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时,于景景已经哽咽了:“一开始,我以为我可以战胜这些心理等着你回来,可是我发现我错了,我爸妈的意外对我打击很大,我不敢再有任何冒险的心理了,所以陆时遇,我对不起你,我只能和你分手。”
话落,只见陆时遇笑了出来,说:“如果是因为这样,你不用担心,我已经申请回国了,我决定放弃这里,我要回去,好好地和你生活。”
于景景眼睫一颤,微微惊怔,愕然地望着陆时遇,说不出是惊喜还是震惊。
“景景,我已经决定好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会给足你安全感,不会再让你等我的了,我今天原本就是要回国去找你。”
于景景动容:“可是做一名战地记者是你一直想做的事呀,你就这样放弃了?”
陆时遇爽朗一笑,拉着于景景的手,说:“和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也是我一直想做的事,这一次不用你等我,我去找你。”
说完,陆时遇捧着于景景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于景景白皙嫩滑的脸颊,说:“不要分手好不好。”
那一刻,于景景哭着笑了起来。
原本她是下定决心来伊德列找陆时遇提分手,却不承想他已经决定回去找自己了。
陆时遇为了她放弃了自己想做的事,她又怎么会辜负了他呢。
在陆时遇说出“不要分手好不好”的时候,于景景顾不得说什么了,只是一个劲儿地点头。
得到了回应,陆时遇猛地将于景景抱起来,原地旋转起来。
……
陆时遇原本的航班是凌晨飞,于景景的突然出现,他不得不改了行程。
改了行程后,他和于景景一起订了白天的一班飞机回国。
余下的时间,他们决定到机场附近的餐厅吃点东西,休息一下。
他们刚走进餐厅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阵轰。炸声,随即不远处的楼房中腾起黑烟与火焰。
这样的轰。炸声源源不断,震得大地颤动,硝烟弥漫。
陆时遇一听那声音就全身精神紧绷。于景景慌慌地抓住陆时遇的手。
“别怕,可能只是小规模的轰。炸。”陆时遇安抚着。
刚才那几声轰鸣过后,周遭又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于景景没再听到声音了,这才放松下来。
静寂了好一会儿,城中又响起了尖子刺耳的声响,响彻云霄。
一听那声响,陆时遇脸色大变,霍然站起身来:“不好,是防空警报!”
他眉头深锁地凝着窗外,神情复杂。
于景景虽然不太懂防空警报意味着什么,但她知道现在情况很危急,似乎要开战了。
夜色中的喀达城无比的轰动,像沸水冒泡。
陆时遇静静地观察了好一会儿,发现机场的已经采访行动了,所有航班停飞了,政府军的大量军队开着军用汽车过来机场,将机场重地死死守着。
战争爆发,首都被攻击,敌军通常会占据城中军事重地,如车站,机场。现在政府军这样大张旗鼓地严守机场,只怕是叛军要打过来了。
“景景,现在情况严峻,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了。”
说话间,陆时遇镇定地抓住于景景的手就往外走。
大街上的荷枪实弹的军人越来越多,放眼看去几乎都是军人,武器,战车,装甲车,还有逃窜的市民。
慌张惶恐的市民们都手忙脚乱地往防空洞方向去,只可以喀达城人太多了,根本容纳不了那么多人。
陆时遇看着满大街乱成一团的人,心过去凌乱,只能死死地拉着于景景往安全的地方去,为了不被人群冲散,陆时遇死死地握住于景景的手。
于景景全程精神紧绷不敢有一丝松懈,紧紧跟着陆时遇。
彼时,天已破晓,炮弹轰鸣的声音突然刺破黎明,随时轰鸣声变得剧烈,此起彼伏并且越来越接近城中心。
本就恐慌的市民更加慌乱了,一下子人群四处散开闪躲。
这时,天空飞过一台又一台的轰。炸机,在城市上空盘旋,飞机的涡轮声像是死亡的丧钟。
每一个听到飞机涡轮声的人都面如死灰,仿佛自己下一秒就要死于此地了。
轰炸声与涡轮声交织,陆时遇不由地全身肌肉收紧,心跳怦怦直跳。当他抬头看天时,他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
“景景,快闪开!”陆时遇猛地一推开于景景。
于景景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推到一边,随即她瞳孔被火光占据。
她感觉到一股强大而炽热的冲击波袭面而来,随即耳朵被轰天巨响而充盈。
那一刻,于景景觉得自己死了,全身的筋骨都分崩离析了。
倒在地上的她,看着陆时遇被火光笼罩住,最后淹没在巨响与浓烟里,喉间一梗,径自吐了一口鲜血。
阖上眼睛那一瞬,她看到盘旋的飞机不停地投落炸弹,空袭!
落地的炮弹炸开,房屋倒塌成废墟,市民被炸得血肉横飞,整座喀达城眨眼间就化为一堆废土,如同血流死河的地狱,满目苍痍,哀鸿遍野。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口气更了五章,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于景景的所有回忆,剧情进入尾声了。
今天周五,又到了周末,大家周末愉快哈!
明天更四章,就可以完结了!
第48章 梦醒时分
雷雨夜的医院,阴沉而潮湿。
病床中的于景景很不安分地动,但她仍没睁开眼来,像是沉浸在一个很悲痛的世界里面无法回到现实。
守在病房边的孟海看到于景景反应这样激烈,他立马整个人支愣起来,轻声呼唤着于景景。
躺在床上的于景景满头大汗,眉头紧皱,头一直在动。孟海看着于景景挣扎着却迟迟不醒来,心里下子急了。
他正要去喊医生护士时,窗外一道闪电搞过,随即一道响雷轰隆响起。
在电闪雷鸣之际,病床上的于景景猛地睁开眼,瞳孔无限放大,整个人从床上弹坐起来,像是梦中惊魂般苏醒过来,兀自大汗淋漓,喘着粗气。
孟海见于景景醒了,松了口气,舒展开眉头,轻笑了出来。”你终于醒了。”
孟海坐到床沿,想伸手去为于景景捋顺遮在眼睛的头发,然而却见于景景眼泪扑簌簌地砸落,像没拧紧的水龙头,不间断地滴落。
“你怎么了?”
于景景莫名其妙的流泪让孟海摸不着头脑,只见她捂着心口,低着头,无声流泪。
“景景。”孟海碰了碰于景景的肩膀,于景景却像触电一样哆嗦了一下,空洞无神的泪眼看向孟海。
那眼神冷冰,似乎不带一丝的感情。孟海从未见过于景景这个眼前,当下愣怔了几秒。
这时,就见于景景嘴唇翕动开合,像是在说话,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孟海越看越不对劲儿,忙叫来了医生护士。
然而就在孟海喊完医生和护士后,他一回头就看见于景景拨了手背上的点滴针头,掀被下床,赤着双脚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孟海见状,忙追了过去。
于景景脚步飞快,扶着冷冰的墙壁往外走,好像要去哪里见什么人一样。
孟海腿长,三两步就追了上去。他拽住于景景,企图让她停止自己的行为,但于景却像不认识孟海一样,拼尽全力挣开了孟海,推开她,径自往走廊方向走。
她还没走两步就摔了,爬起来后又继续往前走,最后她冲到了大雨中,冒着大雨往医院外走。
追出来的孟海看到于景景像个失心疯的疯子,又急又燥,二话不说也顶着大雨追去。
“景景……”
冒着大雨来到医院的路晨阳一进医院大门就看到于景景脚步踉跄地往医院大门处走。
他急忙跑过来,拉住于景景,抓住她单薄的肩膀:“景景,你怎么跑雨里来了。”
雨水浇下来,长发贴在眼睛前,于景景拨开遮挡住视线的头发,隔着雨水定定地看着眼前正为自己担心着急的路晨阳。
那一刻,她目光冷如寒冰,双手一挣,将路晨阳的手挣开,随后恶狠狠地推了一把路晨阳。
路晨阳受力脚步趔趔趄趄地后退,不可思议地看于景景。
“景景,你怎么了?”
于景景悲痛万分地指着路晨阳,咬牙切齿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我根本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骗我说你是我男朋友,为什么!”
听到这话,路晨阳仿佛受到了雷击,他猛摇头,上前抓住于景景,否认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会骗你,你就是于景景呀,我的于景景呀!”
“骗子,骗子!”于景景再一次用力甩开路晨阳,悲恸地摇头,眼泪与雨水交汇,让人分不清。
“我不是你的于景景,我是陆时遇的于景景,我记起来了,我所有都记起来了,陆时遇我才是记忆里的那个人。”
“你到底在说什么呀,你就是我的于景景,我们从高中就认识的了。”
“不是的,不是的。”于景景嘶声道,“不要再骗了我,我现在清清楚楚地记得所有事情。”
说到这里,于景景深呼吸了一下,随后才缓缓道:“我确实在伊德列喀达城的空袭中受了伤,但不是和你一起,而是陆时遇,为了我而死,我活下来,忘掉了所有……”
路晨阳心如刀绞,偏执地说:“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明明是和我一起的。”
于景景无声地笑了笑,闭着眼仰头,任由豆大的雨点砸到自己脸上。
“你的于景景现在在哪里,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但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是你记忆中的于景景。”
她无力地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去时就看见孟海站在自己身后,同样淋着雨,湿透了全身。
孟海走过来,搂到于景景,温声道:“刚醒就淋雨,你身体不想要了?“于景景低着头,心口疼得让她直咬下唇。
“景景。”路晨阳冲于景景背影大喊,“你能不能相信我,我没有骗你。”
于景景闭了眼,只能没有听见。
……
这夜的雨下了一夜,凌晨四五点才停下来。
一夜雷雨交加,次日黎明破晓,天空一片明朗,日出东方,艳阳高照,洒干了昨夜的潮湿。
于景景抱着双腿,呆呆地看着窗外的蔚蓝澄澈的天空,温暖的太阳透过窗户照洒进来,正好落在于景景的身上。
进来的孟海看见这样的于景景,不禁皱了下眉头。
两个小时前,孟海就看到于景景是这样发呆了,没想到两个小时过去了,她还是这样。
孟海走过去,床到床边,静静地看着于景景的侧脸。
在阳光照耀下,本就苍白的脸显得更白了,像一张白纸一样,脆弱无力。
“你这样不吃不喝坐了那么久,你是想折磨谁呀?”
于景景不为所动,只是轻悠悠地说:“你不用管我,我没事。”
“你这样子,我能不管你?”孟海说。
于景景没搭话。
面对这样的于景景,孟海束手无策,不禁叹了声。
隔了好一会儿,孟海才说:“我出去一下很快回来。”
于景景没作声。
孟海走后,病房一片死寂。
半晌,房门推开,身后传来沉稳而缓慢的脚步声。
于景景不由自主地回头。
视线扫过,落在眼前人身上。
是路晨阳。
于景景立马别开脸,冷冷道:“你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路晨阳满眼红血丝,颓然地望着目光厌弃着自己的于景景,缓缓道:“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如果是的话,你告诉我,我一定改,求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于景景忽地抬眸看他,眸光里是刺骨的冷:“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不是你口中那个于景景,你明白吗?我老家不在青桥,我没有念过南淮中学,我不会跳舞,我高中不学理科,我大学不学医,你口中那个于景景根本就是另一个人。”
如果不是恢复了记忆,她或许真以为自己老家是青桥。因为她身份证上的户籍是青桥。
她母亲是青桥人,自己户籍随母亲老家,但她真正的家乡是林津市。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为什么要否认我们的过去,否认你自己。”
面对于景景的这样的态度,路晨阳仍是固执且笃定自己眼前这个女子就是自己心中的于景景。
于景景忽地笑了出来。
她觉得得很可笑。
在她失去所有记忆时,或许路晨阳还能骗骗她,可现在自己什么都想了起来,为什么路晨阳还要这样自欺欺人?
“我再一遍,我不是你的于景景,我是陆时遇的于景景,我前面的人生里从来没有出现过你,我不认识,你已经骗了我,让我扮演你心里的于景景那么久,已经够了,我现在只想做回我自己。”
“景景,为什么要这样子……”
“闭嘴。”于景景打断他的话,吼他。
她双手捂住耳朵:“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
“景景……”
“你还来干嘛。”孟海的声音出现。
只见孟海走进病房,将手中的东西放到床头柜上,旋即转身看着路晨阳,冷声道:“景景说了不想见你,请你出去。”
路晨阳不死心,又喊了声:“景景,我不会放弃你的,不管你说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于景景。”
“出去!”孟海再一次以命令的口吻让路晨阳离开病房。
最后,路晨阳深深地看了眼于景景,转身出了病房。
人走后,孟海将门关上。
门关上后,隔绝了外界的声音,只隐隐约约听到有哭泣的声音。
孟海回头看向于景景。
她埋头在膝盖上抽泣,哭声让人心碎。
孟海看在眼中,不由抿紧双唇,神情悲恸,心口隐隐作痛。
他不想看到于景景这个伤心欲绝的样子,特别是她哭。
于景景越是这样子,他就越难受。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一个很理智的人,不会被人左右自己的情绪,然而在于景景这里,他的理智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
因为水蜜桃严重过敏住了几天院,于景景整个人都变了,仿佛那一场过敏让她经历了一次生离死别。
孟海接她出院时也是这样说的。
他说:“这场病让你变了好多,你不像以前爱笑了。”
听到这话,于景景自嘲地勾了下唇角。
以前的她记不得所有事情,不记得父母是怎样死的,不记得至死之人是怎样死的,大脑任何记得都没有,那样的她无忧无虑,当然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