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敲法槌的样子很美——袁梦ing
时间:2021-09-13 09:08:27

  梅子这才记起来刚才在会客室的时候这小子好像发了短信给她。
  宋天意发给她的是:你猜我刚才看到了谁?
  梅子问:“对了,你到底在盛开公司里见到了谁?”
  “孙强。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宋天意说。
  “孙……强?那个渣男?”梅子说,“他不是天鹭会看场子的马仔吗?”
  宋天意说:“对啊!你猜我看到了什么?我路过那个办公室,看见他和那群小混混正在换物业管理人员的制服。你说,他们明明是天鹭会的马仔,怎么摇身一变就成了物业公司的管理层呢?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梅子说:“天鹭会和这个盛开物业公司都是天诚集团旗下的,人员上有重叠也不足为奇吧。”
  宋天意:“这重叠得也太奇怪了。没知识没文化的小混混穿上制服装斯文人?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呀?”
  “我不想费这个脑子去想这种无聊的事情。”
  “无聊?我不觉得无聊,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啊。天鹭会、盛开物业,还有那个小额贷款公司,这三者业务全然不同,但员工就是同一批员工,他们一会帮着看场子,一会又穿上西装装斯文人,这……这也太分裂了吧?反正我觉得很奇怪。”
  他们走后,方经理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总经理座位上坐着杨超,杨超身边站着的是贺军。
  方经理毕恭毕敬地对杨超说:“赶走了。”
  杨超点点头:“好。尽快结束这边的事务,回来帮我忙。”
  方经理:“是,这边的事我正在处理,不过需要点时间。”
  “速战速决吧,不能再拖了,我那边急需人手。”
  “我知道,可目前我们一分钱都还没收回来。”
  “差不多得了,这里的毕竟是小事,那边的才是大事。”
  “我知道我知道。可我们又不是没做事没付出,凭什么一分钱都收不回来?杨总,这样吧,你再给我半个月时间,我一定把这里的事处理地妥妥当当。”
  ……
  骆扬约了业主委员会的潘主任,好好地和他聊了一次。潘主任仍然和之前那样强硬,说什么都不肯支付物业费。
  潘主任:“物业这么不作为,我们为什么要付他物业费?别的都不说了,擅自将车位出租出去收取租金这事怎么算?他们这么做涉嫌犯罪,我可是去问过的,轻则罚款,重则是要判刑坐牢的。无论如何,我们都不会向恶势力低头的,我们要争取我们自己的合法权益!”
  骆扬拿出梅子从方经理那取回来的材料,摆在潘主任面前,潘主任立马就愣住了。
  骆扬说:“潘主任,关于车位出租的问题,盛开物业给我们提供了这些资料,证明盛开和部分业主是达成协议的,由盛开物业代为出租车位,收取的租金他们抽出一成的佣金后其余全返还给了业主。潘主任,是这么一回事吗?”
  潘主任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心虚得很:“他们管得真的很差,小区里又脏又乱……”
  “其他的先不说,我们就说车位的问题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还是说你们有其他证据可以证明盛开物业这些材料是作假。”
  “我们没其他证据。”
  “那么盛开公司的说法是真的?”
  潘主任不说话,算默认。
  “为什么之前要撒谎?”
  “不是……我们也不是故意要撒这个谎的……”潘主任还在那使劲地狡辩,“他们真的太不像话了,小区里的环境卫生安保都不好,那些人态度又差,业主们那是怨声载道啊!我们之前也咨询过律师,律师说我们缺乏证据,即便打官司也没什么胜算。我们都是平头老百姓,碰着事了一心想着怎么解决这个事,哪有那个心拍照保留证据?所以我们大家就商量了一下,为了能赢这个官司,就跟你们说是盛开物业擅自出租了我们的车位并将租金私吞。我们也知道这样做不对,可我们也是没办法呀!谁叫他们太不像话太蛮横呢?我们都是被逼的!”
  骆扬摇头:“潘主任,这不是你们撒谎的理由。幸好还没上法庭,如果你们在法庭上虚假陈述,你知道要承担怎样的后果吗?罚款甚至拘留。得不偿失啊!”
  潘主任:“是是,是我们不懂法犯了错。”
  骆扬说道:“盛开那边很生气,说要搜集证据告你们诽谤和污蔑。我们给方经理做了很久的工作他才同意退一步,息事宁人。潘主任,你看人家都退了一步不追究你们的责任了,你们是不是也该退一步,大家有商有量,一起把这个事解决了吧。”
  潘主任想了想,说:“骆法官,我明白了,我会回去和业主们沟通的。”
  潘主任走后,骆扬兴奋地跑去跟滕烨汇报,信誓旦旦地说:“滕庭,潘主任已经被我说动了,他回去后应该会和几个业主代表商量,我过两天再和他联系,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意思。”
  滕烨说:“好。小骆你记住一点,一定要把利害关系给原被告说通说透了。”
  “好的,我知道了。”骆扬意气风发地走出了滕烨的办公室。
  滕烨看骆扬走了,对对面的梅子说:“小骆的能力毋庸置疑。当然,这次也多亏你去盛开调来了这些资料。”
  梅子说:“驼哥说的对,我还是太感情用事了,太容易相信别人说的话了。我以后一定多加注意,改掉这个毛病。”
  滕烨欣慰地说:“嗯,不错,能发现自己的不足在哪,不枉我给你这个锻炼的机会。”
 
 
第五十一章 合同   阴阳合同。
  过了一个星期后, 潘主任主动来找骆扬,说是已经和业主们商量好了,他们的意见是, 已经入住的业主支付七折的物业费,还没有入住的业主只需支付五折的物业费。如果盛开公司同意, 他们就立马履行支付义务, 然后马上召开业主大会, 撤换物业公司,另觅其他物业公司。
  骆扬赶紧联系盛开公司的代理律师颜律师,把业主们的方案告诉他, 以为盛开方面急着退出钱陇潮府,一定会接受这个方案。可他还是太年轻太自信了。
  电话那头的颜律师说:“这个方案嘛,公司那边应该是没问题的。不过还有一个事。骆法官,是这样的,剩下的案子我会整理好陆续送过来走程序做个调解。这样一来,对双方都有保障,你说呢,骆法官?”
  颜律师在接下来的三天内真的陆陆续续地把剩下的案子材料全提交过来立案。案件量虽然很多,但方案已经确定下来, 也没什么难的,就是又要动员法庭里所有人都参与进来, 包括冉妍。
  就在大家摩拳擦掌,准备像那次那批工资案件一样大干一场的时候, 颜律师突然告诉滕烨, 除了那个方案以外,还要每个被告支付他两千块钱的律师费,并指出业主委员会和盛开物业签订的前期物业服务合同里面对律师费进行了约定, 所以他的请求完全是合法合理的。
  滕烨懵了,敷衍了颜律师几句后立马把电话挂了。
  骆扬听到这个消息也傻了。他赶紧跑来认错:“滕庭,是我先入为主了。他们提供的前期物业服务合同我没能好好看,以为物业合同大同小异,情况都差不多。”
  滕烨深思了一会,说:“业主们那边好不容易谈好了,如果这个时候告诉他们还要额外支付律师费,他们一定不乐意。这事,棘手了,也怪我没有抓好抓牢,麻痹大意了。”
  骆扬:“是我的错,是我没有好好看合同。”
  梅子这个时候说:“我其实看是看到了,但我以为诉前阶段他不会请求律师费的,没想到那个姓颜的这么……”
  骆扬说:“他之所以把所有的案子都交过来其实是早有预谋。为了这一笔律师费,他真的是拼了。你们算算看,一个案子两千块钱,两百多个案子,要多少钱?”
  梅子惊呼:“轻轻松松四五十万,这钱也忒好赚了。”
  骆扬懊恼不已:“这事我搞砸了,被人摆了一道。”
  滕烨叹了口气,说:“小骆,我觉得吧,这事也不能怪人家律师,合同是业主委员会和物业公司签的,律师来请求律师费也是合理诉求。当然,如果我们早点发现这个地雷,早点和律师谈好,或许就不会有现在的这些麻烦。归根结底,还是我们自己的错,犯了经验主义、教条主义的错。小骆,你的办案经验是很丰富,但每个案子的情况都不一样,要根据每个案子的实际情况来处理,千万杜绝凭借以往的经验以及主观判断来笼统地处理新案件新问题。”
  骆扬:“是的,我太自信自己积累下来的经验了。”
  滕烨说:“知道自己的缺点在哪也是好的,以后不再犯就行。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我们不该在这批判谁的不对,而是应该积极地去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好了,先这样吧。”
  骆扬是垂头丧气地走出滕烨办公室的。他很早就办案了,那个时候还没司法改革,他当了不到两年的书记员就独立办案了,各种各样的案子类型几乎都碰到过,都能处理得游刃有余。他也一直对自己非常的自信,以致于思想上麻痹大意,在这次的事情上狠狠地摔了一跤。
  整理了下思绪,总结了下经验教训,骆扬就开始做起补救工作来了。他给原告的代理律师打了电话,跟他商量律师费能不能少点,一共才三四千的物业费,律师费却要支付两千块,不太合理。可颜律师一分都不肯让,一口咬死了这是合同上签订的,一切照章办事。骆扬愤怒地撂下电话,而这个时候女朋友秦勉约他晚上外面吃晚饭。他因在气头上回绝了女朋友的邀请。那边的秦勉一气之下就把手机关机了,一个人冲去商场,报复性地刷卡消费。
  滕烨这天没有跟着大部队回市区,他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完,当然眼下最迫切的就是尽快解决钱陇潮府那批案子。
  钱副来催了,他把最新情况跟钱副汇报了,钱副也愣住了,本来胜利就在眼前,却没想到横生一节,把整个事情搞得越发复杂了。
  棘手。
  业主那边不知从哪收到的消息,说是还要他们支付两千块钱的律师费,整个小区群都沸腾了,大家在群里义愤填膺,大喊上当受骗,说再也不会相信政府的话,物业费也绝对一分不付。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的局面因此变得动荡而不可控。各方面的压力都很大,尤其是法院。而法院的压力就全压在了向阳法庭庭长滕烨一个人的身上。
  滕烨已经连续五天加班想办法,到处联系做工作,寻找突破口,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他也已经连续好几天没笑了,整个人冷若冰霜,生人勿近。梅子坐在他对面也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惹到他了被他当出气筒。当然,她心里是知道他不会这样的。
  同时整个法庭也弥漫上了一股紧张、压迫的气息。大家伙也都知道庭里发生了什么事,也在替自己法庭愤愤不平。
  郦励说:“那姓颜的是不是想钱想疯了,一个案子两千块,批量一共两百多个,四五十万进账。难怪那么多人削尖了脑袋要去做律师,这钱是真的好赚。”
  丁筱卿:“我觉得这样是不合理的,以后只要是不交物业费的,也不管他到底有没有苦衷和原因,上来就让他先交律师费,这样不是增加业主的负担吗?此例一开,我真不敢想象整个社会风气会变成什么样。”
  宋天意说:“那有什么办法?谁叫业主委员会的人和物业公司签了这样一个合同?签的时候谁叫他不看清楚呢?”
  郦励:“话是这么说,道理也是这个道理,但是不合理也不合情。物业费三四千块钱,律师费却要两千块,你们觉得合理吗?”
  话落,骆扬推门进来了,里头的人立马闭嘴,不再说话。这两天骆扬已经够焦头烂额的了。骆扬把几个送不到的案子交给丁筱卿,让她再上门送送看,还是送不到的话就委托送达或者公告。吩咐完就走了。若换成从前,一定留下来吃点小零食再走的。
  丁筱卿:“这次对驼法官的打击太大了。他从没出过这样的差错。”
  郦励:“你们不觉得他这段时间心事很重吗?每天都失眠到凌晨一两点,白天还要高强度上班。”
  丁筱卿:“他这个状态已经很久了,好像就是从蒸海居吃饭以后开始的。”说罢看向宋天意:“天意,你有空去关心关心咱们驼法官呗!我们庭可不能没有驼法官,驼法官好我们才能过的好。”
  宋天意不太乐意:“我怎么关心啊?我拉着他问他有什么心事?这也太奇怪了吧!”
  郦励:“同为一个部门的同事,互相关心和帮助那是应该的。反正这活就交给你了,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接受。”
  宋天意:“……”俗话说的好,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其实这话应该改一下,唯小人与已婚妇女难养也。
  滕烨又留了下来加班。这次梅子也留了下来,还去街上买了两份盒饭回来。
  滕烨看着手边的这盒热腾腾的盒饭,问:“今天不用回家照顾你妈妈吗?”
  梅子说:“有邬阿姨照顾,我很放心。”
  滕烨揭开饭盒盖子,说:“你们和邬阿姨的关系不错啊。”
  “是啊,她很照顾我们母女俩。别说,有她帮忙我担子轻了很多,有更多的时间忙工作了。”
  滕烨笑着点点头,开吃起来。
  他吃了几口抬头看看对面的梅子,梅子吃得极慢,米饭是一粒一粒送进嘴里的,边吃边看案卷。
  他说:“吃饭的时候三心两意容易得肠胃炎。”
  梅子:“没事,我习惯了。”说着用握筷的手翻了一页案卷,一个不小心就把一粒米饭掉在案卷上了。
  她毛手毛脚地找纸巾,一张纸巾从对面递了过来,滕烨说:“看看,这就是吃饭三心两意的又一个坏处。”
  梅子接了纸巾擦去案卷上的饭粒:“我白天的时候和潘主任联系了,把律师费的事情和他说了一下,他说他们当时签合同的时候压根没有怎么看合同内容,心想总不会有问题的,就盖章了,没想到这次出大问题了。因为律师费这个事,业主们现在把矛头转向了他,他也是压力山大,最近出门都不敢出,怕被扔臭鸡蛋。滕庭,这次这个事怕是难了,你知道那个姓颜的是什么人吗?他是周明的亲侄子,是周明一手带出来的。周明有多老奸巨猾人所皆知,他侄子就不用说了,一定也得了他的真传了。讲真,我们都觉得他侄子的吃相太难看了。哪有物业费才三四千,却要人家再支付两千块钱的律师费的?他还说他也没办法,司法局规定了每个案子最低收费是两千块,年终还要查账,他不这么收费年终的账就平不了。我后来也去问过司法局,他们的答复是确实有这个规定,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根据实际情况灵活变通,而非一成不变。钱陇潮府这个事司法局的压力也很大,他们应该也约谈过姓颜的,估计没谈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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