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明之气的无言以对,甩袖回府,他直直往荷华院走去,到了后却得知小姑娘须臾前便向钟氏请完安,回了自己的院子,他又往谭嘉月的院子走去,而后又被告知人已经歇下。
他郁躁抚额,无奈回了自己的院子。
今夜上元佳节,有人彻夜游玩,有人辗转无眠。
烧着地龙的暖阁内,一豆灯火幽幽亮着,为这充满甜香的闺阁洒下了融融暖意,小姑娘蜷在暖暖的被窝中翻了个身,眼睫微微颤动,她睁开了眸子。
盯着头顶的青纱帐出了会儿神,她“嘤”了一声,捂着脸实在是懊恼。
睡不着,怎么都睡不着!
她扯着被子蒙过头顶,一闭眼晏晗俊郎的面容便浮现上脑海,弯唇含笑看她,眸中好似有无垠星空,悠远明亮,她又将锦被扯了下来,睁开眼盯着纱帐,晏晗的容颜还在眼前,挥之不去。
“哎呀!”
她将脸埋入杯中,嗤嗤笑了起来。
同样有一人夜半无眠,他从梦中醒来,梦中旖旎暧昧的气息仿佛仍围绕着他,梦中玉肌凝肤与他无尽缠绵,枝头的花苞在他身下盛放。
晏晗怔怔看着床上的那点点洇湿,双腿间感觉到一股凉意。
作者有话要说: 哦吼?!→_→
第44章 教人事
清晨, 上元节的热闹似乎还留有余韵, 皇宫内挂着的应节花灯还未撤下,宫人们沿道洒扫, 忽得其中有一名宫人步伐匆匆走过宫道,入了皇后的慈元殿。皇后晨起还在梳妆,待装扮好后, 她将那宫人唤了来。
“可有何事?”
宫人是太子身边掌管起居的太监,他恭谨伏拜请安, 而后起身忙凑上前去笑道:“娘娘大喜, 殿下昨夜……”
他微微凑近, 与皇后耳语,待他说完退后,皇后这才捂唇轻轻一笑:“太子大了,这个年纪,是该教导他人事了。”
她赏了宫人一袋金叶子, 而后挥手令他下去。
晏晗今日来向皇后请安, 模样颇为神清气爽, 皇后凝神看了看, 见他神色中隐隐带着红润餍足,眉眼间含着愉悦之意。
皇后看的久了,叫晏晗隐隐感觉有些奇怪,抬眸看去,见她用一种莫名欣然慈爱又带着惆怅的眼神看着自己,他不禁起了一个战栗。
“母后……为何用这种眼神看着儿臣?”
皇后抿唇微微一笑道:“晗儿大了, 有些事也属正常之事,不必遮遮掩掩。”
晏晗疑惑道:“什么事儿臣要遮遮掩掩?”
皇后嗔了他一眼:“晗儿又何必羞涩,这不过是每个男子大了都会发生的事,还急着让人半夜将被褥处理了,平白招了宫人们笑话。”
闻言晏晗面色一变,终于知晓了皇后说的是什么事情,尴尬与羞赧瞬时涌了上来。
两世为人,他自然知晓这是正常之事,往前的一两年里又不是没有过晨起之时雄姿勃发的时候,但通常都是自己偷偷疏解了,哪里晓得这次却是梦中遗了,还是昨夜的那般旖旎梦境,梦醒之时余韵未散,乍醒之后只觉得慌乱与怔然,更多的则是觉得羞赧无措,连忙叫了人来收拾。
待将自己拾整好后,却是躺在床上久久无眠,辗转反侧,直到黎明之前这才迷迷糊糊睡去,梦中总听得有一姑娘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唤他“晗哥哥”,声音又娇又甜,叫他第二日再醒来时竟无丝毫困意。
见晏晗撇看眸子虚虚看着某处满脸赧然的模样,皇后含笑道:“既是这般,本宫便寻了人来,教导你人事?”
晏晗愕然看向她,无奈道:“此事便不必母后忧心了。”
“哪里算得忧心?你这个年纪,是该……”
见她还要再讲,晏晗忙打断道:“儿臣还有事,现行告退了!”
他当即向皇后行礼,而后忙转身快步离去。
“这孩子!羞些什么?”皇后无奈道,看着晏晗匆匆离去的背影,她招手将身边的掌事宫女唤了来低声吩咐。
*
第二日谭嘉月高高兴兴的起来,去钟氏房里与她一起用早饭时,却是意外见着了谭明之也在。
她心下一惊,咬着唇躲开谭明之看来的视线,她缓缓凑到钟氏身边坐下。
婢女们摆上了碗筷,谭嘉月捧起白瓷碗慢慢用着银耳瘦肉粥,对面的谭明之见她这恨不得将脸埋进碗里的模样,扯着嘴角咳了一声,看向钟氏道:“不知昨夜阿娘与呦呦可玩的好?”
钟氏闻言,倒是看向了谭嘉月,昨夜小姑娘来了院子与她匆匆道了一声回来了,便又急匆匆地回了自己的院子,让她将想问的话都无处问,要不是谭明之问起,她险些忘了此事。
“呦呦昨夜与殿下出去,可玩了些什么?”
谭嘉月一手捧着碗,与白瓷碗一般盈白的纤纤玉指在碗边略动了动,支支吾吾胡乱道:“就是与太子哥哥看了花灯,吃了些点心什么的。”
她不禁感觉颊上有些发热,这还是她第一次这般说谎,只是昨夜那般的甜蜜滋味,她实在不敢与钟氏说。
“当真?”
“嗯嗯!”谭嘉月连忙点头:“还猜了灯谜,呦呦还赢了个乌龟灯回来呢!”
钟氏失笑道:“怎么赢了这个灯回来。”
“哦~”一旁无言的谭明之长吟道:“倒是不知就这般玩爽,也值得呦呦从一早起来还愉悦不止?”
谭嘉月心虚不敢看他,又生怕谭明之将事情捅出去,她忙嘴硬道:“我昨夜玩的尽兴了,当然连着今日也高兴!”
“倒是二哥!”她忙反应过来,诘问道:“也不知道二哥昨夜去了哪?寻不着人影,若是没有太子哥哥,我昨夜便只能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说着说着,还带上了委屈,谭明之惊愕,这小丫头倒打一耙的能力见长啊,昨夜她与太子心意相通,还是怪他促成的喽?
“你昨夜与殿下……”
他话还未说完,钟氏便出了声询问:“呦呦不说我倒是忘了,你昨夜去了哪?且交代来!”
谭明之咽下了口中的话,见谭嘉月得意的对着他摇头晃脑,他面不改色一本正经道:“昨夜有人在逸文居以诗会友,邀了我去。”
钟氏严肃道:“去那逸文居的,都是今年要参加春闱的书生,你爹担当那般职务,你且避些嫌,那逸文居,春闱之前便别再去了。”
谭明之顺和道:“是,明之明白了。”
钟氏又叹道:“平白的你要被耽误三年,等他们春闱后你再与他们好好一起,要会友要游玩,阿娘也不拘着你了。”
年前同德帝指了谭济元作为今年春闱的三位主考官之一,谭明之为了避嫌,主动将今年的春闱弃了,三年后再考。
之前钟氏提到这事便发怒,后来明白谭济元此事不可推,也只得颓然接受,谭明之当然明白钟氏的心情,安慰她道:“我今年不过十七,三年也是等得起的,更何况多准备三年,儿子可以准备的更充分些不是吗?”
“行了,这话你与你爹说了不知道多少遍,说得阿娘耳朵都要生茧了,用膳。”
谭嘉月终于舒了口气,老老实实用饭。
用完早饭后她急急忙忙跟钟氏告退,说要回去习字念书,刚走出荷华院,谭明之便追了上来。
“呦呦!”
谭嘉月身形一僵,谭明之走上前来垂眸看她,看得小姑娘紧张不已,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
“昨夜你与殿下是不是互明心意了?”他直接问道。
问的小姑娘满脸通红,又羞又臊,双手揪着帕子浑身不安:“我……”
“我与你说了多少遍?离殿下远一些。”他沉声训斥道。
谭嘉月抬眼看他,只觉得伤心难过,瞬时间便满眼通红,泪水噙在眼眶中将落欲落,她眼睫一眨,一颗泪水便沿街白皙的脸颊滑落,她忙伸手拭去,哽咽道:“为什么?太子哥哥那么好,你为什不准呦呦与他一起?”
谭明之见她伤心的模样,知晓她是误会了,无奈道:“我何曾说过不许你与殿下一起了?若是当真不准,我方才乃至昨夜为何不与阿娘与爹说?”
谭嘉月愕然,呆呆的看着他:“那二哥为何……”
“殿下的为人,我身为他的伴读自然知晓,呦呦若喜欢他,二哥当然不会不允。”他擦去她眼尾残留的泪水,揉着她的发叹道:“只是二哥叫你离他远些,自然是为你好。”
“你们二人如今都大了,男女有别,当然要离远些,发乎情,止乎礼,不可再像小时候那样,二哥与你也大了,何曾再像小时候那样还与你睡在一处?”他看着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样子,无奈笑道:“傻姑娘,殿下虽好,你也要懂得保护自己,他是男子,你是女子,名声上从来都是女子吃亏一些,到时苦的还是你自己。”
“太子哥哥才不会那般对我……”谭嘉月小声反驳。
“殿下不会,那其余的人有心做文章呢?”
他们谭家现在风头越来越盛,是好事也是坏事,若是党争敌对之人有心用谭嘉月做文章,却是防不胜防。
谭嘉月抿抿唇,虽不懂他说的是何意,但见他严肃的样子,她低着头,闷闷应了。
谭明之揉着她的发,以示安慰。
小姑娘低着头,满眼的伤心。
哪怕后来有宫中之人来,给她送来了些尽是合她口味的精致点心,也没让小姑娘高兴几分。
黄昏之时,晏晗终于从书房出来,去了武场寻侍卫练了个把时辰的武后,这才回了寝宫。
着人备水沐浴,准备将方才身上招的汗与灰清醒干净,他一边活动着筋骨一边询问常顺道:“派人送去的,那小丫头什么反应?”
常顺迟疑道:“这……那人回禀,三姑娘今日好似心情不大好,见了送去的点心,也未有笑颜。”
心情不好?晏晗暗道:莫非是回去被她爹娘训了?还是没见着他不高兴?
想到这,晏晗面色也沉了下来,因而也没有注意到常顺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进了浴室挥手让人退下,褪去衣衫浸入水中时还在凝神细思,第二日要不要出宫一趟。
正在水中浸去一身疲惫,阖眸思考着各种事物,忽听得有人缓缓推门而入,脚步轻碎。
晏晗向来不喜在沐浴这等私密之事时有人在一旁,因而从未有人敢在这时进来,而且听这脚步声,与常年跟在他身边的人都不相同。
这脚步声轻盈缓慢,好似女子。
他睁眼呵斥道:“什么人!”
那方当即跪了下来,伏地出声,声音娇软清甜,好似莺啼:“殿下,娘娘让奴来,今夜好生服侍殿下。”
晏晗抬眸看去,只见一娇小女子伏拜在地,身上只穿着薄纱,盈白肌肤隐约可见,窈窕身段玲珑尽显。
她缓缓抬头,流光美目盈盈含情,带着柔媚与清纯,她娇声唤道。
“殿下!”
“奴来服侍殿下沐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 哦嚯?
第45章 童养媳
当朝太子文武兼修, 丰神俊朗, 行事虽不同于同德帝的温润平和,却也是坚毅沉稳翩翩少年, 京中不知有多少闺秀对其芳心暗许,平日里在宫中行走时,也惹得多少宫女忍不住窥视, 偷偷脸红,奈何太子一心扑在念书习武与政务上, 平常少见其对哪家姑娘或宫女有过侧目。
如此如玉如剑般少年, 少不得心中仰止, 钦慕敬佩。因而当皇后身边的掌事宫女来寻人时,个个心中皆是既欣喜又期待,而且还是太子身边第一个伺候之人,说不定能在他心中留下一点旖旎,而后入了他的眼呢?
因而当玉露被选中时, 即便旁人目光嫉妒, 她心中仍不知多么欢喜。细心用香沐浴, 涂上淡淡胭脂, 着上透骨薄纱,美人满含风情却又不失清雅,带着忐忑与期待入了太子的浴室。
她盈盈抬眸,做出最美的风情与他看去,小心翼翼问道:“殿下,奴来服侍殿下沐浴, 可好?”
却见那方少年先是诧异,而后眉头皱了下来,冷面冷目看她,冷声道:“滚!”
“殿下,奴……”她一惊,却又不死心,眸中瞬时含了水光,楚楚可怜看他,这般神色像极了某人。
晏晗一见,面色更冷,倒是会挑人,但他何曾会对小姑娘生出这般亵渎心思?
“滚!别让本宫说第三遍!”
他的声音骤然压低,神情冰寒,太子的气势威压出来,对上他没有任何感情的冷冷目光,玉露浑身一颤,她似乎忘了,太子的脾气其实并不是很好。
她连忙伏地求饶:“殿下恕罪!殿下恕罪!奴这便滚!”
她忙不迭起身,脚下还不小心踩到衣摆踉跄一步,但不等站稳她便急匆匆向门外跑去。
候在屋外的常顺见她神色慌乱的跑出来,终于舒了口气,当即令人将她带了下去,而后又老老实实站在门外等候,果然不过片刻,屋门便被人从内用力打开,一股寒风吹过,激的他颈后发凉,整个心吊了起来。
“殿下!奴婢知错了!”常顺赶忙跪了下来老老实实认错。
他小心觑了一眼,见晏晗居然连鞋都没穿,衣摆上还沾着水渍,裤腿湿湿贴在腿上,显然是被气狠了。
“好你个常顺!”晏晗气得直接往他肩上踹了一脚。
常顺被踹倒在地,紧着的心却是松了,还能踹他表明晏晗还是不会对他下狠手的,若是那般面色不动阴阴的看着人,才是叫人害怕。
“殿下,是奴婢的罪过,没能拦住皇后娘娘,请殿下责罚!”常顺爬了过来抱着他的大腿哀嚎道:“皆是奴婢的错,险些叫殿下没了清白啊!呜呜呜!”
晏晗黑着脸恨不得再给他踹一脚,挣开他,转身往寝屋走去:“自己下去领十个板子!”
常顺呲溜一下爬了起来,掸掸身上的灰,他谄媚笑着跟了上去:“殿下,奴婢伺候您穿鞋啊,天寒当心冻着!”
晏晗冷眼射了过去,常顺瑟瑟缩了缩脖子,忙躬身道:“奴婢这就下去领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