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第一锦衣卫——卿卿如我
时间:2022-03-19 09:06:25

  “你们可以去做了。”
  又是一批批哀嚎的士卒被抬进来,这批刚刚被朱桦培训好的小姑娘赶鸭子上架,去尝试治疗。
  朱桦看着她们胆战心惊瑟瑟发抖,不由笑了一下,想到十天前的自己。
  这是舅舅教给她的方法,还给自己写了个册子。朱桦早抛在脑后,鞑靼袭城时才想起,勉力试了试,居然救活了一些士兵。
  城中的男子皆去当士卒后备役,她飞快点了些女子教习,一来二去,这些简单的办法推广下来。
  可随着战事愈发的激烈,一天又一天过去,大批的伤者流入这里,朱桦也知道,战到现在,只是将死亡的时间延迟一下而已。
  城中的箭矢几乎用尽,粮草还在,但将士几乎都死尽,轮到西平堡的平民守城。
  男子守城,女子熬热水金汁递滚石,老人做饭,男童干杂事后勤,女童进了救治营医治。
  大批的尸体堆积在墙外墙内,两侧都是战火和鲜血,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战事第一天第二天,她恐惧过,哭过,恨过,怨过,迷茫过,不知为何人世间会有这样惨烈的事情发生。可到如今,她只有平静,像一个木偶一样,尽责尽职地履行一个公主的职责。
  救人、医治、教习、改进、鼓励诸位将士与百姓。越是到后面,她越波澜不惊,哪怕弹尽士卒绝,她可能身死于此,她也不甚在乎。
  朱桦终于懂得了沈砚当时的心情。
  那是一种事已至此,唯有长刀所向的信念。
  最后一刻,朱桦提着刀踏上西平堡城墙,漫漫长关中,她缓缓道:“城中箭矢已尽,我幸与诸位共存亡!绝不后退一步!”
  “殿下……”城中将士百姓都落下泪来。
  塞外秋风一阵紧过一阵,朱桦做好了必死的决定。放眼城下,却蓦然发现,外边的鞑靼如潮水般退去。
  鞑靼,退兵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一幕,直到半天之后,斥候终于避开鞑靼骑兵,将消息传到西平堡——
  关内发兵五万步卒,关外两万五骑兵,与觉华岛两万步兵,共朝西平堡前行,大军离西平堡只剩四百里。
  绝处逢生的狂喜淹没了每个人。所有人面上一松,瘫倒在地上,神情恍惚。
  结束了,终于结束了。
  朱桦也倒在床上,她以被子蒙着脸,遮住了满脸的泪水。
  正当所有人狂喜、防卫松懈之时,半夜,西平堡的城门悄悄地开了一线。
  “谁啊?”有百姓察觉,一阵雪亮的刀光浮现,将质问声堵在喉间。
  **
  赶赴向西平堡的沈砚得到鞑靼退兵的消息,心头一松。当晚,她又得到了一个消息——
  公主不见了。
  有奸细趁西平堡守卫不备,撬开城门,与鞑靼里应外合,将西平堡洗劫一空,
  动乱过后,众人清理时发现公主消失!
  沈砚将信捏在手中,五指攥得发白。她立刻把斥候叫来,道:“去告诉李将军,我先行一步,让他随后赶到。”
  鞑靼那支里应外合的队伍不是主力,不然早将西平堡全数屠杀一遍。大概率是于儿泊带着主力先走,后面跟随的队伍发现一个好机会,趁机进去作乱。只是忌惮后续赶来的大批援军,只把朱桦掠走。
  他们不会杀朱桦,一个活着的大周公主,价值比死了的大。
  沈砚下定决心,喝道:“全体听令!丢掉辎重粮草,轻装前行!”
  三千铁骑主动丢掉辎重,跟随沈砚北上。
  呼啸的狂风吹过沈砚周身,不行,沈砚想,她带着三千先头军,怎么能追赶得上对方?鞑靼走得再慢,他们这么多骑兵也赶不上。
  她让金风带着两千五百人随后,自己带五百精锐前行。行到大宁城时,五百骑兵赫然懂得,什么叫做望其项背。
  沈砚一骑在前,从大宁城顺着痕迹,追上了鞑靼的末队。
  那支黑压压的队伍隐隐自地平线传来时,沈砚的呼吸几乎停滞。
  她一一扫过这群急速奔跑的骑兵,马蹄踏起沙尘,这支队伍与她猜测的差不多,四五百骑,而朱桦——她瞳孔骤缩,朱桦在队伍中,她脸上染着不知是自己还是别人的血。
  这支鞑靼骑兵惊讶地看见,一人一骑从沙尘中出现,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漠孤烟,黄沙漫天,她骑马而来,神色平静,像是偶然出现在这条道上的旅人。
  可她决计不是旅人,没有大周人能无视这一群满身沙场血迹的鞑靼骑兵。
  就算她是个瞎子,这数百骑传出的赫赫声威也会让人避开。
  待到她从腰际抽出刀时,鞑靼骑兵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
  她是在拦路。
  荒谬到极点,反而令人发笑,鞑靼的将领笑起来,这一个人,想拦他们四百骑兵的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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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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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主身边应该是亲卫严防的吧?这么容易,静悄悄的被掳走?为什么要设计公主被掳?公主身份尊贵,以后还要做女帝,这会不会成为政敌攻击的污点?连续多次写女主单独挡敌,是很帅,不过太频繁了,觉得太神了,会逐渐无感。】
  【为何你总是卡在心口】
  【大大卡的一手好文】
  【撒花花】
  【大大辛苦了!加油啊!!】
  【大大真棒辛苦啦】
  -完-
 
 
第38章 、我亦飘零久
  ◎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在这人出第一刀时,谁也笑不起来了。
  大漠的风呜呜吹过,鞭子一样抽打着人脸。从苍穹往下看时,骑兵像是连绵起伏的山脉,他们前面的一骑仿佛孤零零的独木。
  可那不是苍翠无害的古木,而是浓烈的铁水。
  炙热的铁水流经山谷中,融化洗刷两岸,凡是沾染必被吞噬燃烧。紧密无间的四百铁骑被高温烧灼,从中间劈开,露出斑驳污浊的地面。
  “锵”“锵”数声,沈砚置身中军,陌刀斩向之处,犹如地狱接引。
  刀光血影之中,忽然有人厉喝一声:“放下刀,或者,她死!”
  沈砚余光瞥去,看见朱桦脖颈上架着一把刀。
  持刀之人高喝:“你再动,我杀了她?”
  朱桦先前昏迷在马上,被人拎起晃了晃,她费劲地睁开了眼睛。
  她缓缓地扫视着周围,鞑靼将领将刀抵进几分,又语带威胁。朱桦的神色渐渐平静,她看向沈砚,轻轻摇了下头。
  她以唇语无声道:“抱歉。”
  “……谢谢。”
  电光石火之间,沈砚心头猛跳,生出巨大的恐惧,她吼道:“不!”
  朱桦一咬牙,眸子里爆发出惊人的光芒,整个身子主动往刀刃上撞去!
  身为大周的公主,她可以战死,但她绝不能忍受自己成为威胁至亲之人与大周的工具!
  鞑靼将领立刻丢掉刀刃,然而已经晚了,朱桦倒在马背上,一缕缕鲜血从战马的颈后蔓出。
  整个队伍都被这巨大的变故震惊,齐齐看向那道倒在马上的身影,谁都没想到大周的公主如此决绝!为了让鞑靼不胁迫大周的人,直接自尽!
  黄沙吹过原野,战马发出不安的鼻息,所有人都呆在了当场。
  沈砚的脑中一片空白。
  她双眼血红,目眦尽裂。
  “啊!!!”
  撕心裂肺的叫声自苍茫天地间响起,闻者无不耸然。沈砚的心仿佛被生生地剖开,她双手持刀,通红的眼盯着面前的鞑靼骑兵。
  唯有鲜血,能平复她心中的仇恨。
  凄厉的刀啸声传出,向敌军拦腰砍去,一刀斩为两截,犹自未停。一声声锐利至极的啸声接连响起,长刀所触范围,纵使隔着俱全的兵甲,那把刀依然穿透盔甲,劈进肌理,爆出阵阵血肉!
  有人横刀在身抵挡这一刀,只听“当”地一声脆响,刀身瞬间被斩断!
  一片碎铁飞出,落在黄沙上,一蓬鲜血随之溅上。
  战马不安地喷着鼻息,前蹄踏起沙石,马上的骑兵心思惶惶,主将心头又恨又怒,大周公主自尽,自己部下又伤,此人不杀绝不行!他大吼一声:“杀!”
  一个人,就算武力超绝,如何能独对数百骑?现在两方彻底撕破脸,他们只要能团结一心,不愁斩杀不了此人!
  骑兵驾驭着马,结成阵,心头发起狠来。一匹、两匹、三匹……数十骑结成牢不可破的城墙,快速朝此人冲去!
  呜呜的风声吹过塞外,金乌一点点坠下去,狂风裹着黄沙呼啸袭来,沙尘扬天,吹得人眼看不清方向。
  在一片黄沙呼啸中,惨叫声接连响起,沈砚扔刀夺枪,面对凶猛强烈的骑兵迎击,不闪不避,率马直直冲上去。
  鞑靼的成形的战队无分毫间隙,前后两排并起,每处都有两把寒光凛凛的长/枪相对。骑兵在战场上,素来是以高速移动带来的冲击致胜,上千斤的战马和战马奔腾时携带的巨力,破铁甲如锦缎。在这样密密麻麻的强力冲击之下,单枪匹马只有转身而逃方有一线生机。
  这人居然迎面冲上来送死?!
  握着□□的人更加发狠,几乎已经看见枪/头戳穿此人血肉的画面,一时兴奋的心脏狂跳。马匹踏步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促,转眼就要撞上去!
  惊鸿掠影之后,是“噗”“噗”两声,枪捅进了血肉里,穿出两个洞。
  前后两排的士兵都没想到,这道致命之伤会从后面传来。
  沈砚松手,夺去身前鞑靼骑兵的长/枪,趁着并排之人尚未调转枪/头方向,手中□□如连点,又穿透左右两人的胸口。
  这时候,向前冲的骑兵墙才发现,那人竟到了自己身后。
  沈砚将被洞穿的士卒从马上推下,一扯马缰,朝旁掠去。
  黄沙卷着红血,银色长/枪上泛着夕阳余晖。一人一骑,竟杀出千军万马的架势来。
  有怯懦者在一旁不敢上前,看见这一幕,不由胆寒。
  传闻恶鬼罗刹,食人血肉,或飞空、或地行,捷疾可畏。锯牙钩爪,面如靛,目睒睒如灯[1]。
  终于能亲眼见证传闻,他们却无一人想看见。
  毕竟,没有人想面对自己的死亡。
  这时候,他们暗暗后悔,为何一定要屠戮西平堡,为何要劫掠大周皇室。
  贺兰拓率人赶到时,落日还残留着一点余晖。
  大漠孤烟,残阳如血,无边无际的尸体将黄沙染成血色。沈砚浑身浴血,半跪在黄沙上,一手以长/枪撑地,一手紧紧地抱着公主。
  她微垂着眼,看向公主,对外界的变化无动无衷。
  贺兰拓目光一凝,有一瞬间,他几乎以为两人全都葬身在这场战斗之中。直到他接过公主,觉察到微弱的呼吸声,沈砚彻底跪到地上。
  玉昆仑赶来时,是随着那三千的先头军而到。
  一把把利刃剥开将士的肌肤,温热的血流淌在碗中,玉昆仑递碗时手忍不住地在颤抖。
  朱桦肌肤如纸,唇色惨白,她眼睛无神地盯着晚霞,喃喃道:“舅舅,我好冷……”
  她以为自己在说话,实际上,她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
  “我在,我在,不会有事,会没事。”沈砚轻声道,泪水打湿了沾满血迹的衣襟。
  “城破时……我想死,可我没来得及,我是不是很没用,还要靠你救我……”
  “别说了。”沈砚攥住她的手,朱桦的手冰凉如雪,手背上青色的筋脉一跳一跳,那是心脏在极力挽留她的生命,每一次急促的跳动,都将一分血液送出。
  沈砚深深吸气,强迫自己的声音不要颤抖:“我们待会儿再说好不好?现在你受伤,需要治疗。”
  朱桦盯着天空,嘴唇一张一合,“好困……娘……冷……”
  “殿下,你不能睡!睡过去醒不来!”玉昆仑焦急道,“殿下醒醒!”
  朱桦迷迷茫茫地半睁着眼睛。
  沈砚死死地咬着牙,她怕一开口,就会哭出声。她好似又回到了小时候,偌大天地间,她弱小得堪比蚂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至亲之人慢慢死在自己身前,她除了等待生命消逝,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梅浮雪拔出银管,以布帛将朱桦左手手腕缠住。沈砚小心翼翼地揽着朱桦的右手,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梅浮雪和玉昆仑见之恻然,转过了头,不忍看这一幕。
  沈砚深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朱桦,你睁开眼,看着我。”
  朱桦费劲地转了转眼珠,眼睛却定不了焦,虚虚落在空中。
  沈砚凑到她耳畔:“你要活下来……”
  她说了一段话,朱桦的眼睛蓦然有了变化,虽然只是些许的惊色。这惊色像是黑白的水墨画中,泛出一丝色彩。
  只一点色彩,足以将整幅长卷画点活。
  她满是死寂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活起来的架势。
  玉昆仑蓦然冲上来:“殿下感觉怎么样?”
  梅浮雪也一并上前,兴高采烈地挤开沈砚,摸上朱桦的脉搏,惊喜道:“殿下有好转了!”
  沈砚怔住。
  过了片刻,朱桦“哈”了一声,看向沈砚,“怎么了?”
  她脸上浮现出一丝血色,脖颈处的血止住。只是好像对于之前的事情,记不太清了。
  沈砚突然看向苍穹。
  她第一次感到,上天是如此地眷顾自己,没有残忍地收走朱桦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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