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腊神话同人)被献祭给爱神后[希腊神话]——旅者的斗篷
时间:2022-03-12 06:56:28

  三人在海边一家偏僻的馆驿落下了脚。
  馆驿的老板是从前阿道斯的同僚,歇在这里,不用担心王国克洛伊的追击。
  爱妮丝趁着阿道斯付钱的工夫,偷偷拉住普绪克,“你真的不打算回王宫了吗?”
  普绪克摇头,“当然要回去。”又望了望阿道斯,“……可是他很固执,我试着说服他。”
  然而,这次普绪克低估了阿道斯的决心。
  他要带她彻底离开城邦,并不是说说的。
  刚一到馆驿,阿道斯就到码头出租了渔船,甚至连地图、干粮都准备好了,明日就出海。
  普绪克只好挑明了跟他说,“阿道斯,我现在真的还不能走。”
  她不能就这么放过克洛伊那个杀千刀的家伙。
  阿道斯却不为所动。
  他巨鹰一般的身体缓缓靠近她,铁眉皱成一条的直线,“公主殿下,您应该晓得,离开城邦,是您现在最明智的选择。”
  普绪克明亮的眸子也沾了一点严峻。
  “亲爱的哥哥、家人,”她说,“请理解我作为一个子女的心,我是一定要找克洛伊报仇的,我不需要你这样的保护。”
  阿道斯理智近乎残酷,“也请您理解我。我不会眼睁睁看着您火中取栗的。”
  “如果我一定要留在城邦里呢?”
  “那么对不住了。”他的牙齿轻微碰撞,“公主,为了您的安全,我只能当个罪人了。”
  阿道斯对离开这件事已经执着到魔怔的地步,在他眼里,国恨家仇远不是那么重要的。
  他的公主最重要。
  他再也不要他的公主落于什么怪物之手了。
  普绪克的声音熄了下去。
  谴责他吗?还是跟他讲道理?
  好像都行不通。
  阿道斯自知得罪了她,黑着一张脸,也不再多说,默默地退到了门口。
  普绪克孤身坐在馆驿的小房间里。
  窗外清冷的月光洒在肩头,浇灭了方才重逢的喜悦。
  离开了森林宫殿,普绪克本以为她会收获一大批盟友,再不会有孤立无援的境地。
  可事情好像并不是这样。
  她最信赖的那个人,与她的意见相左,而且不容商量。
  普绪克深垂螓首,不禁又想起“怪物”来——那个曾在宫殿里陪伴她、神谕上却说无恶不作的那个不知名男子。
  明月高悬,夜色如漆。
  若在往常,正是他翩然来临之时。
  那人迷离身形总是带着斑驳的阴影,在夜深人静之时吻她,呼唤她,欲眠似醉,让她浑身上下寸寸都沾上缱绻的味道。
  他不时带着柔静的笑。
  她有心事,可以斟酌着告诉他,他都会成全她。
  就算他不答应,她耍耍性子,他也会无可抵抗地妥协。
  普绪克微怔,托腮陷入自己的沉思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咚咚”的敲门声,阿道斯给她送包袱来了。
  包袱里面都是细软,是明日出海所需之物,阿道斯已经帮她打包好了。
  普绪克板着脸接过来。
  阿道斯见她黯淡的神色,不禁生了几分愧疚。
  他干裂的双唇一动,道歉的话到了嘴边,终究咽了回去。
  他还是坚持了自己的想法,“公主好好休息吧,明日我一早我会叫您。”
  阿道斯转身离开。
  普绪克把包袱随手丢在一边,随着阿道斯的脚步奔了出去。
  浓重的夜色下,海风呜咽作响,叠叠浪花翻涌奔腾,一艘镶嵌木柳船已经停靠在岸边。
  看来阿道斯是铁了心要带她走。
  普绪克呼吸微重。
  她不想用过于严厉的话伤一个忠仆的心,却也不想委屈了自己,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远走他乡。
  她叹息一声,终究是左右为难。
  黑夜愈发得凄迷,一阵浮云拂过月亮,把仅存的一点月光也给遮去了,处处皆是沉寂的阴影。
  普绪克回到房间,推开房门,意外嗅到了一股隐约可感的冷香。
  淡淡的味道宛若一枝披着黑纱的玫瑰,冷冽而隽永,那格调根本就不像人类能发出的。
  普绪克心头大震。
  她无疑是熟悉的。
  她随手丢在桌上的包袱也不见了。
  取而代之地,是被黑暗中的人把玩在手中。
  那熟稔的嗓音于昏暗中传来,不疾不徐地问候她,“我亲爱的,这才一天不见,你就打算背着我跟别人私奔?”
 
 
第19章 
  普绪克的右眼皮剧烈一跳。
  她的瞳仁花了两三秒才适应了黑暗,察见那人的轮廓。
  他就伫立在窗棂下,正面朝着她,秀拔的身躯漏下暗长的影子。
  那双乳白的羽翼微微翕动,霜寒未退,流淌着伴月而生的浅淡银晕。
  空气中,悄然氤氲着一股沁人肌骨的凉——不属于人类的气息。
  普绪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靠在硬邦邦的门板上,口舌干燥无比。
  “你怎么来了?”
  丘比特掀起眼帘睨着她。
  他思她如狂,从奥林匹斯不远万里飞过来与她相会,本期待着一场拥抱,可普绪克乍然见了他,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离那么远做什么。”他招呼她,“过来啊。”
  普绪克迟疑半晌,浑似没听见,心猿意马地不知在想什么。
  他眼帘微阖。刹那间,如一道暗沉的光,毗临到了她的身前。
  普绪克轻呼一声,只感微风拂面,须臾间腰已经落入了那人手中。
  门外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阿道斯担心的询问传来,“公主,怎么了?没事吧?”
  普绪克的一声惊呼淹没在嗓子眼儿里。
  她急躁地想从他怀中挣出来,却徒然无功,被那人轻握了手腕,左支右绌地撩弄着。
  “别叫。”
  他轻嘘了下,温柔地命令她,“普绪克,告诉他,你没事。”
  普绪克不悦地咬了下牙关。
  本来遇见这位不速之客就够乱的了,阿道斯还来添什么乱。
  而且他们这样也太奇怪了吧……就好像是背着人偷见似的。
  没办法,普绪克只好先驱退门口的外敌,再腾手对付里屋这位内患。
  “我没事,阿道斯。”她尽力使自己的语调平静如常,“你先去睡吧。”
  “公主有事随时叫我。”阿道斯徘徊了片刻才答应。
  普绪克确信门外的人离去了,才悄然舒了一口气。
  周遭重新恢复宁静。
  她那双细如水葱的皓腕仍不得自由,罪魁祸首若有若无地嗤笑,“好一位忠仆。他就是那个叫‘阿道斯’的凡人吧。”
  普绪克黑脸不答,仍为他的恣意感到不满。
  他轻柔地刮刮她的眉骨,“生气了。”
  普绪克擦了擦额间冷汗,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怎么来了?”
  他对这种问题显得兴致缺缺,半晌才漫不经心地说,“顺路,便来了。”
  普绪克心中的万千思绪飞速运转,苦苦压抑着两种截然相反的感情。
  确实,在某个鬼使神差的瞬间,她曾经浅浅地思念过他。
  可神谕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要远离他了,她又岂能背神谕而行之?
  普绪克缓缓阖起眼帘,“有点突然。”
  他略带了几分遗憾,“你可能是与门外那两人欢饮达旦,把我全然忘了罢。”
  普绪克掩饰自己的失态,“酒神节还没有过。如果你要接我回去的话,或许要过几天。”
  他沉然说,“我没说接你回去。”
  “那你来干嘛?”
  他大半夜地特意来找她,总不能只是跟她月下谈心吧?
  他察觉了她内心的迟疑摇摆,静然握住她的手,“我只是单纯地想念于你。”
  普绪克恍惚了一下,抬起头来。
  “诶?”
  他的脸上染了夜的色彩。一时间,她虽看不见他的面容,却好似在与他的眼睛四目对视。
  普绪克头脑隐隐发热。
  他的唇迫近于她,一张一阖间仿佛灵魂也跟着在燃烧,“……在你眼里,我就那么别有用心吗?”
  普绪克被他说话时轻微的气流敲打。
  他的心思总让人捉摸不透,复杂时如蛛网,简单时又纯粹得没边。
  普绪克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话,幸好有黑暗作掩护。
  她脸颊浮上些许滚烫,她现在恍惚了,她甚至有点分不清神谕和他之间……究竟哪一个是对,哪一个是错。
  她只知道,他不在她身边时,她能保持理智,永远遵从神谕。
  可一旦她落于他的吻中,就好像饮下一壶麻痹心智的毒药似的,迷糊昏厥,他说什么,她只管都跟着。
  ——就像此刻,他抱她起来,轻抚于她,她全然没有招架之力。
  只有紧闭双眼。
  周围的景物都变了,好像简陋的驿馆化作了柔软的白云。
  他们来到了云间,暖而不晒的阳光普照在他们身上,鲜花遍开,处处生风。
  ……
  直到后半夜,普绪克紊乱的呼吸从渐渐回到正轨。
  她瞥见了地上凌乱的衣衫,刚才发生的事,不言而喻。
  普绪克真想捂脸……她怎么又违背神谕,太可怕了。
  她没中爱神的箭,尚且如此昏聩。
  人人都说色令智昏,可她也没见到他的脸啊……
  普绪克懒洋洋地闭上眼睛,又是愧疚又是后悔。
  又迷迷糊糊地睡一会儿,天将要破晓的时候,她恍惚听到了那人的声音。
  “接下来的几天,普绪克想去做什么?”
  普绪克咽了咽喉咙,不知该不该把王宫的事情说出来。
  或者说,她不知道能不能信任他。
  她敷衍着说,“我有正事。”
  “正事?跟那一位私奔吗?”
  普绪克不高兴地噘噘嘴。
  他醋意怎么这么大,这点子小事怎么还记得。
  破晓的清寒浸透着空气的每一寸角落,她身上没有被子盖,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没有打算要和他走。”
  她贪恋他臂弯间的那点暖意,不由自主地靠近,“而且我人都被你找到了,就算想跟他走,也不能了。”
  对方平静地笑了声,似乎还挺受用她这副迷糊乖顺的样子。
  “那普绪克有什么心愿,告诉我,我替你偿。”
  普绪克疲倦的眼皮睁开,迷糊中尤然带着一丝清醒。
  “告诉你又什么用……?”她轻言道,“只有对着神的祈祷,才有用。”
  丘比特神色松弛,一时语塞。
  她被阿波罗那为老不尊的家伙毒害太深……他该怎么告诉她,奥林匹斯的这些神都随心所欲得很,公报私仇者大有人在,这群人的话不能太相信啊……
  是的,他晓得了他那位“前辈”用某种方式给他使了坏。
  可见普绪克脸上的那纯真又迷离的微笑,他也没法直接告诉她。
  也当真是……叫人苦恼呢。
  *
  阿道斯这一晚上都心惊胆战,他一直警惕着克洛伊的探子会靠近普绪克,会无声无息地把她劫走。
  黎明前的黑暗时分,他在普绪克的卧房门外徘徊。
  隐隐地,他好像听到了某些声音——是普绪克窃窃的说话声。
  他站在门外猫腰听了片刻,却并没有听到别人的声音。
  普绪克就好像在自言自语一样,时而嗔怒时而落寞,感情十分地强烈。
  阿道斯心头跟火烧一样。他很想趴窗户看一看里面到底有谁,可对女士的道德心不允许他这么做。
  很确定的是,一定有什么人,背着他接近了普绪克。
 
 
第20章 
  普绪克走在神圣峻峭的山巅之上,前方是一团浓稠的金色雾气,刺得她眼睛睁不开。
  她感觉自己迷路了,陷入其中,怎么都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兜兜转转了许久,一座金色的宫殿出现在眼前。
  金殿前站着一个人。云雾氤氲之中,隐约看见他长着一双翅膀,背影圣洁得形同天使,光芒洒遍他的全身。
  是他。
  普绪克看见了熟人,一阵欣喜,可她任凭怎么呼喊,他都好像听不见似的。
  终于,普绪克奔过去拍拍他的肩。
  他缓缓转过身来,露出的……却是一张骷髅般狰狞可怖的脸,流淌着墨绿的浓汁。
  他嘿嘿笑一声,握住她的手腕,锋利的爪子就朝她心脏掏来。
  啊!!
  耳边传来阿波罗的嘲笑,“愚蠢的凡人,这就是你自以为是的下场……”
  ……
  普绪克倏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粘稠的汗浸透了她的衣襟。
  是梦……
  她梦见了他了,这也是她第一次梦见他。
  普绪克揉揉肿胀欲裂的脑袋,纳闷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匪夷所思的梦。
  手心一寸寸地凉下去,她愣了片刻,梦中一景一物依旧历历在目,连被撕裂的感觉都那样真实。
  这个梦带有某种警示的色彩,好像要告诉她什么似的。
  普绪克拿起瓦罐,灌了口凉水。
  天已经大亮。
  她独自睡在驿馆冷硬粗糙的草席上,衣物完好,只有发丝略显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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