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求我做皇后(穿书)——玖年翡
时间:2021-05-15 09:43:04

  孟西洲忽然一阵头晕目眩。
  他半张着嘴,在黑暗中深吸了几口,可呼吸到的,却不是空气,完全无法缓解脑海中一直存在着的窒息感。
  “图尔苏部的事,我已经跟父皇说了,想必谢礼已经随着新年礼送去南璃了。”
  “嗯。”
  沈青青转而提到图尔苏部的事,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大多是在替百姓谢谢他。
  孟西洲其实没太听她在说什么,他只是在害怕,沈青青什么时候会把手抽走。
  毕竟两人能这样温和又清醒的坐在一起聊些什么,已经很难了。
  “青青。”孟西洲平静唤着她的名字,“对不起。”
  他感觉到指间一紧,随后一空。
  她的手从他的掌心抽离出去。
  “青青,之前的事,我想跟你道歉。”他抬起头,看向她。
  “你已经说过了,我也已经给了你回答。”她整个人瞬间冷了下来,就像是刺猬遇到了敌人,第一时间亮出身上的刺。
  “我知道,但还是想跟你再说一次,把你丢在桂兰院,让你做妾,又或是……”他实在是没办法说出放弃她选秦二小姐这件事,这根刺早就定死在心头,拔不出来了。
  他深吸口气,“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我说过,之前的事不必再提,没有意义。”沈青青的话因夹杂着一股寒风,有些颤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早已被她打造的刀枪不入的心,此刻却因这两句突如其来的道歉而动摇。
  或许是因为他道歉时太平静,太认真,不是在她冷漠斥责后的道歉,也不是在她提到过往之事后说出口的。
  这样没有预兆、没有缘由的一句道歉,反倒是比往日痛哭流涕时的道歉来的有分量的多。
  孟西洲浑身发冷,脑袋已经木的几乎说不出话,他定了定神思,半阖着眼道:“抱歉,一年之约,是我违约在先。当初因为我,你放弃了回家的机会,是我弥补不了的。”
  沈青青蓦地一怔。
  不知何时,身后的庭院里,落着鹅毛般的飞雪。
  “娇玉给的我画册,我看懂了你画的故事。笃定你一定还在这个世上某一处好好生活着,所以我一直在找你。”
  “直到猜想到,你可能是金元九殿下后,我迫不及待的去见你,印证了猜测。”
  “对不起,那时候,我没想那么多,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再见你一面……想看看能不能再跟你靠近一些。”
  “打扰到你,是我太自私。”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卑微到化成身后的一片雪绒,随时都会消失不见。
  “如今你有父母兄长的疼爱,不再是孤单一个人,我看着高兴。”
  “等这次找到孟棠嬴,我会走的,青青,再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他微微漾着笑意,乌黑的眸子里,映着头顶上的烛光,也映着心底光亮唯一照着的姑娘。
  沈青青别过头,眼前模糊一片,她这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哭了。
  孟西洲的悔恨与歉意,给她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是绝望,又或是什么,在压垮孟西洲的同时,也压垮了沈青青铸造起来的铜墙铁壁。
  自以为的坚强,在一瞬间垮塌。
  她看到了阿洲的影子,但她波动的情绪,绝不止因为阿洲。
  她早就没办法彻底剥离两人了。
  这种感觉很糟糕。
  “你能想明白是好事,我们已经回不了头了,如果你因为愧疚,迈不过去这个坎,就当我原谅你了吧。”
  孟西洲有点发懵的看向她。
  像是没听清。
  “至于其他的,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以后我们最多……也就是见面点头的关系,你也不必再有更多的想法。”
  孟西洲听了,除了保持微笑,已经做不出别的什么表情,但好歹,他们不再是陌生人了。
  但换言之,面首也做不下去了。
  “你明白我意思吧?”
  他想不明白,永远都想不明白。
  他已经在这个死循环里深陷,走不出来,也不打算走出来了。
  可他如今能给青青的,只会是她想要的。
  所有的事,她说了算。
  此时两人谁也没看着谁,沈青青不易察觉的快速抹干湿润的眼角,保持着一贯的冷漠低声道:“我知道孟棠嬴在金元,我也一直在派人暗中寻找,但他藏的很深。”
  “是,不过这次暗访,我能不能就住在公主府,先用着面首的这个身份?”
  “……好。”
  “若是要找孟棠嬴,我愿意助你一臂之力,我跟他还有一笔账要算。”
  “我知道了,谢谢你。”他客客气气说着,抵着唇,闷声咳嗽了两声。
  飞雪飘摇,在孟西洲的发间悄然落下一层浮雪。沈青青看向孟西洲,见他面颊红的有些不自然。
  “你是不是发烧了?”
  “没有……”孟西洲已经快感觉不到温度了。
  沈青青心存疑虑,但也没上赶子去问,只道:“你回屋吧,我已经让人把溥大人接走了。”
  接走了?接到哪儿?
  他脑子里冒出一连串的疑问,每一句,都是折磨。
  “好,那你早些休息。”
  沈青青从怀里取出他刚刚给她的醒酒药,“这个还没给你。”
  “你拿着吧,我不沾酒。”孟西洲强打起精神,站了起来。
  “你以后也少喝点。”
  沈青青没回答,只把那瓶醒酒药放在回廊的座椅上,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孟西洲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内的。
  再有意识时,李炎正在跟在一旁伺候。
  见他醒了,李炎松了一口气。
  “爷,您烧的这么厉害,方才怎么不同那位说?得去找个大夫来瞧的。”
  “不是有霍羡的药么。”
  临行前霍羡让李炎带了各种各样制好的药丸,以备不时之需。
  孟西洲就是吃了发汗的退烧药,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的。
  “可药不保证对不对症。”
  “我已经好多了。”
  “青青方才说,我们把以前的事说开了,我可以继续住在望乐阁。”
  他抬起手,抵在滚烫的额间,盖住眼睛,喃喃道:“她真的很好,很温柔。”
  方才同沈青青谈话时,他脑袋像是被浆糊糊住了,反应迟钝。如今喝过李炎送来的发汗药后,勉强好一些。而刚刚沈青青的话,也渐渐在他脑海清晰起来。
  她还很大度的原谅了他。
  他们不再是陌生人了。
  从陌生人,到见面点头的关系,这一步对孟西洲来说,已经是极大的跨越。
  但那句原谅,除了让他愧疚更浓外,再没了别的感觉。
  “当下之急,先把孟棠嬴这个老狐狸揪出来再说。”
 
 
第73章 073
  昨夜下了一场大雪, 岳枫同两个小厮,跟在厢房里照顾了溥洪半夜。不到四更天,清醒过来的溥洪回想起昨夜一切,唯有掐着眉心一个劲地摇头, 后念着一会儿要去早朝, 便摸黑踏着飞雪离开了公主府。
  普尔图木除了一些特别的节日外, 夜间设有宵禁,马车不挂官灯, 不可上街。
  岳枫挂着公主府的官灯,不好就这样大摇大摆的送溥洪回府,只得送人到了街坊口, 便悄然折回,不想在半途, 遇到辆形迹可疑的马车。
  他亲军出身, 敏锐地下了马车, 提剑孤身追去。
  少时, 追至半途的岳枫见这马车在城东富商区兜兜绕绕,更是起疑, 正欲紧步上前。
  倏然, 身后传来几声沉重的脚步,他猛地回首, 只见漆黑的巷内,空无一人。
  再回头时, 追着的马车已经不见了, 地上唯有车轮压出的层层痕迹。
  *
  翌日晌午,孟棠嬴住处。
  张内官带着一黑衣男子一路疾走,步至主室时, 听屋里没什么动静,试探性的叩响房门。
  屋内无人应答。
  “主子,是刁诏来了,有好消息……”
  少时,窸窸窣窣的声响后,一声慵懒的嗓音缓缓飘出“进。”
  “那奴才带人进来了。”
  张内官推开门,屋内烟雾缭绕,那股子熟悉的香气,勾起了常在宫内行走刁诏的记忆。
  莲子香香气特别,很是名贵,只有在南璃皇帝留宿嫔妃时才会用。
  香的作用顾名思义,留子调.情助兴,可他记得,殿下素来是不好这些的。
  如今所谋之事已有起色,一向自持孤冷的殿下怎么会……
  他跟着张内官走到偏室的书案旁,听见另一头的寝室内,传出两声娇媚的嗔叫,而后木门开阖,孟棠嬴穿戴妥帖,缓步走出。
  “殿下。”刁诏单膝下跪行礼。
  “免礼,刁侍卫一路辛苦。”
  刁诏下跪的一瞬间,卷着一股屋外的寒风,孟棠嬴微不可查的蹙起眉头。
  这时,刁诏抬头,匆匆打量了眼小主子,看他面色红润,不见疲色,有些急切道:“卑职为殿下办事,怎有辛苦可言,近日……”
  “先落座喝杯茶水再谈。”孟棠嬴突然打断刁诏,撩起衣摆,端坐在茶案前,不紧不慢地开始烹茶。
  张内官会意,悄声走进内室,少时,刁诏听到两个轻盈的步脚,从内室走了出来,两声浅笑,人随张内官出了屋。
  孟棠嬴留意到他眼尾的目光,淡然一笑,“这次行水路来普尔图木,一共走了几日?”
  “回殿下,此次卑职按殿下所言,乘大船一路西行,半分不曾耽搁,加上一路逆风,一共花了二十二日。”
  孟棠嬴颔首,“换成大船的确比之前快了不少。”
  “是,卑职特别问过,若是夏日改变风向前往回走,大抵十四五日,便能赶回汴京。”
  孟棠嬴没再回答,纤长皙白的指尖,捏住了碾茶的小锤子。
  刁诏默然,等着孟棠嬴一步步的碎茶,碾茶,茶罗过筛,又一手平稳的点入沸水进入茶盏,一手用茶筅搅动茶膏,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他恭敬的接下孟棠嬴递来的这杯茶。
  待品茶过后,孟棠嬴敛起轻松惬意的面色,抬眼问:“近日可有母后的消息?”
  那夜孟西洲帅汴京临近几支精兵包围皇宫,无奈之下,他只得同张内官安排的护卫出了城,后在城西一处旧庙候了三日,在听到皇帝未死的事实后,孟棠嬴知道,母后与赵家都完了。
  途至江州,张内官送来了密报。
  武安侯赵泽帧被处极刑,赵家被抄,余下宗亲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当年开国元老有从龙之功的武安侯赵家,就这样彻底覆灭。
  但这之后,除了有传来废后的消息外,再没了关于母后的任何消息。
  这一年时间,孟棠嬴一直在搜寻母后的下落。
  刁诏垂首,“暂无……”
  孟棠嬴攥紧茶杯的手,不由得捏紧,杯内的茶水,微微荡起涟漪。
  少时,孟棠嬴笑道:“孟鸿曦这是拿着母后的命,在等我回去。”
  刁诏不言,心中想的也是同一个答案。
  “那我就如他所愿。”
  “您这是作何?”屋外突然传来张内官同一女子哭哭啼啼的声响。
  刁诏猛地起身,摸向佩剑,被孟棠嬴喊停,他听出来贺兰煜的声音,遂而起身出去。
  果不其然,院内嚷嚷的,正是贺兰煜,他拎着个丫头,一脸怒意的往他这儿走来,张内官见主子出来了,不好言语,只得跟在一旁走了过来。
  “孟棠嬴!原来你接近本皇子,就打着这龌龊的念头!”
  喊出孟棠嬴名讳的那一瞬,院内藏在暗处的暗卫突然一涌而出,青白剑身抵在贺兰煜的喉头处,抹出一道血珠。
  “你敢动我?”
  “张奇,出了什么事,让八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
  “奴才真不知道啊。”
  张内官没说假话,他领着那丫头去服避子药,不想半路遇到了来寻主子的贺兰煜,那人也不知发了什么疯,看到那丫头的一瞬间就爆了,一路拎着人找了过来。
  孟棠嬴见他虽是发火,但暗卫冲上去的一瞬,贺兰煜下意识的把那丫头往身后护,不由得笑道:“原是八殿下也喜欢这副皮相么?”
  “放你娘的屁!”贺兰煜啐了一口,倒也不畏惧孟棠嬴的暗卫,大步一迈,周围几人自是不敢真的下手,听主子吩咐把剑放下。
  贺兰煜眼冒火,大骂道:“敢作敢当,你们这些狗南璃人,看着人模狗样,一个个都暗中着我家小九的主意!”
  “小九?”孟棠嬴被他骂的一头雾水,但也不恼,笑问:“殿下口中的小九可是指九殿下贺兰卿?”
  “还装。”
  “八殿下,您是不是吸糊涂了?我们主子压根就不认识贵国的九殿下……”
  贺兰煜脑子发懵,提起一旁那个嘤嘤哭泣的姑娘看了下,单论脸型和眉眼,跟九妹有五分相像,他会这般激动,主要因为南璃太子孟西洲那般对待过九妹,再见前太子养着个跟九妹相像的姑娘,他不冒火发飙才怪。
  孟棠嬴本欲再说什么,一个念头忽而从脑中闪过。
  这位被金元人奉为受天神眷顾的九殿下贺兰卿,在南璃遇袭消失两年后,去年开春突然出现在神庙中。
  去年开春……
  孟棠嬴凤眸半阖,扫了眼面若枯槁的贺兰煜,笑道:“八殿下此刻还未用过午膳吧?不如留下小酌几杯,今日有从南璃带来的十年屠苏,也好给孟某一个解释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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