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培风亦笑道:“殿下也不差,若非殿下最后将球击至空中,咱们这场球亦赢不了。”
同德帝已经满含笑意起身行至了横栏处,击掌赞道:“不俗!不俗!众卿家,这就是咱们的后辈,着实不俗啊!”
晏晗与其他人行至同德帝面前下马,单膝跪地握拳道:“儿臣/臣幸不辱命!”
那方输了球的术然使臣掩下面上的愤愤然,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道:“陛下的子民果然神勇,今日得见着实叫臣大开眼界啊!”
同德帝笑道:“你们术然将士亦是勇猛不俗!就如这马上功夫,真是叫朕惊叹啊!”
二人之间商业胡吹,你来我往几句话,叫那术然使臣忘了方才的输球的愤然,哈哈大笑着不停要与同德帝敬酒,同德帝给了脸面饮了一杯,而后对着场中的众人道:“今日你等之球技着实令人观之欢喜,看之愉悦,传朕指令,皆赏!”
“谢陛下/父皇!”
场中再次上了人打马球,晏晗抚着跟了自己许久的枣红马,抬眸往谭嘉月那方看去时,却见郑培风已经驭马奔至了小姑娘面前,他虽听不清二人的对话,但从谭嘉月惊叹的眼神中可见,她惊叹正是对方才郑培风的腾空击球之举。
原本微弯的唇角渐渐变直。
“你可真厉害,居然可以从马上腾空一跃,将球挥进了球门!”谭嘉月不由舞动着手惊叹道,她虽然见过谭兼之与晏晗的骑马技艺,却不知原来还有此种马技。
闻言郑培风得意道:“那是自然!小爷我在北疆纵横十余年,此等技艺当然不在话下!”
卢攸宁方才见他确实骑术了得,且还最终为他们赢得了赛事,难得没有开口驳他。
郑培风向她挑衅一笑,正想打铁趁热再与谭嘉月多说笑几句,却听得有人从看台那里唤道:“呦呦。”
站在横栏处的小姑娘瞬时回头,原本含笑的容颜更是喜笑颜开,摇曳星光仿佛坠进了眸中,她当即提裙转身朝那方走去:“太子哥哥!”
方才还含笑站在他面前的姑娘没了踪影,他只来得及看见她隐于裙下的那一双小巧玉足,快步走向那方满脸淡然的少年,少年只不过轻轻松松“呦呦”二字,便将他方才凭场中腾空进球的本事吸引来的姑娘唤走,仿佛他刚才做的不过是一场笑话,郑培风只觉心头一堵,不同于之前的不满,现如今又有一股无名怒火忽得涌了上来,他抬眸看向那方二人。
谭嘉月正嘻嘻笑着快步迎上前去,还未与晏晗说句方才他第一球进得厉害,便见他揉着右手手腕不停转动,她忙询问道:“太子哥哥手怎的了?”
言罢握住他的手腕想要查看,晏晗要缩回的动作一顿,由她扶着右手,自己在座上坐了下来。
“方才最后将球击至空中,不甚抻着了。”
“啊!”谭嘉月忧心道:“那可疼?”
她动手解开他的护腕,护腕皮革制成,倒是将小姑娘娇娇嫩嫩的指节磨得有些发红。
“并无大碍。”他盯着那双动作的纤手眸色一敛,忽得想将手腕收回来,却被谭嘉月按住。
“让呦呦瞧瞧!”
她指尖触上少年的腕,因方才才打完马球,少年浑身的热气,滚烫的腕子烫的她指尖一颤,还未动作,双手便忽得被人拎了开来。
谭明之面色不善的站在二人身前,幽幽看着晏晗道:“殿下的手腕既然抻着了,当去寻太医才是。”
他又回头剜了谭嘉月一眼,:“你又不是大夫,会瞧些什么?”
谭嘉月想反驳她跟着大嫂学了些医术,是会瞧的,可是烫意好似仍残余在指尖,她两只小手揪着一起,莫名觉得脸颊也有些发热,低着头不敢看人,只支支吾吾胡乱应着。
晏晗笑了一声,又叫谭嘉月心尖不由得一颤,“本宫没有大碍,呦呦与休德不必担心!”
说出“呦呦”二字的时候他的语气似笑非笑,含笑的声音窜入她耳中,丝丝勾着她竟觉得有些痒,声音仿佛又窜入胸口,让她心跳不由地跳动快了些,那种奇奇怪怪的感觉又来了。
谭嘉月掩在袖下的手抓了抓袖子,她胡乱道:“太子哥哥没受伤便好。”而后便快步走至卢攸宁声旁坐下。
“呦呦,你的脸好红啊!”卢攸宁指着她的脸道。
“啊?”谭嘉月连忙捧脸,胡乱道:“应当是有些热,热的。”
卢攸宁却是不信,拢了拢身上的斗篷,倾身撞了撞她的肩,嗤嗤笑道:“我方才可看见了。”
“看见什么?”
卢攸宁看了眼晏晗那边,凑近谭嘉月耳旁低声道:“你方才牵了咱们殿下的手。”
“是太子哥哥说手腕抻着了,我,我那是想看看他的伤。”谭嘉月忙道,言罢,自己还十分确信的点了点头。
“哦~”卢攸宁笑:“那你为何因此脸红?”
“是,是吗?”谭嘉月眼神带飘忽与疑惑:“呦呦为何脸红?”
“你方才不是说因为热的吗?现在又说不知,看来脸红不是因为热的喽!”卢攸宁见她这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拍案笑个不停。
“呦呦你怎这般傻!哈哈哈哈!”
谭嘉月呆愣愣看着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她绕了进去,当即瞪圆了眼,脸颊一鼓,哼了一声。
晏晗与谭明之这头说着话,谭明之见那方小姑娘满脸娇羞不自知的模样,恼怒地瞪向晏晗,晏晗亦是瞧见了谭嘉月的神情,方才阴郁的心情顿时愉悦,装作看不懂谭明之的怒目,疑惑问道:“休德这般看着我做什么?”
谭明之扯了扯嘴角,正要开口,便见对面有一人似悠闲模样走来。
“殿下,二公子!”郑培风向他们拱手一揖,不待他们开口便自发的在二人身旁坐下。
他自己倒了杯温着的茶饮了一口,而后与晏晗道:“今日赛场,培风见殿下骑术高超,有心想与殿下比试一番,不知殿下可接受?”
他的眼中满满的挑衅,晏晗本不屑与他比试,但见他之前两度凑到小姑娘身旁去,他淡淡笑道:“好啊!”
一旁的谭明之只觉得额角突突的疼,这两个人当他是死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马球赛的部分全是瞎写的!!女主快开窍啦!!有人看嘛!!哭唧唧求评论啊!!(土拨鼠啊.jpg)
第40章 委屈了
那样奇奇怪怪的情绪从马场回来后才渐渐散去, 谭嘉月弄不明白, 她从小便跟在晏晗身旁,这么些年了, 为何近日来她面对他时的情绪是越来越怪异?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入夜后小姑娘窝在床上睡不着,拥着暖暖软软的被褥翻滚了两圈,而后趴在床上胳膊垫在下颌思索着。
胡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日朱雀大街上的情景再次涌上了脑海,在那之前, 她已经将近一月不曾见过晏晗了, 心中挂念的紧, 得知他要出同德帝出城迎接大将军,心想着可以见他一面,还未弄懂为何非要见他,便已经央着二哥带她去看,莫名地还寻了个孺慕大将军的借口。
舆车上, 少年俊郎坚毅的侧颜映在眼前, 他眉眼不同于面对自己时的满含柔意, 剑眉星目上浸着皇家的威仪严肃, 玄色金纹衣袍衬得他气质华贵内敛,不可侵犯,但当他含笑看向自己时,幽深的星眸摄人心魂,令人不自觉迷醉。
胸口突然涨的厉害,满满当当的填充着莫名其妙的情绪, 叫她又愉悦又难受,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却传来一阵痛意。
她低呼一声,连忙挪开了那不小心触到了乳儿的手,眼眶忍不住渐渐开始泛红。
自入冬来,她这令人含羞启齿的藏于柔软抹胸下的私密处,便疼胀得更加厉害了,偏偏冬衣厚重,时不时摩擦着让她感觉更加敏感难受,平日里动作总是小心着,今日却迷迷糊糊一手按了下去,实在是疼得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只泪眼朦胧间,她突然感觉到有一道颀长的身影出现在身旁,而后在她的床沿坐了下来。
谭嘉月看去,惊讶得睁大了眸子,“太子哥哥?”
她眼里还挂着泪珠,看着他俊郎的容颜仍好似朦朦胧胧隔着一层薄纱,仿佛眼前的是一场虚幻。
“哭什么?”晏晗嗤了一声,伸出手轻轻抹去了她眼角的泪珠。
谭嘉月倏地觉得委屈的紧,就是因为方才想到他,自己才不察用了劲。
“好疼!”她瘪嘴委屈道。
“哪儿?”似笑非笑的声音窜入耳中,就像在赛场他唤自己“呦呦”时候的一样,心跳蓦然加快,那股奇奇怪怪的情绪又来缠着她了,每次见到他都是。
她气不过道:“这儿!”
“哪儿?”又是这种似笑非笑的语气。
谭嘉月又羞又恼又气,一把抓过他的手放在了胸口处,与他大声道:“这里!”
那方突然没了声音,谭嘉月只看见那双似笑非笑的星眸,胸口处少年的手又温暖又厚重,压得她几欲喘不过气来,她睁大了眼,骤然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霎时间无地自容羞赧无助震惊愕然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她“啊!”了一声,忙丢开了那只温暖的大手。
“呦呦啊!”那人含笑的语气再次响起,满含宠溺与无奈。
“姑娘!”
“姑娘!”
谭嘉月猛然惊醒,迷茫地看着眼前唤她的照茵。
“姑娘怎么能趴着睡呢?要是压着又该难受了不是?”
她眨眨眼,随着照茵扶她的动作起身,又眨眨眼,方才少年温暖的掌心仿佛还烫在她的胸口处,她再眨眨眼,瞬时反应过来,她这是做了一个梦!
这这这!!!
谭嘉月“啊”了一声双手紧紧抓着衣领,又羞又怯,脸颊轰一下炸红了,胸口的烫意蔓延了全身。
她怎么能做这样一个梦?!
她居然梦到,梦到!还是她动的手!!
谭嘉月咬着唇,实在是羞愤难当,耳边照茵还在啰啰嗦嗦,她完全听不进去,她更不想在此刻见人,她又羞又气,一把扯过锦被便把自己闷头盖住。
“姑娘?”
“你不要同我说话!!”
谭嘉月将脸埋进掌心,缩在被下小巧圆润的脚指头都羞得蜷了起来。
她怎么能做这样一个梦!
这叫她以后如何面对太子哥哥!
实在是,实在是,羞死个人!
“嘤!”她懊恼又羞怯。
*
时间一转,很快便到了元月十五,元宵这日。
除元夕外,元月十五上元节,同样是大俞最热闹,最隆重的节日。
朱雀大街上,早有人用青竹搭起了用于挂灯的棚楼,在棚楼上装饰着各种应季鲜花、颜色鲜艳的布帛,还有绘有神仙鬼怪故事的布画。
而在棚楼的最前方,偌大的一片空地上,早有京役在此中用棘刺搭成了一个长余百丈的大圈,此圈名唤棘盆,用以拦着游人,在棘盆内搭建了一个四面空敞的乐棚,教坊的伶人便在此中演奏,唱戏,而四面空敞的乐棚正好适合游人围着棘盆观看。
一入夜,棚楼上挂着的彩灯便通通亮了,各色花灯齐映,流光溢彩,有歌舞队身着彩衣演着傀儡戏沿街表演。
今日元宵,谭明之入夜后便不见了踪影,不知去了哪,谭兼之携赵文茵与女儿阿黎一同上街去赏花灯,谭嘉月不想扰了他们一家人欢喜,便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本打算同谭济元与钟氏他们一起去,但当见他们二人默契十足地走在一起时,谭嘉月蓦然顿了脚步,突然觉得自己孤零零一人好生可怜,凑在哪都显得有些多余。
立在马车外正犹豫着要不要同他们一起去,马车对面便有一个身着家仆服饰的人走来,她定睛一看,发现是常顺。
常顺公公快步走来,先是笑着对谭老爹与钟氏行了礼,而后才与谭嘉月道:“三姑娘,殿下有请。”
谭嘉月喜道:“太子哥哥今日不在宫中?”
常顺笑:“宫宴自有陛下在,殿下今日且是忙里偷闲。”
小姑娘闻言忍不住弯唇一笑,而后满含期望看向谭济元,谭老爹虽内心发堵,但太子将身边最亲近的内侍派来请人,定然是要人去的,他呵呵一笑,拍了拍谭嘉月的肩道:“注意别给殿下添麻烦,让照茵跟着。”
“呦呦知晓了!”谭嘉月盈盈一笑,与二人告别,常顺对着二人告辞,而后领着谭嘉月与照茵往另一处走去,依稀可见那方街角停着一辆马车。
谭济元上了马车,见钟氏抿唇冷眼看着他,他叹道:“女大不中留了!”
钟氏瞪道:“我瞧你乐意的很!”
先不管谭老爹与钟氏的嘴皮官司,谭嘉月先前的欣喜褪去,原本轻快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那日的梦还不曾忘却,那等羞人记忆还留在脑海里,她在梦中竟胆大抓着太子的手如此,叫她现在如何敢见他,一见他,便会忍不住想到那梦里自己的举动,实在是羞得叫人无地自容。
如此越想,她走的便越慢,渐渐地停了下来,常顺疑惑看了过来:“三姑娘,殿下等着呢!”
谭嘉月揪紧了帕子,夜色下她白皙的面颊渐渐泛起了粉色,她支支吾吾道:“我,我,常顺,我能不能,不去啊?”
常顺却是奇了,哪次殿下寻她,小姑娘不说屁颠屁颠,却也欢喜的很,今日怎么不肯去了?
“三姑娘可是今日身体有恙?”
谭嘉月摇头,不知该如何说,只默默退了两步。
还想退两步,前方便响起一道冷冽男声:“怎么,你不乐意见本宫?”
夜色中,少年背着手走来,他一身普通富家子弟的打扮,头戴网巾,身着曳撒,愈发衬得他身姿挺拔,面容俊郎,只夜色下却见他的面孔有些冷肃。
谭嘉月怔然忙摇头道:“没,没有。”
晏晗抿唇转身,待走了两步,将她还怔然愣在原地,挑眉道:“还要本宫请你不成?”
谭嘉月瘪下嘴来,只觉得有些委屈,他莫名其妙的发什么火?
她吸了吸鼻,偏头一看,照茵早已识相避在了一边,她一咬唇,快步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