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大脑子里想了想公子是怎么有气势的,他就缓缓道:“秦宝宁,你可曾去过绣衣楼女工作坊?”
秦宝宁怔了一下,“什么?女工?”他忙摆头,“大人说笑,小民去那地方干嘛?都是女人做活儿的,小民也不会做衣裳。”
阿大:“那你可得查查是不是你的小厮,背着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第120章 悔悟--不要渣男。
秦宝宁:“还请大人略等,小民这就去查。”
他告退,立刻让人去把自己两个小厮都找来。
他有两个丫头两个小厮,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俩小厮都是家生子,从小跟着他一起读书,观心读书好些如今帮他管自己名下的两家铺子,现在专门卖聂氏产品赚钱比以前都多,查言读书差些但是为人机灵,专门给他办杂事儿。
秦宝宁也不是傻子,他忖度了一下阿大的话,绣衣楼女工,见不得人的事儿,那八成是和查言有关。
观心一直负责铺子的事儿,他可没功夫去绣衣楼,倒是这个查言,每日里自己去衙门上工,查言就在家里没事儿可干。
查言和观心是他的小厮,从小一起长大,他岂能不了解他们的秉性?
他也不让人去找,亲自去了围墙边上的下人院儿。
查言这会儿正和两个小厮就着炉火烤的芋头片,一边吃酒一边吹牛呢,“我和你们说啊,翠羽楼那些娘们儿,也没什么特别的。不都是出来卖的嘛,说什么卖艺不卖身,呵,就是给钱到不到位。我不过是拿出二两银子来,那娘们人就直了眼珠子,一个劲地往我怀里拱。切,我还瞧不上她呢,嫌脏!”
那俩小厮知道他是四少爷跟前的红人儿,自然捧着他,“那是,您怎么不得配个清清白白的小家碧玉啊。”
另外一个夸张道:“小家碧玉算什么?咱们查言少爷怎么不得配一个小姐?这金台城另外五家,那庶出的小姐也多得很,还得咱查言少爷看不看得上呢。”
查言得意洋洋,眯缝着眼睛,脑子里在琢磨聂云朵的事儿。
原本吧他就是想玩一玩,良家女子总比府里这些丫头干净,而且还会害羞,只是忒没情趣,一开始摸摸小手就吓得连连后退。
好歹调教这些日子,终于让摸摸手搂搂小腰儿亲亲嘴儿了,他寻思着再过几天就能弄上手。玩几次腻歪了也就拉倒,不过是一个匠户家的侄女,能有什么?
哪里知道聂家走了狗屎运,闺女发达了,侄女也跟着水涨船高。
他就寻思到底是先把她生米煮成熟饭,还是正儿八经去提亲。
要是提亲,聂家知道自己是个小厮,怕是就黄了,所以还是得先把她给办了,然后再去提亲。
这么一想他心里就窝着一股子火,盼着天快点亮,明儿他就装病把聂云朵骗到一个僻静地先睡了她,然后他再跟她说提亲的事儿,顺便就把自己身份告诉她。
生米煮成熟饭,她又那么喜欢自己,到时候顶多哭一哭,捶他两下,不从也得从了。
要说哄女人,他查言可比这些老爷少爷会。
他连最难伺候的秦家老太太都伺候得眉开眼笑,一个没见过世面的聂云朵算啥?
他不过是见了两次面,调戏了她两次,她就腿软眼直了。
不过这丫头比别的绣女要固执些,别的女人他调戏个两三回就能滚上床,这聂云朵都这些日子,总是不肯让他做到最后一步。
他就很不服气!
他正琢磨明儿怎么装病,怎么卖惨,怎么让聂云朵可怜他,这时候秦宝宁大步走进来。
查言愣了一下,连滚带爬迎上去,“少爷,您咋来了?有事儿您招呼小的啊。”
秦宝宁冷眼看他,抬脚一个窝心脚把查言踹翻在地,光当一下子把炉子边的小桌都砸翻了。
那俩小厮吓得屁也不敢放,直接鸟悄地溜了。
查言鬼哭狼嚎的,“少爷,少爷饶命,小的到底做错了啥……”
“你还敢狡辩!”秦宝宁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恨铁不成钢道:“你是我的人,你做了错事,丢的是我的人,受罚的也是我!”
查言只胡乱说自己啥也没干。
秦宝宁登时心灰意冷,都不想保他了,“你自己做的好事,要我撕破你的脸不成?”
查言:“少爷,小的冤枉,是哪个该死的在您跟前嚼舌头给小的下绊子啊!”
他虽然勾搭过少爷的通房丫头,可……可就是调戏两句而已啊。
秦宝宁冷哼,“咱家的绣衣楼,你去得很勤啊。”
查言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狡辩。
秦宝宁却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他拎起来,拖着就往外走。
到了会客厅,他直接将查言扔地上,对阿大道:“回大人,就是这狗东西。”
阿大其实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聂青禾只是跟他说找秦宝宁说几句话,秦宝宁自己就会知道的。
他冷眼看着地上打哆嗦的查言,用脚尖踢了踢抖动不已的肩膀,冷笑:“你好大的胆子呢。”
查言跪趴在地上,砰砰磕头,“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秦宝宁一阵阵地眼晕,直觉这个混蛋惹了大麻烦,而自己居然不知道!
阿大点点头,轻哼了一声,跟秦宝宁拱拱手,“告辞!”
他抬脚就往外走,秦宝宁忙跟上恭恭敬敬将他送出门去,目送他骑马离去,这才回转。
查言看他回来,痛哭流涕地爬上前抱住他的小腿,“少爷,少爷救救我啊。”
秦宝宁一脚将他踹翻,气得自己都直打哆嗦,“你……你可真是胆大包天!还不从实招来!”
按照查言的说法,自从少爷去知府衙门上班以后,他在家里就没什么事儿,每天闲着也难受,就想看看自己能为少爷做点什么。某天他就溜跶去了绣衣楼的女工作坊,因为他一直受少爷照顾,吃穿用度比较好,所以聂云朵就把他当成了秦家少爷。他明明说自己是四少爷的人,可她却听成了四少爷,就对他刮目相看,还送他帕子、香袋!
他又抱住秦宝宁的腿,哭得鼻涕老长,“少爷,少爷,您信我,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只是去逛逛的,哪里知道她以为我是您,就看上了。少爷,您就单凭一个名号,就能让那些女人要死要活跟着您啊,呜呜……”
秦宝宁嫌恶地一脚将他踹翻,冷笑道:“你还狡辩。她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孩子,天天在那里做工,哪里有机会单独见你,还送你东西?你若是不一次次勾搭她,她怎么有机会?”
他也不和查言多说,直接带他去见自己爹娘。
秦老板正跟自己大娘子说聂氏产品的好处呢,不但自家都用,就连给大主顾送节礼都送聂氏护肤、美妆套盒。这会儿夫妻俩一起做了个面膜,这是免水洗面膜膏,晚上厚厚地涂一层,然后第二天再洗脸即可。
大娘子原本皮肤松弛,脸上斑痕严重,自得了这个面膜膏以后三五天的就用一次,不到两个皮肤就光滑滋润了很多,看着斑也淡化了一些。
秦老板看大娘子用得好,一开始还扭扭捏捏不好意思用,后来忍不住躲在书房试试,然后就舍不掉了。
现在索性就和大娘子一起用。
夫妻俩正涂抹一脸面膜膏在感慨宋家有眼无珠呢,这会儿秦宝宁就来了,也给他们送了个晴天霹雳——得罪人家聂老板了!
秦老板听儿子一说,又惊又气,脸上的面膜膏都裂开了!
大娘子第一个念头就是:“那闺女我见过,模样周正,性子文静娴淑,要是配咱们老四……”
“娘!”秦宝宁都惊呆了,她这是想牺牲自己去讨好聂家?这也太过分了!难道他不是亲儿子?再说了她那么容易就被一个小厮勾搭上,指不定多蠢,他不喜欢蠢人!
大娘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冲动了,糊着面膜也不敢有大表情,就问男人怎么办。
秦老板顶着一脸面膜膏在地上驴拉磨般转悠了七八圈,最后他背着手瞅着地上跪着的查言,气道:“这个畜生!”
秦宝宁忙道:“爹,他们……还没……”
秦老板听懂他的意思了,这幸亏还没,要是真做了啥,那聂家能轻饶?这查言怕是得直接打死了。
他脑子里念头转得飞快,查言顶着老四的名头勾引聂云朵,最好的办法就是老四直接娶了她。可老四肯定不乐意,他压根就不喜欢这种糊里糊涂的女子,就算摁着他强行结亲,只怕以后也过得憋屈,还是算了。
再一个办法就是直接把查言收为义子,让他正式做秦家少爷,然后娶了聂云朵。
原本查言的爹娘就是秦家的老仆,一生忠心耿耿,他爹为了救起火的粮仓被烧死了,他娘也眼睛半瞎。秦老板就让查言娘住在下面田庄上,安排一户人家照顾她,不用她劳作,吃用都算秦家的。秦老板对查言也是格外关照,让他跟着四少爷一起读书识字,还想着给他找门不错的亲事,到时候让他去管个庄子。
哪里知道这混账东西压根就不是个东西!
就他这德性,聂老板怕是看不上。
秦老板如今对聂青禾有很清楚地了解,这女孩子对人生有着很明确地认识,知道自己要什么,断然不会将就的。
她能让贺将军对她死心塌地,这本事自然不小。
她会甘心堂姐被男人欺骗,然后忍气吞声成全他们?
这事儿还得问问聂老板怎么办啊。
秦老板一口气想了几个办法,最后都拿不定主意,决定第二天亲自去美妆楼请教聂青禾。
秦老板一晚上没睡踏实,一早就让家仆去路口盯着,看到聂老板的驴车就赶紧回来报告,他直接带着儿子和查言去美妆楼。
今早聂青禾让堂姐不要去绣衣楼,邀请她去美妆楼做美容,就当休息一天。
堂姐知道聂青禾想帮她解决亲事的问题,她和秦四少爷虽然私定终身,可他一直说现在时机不合适,要等年底再禀告父母去聂家提亲,还让她不要告诉别人,也不要逼他,免得他扛不住。
他一边说让她不要着急,却又开始对她不规矩,总想动手动脚。还说如果她喜欢他,就该把自己给他,不该逼迫他,不该让他为难,女人天生就该好好伺候男人才是。
如果是以前她被这样软硬兼施地哄几句,怕是真的就从了,可自从聂青禾跟贺驭好了,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她突然就觉得这个四少爷有些过于猥琐了。
他动手动脚她也着恼,他就赶紧自己打嘴巴说是太喜欢她所以情不自禁,还跟她请罪让她别生气。
他这样她又心软。
原本她也不想逼迫他,可之前那个媒婆上门,她以为是他请的人,害得她空欢喜了一场。
后来青禾跟贺驭定亲,两人恩恩爱爱甜甜蜜蜜的,就衬托得她越发凄凉,她和四少爷特别不正常,见不得光!
现在青禾要帮她,她咬咬牙,索性就当不知道,看他怎么说。
聂青禾几个刚到美妆楼,秦老板的马车也到了。
他把秦宝宁和查言一起带来了,要找聂老板负荆请罪。
聂青禾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便让大双儿带他们去会议室,又让珍珠和双双守在外面,不让人偷听。
一进门,秦老板一脚就把查言踹翻了,“混账东西!”
查言跪在地上,又开始卖惨,想说自己情不自禁或者误会那一套。
聂青禾冷冷道:“闭嘴吧。”
她一点都不想听他胡咧咧的。
她请秦老板入座用茶,“不知道秦老板打算怎么解决这事儿?”
秦老板诚心诚意地拱拱手,“特意来请教聂老板。”
聂青禾便抬眼打量秦宝宁,直把个并不脸皮嫩的秦宝宁给打量得脸红局促起来。
聂青禾对秦宝宁道:“劳烦四少爷下楼帮我把贺重叫上来。”
堂姐跟着珍珠她们在楼下的化妆室呢。
聂青禾又歪头跟小双儿叮嘱两句,让她也跟着下去了。
小双儿聪慧得很,立刻就跟上去,在秦宝宁下到一楼天井院儿的时候,笑道:“秦四少爷,等一等。”
小双儿声音格外清脆,这么一喊,化妆室的众人自然也就听见了。
堂姐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走到窗口,装作去欣赏那盆蟹爪菊瞥眼往外看,这个角度恰好看到秦宝宁的正面。
他是秦四少爷?
堂姐的脸唰的就白了。
怪不得他一直躲着别人,一直不让她跟别人讲,还说一定要等他先跟爹坦白才能公开,否则她若是跟人讲他会被爹打死的。
堂姐摇摇欲坠一边不敢相信自己怎么这么蠢,居然就被那厮三言两语骗到了,一边又庆幸她没有和那厮做下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儿,否则以后还怎么见人?
跟真正的秦四少爷一比,查言自然不够看的。
虽然查言能言善道,甜言蜜语会哄人,可他无论形象气质还是容貌身段,自然不能和秦宝宁相比。
以前堂姐每次见他,时间匆匆,她又害羞根本没有时间仔细看打量他的外貌气质,直接就被四少爷的身份定格了。
这会儿真假少爷一比,查言因为身份带来的光环瞬间黯淡了。
她可真蠢啊,如果不是青禾……对,青禾定然是知道什么,所以昨晚上才试探她,今儿才带她来美妆楼,又把秦家父子请来。
想到这里,堂姐汗出如雨,又尴尬又羞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真是没脸见人了,还是死了好。
她捂着脸就想往外跑。
小双儿恰好走过来,一把拉住了她,小声道:“云朵姑娘,我们姑娘请您过去呢。”
堂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感觉无言以对,丢了魂儿一样双腿不听使唤地跟着小双儿上了楼,然后从另外一扇门进了会议室地隔间,在那里能听见会议室的说话声,也能看到那里的人。
很快秦宝宁带着贺重一起回来。
聂青禾知道堂姐到了隔间,就请秦老板暂且等候,她去去就来。聂青禾去了隔间,看堂姐那样知道是受到了打击。她低声道:“姐,你不要难过更不要害羞,这时候要想办法解决问题。”
堂姐羞愧得抬不起头来,泪如雨下,只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