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她戏多嘴甜——玖拾陆
时间:2021-07-21 09:47:48

  温宴听得直笑,道:“这样,等到了京城、安顿好了之后,你就给她写信,邀请她来做客,你看她敢不敢来。”
  温慧眼睛亮了,连声说好,温婧笑倒在她身上。
  边上,温鸢也弯着眼。
  她向来是不惮以最大的恶意猜测桂老夫人的。
  老夫人留下所有人,大抵是因为安氏装病不露面。
  除夕夜,正是各家团圆的热闹时候,老夫人就让安氏一人在畅园里待着,不叫温子览回去,也不让温鸢和温珉回去。
  桂老夫人想来是对安氏的病情起疑了,只是她表面上从不做恶人,不会要下不了床的安氏如何如何,就只能这么来消解火气。
  温鸢明白,亦不那么在意。
  火气是需要宣泄的口子的,老夫人若一直憋着火,回头发作起来,越发麻烦。
  况且,等老夫人启程了,所有问题迎刃而解。
  只要三房能一切顺利,对她和安氏来说,每天都和过年一样。
  可惜那时候,府里人少了,空荡荡的,她平日里想找妹妹们解闷都不行了。
  尤其是温宴,真是个开心果。
  要气人找她,要逗人也找她,她给温慧出的那些鬼主意,光听着就让人合不拢嘴。
  临近半夜,外头噼里啪啦响起了鞭炮声。
  温宴起身往外走,从岁娘手里接过了黑檀儿,抱回了屋里。
  黑檀儿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鞭炮,也唯独这个时候,它才顾不上热不热的,老老实实待在温宴的怀里。
  温慧拿手指戳黑猫的背,没有收获任何反抗,她激动得要去揉黑檀儿的耳朵。
  温宴道:“它记仇,等鞭炮不响了,它把你的花盆全砸了。”
  温慧讪讪收回了手,不跟一只猫计较。
  子时后,桂老夫人让他们都散了,她得睡了,身体要紧。
  初一一早,她精神抖擞着给孩子们都分了红包。
  几颗银锞子,小小的,就是个彩头。
  温宴赶上小日子,桂老夫人怕她冻着,干脆让她回熙园里休息。
  这合了温宴心意,一直从初一躺到了初五,也避开了来拜年的客人。
  曹氏收了不少帖子,与胡嬷嬷道:“去年彼此拜年的,连这一半都没有,今年厉害了,不管熟不熟的,都有帖子来,人一露面,话里话外打听情况,问的都是老爷是不是要上京了。”
  胡嬷嬷道:“我们虽没有四处张扬,但老爷在衙门里交接,府里又在做出行的准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外头只管猜,等文书到了,他们就不猜了。”
  曹氏笑了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不止是他们温家,还有临安与京城。
  旧都终归是“旧”,当年留在临安的世家,有多少是心甘情愿留下的呢?
  说白了,享受过权利带来的好处,谁又真的舍得远离朝堂,就此沉沦。
  调任文书前,先送到定安侯府的是一个大箱笼,点名是给温宴的。
  胡嬷嬷让人把箱子抬到了熙园。
  温宴想起隐雷说过的话,赶紧来看。
  里头装得满满当当,每一样都拿软布抱着,看不出内里东西。
  她一样样打开。
  几块裁好的布匹,颜色素净,只浅浅暗纹,孝中亦可以穿。
  黄嬷嬷拿起来比划了一下,道:“正好够姑娘裁一身,余料还能缝个帕子、配饰。”
  布料中间,夹了几样大大小小的玩意儿,里头是一些奇趣摆件、文房工具。
  岁娘道:“这几样好像都是公主的。”
  温宴轻轻应了声,打开了压箱子的大布包。
  里面是一块白狐皮,皮毛亮泽,没有伤痕。
  温宴用手摸了摸,很柔很软,也很暖。
 
 
第113章 我没钱吗?(三更)
  白狐皮里还包了两样东西。
  温宴先看了信。
  字迹是她极熟悉的,成安公主的亲笔。
  公主说,分别一年多,她很是想念温宴,也曾数次想提笔,又怕给温宴惹麻烦。
  温宴好不容易才离开了京城斗争,若因为与她之间的信笺再被那些事情缠上,那就太不幸了。
  因而她次次作罢。
  这一回,她起初并不知道霍以骁南下,等她从其他人那儿听说时,霍以骁早没影了。
  后来,霍以骁捎信给她,请她准备些东西送到定安侯府,她深感意外。
  “他是狮子大开口,点名道姓要白狐皮,我也就剩这么一块了,还是年初时从成欢手里抢下来的,但既然是阿宴要,我肯定舍得。”
  “那几块料子,我让嬷嬷按着你的身量准备的,阿宴怎么吃都不胖,应是够了,不似我,我今年又胖了。”
  “阿宴你什么时候和他关系这么好了?”
  “我为什么什么都不知道!”
  ……
  前面还是一笔一划、规规整整。
  到后头,成安显然是激动了,字都飞了起来。
  温宴想,若是她们两人面对着面,成安公主怕是已经摇着她的肩膀,哎呀哎呀的大叫了。
  信的最后,成安还说了旁的。
  “我盼着你给我回信,若是你担心不方便,不回也无妨。”
  “扇子是我四月前偶然在库房里找到的。”
  温宴把信收好,打开了另一个细长布包,里面包着的应该就是公主说的扇子。
  一把折扇,扇坠已经不见了,两侧的扇大骨有不少划痕,打开来看,有几根扇骨断了,扇面亦有破损。
  这么一把破扇子,让温宴的眼泪倏地落了下来。
  她记得,这扇子是父亲亲手做的,从扇骨的选用、打磨到覆上扇面,作画、题词,全程没有交与他人。
  词是五言绝句,画是线条勾勒,二十个字、寥寥数笔,写的是他对妻儿的喜爱,描的是一家四口中秋望月。
  扇子成了后,一直收在父亲的书房里。
  如今成了这幅模样,想来是当日抄没时造成的。
  原本,这么一样东西,不会被收进库房里,因是不小心混淆被一并扔了进去。
  信上所说的四月前,就是七月,成安公主生辰。
  生辰受赏,从来是皇上给什么,公主谢恩就是,而成安却得了去库房挑选的机会。
  温宴与成安一块长大,知道成安最怕的就是麻烦,但成安开了口,求来了这么个恩典,亲自到库房里。
  成安想要的不是什么合自己眼缘的生辰礼,而是想从里头找到从温家、夏家抄出来的东西,哪怕只捎带个一两样,她也想替温宴带出来。
  温宴嗓子眼酸得厉害,既是因为父母,亦是因为成安。
  她只与成安炫耀过一回扇子,没想到公主记下了,还正好寻到了。
  上辈子,温宴没有再见过这把残扇。
  她进京时,成安已然远嫁,两人后来有书信往来,但许是担心她在京里矛盾不少,成安不曾提过与旧案有关的内容。
  温宴抬手擦了擦眼泪。
  胡嬷嬷正一门心思看好东西。
  定安侯府也有祖上留下来的好物什,胡嬷嬷自觉有些眼光,此刻一看,箱笼里翻出来的愣是没有一样凡品。
  刚才岁娘提到这些都是公主的,可见她们三姑娘与公主感情很深。
  她看得津津有味,一转头看到温宴哭了,不由吓了一跳。
  “姑娘这是怎么了?”胡嬷嬷忙问,“这扇子……”
  “这是父亲做的扇子,却成了这个样子。”温宴道。
  胡嬷嬷了然了,道:“这扇子破损了,还能回到姑娘手中,也是不容易,虽是残了损了,但亦是一个念想。”
  “妈妈说的是,”温宴深吸了一口气,“公主先前不知道我要进京,才把东西送来了临安,等我回去,一样样亲自道谢。”
  谢成安,谢霍以骁,也“谢”那些为了一己私欲、设计陷害平西侯府、牵连夏家、温家的人。
  收拾了心情,温宴让岁娘先把箱笼收好,只余下那白狐皮,抱在怀里揉搓。
  黑檀儿迈着端庄的步子过来,喵了一声。
  温宴把半边脸埋在毛皮里,道:“比你好揉。”
  黑檀儿翻了个白眼,掉头就走。
  温宴哈哈大笑。
  是了,信上说,这是霍以骁点名道姓要的。
  骁爷真是厉害了,敢明目张胆祸祸成安的东西。
  但他肯定没有想到,成安在信里把他卖了个底朝天。
  京师,皇城。
  霍以骁的确不知情。
  他睁开眼睛时,快申正了。
  几乎又是睡了一下午。
  他的住处是漱玉宫的偏殿,从侧门出去,就是还未分府的皇子们住庆云宫,平日若要行走,亦是十分方便。
  霍以骁一起来,内侍进来掌灯。
  他喝了些水润喉,问:“隐雷回来了吗?”
  内侍答道:“还不曾回来。”
  霍以骁微微点头,没有再问,打发了人出去。
  一刻钟后,隐雷回来了,道:“那家还是不肯让价。”
  霍以骁皱眉:“就那破宅子,他还金贵上了?”
  燕子胡同居中的那户,秋天时就准备卖了,一直托了牙人,可惜无人问津,只能数次降价。
  没成想,霍以骁看中了之后,那家突然就黏黏糊糊起来。
  犹豫着不卖,又要添些价钱,一来二去的折腾到今天,霍以骁的耐心都要耗尽了。
  “不买他家了,让他烂手里吧,”霍以骁道,“东口那户吧。”
  隐雷道:“那户更贵。”
  霍以骁抬眼看他:“我没钱吗?”
  隐雷:“……”
  行,有他们骁爷这句话就行,回头多了少了,等温姑娘进京,自会跟骁爷慢慢算。
  “对了,”隐雷道,“小的回宫的时候,听宫门上说,顺平伯递了牌子,进御书房面圣了。”
  霍以骁一怔,道:“他来得可真够迟的,我都以为他不想告御状了。”
  御书房里。
  顺平伯颤颤巍巍给皇上行礼。
  倒不是他拖延,而是年纪大了,遇上变故,一时之间扛不住,刚出临安府就病倒了,只能休养了一阵,继续北上。
  这一路耽搁下来,直到今儿早上才进城。
  顺平伯赶紧给宫里递牌子,等皇上召见。
  也是他运气,年节里,皇上比平时空闲,当天下午就见着了。
  顺平伯三呼万岁,贺皇上新禧,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些多年未曾到御前拜过的年,他一次给拜了个全。
  皇上听得也挺高兴,问:“伯爷远道而来,是专程来给朕拜年的?”
  顺平伯隐约觉得此刻不该提,但又怕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面圣就不容易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老臣、老臣是来告御状的。”
  皇上的笑容凝在了脸上。
  大过年的,告御状?
  很好!
 
 
第114章 来都来了
  御书房里,有一瞬的静默。
  皇上靠着龙椅,上下打量着顺平伯。
  他应该有好些年没有见过这位了。
  京城与临安距离远,顺平伯又上了年纪,他愿意来御前磕头,皇上都怕他路远折腾。
  印象里,前两年霍太妃大寿,进京贺喜的还是顺平伯的儿子小伯爷。
  罢了,人老了,总有糊涂的时候。
  皇上决定给顺平伯一个机会,他伸手按了按耳朵,道:“季卿,你刚才说什么?朕没有听清楚。”
  “老臣……”顺平伯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吴公公往手里塞了一盏热茶,他赶紧道了声谢。
  “伯爷客气,”吴公公笑眯眯地,道,“伯爷先润润嗓子,慢慢说。”
  担心顺平伯还拎不清,吴公公干脆又补了一句:“要想明白了再说。”
  这大过年的,告哪门子御状啊,分明是来触皇上霉头的。
  没听见皇上刚才都从“伯爷”改叫“季卿”了吗?
  再胡言乱语,等下就要直呼其名了。
  不过也不一定,皇上可能压根不记得顺平伯叫什么名字。
  但这并不影响皇上生气。
  作为大总管,吴公公最是知道,皇上这些日子心情阴多过晴,时有狂风,偶尔暴雪,不太好伺候。
  究其原因,就是那天叫四公子给气的。
  除夕那晚上宫中设宴,皇上气过了,主动和四公子说话,四公子压根不领情,应对起来恭敬有余,亲近一丝没有。
  初一,皇上去给霍太妃拜年,在常宁宫又见着四公子了。
  话不投机,隔夜仇生生弄成了隔年仇。
  因此,这几天工夫,御书房里的众人也都小心翼翼。
  可不能让顺平伯坏了皇上的心情。
  顺平伯端着茶,他听出了吴公公的意思,心里有些打退堂鼓。
  他抬眼迅速看了眼皇上。
  皇上的面上透了几分不耐烦。
  顺平伯咬了咬牙,他今天若是退了,等下回再递牌子,恐怕就不会被召见了。
  而且,霍怀定听闻他进宫,也会做一番准备,先来皇上跟前颠倒黑白,那就不妙了。
  更有可能,霍怀定能让他的牌子到不了皇上眼前。
  人家是常年在御书房走动的,又有个太妃姑母,而顺平伯自己,除了名号还好听,一张老脸在皇上跟前混得还不如一张生脸。
  “皇上,老臣此次进京,是为了……”
  吴公公重重咳嗽两声。
  这人怎么就转不过弯来呢?
  他都已经这么提醒了,几次打断顺平伯开口,皇上都没有说什么,不就是皇上压根不想听,让他来做这事儿的意思吗?
  哪怕是朝堂上的愣头青,到现在都反应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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