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身上的伤口仿佛比以前多了不少,胸前横躺着一道狰狞的伤疤,慕晚晚怕极了,两眼闭着,双睫颤颤,如何都不愿看他。
然他却动作一沉,硬是要叫她睁眼,还在她耳边威胁道“慕晚晚,你若是再敢跑,朕立即让人绑了你,把你关在金屋里,锁上门窗,让你再出不来。”
慕晚晚哭喊着求饶,可他却像是真的狠了心,不为所动。
忽地,慕晚晚睁了眼,猛然从床榻上起身,屋里空无一人,唯有透过小窗被风吹的围幔还在动,她缓了缓气,穿鞋下地,把那扇半开的窗关了。
自从得知李胤已回长安,一连几夜慕晚晚都睡不踏实。依照父亲所言,过不了多久就要动身,这让慕晚晚烦心不已。但又一想到李胤给她的令牌,慕晚晚敛了敛神,君无戏言,他再怎么着应该都不会杀了自己吧。
这日慕晚晚刚从河边回来,换了短袖劲衣,泡在木桶里沐浴。
外面月色朦胧,里面雾气袅袅。明暗的烛火下,映出人窈窕的剪影。此时的淮州码头一艘船只慢慢停靠上岸,一人影从上面下来,顾不得歇息,脚步匆匆,身形矫健,避着地界的人入了淮州城。乌云漫卷,遮住无暇月光。净室里,慕晚晚阖上眸子,两条纤细白皙的腿在水里扫了两下,水花翻腾,一会儿地上就满是水渍。
忽地,门一声响动,慕晚晚睁了眼看向屋外,眼里警惕,正要拿过衣裳,一道身影快速入了木桶,随后一只手伸了过来把她勾到怀里。
慕晚晚心中惊恐,正要开口叫喊,那人却猛地进来,他眼里漆黑,一动不动地紧盯着她,仿似还扯嘴角笑了下。月色中,慕晚晚看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怔愣茫然,一瞬她还以为是自己在做梦。
李胤,怎么会出现在这?
李胤含住她的唇,他眼盯着她,慢慢开口,声音比这个将要到的寒冬还要冷,“慕晚晚,你真是薄情寡性,朕现在就恨不得杀了你。”
第57章
慕晚晚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淮州, 亦或是他有什么要紧事要办。而在办这件事之前他必要先来找自己算账。慕晚晚看他眼的那一瞬,心里陡然生出无端的恐惧,仿似以为李胤真的要杀了她。他怕是还没被哪个女人这么戏弄过。
她心里不害怕是假的, 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极了一只惊惶的小鹿。
李胤与她隔得不远不近,肌肤相贴时,眼里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他永远忘不了,自己回长安时接到密信,里面说她死了, 那一刻心里莫名的慌乱。他没再等归来的大军, 一人快马加鞭,整整跑了数月, 累死了数匹马, 身边的亲卫都追赶不及。然等到了长安, 却得个她设计假死,已平安到淮州的消息。
李胤无不震怒,令他最为生气的是,这个女人对他心绪影响已经日益加深,当时他甚至已经定好了心思, 不必再找她回来, 直接命人杀了便是。
暗卫领命离开几日, 李胤终究是屈服了自己,他还是舍不得这个女人死。既然如此, 他便要她尝受和自己一样的痛苦。
李胤没给慕晚晚回应的机会,一手用力把她往怀里送, 另一手探入泉水,缓缓伸进, 一时溅出淅沥的水花。
慕晚晚眼里生出泪花,再也抑制不住感觉,不禁小声“嗯”了一下,被他堵住唇,全部都收了进去。
她眼圈红了,忍不住抽泣,可怜巴巴地颤抖着她那双卷翘的长睫,看他似是乞求,脸上哀怜之意明显。然则李胤正是在震怒之时,她越是哭,李胤便越是兴奋。他看时候差不多,拿出手,身下猛地一沉,慕晚晚双眼满停滞,里面失神无光,唇畔被她死咬着才没闹出动静。
水花翻涌,声音渐大。守夜的柳香刚从外面拿了熏香回来,听出屋里的不对劲,担忧问道“夫人,您怎么了?”
慕晚晚心里一紧,流泪看着面前的男人,冲他摇了摇头,小声哀求,“皇上,您先去里间好不好?”
李胤眼里冷漠,他扯了下嘴角,贴在她耳边,“慕晚晚,你不是胆子大得很吗,这有什么好怕的?”话罢,那点红豆终究还是没有逃脱过去。
慕晚晚脸颊绯色染了一片,不知是被热气蒸的,还是有其它的缘由。她两臂软软地搭落,双腿亦是绵软,整个人犹如刚出水的面条,全靠他撑着才没落下去。
慕晚晚一向怕他,往日都是装出不怕的模样,在他那撒娇卖乖。可是今日,她就是装都装不出来。
看着面前男人脸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慕晚晚别开眼,不想再看他。屋外柳香还在拍门,慕晚晚无力地说了一句,“我没事,你今夜不必再来侍奉…”
又是一阵水花飞溅,慕晚晚两手攥紧,无声地承受着。
柳香心里已经起疑,她要进来时再被慕晚晚止住,听着里面几欲哭出来的声音,柳香心里虽然怀疑,但终究是没敢进去。
外面没了人声,慕晚晚眼合了下,将要滑下去时又被他捞了回来。
当夜从净室到里间,慕晚晚不知过了多久,她累得手指头都动不了,再也不想别的,兀自睡了过去。
李胤垂眸看了眼身下呼吸微弱的女人,他动作停下,又不甘心地拍了下她的臀瓣,惹得那人蹙眉抗议,他才得逞似的躺在她身侧。
目光再次垂落到她身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好似比以前更加圆润了,看来她在淮州的日子过得不错,倒比在长安好了不少。自己在西南出生入死,她便每日想着怎么从长安逃出去,怕是听到他生死未卜的消息,指不定心里怎么高兴着…
李胤自嘲地轻扯下唇角,目光一瞬冷凝,抬手移到了她的脖颈,那纤细白皙的一处,布满了方才的痕迹。他只需两指用力,眼前这脆弱的小女人当即就会了断性命,他日后便再也不会出现这种无端的情绪,没了牵挂,还是以前那个铁血帝王。
手已经搭在她的脖颈,有轻微似是羽毛般的呼吸若有若无地摩擦在小臂上,他眼动了下。今夜怕是真的累着她了,那张红润的小嘴一张一合,微微吐着气息,在他身边睡得安稳,从未设下防备,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杀她?李胤放在上面的手却是如何都动不了。
他手慢慢移到她的红唇上,粗粝的指腹一下又一下拨弄这那张小嘴,像是找到了什么乐子。李胤看着这抹娇艳不知想到了什么,慢慢贴近,含在上面。一如既往的甜,犹如世间最美好的毒.药。
慕晚晚被他堵得呼吸不过,终于撑开困倦的眼皮看他,声音有被打搅的娇憨不悦,“皇上…”
李胤被她气得笑出声,离她远了点,合着自己来这原想惩罚她,没想到还把她伺候得更舒服了。
李胤又翻身压下,顶住她的鼻尖,声音低沉,“慕晚晚,朕还没惩罚完你,你睡什么?”
慕晚晚眼里迷蒙,此时已经没那么怕了,问他,“您还想怎么罚臣女?”
李胤挑眉转笑,去她耳边低语,慕晚晚的睡意顿时没了,呆呆地看他,随即羞怯地闭眼,无论如何都不看他,猛摇着头,说什么也不答应。
李胤威胁道“朕本就打算杀了你。你这条命是保是留,全凭你今夜的表现。”
慕晚晚听后更加清醒了,不可思议地看他,“您真的要杀了臣女?”
李胤笑,“欺君之罪,这罪名还不够杀了你吗?”
慕晚晚缩着脖子,软软的小手抬了下,轻拍拍他的肩,李胤皱眉。慕晚晚道“您容许臣女拿个东西。”
李胤看她一眼,放了手。
衣裳都在净室,慕晚晚无法,两手只得护住胸口,缩着身子下了床榻,走路姿势极为别扭,如今已是深秋,地上凉意扎人。
李胤大步下了床,一把抱起地上的小女人,慕晚晚惊呼一声,眨巴着两眼看他,李胤冷声,“去哪?”
慕晚晚指了指妆镜。
李胤抱她走过去,每走一步,胸前都会摩擦过一个若有似无的圆润。他低头看了一眼,慕晚晚注意到手忙脚乱地捂住,然他坏笑地看她,“好似比一年前大了不少。”
慕晚晚“…”
她咬了下唇,大着胆子白他一眼,坏种。
却是因这句话,不知怎么的,两人许久不见的隔阂仿若无端的不见了,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在行宫的日子。
慕晚晚挣扎着下地,从妆匣里拿出了一块金玉令牌,是他从前给她的那个。
李胤猜出她要做什么,唇抿了抿,眼里方才温柔不见,气势一下子低沉下来。兀自嗤笑了下,行宫里他送她的东西一件都没拿,那些画,那些书尽数留在了那,唯有这块令牌,这块对她还有些用处的令牌,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等着发挥它最大的价值。
李胤或许该夸她心有成算,懂得如何对他虚以委蛇,又或许该气她在他们这段系里一切都是算计,都是她小心翼翼地谋划,她没有哪怕一刻的真心。但自己也没资格去说她,毕竟他已动了不少杀她的念头。
慕晚晚手里拿着金玉令牌,颇有得意地对着他,“皇上,君无戏言,您答应过臣女…”她话还没说完,被李胤打横抱起,“朕不杀你,也不会处置你父亲,但今夜你休想逃得掉。”
那块令牌被她一个不稳扔在地上,李胤走过时,不偏不倚正踩在了上面。
翌日天明十分,慕晚晚依旧在睡,李胤垂眸看她红肿的唇畔,记起被包裹在里面的温润之感,心下一动,忍不住手在上面拨弄两下。心里竟软了下来,这一姑且算她过了,自己日后便不再追究。但若再有下次,自己也定不会轻饶。
慕晚晚缓缓撑开眸子,正对上他盯了许久的眼。昨夜的记忆争先恐后出现在眼前,口中仿佛还有着那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慕晚晚面上发红,就要把被子蒙过头顶,却不想被那人一把抓住,随后,身子便不受自己控制,被他勾到身前。他指下与深泉相会,惹得慕晚晚颤身不已。
她恍然记起,昨夜与慕若说好,今日还要同她一起去淮州的上河节。
慕晚晚被他按得终于抑制不住,手颤了又颤,李胤忽地欺身而上,慕晚晚推拒开口,“皇上,今日臣女还有事,您能不能先放过臣女…”
“什么事?”李胤问她。
慕晚晚缓下声,实话实说,“今日是淮州的上河节,我要陪着堂妹去看看。”
李胤笑她,“还走得动?”
慕晚晚听此,撇撇嘴,“可是臣女都答应好了。”
李胤又道,“朕和你一起。”
慕晚晚水眸瞪大,眼里显然写着两个字,“不行。”
李胤捏了捏她的腰,“怎么,这么嫌弃朕?”
慕晚晚手忙脚乱地摇了摇头,她眼抬了抬看他,“您不忙吗?”
李胤道“其他的事都已处理妥当,这几日朕会一直留在淮州。”
他看着她的眼瞬间失去光亮,脸也变得沮丧不止,心里更气了,捏了下那红梅,道“你再这样,朕现在就从这个门光明正大地走出去。”
这还了得?父亲不得生生被她气出病来。
慕晚晚立刻讨好地双臂搂住他的后颈,告罪求饶,“皇上您说什么都对,臣女都听您的。”
李胤轻笑了一下,虽是嘲弄,但心里对她这句话却颇为受用。
到正午时,李胤才放过她,慕晚晚懒懒地靠在他怀里,即便两人许久未见生疏不少,但被他这般强势地对待过,日子仿似又回到了从前。
其间慕若来过一次,隔着一重门板,她在外面问她,“堂姐,柳香说你病了,我能进来看看吗?”
屋里慕晚晚一手搭在围幔外,刚要开口却被这人恶意地动了下,慕晚晚当即不敢说话了,她眼里露出可怜哀求的神色,李胤才好似心情颇好似的放过她。
慕晚晚清了清沙哑的嗓子,开口,“我没事,你不必进来,只是昨夜吹风受了风寒,休息休息就好,后午我再与你一同去上河节。”
慕若知道堂姐身子素来娇弱,来了淮州大半年生了不少病,没多加怀疑,应声走了。
慕晚晚听不到外面的说话声才放下心,又得李胤嘲讽,“你这一肚子的谎话说着倒是顺口。”
慕晚晚微阖着眸子,懒洋洋地像个乖顺的猫儿。
正午,屋里传了饭菜,慕晚晚偷偷摸摸地看了眼外面,等人都走了,她好门窗,才去里面找李胤。却见李胤只穿了里衣,正环胸站在屏风处戏谑地看她。
“这么害怕?”他问。
慕晚晚自然是怕的,她与李胤这段系本就没打算持续多久,早晚都要结束,若是被更多人知道只会徒生麻烦。
当然,这些话她也心知肚明,决不能和李胤说。
她道“我怕父亲知道气坏了身子。”
李胤看她一眼,有意无意,“他早晚都会知道。”
慕晚晚上前的脚步顿住,身子一僵,很快收敛起神色,不想叫他看出来。
李胤眼睛一直注意着她,自然看出她一瞬的僵硬,眼里的目光再次沉下,倒也没多说什么。
两人坐下用饭,气氛却开始变得微妙,慕晚晚也感到他有点不高兴,这位爷手里可是捏着她和父亲的生死,如何都不能得罪。慕晚晚思来想去还是搬着小凳子坐到他身旁,给他夹了几筷小菜,神色讨好,“皇上,您尝尝这个,这是淮州的特产,味道酥脆爽口,格外好吃。”
“你很喜欢吃?”李胤问。
慕晚晚不明所以地点头。
李胤停下手,眼睛看她,薄唇动了下,终究那些话还是没说出口,说了有什么用,这女人嘴里就没一句真话。他抬手捏住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下去。
慕晚晚眸子睁圆,噼啪两声,手里的木著落了地。
正巧柳香突然从外面回来,见门掩了道缝以为夫人睡了,于是推开门,就见到里面的二人。
光线大片照了进来,慕晚晚慌乱地推了推李胤。李胤把人往怀里使劲送了下,缓缓抬起头看向门前的柳香,眼里几许不耐,冷声道“出去。”
柳香被吓了一跳,心下复杂,皇上不是应该在长安,又怎么会在这?她欲言又止地看了眼夫人,终究是没敢多话,掩好门刚要退出去。
慕晚晚从他怀里探出头,挣扎着要下来,李胤手松了松,放她出了去。
慕晚晚叫住柳香,从他怀里跳下来,碎发还贴在颊边,被她随意地捋了捋,走过去。
她眼波含情,眼尾透着一股子媚意,柳香许久没见过这般的夫人,有些陌生,因惧怕着屋里端坐的男人,她收回视线,不敢多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