎娘拍了板,明日便成婚,再不答应她这侄子非得烦死她不成。
  陆缈陪着菀青回去,见妙人脸上的红晕久久不能褪去,也生了调笑的心思:“唉呀,这可真是亲上加亲啊,孟郎君是慎娘的侄子,你又算是慎娘半个干女儿,这关系更加亲厚,说不定以后朱颜辞镜楼都是你来继承。”
  陆缈是真的替她开心,在这里见过的苦命鸳鸯太多,能得到一份真情比什么都可贵。
  菀青害羞的低着头,娇俏模样胜过园中的桃花,她道:“他说明日成亲,我心里其实很欢喜,我并不在乎那些虚礼,我知道他真心实意待我好,是真的想我做他的妻子便足够了。”
  也是,乐坊里见惯了薄情寡义,露水情缘,赤诚真心才最难得。
  第二日孟和来迎亲的时候可没少被刁难,催妆诗一首一首的上,好在孟和下足了功夫,一一应对,叫甘棠她们也没了话说,眼睁睁地看着人被接走。
  婚礼办的并不算隆重,可该来的都来了,孟家已无亲戚,菀青也不必说,高堂便成了慎娘,出乎意料的是赵明礼也来了,和慎娘一同作为长辈。
  起先听说他要来,慎娘有些不大情愿,他们的身份实在算不得好看,这样若是传出去只会让赵夫人不好做。
  赵明礼始终坚持,“你我相伴多年,本就该是夫妻的情分的,你的侄儿娶妻,我去去也无妨,好歹我也差点成了他的姑父。”
  怎么说呢,陆缈见了赵明礼,对他实在是不知道用一种什么样的眼光来看。孟家出事的时候他不在,明明有了婚约将人带回来做妾也是可以的,也不必叫慎娘一朝入泥潭,数年不得出,可他偏偏转眼娶了恩师的女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骂一句陈世美也不过分。
  偏生这后十几年他又深情的可以。处处帮扶慎娘,她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她不愿入府由着她,她喜好梅花,便买下锦园种下几里梅花,替她摆平一切问题,还称了夫妻情分,算得上仁至义尽。
  倒也不知道究竟是后悔了还是如何。
  慎娘没办法,只好答应他。
  孟府被装点得很好,红绸布四处挂着,很是喜庆,窗上贴着囍字,该有的一点都没少。
  孟和跟菀青穿着深青色的婚服走到红毯上去,陆缈和琬琰在后面撒着五谷杂粮,琬琰坏一些,直接把东西往孟和身上砸,她是有些功夫底子在的,孟和闷哼了两声又不敢说些什么。
  跨火盆的时候陆缈负责给菀青提裙摆,她今日的妆很好看,衬得她气色很好,菀青稍稍出声:“辛苦了。”
  陆缈一点都没觉得辛苦,这也是她第一次见识古人的婚礼呢,很繁杂却很有仪式感。
  这里的讲究很多,要跨马鞍保证一世平安,要跨米袋用以日后丰衣足食,可多着呢。
  以前只以为新娘子结亲很累,今日陆缈才知晓新郎才是最委屈的,孟和今天被刁难的太多了,接到菀青以后又半路被拦下留了买路财,这叫障车。
  好不容易到了家又要被拿棍子打,这叫下婿,保证日后孟和不会欺负菀青。
  破财又挨打,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好在娶到心仪之人,也没什么可抱怨的。
  新人入了青庐,行三叩九拜之礼,请却扇,再行结发合卺之礼,最后送入洞房。
  这样一场繁复的婚礼才结束。
  别说是菀青,陆缈自己都累的要死。
  回朱颜辞镜楼都已经很晚了,琬琰和陆缈都还没睡,睡不着。
  菀青嫁人了,以后真的就只剩她们两个了,虽说菀青会时常过来,她放不下这边,孟和也愿意,但毕竟是新妇子,人家也有自己的日子要过,总不好一直在这乐坊待着的。
  慎娘把菀青的活平分给了陆缈和琬琰,还顺便提了一句叫陆缈在韶园里面看一看,若是有合适的人仔细打磨几番,以后替她们两个分担分担。
  可这从来都不是负担的问题。
  又一个人走了,七绝只剩下五绝,维桢和舒窈是双璧,朱颜辞镜楼已经不是最初的模样了。
  陆缈有些失落,可她知道琬琰比她难过,“孟府离我们很近的,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看菀青,菀青不是也说了会经常回来的吗。”
  “不一样的。”
  琬琰抱了两坛梨花春过来,大抵是要一醉解千愁了。
  陆缈面露难色,这可不是桃花酒,梨花春还是比较容易上头的,但没办法,只能舍命陪君子。
  “我和菀青一同入朱颜辞镜楼,从韶园到被慎娘挑中,我们一直是在一起的,我不想她走,她是我最好最好的朋友。”
  “可我也不能太自私,她有喜欢的人,可以和他长相厮守我应该为她感到高兴的。”
  又是应该,到底有多少事是应该做而非出自本愿呢,陆缈理解琬琰的心情,如果日后舒窈和维桢走了,她也会很难过的。
  这种感情很复杂,陪伴了你多年的人一下子要离开,要成亲生子,哪怕你知道你们之间的感情很好即便很久不见也没有关系,可还是会很烦闷,因为她不再是属于你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陪着你了。
  琬琰喝的很猛,一会就醉了,趴在石桌上睡着,陆缈把她扶回了房里自己才收拾好准备睡了。
  她关窗的时候看见了不远处盛放的桃花树,树下已经停留了许多花瓣,每日里都有很多落下,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片,悄然离去,和自己的同类们分离,它们会不会也产生类似于人的分离惆怅呢。
  好像想的有点多了,睡吧,反正还有人在的。
  陆缈关上了窗子。
 
 
第22章 双红豆   吵架(倒v开始)
  舒窈和维桢吵架了。
  两人互相看不顺眼许久, 实打实的对上这还是头一次。
  起因很简单,抢客人。
  舒窈这一年多生意很好,也叫几位熟客定了下来, 这些人都是为博美人一笑挥手掷百金的主, 舒窈每次也是极力讨好着。今晚上来了一位姓何的郎君,他姐姐是王妃, 自己也是家财万贯,这样有钱有势的看中了舒窈她便使出浑身解数缠上。
  何郎君还是很喜欢她的, 哪怕每次只陪着喝喝小酒都能赚到近百金。本来今晚应该还是舒窈陪着的,谁知道这人突然换了口味, 看维桢那清清冷冷的模样,动了几分心思, 当即丢下舒窈找维桢去了。
  其实这种事情在乐坊也常见, 男人总是贪图新鲜,要是旁人舒窈也就忍了,可选谁不好选维桢, 这不是明晃晃打她的脸吗?
  舒窈说了几句捻酸刻薄的话,维桢也没打算再忍她,登时回了几句嘴。
  眼见着两个人要吵起来, 何郎君溜了,跑去找了锦颀。
  开什么玩笑, 来乐坊是找乐子的,不是来看娘子们吵架的。
  人走了之后她们两个才真正吵了起来,陆缈都不知道帮哪边好, 原先她劝着,今日劝都劝不了,舒窈直接让她先回去。
  当初国舅爷那事已经在她心里埋了根, 本就是嫉恨维桢的,后来她拼死拼活力争上游,维桢什么都不做便可以名利双收,忍了这么久也该有个头了。
  维桢的心情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当初若不是她将清白献给太子,国舅爷没那么快倒台,是她替舒窈出了口气,她凭什么还讨厌自己。维桢要面子,不想把这事说出来,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她上赶着叫人羞辱。
  “自己都有那么多客人了,还要跟我抢,你不是最清冷孤高,不理俗世的吗?”舒窈面含怒色,就差把不要脸这几个字说出来了。
  “从入琼琚楼开始处处和我争高低,你想压过我的风头也不必这样心急吧。”
  陆缈拉扯她两下,想叫她别说了,维桢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这样说有些过了。
  维桢一抬眼,一开口便是惯用的高傲腔调,“在这里何来抢这一说,你自己没本事留不住人,还要来怪我?”
  陆缈深感头痛,急得不行,怎么维桢也开始闹了,明知道舒窈最听不得说她不如她的话,这不是成心把事闹大吗。
  果然舒窈一张俏脸涨的通红,陆缈把人扯回来,挡在她们两个中间,“好了别吵了,那何郎君都跑到锦颀姑娘那里了,你们再争也没用,还有那么多郎君等着见你们,何必这么生气呢?”
  “你站在谁那边?”两人异口同声问。
  陆缈沉默了一会,觉得自己好像又不应该站出来,她小声道:“我是为了你们两个好。”
  她想的是谁都不站最安全,完全忘记了端水失败的情况。
  舒窈扭头就走,维桢深深看了她一眼,也走了。
  怎么都还成了她的错?陆缈有些心疼自己。
  舒窈回了后院吹了吹冷风,心里的火气还没消,身旁的婢女白缨试探性道:“云胡姑娘伺候了维桢姑娘那么多年,心自然是偏了她那一边,姑娘何必再同她来往,若是日后被她害了可怎么好?”
  她自顾的说着,完全没有注意到舒窈看她的眼神越来越冰冷,等对上的时候,才觉得如坠深渊。
  舒窈抬手给了她一巴掌,把人都打的跌倒在地上。
  白缨惊慌看过去,舒窈眉眼舒展,神情诡谲,“你算什么东西也敢议论阿缈?她不会害我,这世上没有人比得上她,我警告你,”舒窈蹲了下来,捏住白缨的脸,眼神幽深的可怕。
  “我喜好荣华,贪慕虚荣,心术不正,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这些我都认,可有一点你给我记住了,若是谁敢动阿缈,下地狱我也拖着那人一起。”
  舒窈手上一使劲,白缨趴伏在地上,颤抖哆嗦个不停。
  “收起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不是谁都跟你一样肮脏,下次再敢说阿缈的不是,我拔了你的舌头。”
  陆缈躲在桃花树后看完了整个过程,不同于之前从紫纭口中听到的,她真正见到了舒窈狠厉的样子。小时候会把别人送给她的鸟儿放走的舒窈,如今也可以轻易的说出拔人舌头的话了。
  深呼吸了两下,陆缈才走出去把白缨扶了起来。
  她亲自给舒窈挑的人在背后说她的坏话。
  白缨看到她眼神闪躲,不确定刚才的话她有没有听见。
  陆缈的手覆上白缨的脸颊,笑着问她:“疼吗?”
  她的笑容似乎渗着不怀好意,白缨咬唇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这个人脾气很好的,怎么说我我也不在乎,你还记得紫纭的吧。”
  “她背后诋毁舒窈,挑唆闹事,被罚去浣衣,被楼里的仆从占了身子,如今大好年华已然得了病,我想你不愿意和她一样的吧?”陆缈的笑容似是纯真无邪,说出的话却威胁意味十足。
  白缨慌忙摇头,她不要和紫纭一个下场,她不要!“求云胡姑娘恕罪!”
  陆缈很满意她的反应,拍了两下她的肩膀,道:“很好,你是个明白人,只要你好好伺候舒窈,真心实意拿她当你的主子,我和她,都会好好待你的,毕竟最受追捧的娘子身边的婢女也是有很多人抢着做的。”
  陆缈看着白缨离去,脸上的笑容才逐渐消失。
  在这里这么多年她也该有点长进了。什么时候该温柔,什么时候该狠绝,分寸到底怎么拿捏,她已经很熟悉了。
  当初罚了紫纭还没能给她提个醒,若是再有下一次,陆缈不介意杀鸡儆猴。
  在这里待着的,能有几个真的纯良无害到了极点。
  她回了琼琚楼,先是到了舒窈那边去,把这边哄好了又去维桢那边开脱。
  朋友太多了也很累啊。
  第二日陆缈被甘棠和望泞拉走了,她们追问她昨夜里的事。
  甘棠心安理得的吃着望泞剥好喂给她的橘子,浑身散发着有什么内情快告诉我的气息,她笑问:“昨夜里到底怎么回事啊?我明明是看到何郎君跟了舒窈走的,怎么半路冒出来个维桢,最后她俩吵起来了,人跑到锦颀那里去了?”
  望泞睁着透亮的眼睛,也很想知道。
  这也不怪她们,待在乐坊里,每日练习才艺,太过无聊,终于有点什么有趣的消息可以听一下,怎么能不兴奋。
  陆缈稍微感叹了一下女子的天性,象征性的说了两句。
  “真的吵起来了?维桢这话说的诛心啊,明知道舒窈那么努力还要刺激一下她,真的是。”甘棠摇了摇头,对那两个人也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望泞及时的补了一句,“为什么要吵呀,整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可别日后真闹出什么事来。昨日可是让锦颀姐姐捡了个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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