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水天一字一顿的把打出来的话重复出来。
外面,明媚的阳光投在办公室里。
辛亚再次端起杯,眉梢眼角都是笑意。
这里,说不定是一个很好的新开始。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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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蕊回宿舍拿的是便携式小风扇。红色的,USB接口,有个移动电源就能用。
“喏,辛亚姐,给你一个。”
辛亚原意不想收,因为韩蕊手上就一个。
“天儿这么热,你自己留着用吧。”
韩蕊大大咧咧地说道:“没事,我还有一个呢。”
看出辛亚的怀疑,韩蕊拿过自己的包,三下两下从里面翻出来蓝色的同款。
“喏,我真的有。”
辛亚很高兴。八月的月城,真的闷热。
“多少钱,我给你,算我买的吧。”
“没几块钱。”韩蕊很无奈的样子,“辛亚姐,那你送我用的那几贴面膜多少钱?我也给你。”
辛亚失笑。
“好,那我收下。谢谢你。”
辛亚和韩蕊本就在实习期,细碎的杂活每天不少干。
韩蕊虽然性格浮躁,每天喊累,但是该干的活儿从来不含糊。
只可惜当晚韩蕊贪凉,一不小心伤了风得了重感冒,收拾文件的任务就全都落在了辛亚身上。
水天不忍,特意放宽了时限。
辛亚就在那间小仓库工作了三天。上班点去,下班点出来,生活的相当规律。
这种生活直到陶蕴休息过来,满分公司巡查。
她路过小仓库看到正在忙碌的辛亚,就去顺路问了宫瑞,才知道水天他们为了让她能好好休息,召来新人整理这里了。
陶蕴对辛亚本身就有初见的好感。再一想到公司里这些同僚这么支持照顾自己,心里满足而开心。
于是她有了探望老朋友的心情。
同一栋楼,从另一个入口进入。
推开玻璃门,最靠近门口的年轻人认出了陶蕴。
“陶姐。”
陶蕴往里面看了眼:“徐白,在里面吗?”
“在!”年轻人指了指墙角堆着的几箱速食食品,“连吃带住。徐白哥已经一个月没回过家了。”
陶蕴皱皱眉,望着那扇总是紧闭的门,她不太情愿地走过去。
果然不出她所料,足足敲了五遍的门,陶蕴才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脚步声。
“咔哒”一声,门锁从里面被打开,一身高一米八左右的男人顶着一头细密的自然卷,双眼无神地看了陶蕴有一会儿。
“是你啊。”徐白仿佛才看清敲门的是陶蕴。
陶蕴往屋里看,茶几上,开过封的速食品包装堆成小山高。其他的三个方向,墙上,桌上,堆着各种设计稿。亦是摞压摞,杂乱无章。
徐白给陶蕴开了门,就回到了窗前的座位上,拿起画稿涂涂画画。陶蕴在徐白的这间办公室里随便走了走,她忍不住说道:“乱成这样,怎么不让方平替你收拾一下。”
陶蕴所说的方平,正是在门口遇见的小年轻,徐白雇来的助理。
“他太吵,不想让他收拾。”
太吵。若不是了解这位老朋友对声音的高度敏感,陶蕴真的就信了。
“半年,九个助理。”陶蕴客观地指出,“别人家的助理都是帮雇主打理工作。你倒好,工作你自己一手完成,生活上从吃到住反而让助理解决。我说徐白,你也知道助理和保姆这两样工作其实是有区别的吧。”
徐白笔下不停,仿佛陶蕴根本没有跟他说话。
陶蕴忍着脾气,心里一个劲儿地劝说自己对方虽然是个建筑小能手但是人就那个不乐意搭理人的德行,犯不上和这种人计较。
“徐白呀。有时候人还是要适当改改身上一些习惯的。”陶蕴努力心平气和地说。
徐白依旧没有理她。
陶蕴终于放弃了和徐白交流的想法。
只是临走的时候,在门口驻足:“徐白,公司来了新人,就在隔壁收拾东西。得好几天。你,多少收着点脾气。别跟上次似的,突然冲过去,大发脾气,把人家小姑娘都吓辞职了。你有事,跟我说,或者跟水天说,都是一样的。”
这次,陶蕴没有让徐白继续保持沉默的想法。
她抬高了声音:“我刚才说的,听见了吗?”
徐白不适地捂了捂耳朵:“知道了。”
陶蕴正开门,徐白又说:“只要他不发出声音。”
陶蕴回过头,本想好好说道徐白几句。
窗前。
徐白左手摸着右手的手腕,揉一揉,又松手。
猜到徐白的旧疾多半犯了。
陶蕴多少有些可怜徐白。
算了,反正辛亚在隔壁几天也没出什么事儿。期待这样的和平,能够一直维系下去吧。
自打知道隔壁有人在收拾东西,徐白仔细听了一下午声音。
可是一下午,隔壁安安静静的,徐白反而心烦意乱。
如同楼上邻居脱靴子的那个故事,一个靴子落下来,第二个靴子没有声音,就让人心烦意乱,不知道何时会惊到自己。
然而一整天过去,隔壁依然没有动静。
徐白奇怪。
他那次去对面发过脾气以后,中午在那边说说笑笑的声音都少了许多。
可少,不代表没有。
偶有哪天中午,窸窸窣窣的,聊个没完没了。
若不是担心陶蕴找上门来,絮絮叨叨埋怨他好几个小时,他早就再去对面,好好发一次脾气。
可是陶蕴说,这几天有人在那边收拾东西。
徐白难得的把注意力从画稿上转移。
他想了很多事。
上次去那边,他见过对面的柜子,看起来年头颇久。柜子上面的掉得只剩下一半的绿漆,非常有年代感。一开关柜门,刺耳的声音吵得人心痛。多少次,他都想去那边替陶蕴把那几个柜子扔了。
那么对面,为什么没有声音。
临近半夜,徐白终于停下了画笔。他疲惫地打开门,方平正趴在大门口前的桌子睡着。
徐白不喜欢别人吵到自己,也不会主动去吵醒别人。
他如同猫一般轻巧,从墙角众多箱子里,选了两包泡面,自己回到房间烧了水,匆匆吃掉。
冲了个澡,徐白躺在沙发上,愣愣地看着那面隔着景森和自己工作室的那面墙。
他睡意全无。
“隔壁真有人干活吗?”想到就做,徐白给陶蕴发了条短信。
陶蕴向来浅眠,听到手机有动静就从梦中惊醒。
陶蕴翻了个身,把自己包裹在被子里,不想理会。
“你怎么不回我?“只隔了半分钟,徐白的第二条短信紧跟而至。
猛地坐起来,陶蕴睁开惺忪睡眼。拿过手机,一见是徐白,再看一看短信内容,陶蕴的起床气瞬间爆发。她直接把电话回拨过去:“徐白你有病是吧!有声儿你不行,现在没声儿还不行。人家辛亚自己在那儿忙活好几天了,再等两天活都干完了。你!大晚上你闲的是吗?”
一见陶蕴这个反应,那准是没错了。
徐白难得有些做错了事的自觉,只不过他更关心另一件事。
“陶蕴,跟你商量个事儿。”徐白有求于人,声音自主放低,“那个辛什么来着,能不能让他给我做助理。太安静了,我……”
“你做梦!”陶蕴挂了电话,被子一蒙再度想办法入睡
陶蕴什么都好。脾气好,人也好。唯独睡眠不好,起床气大。所以水天他们一听说陶蕴看中了那间屋子午休,才会主动安排人收拾。就怕陶蕴休息不好,怒火蔓延,谁都过不好。
这些年,明知陶蕴睡觉还敢打电话的相识之人不超过三个。
其他两个,是仗着关系好,羁绊深。而徐白,完全是因为没眼力见儿。
徐白这人除了没眼力见儿以外,拥有说好也好,说坏也坏的执着。
一个极度讨厌社交的人,居然为了一个素未平生的人,反复地给陶蕴发信息,试图给自己换个新助理。
一上午,便是27条短信。
陶蕴开完会一看手机,气得发笑。
她拍了拍手边的文件夹。
那里有财务张姐的请假条。
不出意外,张姐下周就会出门去看病。如果结果不理想,以后怕是再不能回到公司,负责整个分公司的账目。
那么财务这边就会产生一个空缺。
恰巧水天引荐了辛亚,说辛亚有负责大公司账目的经验,且经过几日的观察,不骄不躁,人也很好,值得培养。
能看得出来,水天信任辛亚,认可辛亚的能力。
陶蕴理所当然地想,比起徐白那里,财务那边不是好太多的选择吗?就算辛亚没有去财务,留在行政,对水天来说也是多了一个得力的帮手。
她很快回复。
“你愿意水天还不愿意呢。”
但是陶蕴对如今的徐白,了解还是太少。
徐白看到这句话,得到的唯一结论就是,陶蕴肯放人,辛什么的也能来,但是水天不同意。
于是,水天几天里陆续收到了大箱的橘子,龙眼,甚至还有速食母鸡汤和重庆火锅底料。
鉴于东西是直接放到他办公桌上的,没有快递单,甚至连个字条都没有。
水天找不到送这些的人,也不怎么敢吃。
他好奇心越发的重,就去调了监控。
一看居然是徐白的现任小助理方平,每天天不亮就吭哧吭哧地把东西搬上来。
水天忍不住心中的疑惑。从陶蕴那里要来徐白的联系方式,发消息问他:“徐设计师,你到底想干嘛?”
徐白的回复当然非常直接,他直言不讳地对水天说:“我想让你闭嘴。”
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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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天呆愣愣地盯着手机,失神很久。他饱含心事地问陶蕴:“老大。”
彼时陶蕴忙于工作,各种报表排着队地等她过目:“什么事儿。”
“我记得你说过,徐白家里,有个特别能打架的哥。”
需要陶蕴处理的工作成堆,她哪有心思细究水天话里的意思:“对。”只不过徐白的哥哥离开月城很多年了,不到年节绝对不回家。
陶蕴只是刚一想,邮箱里就弹出了新邮件的提示。这一分神,话就没来得及说完。
水天陷入苦思。半晌,他神色凝重地对着眼前的空气说道:“不然我去跟辛亚商量商量吧,让她去给徐白当助理。”
“你想什么呢?徐白那个臭脾气,我都受不了,你让人家入职不到一个月的辛亚去,损不损啊。”陶蕴催促在沙发上半天不动地方的水天,“一天净胡思乱想。我要的东西你做好了吗?没做好快点,我等着呢。”
水天快速打开几个表格做数据汇总和整理。正忙着,替陶蕴回景森本部述职的聂词发来本部最近的预算指示。
“关于新仓库的预算,本部已经决定了,记得提醒我姐看邮箱。”
水天立马抬头说道:“老大,小词说,咱们建新仓,本部能给的预算已经定下来了,让你看邮箱。”
“好,我现在就看。”
五分钟后,陶蕴托腮,盯着水天看。
“老大。”水天注意到陶蕴的视线,惊慌地说,“你别这么看我,我害怕。”
说完,赶紧拿起水杯,想喝口水压压惊。
陶蕴幽幽地说:“你说,怎么跟辛亚说,辛亚才能同意给徐白当助理。”
水天一口水喷回茶杯里:“咳咳,咳咳咳咳咳!”
陶蕴向来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她做出决定,就找来辛亚询问辛亚的意愿。
当天晚上,齐雾月把西西哄睡着,打来电话询问辛亚在新公司的状况。
辛亚不知道怎么向齐雾月解释,关于据说她工作干得太好要被分给某大设计师当助理这件事。
第二天清早,辛亚提前去陶蕴说的地方看了看。
在景森半个多月,她还没发现,原来同一栋楼,还有另一个入口。
而这个新的工作地点,居然就在她每天工作的地方的隔壁。
磨砂的玻璃门并不能完全遮挡她的身影。
方平黑着眼圈从里面推开门:“请问您找谁?”
辛亚简单说明了来意,方平听后居然激动地握了握拳:“是您啊,快快,快进来。”
辛亚因为被方平非常热情的邀请,有些摸不清状况:“我看你跟我年纪也差不多,就别‘您’了。我叫辛亚,叫我名字就行。”
“好。“方平将辛亚领到沙发那里,”辛亚,您坐。”
辛亚:“……”
似乎也知道,自己的表现看起来不太正常。
方平从墙角的箱子里拎出两瓶矿泉水,递给辛亚一瓶:“我就是有点太开心了。”
辛亚“噗嗤”笑了:“感觉,这个公司的同事都好热情。”
方平点点头,随即很快摇摇头。
“不是不是。我们这边,和那边,并不是一个公司。”
辛亚指了指墙:“你们!嗯?”
方平细致地解释说:“确实不是。景森,嗯,你知道景森那栋新办公楼吗?”
“我知道。”设计的九曲回环,她熟悉了好几次才记住路。
“那就是徐工设计的。”
“徐工?”陶蕴只和她说了分公司的难处,并明示了她新工作的高难度,不过具体要和什么样的人共事,辛亚其实并不清楚。
方平早就受不了徐白的怪脾气。他早早请辞,可至今才有人来接任他的工作,而且对面的辛亚看着那样的面善。于是方平老大哥一般地一五一十地告知辛亚:“徐工,徐白。我的工资都是他掏钱。但是他极其讨厌别人叫他老板,所以我叫他徐工。两年前景森资金链出了大问题,分公司这边建了一半的厂房差点搁置在那儿。是陶蕴,找了徐工来,改了原来的图纸,几乎用最低的成本协助分公司度过了难关。可以说徐工脾气是真臭,可是能力也是真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