篡位皇子的娇软白月光——椒盐小甜饼
时间:2021-07-14 08:45:53

  李容徽微愣了一愣,旋即将一物轻轻放在棠音身边,低声道:“你不理我便罢了,至少理一理娇娇。它已许久未曾见过你了,整日整夜地闹腾,眼见着都瘦了许多。”
  他话音落下,刚放下那黑亮的一团毛球便隔着袖子蹭了蹭棠音的手背,喵喵一阵轻唤,似有棠音不理会它,便永不停歇的架势。
  须臾,棠音终是抵不住,只能自榻上半支起身来,将娇娇抱在了怀里,安抚似地轻揉了揉它身上光润的长毛。好半晌,才勉强抬起眼来看向李容徽,蹙眉淡声道:“七殿下身手非凡,出入相府如入无人之境,还需要递什么拜帖?”
  李容徽微抬起眼来看向她,只低声道:“我生来便没有母妃,又遭父皇厌恶,自幼一人住在偏僻宫室中。被诸位皇兄轻视已是常事,甚至连捧高踩低的奴才们,也常奉着主子的意,在暗中欺凌于我。若是不学些武艺防身,我恐怕早已死于宫廷之中,也不能遇见棠音了。”
  棠音听他这般说来,抚着娇娇长毛的手指微停了一停。
  她是见过李容徽当初的处境的,自然明白一个既没了生母,又被成帝厌恶的皇子在宫中过的会有多么艰难,心下也是微微一软,但旋即又想起了初见之事,秀眉便蹙得愈发紧了:“即便如此,以你的身手,对吉祥班子的刺客都游刃有余,又如何会被两名小宦官欺凌?还这般无知无觉地倒在宫道边的雨地里,险些被我的马匹踏过。”
  她说着,又急又气,丰润的唇紧抿着,失了血色。
  急他当初以性命相搏,若是有半分差池,岂不是血溅当场。
  气他蓄意欺瞒,明明有自保之力,还骗她相救,骗她担忧,骗她一次次背着家人入宫见他。
  若是连初见,都是一场算计,那之后种种,又如何证明是发自真心?
  “当初——”李容徽略想了一想,依着前世里的细节低声与她解释:“我确实是有武艺在身,可那时冬日天寒,殿内又没有炭火。我习箭回来的路上淋了一场雨,衣衫尽湿,当夜便起了高热。长亭宫缺医少药,早已经烧得昏昏沉沉,直至被大雨浇醒,才知自己是被恶仆趁机挪到了雨地里,却已无力起身。若不是惊了你的车辇,恐怕我早已无声无息地死在了大雨中,无人问津。”
  他轻瞬了瞬目,低声道:“我没有骗你,是你救了我。”
  即便是前世里的事了,但也是真实发生过的,无论隔了多久,他都记得。
  棠音长睫轻轻一颤,终于转过眼来看向他,轻声道:“那之后,你为何不告诉我,你有武艺在身这件事?”
  骗的她一直将他当做小可怜,日夜担忧,生怕他又被人欺凌了。
  如今看来,他不欺凌旁人便是好的了。
  “我想过要告诉你。”李容徽轻轻攥住她的袖口,低声道:“可我怕自己一开口,你就会如那些宫人一般,怕我,惧我,厌恶我,视我为祸星妖物,再也不肯踏进长亭宫半步。”
  “我在宫中渡过这长长十几年光阴中,你是唯一真心待我好的人。”他说着,慢慢抬手,隔着一层轻薄的单衣的袖口将小姑娘的手指一点点拢紧掌心里,语声微低:“我怕因此失去你。”
  棠音眸光轻轻一晃,迟疑道:“那你也不该因此一直骗我——”
  “是我的不是。”李容徽接过话来,握着她指尖的手指愈发用了几分力道,嗓音却轻轻颤抖:“可我想着,与其让你厌弃我,还不如让你可怜我。”
  “其实怎样都好,只要你愿意待在我身边,怎样都可以。”
 
 
第100章 磨镜之好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磨镜之好……
  棠音抱着娇娇看了他半晌, 原本想说的话终于还是尽数消散在唇边,终于只是轻轻侧过脸去,小声道:“之前的事, 我不与你计较了, 往后别再这样了。”
  说着, 她便放下了娇娇,伸手去拿搁在美人榻上的话本子。
  指尖还未碰到书页,话本子便被一双指节修长的手拿起, 轻轻递给她。
  棠音下意识地接住了,伸手往回一拿, 却没拿动。
  只见李容徽手里紧紧攥着那本话本子,只抬眼望向她, 低声道:“我递了十几次拜帖, 这是相府里唯一接下的一次。若你不肯随我出去,下一回, 也不知要等多久。”
  他说着, 又轻声与她商量:“过几日便是中秋了,相府中阖家团圆, 我一个外人,也不好打搅, 就更没有机会见你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阵秋风带着桂花香气, 自窗楣边无声涌入,倒是点醒了棠音, 如今已是初秋时节。
  一想到相府阖家团圆时,李容徽一人冷冷清清地在长亭宫中,棠音心中便软下几分, 只轻轻叹了口气低声道:“我就随你出去就是了。”
  她说着略停了一停,将视线落在李容徽身上,轻声道:“你先去府门外等着,我换身衣服就来。”
  李容徽见她答应了,眸底这才铺上了一层笑影,也不待她催,只将手里的话本子迅速于案几上搁下,身形一展,便自房内离开。
  门口珠帘的交撞声方起,便听见‘吱呀’一声轻响,是李容徽替她带上了槅扇。
  棠音忍不住轻笑了一笑,自美人榻上起来,将身上的外衫与寝衣褪了,换上一件云缎面的窄袖墨花裙。见自长窗外涌进来的风已微带凉意,便又寻了一件褪红色褙子穿在身上。
  棠音刚将领口的玉扣系上,便听见槅扇被人轻轻叩了几叩,旋即外头传来李容徽低醇的嗓音:“可换好了吗?”
  “换好了。”棠音随口答应了一声,方于铜镜前着落,还未来得及打开妆奁,寻犀角梳出来,便听见槅扇轻轻一响,是李容徽自外进来。
  棠音微微一愣,下意识地抬目看向他,小声道:“你怎么没去府门外等着?我还没绾发呢。”
  “我来便好。”李容徽轻笑了一声,抬手自妆奁里寻出犀角梳来,又将她的长发轻拢于手中,动作轻柔地将这一捧流水似的青丝一点点理顺了,叠出精巧而繁复的花样。
  动作熟稔,半点不见生疏。
  棠音往镜中看了一眼,忍不住轻轻蹙眉,小声开口:“你这段时日里,是不是在宫中替小宫娥绾发了?”
  不然为何这绾发的手艺,会比身为女子的她与檀香白芷还要熟稔一些。
  李容徽轻笑了一笑,将绾好的发髻以他送给棠音的红珊瑚簪子轻轻固住,轻声答道:“长亭宫里只有盛安一人,哪来的小宫娥?”
  他说着,怕棠音多想,便又低声与她解释:“我也是怕手艺生疏了,给你绾发的时候带疼了你。没事的时候,便在长亭宫里给自己盘一个女子的发髻。盘好以后拆了,拆了再盘,倒也花不了多少工夫。”
  棠音试着想了想,他在殿中独自盘着女子发髻的模样,忍不住轻轻笑出声来。可刚笑到一半,却又倏然想起了李容徽一身女子裙装立在相府门前,自己还错将他当做了美人,捧着他的手对他说‘你生得好看,我一见你就喜欢。’的事来,一张瓷白的小脸立时红了大半。
  她忙低垂着脸匆匆自铜镜前站起来声,轻声道:“不是说要出去吗,再不走可就要到午膳的时候了。”
  说着,也不敢看他,生怕他也在笑话自己。只提着裙裾匆匆往府门外走。
  李容徽的马车就停在府门外,棠音与李容徽甫一上了车辇,盛安便一挥银鞭,令骏马扬蹄而去。
  车声碌碌中,棠音轻轻抬起脸来,有些好奇地轻声问他:“我们今日去哪?”
  李容徽轻瞬了瞬目,耳缘微红:“去杏春园里听戏。”
  “不成。”棠音立时便想起那曲牡丹亭来,本就热度未褪的小脸上愈发染了一层胭脂色。
  李容徽抬目看向她,长睫微颤,低声道:“我听闻,我不在盛京城的时候,你便与昭华一同去杏春园里听戏了。为什么昭华可以,我却不行?”
  他说着伸手轻轻攥住了她的袖口,哑声道:“难道在棠音心里,我及不上昭华万分之一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棠音慌乱地想了一想,忙轻声遮掩过去:“只是杏春园里只接待贵女,你身为男子,进不去的。”
  李容徽轻瞬了瞬目,低应了一声:“那我知道了。”
  就在棠音以为他放弃了此事,正微松了一口气的时候。李容徽却令盛安将马车在一家成衣铺前停下,对棠音低声说了一句‘你等我一会’,便独自进去了。
  棠音微微一愣,在车辇上等了他半盏茶不到的功夫,便听见车前垂着的锦帘微微一响,是李容徽回来了。
  “你方才——”棠音刚想问他方才是做什么去了,可一抬眼,却是愣住了。
  眼前的李容徽已换了女子裙装,本是以金冠束起的墨发被重新盘成了女子的云鬓,也无甚装饰,只斜斜簪了一支自己上次送给他的白玉簪子。
  一张昳丽的面孔不施脂粉,却仍旧是艳色夺人,胜过寻常女子万千。
  棠音一双杏花眸微微睁大了,一时有些说不出话来,而李容徽俯身凑近了她的耳畔,只轻轻开口:“那这样,我总能进去了罢。”
  棠音的目光落在他面上半晌,一时说不出口半句反驳的话来,却又不敢真的点头,只慌乱道:“快、快中秋了,也许杏春园歇业了,我们还是去别处吧——”
  李容徽唇角微抬,昳丽的面上生出笑来,只柔声宽慰她:“我打听过了,今日杏春园开着。听说,还上了新的曲目。”
  上了新的曲目?
  棠音听他这样一说,心中才如同落下一块大石般,暗自松了一口气。
  毕竟只要不是牡丹亭,其余的,倒也没什么。
  左不过一起听一场戏罢了。
  她这般想着,马车便也缓缓于杏春园门外停下。
  守在门外的,依旧是上回见过的那名女使,见两人自车辇上下来,便十分热络地迎了上来,也没察觉什么端倪,只对两人笑道:“两位贵女来得正巧,里头一折孽海记正要开场。定一间雅间也只需二两银子,还附赠装了八色蜜饯的八宝攒盒并一壶香茗。”
  说的话,倒是与上回她与昭华来时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曲目名字。
  李容徽并不开口,只随手拿了些银子给她,棠音便也道:“定一间雅间。再买一些糕点来便好。”
  女使得了额外的银子,面上的笑容便愈发热络了些,只笑着将两人往楼上雅间里请。
  棠音方与李容徽于雅间中坐落,便听见底下的戏台上梆子声一响,装扮成小尼姑的旦角已拖着戏腔走上台来。
  此刻女使已打帘出去,给两人买点心去了,棠音便也放下了心来,一道小口啜着香茗,一道静静地听戏。
  起初的时候,倒还十分有趣,讲的是一个小尼姑动了凡心的故事,虽心思露骨了些,但终究不如牡丹亭那般香艳,棠音倒也不觉得有什么。
  可当扮作小和尚的小生一上台,两人对上了话后,唱腔也渐渐转了调子,尤其是‘堕戒行禅榻风流’那一段,更是令人面上一阵阵地发烫。
  棠音拿着茶盏的手有些发颤,心里又急又慌,想要与李容徽解释,自己与昭华来杏春园听的不是这一折,又怕李容徽听过牡丹亭,反倒是越描越黑,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正迟疑,搁在桌面上的手指却是微微一凉。
  棠音转过眼去,却正看见李容徽伸手握着她的指尖,一双浅棕色的眸子正望向她,眸底满是笑影,薄唇轻抬:“棠音喜欢这折戏吗?”
  李容徽这般开口,棠音面上愈是热意上涌,只蚊呐一般低声开口:“这是你非要来听的,和我可没有关系。”
  就算是听到了什么出格的戏码,也与她没有半分关系。
  李容徽闻言,剔羽般的眉轻轻蹙起,若有所思道:“棠音主动邀昭华过来听戏,而却没邀过我。那在棠音心里,是不是昭华更重要一些?”
  棠音没想到他会这般开口,略微迟疑一下,还是小声答道:“听戏就是听戏,无论是谁邀了谁,不都是一样的?”
  “可若是我想不一样呢?”李容徽握着她指尖的手指倏然用了几分力道,虽不疼,但也不让她挣脱,“若是我想与旁人都不同呢?”
  “如何不同——”棠音迟疑一下,正想问他,可檀口方启,便觉得唇瓣上微微一凉。
  清冷的雪松香气欺近,将余下的话语吞没在唇齿之间。
  “两位——”门帘微微一响,方才出去的女使端着一盘点心打帘进来,看见雅间里的场景顿时便是一愣。
  继而忙转身躲到了外间,搁下点心捂着自己的脸,回忆着方才惊鸿一瞥的场景——
  两名美人相对坐在雅间之中,身量高挑的那位伸手将另一位贵女拢在怀中,紧扣着她纤细的腰肢,身姿微倾,于贵女红润如珊瑚的唇上肆意采撷,留下轻微的齿痕。
  两人裙摆交叠,袖口下的素手紧紧交握在一处……
  那使女想到一半,一张粉面上便已铺满了红云。
  原来这世上还真有磨镜之好,这也,这也——
  也太香艳了些。
 
 
第101章 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未来的帝位,本宫……
  而此刻, 清繁殿中,徐皇后独自坐在一张紫檀木椅上,一张玉容苍白, 眼下落着脂粉都掩不去的青影, 显出几分从未有过的憔悴之色。
  随着珠帘声轻微一响, 一名医者打扮之人自内室中缓步出来,在珊瑚的引路下走到徐皇后的跟前,将身子躬得低低的, 视线垂落在鞋面上,不敢直视其容貌。
  “衍儿如何了?”徐皇后缓缓开口, 竭力保持着嗓音的平和。
  “回娘娘,太子殿下……”那医者斟酌了一下, 额上微显薄汗:“太子殿下右臂上的伤势颇重, 经脉已断,哪怕是华佗再世也无法修复如初。草民只能开几服药下去调养, 再辅以针灸, 若是,若是得蒙天幸, 往后大抵还是能够行文书写。”
  他隐下了后半句没敢说——即便是能够行文书写,也会很是艰难, 甚至还不如一些幼童写得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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