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皇上这些年全力瞒过了那么多人,皇上不愿意、不希望有人泄露秘密,孔大儒自然也紧紧闭上嘴巴。
  一个人在龙椅上坐得久了,都会变得多疑。
  这二十年间,孔大儒没有再见皇上、远离朝堂,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如若他与温章往来多了,传到皇上耳朵里,哪怕他一个字都没有说过,都不是好事。
  那年旧事,他还是咽在肚子里,一并带去地下吧。
 
 
第717章 不该他来说
  皇后薨逝的消息陆续传递,不久后,也传到了旧都临安。
  温子览已在临安府赴任,这消息一到,他本休沐在家,也换了身官服匆匆赶去衙门。
  定安侯府里,安氏让人里里外外收拾了一遍。
  “皇后娘娘走得突然,也不知道对我们府里,会是什么影响。”安氏叹了一声。
  京城里风云变幻,他们虽不在京城,也得小心谨慎。
  温鸢替她备了盏茶,道:“祖母与二伯父都在京中,有什么状况,他们自会应对得当,我们只要顾好家中事宜,别拖后腿就好了。”
  安氏颔首:“也是。”
  那些朝中起伏倾轧,她自知是看不明白的。
  既是无法参悟,那就别胡乱掺和,如鸢姐儿所说,管好这个家,照顾好温子览与珉哥儿、章哥儿,让京里没有后顾之忧。
  这些事情,安氏完全可以做好。
  比起以前在桂老夫人跟前小心谨慎,现在这样的生活,轻松多了,也容易多了。
  她很珍惜,也很知足。
  温鸢亦是如此。
  打理府中事情,她不在话下。
  她是归家女,也是家中的一份子,撑起府中事务,得来的好处也有她的份。
  没有了糟心婆家,能在家里安安心心当姑奶奶,这等好日子,谁不喜欢?
  她一直记得京中给她的家书上写的话。
  “有鸢姐儿在府里操持事务,祖母很放心。”
  一双筷子而已,家里多少都无所谓,但她不只是在娘家吃饭的,她在做事,做让长辈们都放心的事。
  几日后,温章收到了温宴的信。
  念过之后,温章恍然大悟。
  难怪前些天他拜见孔大儒时,会觉得疏远了。
  温章只是个小小少年,当他自幼随夏太傅念书,见过很多老大人,其中不乏只做学问的“老古板”,他知道怎么和老大人们说话,因此,孔大儒的态度显得有些怪。
  放下信,温章思考了一上午,带了一份礼物去孔家拜访。
  孔大儒起先没有打算见他,琢磨着称病了事,没想到,家仆说,温公子因“小十二”来的。
  如此一来,孔大儒只好让人进来。
  温章行礼之后,递了礼物。
  一小罐茶叶。
  是今年的新茶,春日时方遇带他们去茶山,村子里的老师傅指点他们炒茶。
  温章跟着学了,从摘茶到烘茶,全是自己动手,最后得来的茶叶,他送去京里孝敬长辈,自己余下了一些。
  今日派上用场了。
  毕竟,空手登门不像话,但挑礼物,孔大儒也不稀罕其他俗物。
  “家姐写信回来,提起韩公子,”温章笑着与孔大儒道,“家姐养了一只猫,那猫儿先前得了韩公子帮助,待韩公子去京中宅子拜见祖母与叔父,才知这机缘巧合之事。”
  孔大儒哈哈一笑:“确实是巧。”
  帮了猫儿,遇上邻居,的确是小十二会做的事儿。
  “还有更巧的,”温章看着孔大儒,“听说,学生的姐夫、霍家四公子的名义上的父亲,与孔先生您是忘年之交。”
  孔大儒笑容一凝。
  名义上的父亲?
  现在的后生,说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温章又道:“当年,也是您将四公子交给霍家的吧。”
  孔大儒的眉头皱了皱。
  当年之事,知者甚少,温章会这么说,是他真的知道,还是猜测?
  孔大儒道:“你这后生,套话就不必了。”
  “不是套话,”温章摇了摇头,“是向您请教、询问。”
  说着,温章双手交叠,躬身深深作揖。
  “学生清楚,陈年旧事,您因各种缘由不愿再提,”温章道,“学生不问来龙去脉,只是想替姐夫向您请教他生母的埋骨之地,这么多年,他无法拜祭生母,清明中元烧纸,便是磕头,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去磕。还请您体谅一个失去母亲的儿子的心。”
  温章说着说着,自己就难过起来了。
  他也失去了父母,他对亲人有无限的追思。
  想到自家姐夫的境遇,自是万分感慨。
  孔大儒没有想到温章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亦愣了愣神。
  想要知道母亲葬于何处,这是太寻常的事情了,作为子女,人之常情。
  孔大儒长叹一声:“我能明白,只是这些事,不该我来说,还是要皇上开口告诉他。我不能越俎代庖。”
  温章万般遗憾,再三请求后,还是离开了孔府。
  孔大儒送走温章,心情亦是久久不平。
  世上有很多巧事。
  小十二偶遇了温宴的猫。
  孔大儒当年偶遇了已经“病故”的郁薇。
  他当然知道郁薇葬在哪儿,但他不能说,就像与温章说的那样,当年所有的一切都该由皇上告诉四公子。
  无论是假的“熙嫔”,还是真的“郁皇子妃”,该由两父子自己说。
  孔大儒是那个将四公子带回京城的人,但他不该是那个开口的人。
  事实上,他劝过皇上。
  得知沈家覆灭、长公主也死了之后,孔大儒急书一封、送给在北方游历的小十二,让他尽快送信入京。
  那封信里,他婉转地劝了一番。
  当年是不得已,才瞒下了生母身份,如今,隐患除了,是时候、起码该让四公子知情。
  可孔大儒也只能劝,而不是要求,更不可能越过皇上去说。
  想到温章的来访,孔大儒长叹了一口气,坐在书案前,提笔要再与皇上去信。
  墨香四溢,孔大儒研磨的手却顿住了。
  等等……
  好啊!
  夏太傅教出来的好外孙,方遇教出来的好学生!
  他被温章的几句话感染了心神,竟然不知不觉间被套话了!
  他是什么都没有答,但等于是告诉了温章一件事——没错,当年就是我把四公子交给霍怀任的。
  不该他来说,不该他越俎代庖。
  不就是等同于,他知道四公子的生母埋在哪里,只是他不说而已。
  这世上,能知道的此事的,只有当时把四公子从难产而亡的生母身边带走的亲历者了。
  孔大儒扶额。
  老了老了,着了后生的道了!
  这封信也别写了!
  他怎么告诉皇上,竟被个小少年给诓了呢?
  没脸啊!
 
 
第718章 叹一口气
  书房里,温章站在书案前,备了纸张,仔细研墨。
  这书案是给成人用的,以温章现在的身高,若是坐着,还无法正常书写。
  府里自然也有给他这个年纪用的书案,有长辈们小时候用的,珉哥儿前两年用过的,但温章不喜欢。
  他自小就是站着练字。
  更小的时候,他脱鞋站在椅子上练。
  长年累月,已经成了习惯。
  现在,不用垫椅子了,可以脚踏实地站着写了。
  温章把今日询问孔大儒的话,一五一十地写给温宴。
  他能旗开得胜,并不是他有多么过人的地方,而是,他岁数小。
  同样的话术,若是其他人与孔大儒说,大儒势必会三思再三思,不会轻易着了道。
  偏温章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年,书卷气再重,脸上也稚气未脱,如此才让孔大儒放松了。
  写好信,吹干后装入信封,封上火漆,温章将信交给了温鸢。
  温鸢会与其他家书一块,送往京中。
  温章回到屋子里,趴在桌沿,支着腮帮子想:下回去见孔大儒要说什么呢……
  他还是挺喜欢孔大儒的。
  大儒让他觉得亲切,就像外祖父一样。
  今儿诓了孔大儒,再去时候,恳切赔个礼吧,暂且也没有其他法子了。
  少年温章叹了一口气。
  离临安城远远的归德府,青年戴天帧亦叹了一口气。
  他的运气不错,因着先前工部、兵部官员调动,地方上的官员也抽调了不少,便没有等缺多久,就辞别了暂居的燕子胡同众人,到归德府赴任了。
  没有多久,又赶上蜀地清洗,柳仁沣被清算,湖广官员也跟着轮换,其他地方上继续抽调人手,他半年前才出考场,在这里当了几个月的通判,又迅速成了同知。
  论官运,戴天帧十分可以了。
  而且,他的上峰宋秩为人耿直,政务上很有一套,也愿意教导手下初来乍到的新人,跟着他做事,能学到很多东西。
  唯一让戴天帧一言难尽的是,宋秩为人太亲切了。
  刚到归德府赴任时,两厢还不熟悉,宋秩只展现出了一个和善的上峰的脾气。
  待几个月相处下来,宋秩知道戴天帧的“背景”,就更加热络了。
  ——你小子与定安侯府熟悉?府里姑奶奶是嫁给霍家公子了吧?他们两夫妻,我也认得的。
  ——你和霍大人家的公子是同科,私交也不错?我和霍大人也是旧识,我以前去京里时还拜访过呢。
  ——霍四公子的夫人养的那只猫,我头一回见到这么浑身通黑的猫,脾气还不小,真是有趣、有趣。
  ——是了,上一次啊,他们夫妻来归德府来船,我是没有想到,那船里竟然夹带铁器。
  ——四公子、我那贤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御刀就这么定在武安规的咽喉,他胆子是真的大啊!
  ——御刀,那是御刀,他当飞刀使!贤侄回京之后,皇上没有为这个说他?
  无论是官场还是私下结交,若两者之间有都认识的人,说说他们的事情,就能快速熟悉起来。
  话题都是这么来的,
  宋秩照顾下属,想让戴天帧快速融入归德府衙门,自然会时不时说起来。
  戴天帧对此,只能苦笑。
  他不好意思告诉好心的上峰,那只脾气不小、十分有趣的黑猫,来归德府时,品级比他的还高,而现如今,更是已经超过了宋知府。
  他也不好说,宋秩一口一个“贤侄”的那个,京城里没有会那么叫。
  之前有一位初入京城的李三揭大人,在千步廊这么一开口,被瞩目了好几日。
  至于四公子的胆子……
  飞个刀子而已,真不算什么。
  可这些,戴天帧想了又想,终是没有开口。
  太打击宋大人了。
  等以后,宋大人进京述职、或是调入京中了,他再告诉宋大人吧。
  眼下,他更要配合着同僚一起把事情做好。
  皇后娘娘薨逝,消息已经传到了,他们地方上要做的公务也有很多。
  而与京城极远的蜀地,又隔了两天才收到丧报。
  布政使汪献看过文书,安排往底下州府县衙送消息。
  提刑使柯敏愣了好半晌,叹道:“四殿下去世,对皇后娘娘打击太大了啊……”
  汪献附和几声。
  他是从临安府走出来的,不曾在京中任职、也不曾在京中长住,贵人们的那些事情,汪献哪里说得出来?
  他的感慨,只是感念母子关系。
  再是尊贵如皇后,她也是一位母亲,会因为失去独子而伤心不已。
  这样的应对自然不能让柯敏提起兴致来。
  他丁忧后一直住在京城,为了重新出仕走了很多路子,自然更关心那些贵人们之间的事情。
  他一个资政大夫,也上了年纪,看不上去地方上当个小官,若不是这次得了提刑使的缺,他也不会背井离乡、远赴西南。
  没成想,他才出京城,京中就如此风云变幻。
  兴许,当时还是应该留在京中等待机会?
  柯敏想了一下午,下衙后回了家中,就见自家老太婆急匆匆寻他。
  “皇后娘娘薨逝,可是真的?”柯夫人问。
  柯敏吹着胡子道:“这还能有假?谁敢传这样的假话?那是要掉脑袋的!”
  柯夫人道:“也太突然了。四殿下和皇后先后殁了,京里现在……”
  “京里现在谁得势?”柯敏哼了声,“皇上跟前,谁都没有四公子得宠!大殿下、三殿下,都比不了他,先前扳倒沈家又立了功业,替皇上去了眼中钉、肉中刺,皇上只会更看重他。”
  柯夫人道:“可谁知道他生母……”
  “皇上不在意,你替他在意什么?”柯敏越想越是懊恼,“先前让你与霍怀定夫人多多往来,让元娘嫁给那霍以暄,若婚事成了,以后可不得水涨船高?你就是没有办好!最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姑娘!”
  柯夫人听不得这话,急忙自辨:“哪是我没有多多往来?是霍家眼珠子长到天上去了!”
  论辈分,霍大夫人比她还小一辈,结果,她这个长辈得一个劲儿巴结!
  这也就算了。
  可她真巴结不动!
 
 
第719章 春日冒新芽
  “人家儿子新科传胪,水已经涨上了,前前后后多少人踏霍家门槛?”柯夫人接着道,“早两年我就提过他,老爷说功名未得,且再观望观望……”
  柯敏哼了声:“妇人之见!前两年的霍家,和现在的霍家,能一样?”
  霍家背靠着的,只霍太妃一人。
  子弟出仕的不多,官职也低,仅仅一个霍怀定撑着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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