酡橘色心动——为何起笔
时间:2022-04-27 07:33:18

  看她比一只家养的猫还容易受惊,缓了两秒,拎也不是端也不是,最后抱住蛋糕盒。
  他抬起手臂扣上后备厢盖,“订好了桌,走吧。”
  池岛大抵还不在状态,听他说走,垂着脑袋,一个劲地往前去了。
  烤肉餐厅不大不小,一共三层楼,位于街转角他们身后。
  快下了台阶,走到人行上,她还别着头要一条路走到底。
  “餐厅在这边。”
  江承晦跟她走了一会,越走越歪,不指望发现了,忍不住帮她拎清过来。
  “哦,”池岛迟钝应了一声,“谢谢。”
  “不用。”
  江承晦比较担心烤肉餐厅前的两级台阶,稍微有些陡。
  她低着头,也没在看路。
  估计连面前的餐厅是不是经营烤肉都不清楚。
  “谢谢。”
  池岛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小小的。
  “不用。”江承晦惯听人道谢,回答起来却实在生疏。
  他走上台阶,转头看池岛掉在身后,一路跟只盒子交流。
  开口提醒的间隙,她三两步迈上来。
  尽管她低了眼睛,但还是能看出是笑着的。
  正午时分的长街短巷亮亮堂堂。
  池岛进了餐厅,在三楼以竹帘隔断的小包间坐下的时候,心里莫名有点踏实。
  果然江承晦在就是不一样,一切井井有条,什么都不需要担心。
  她不迷路了,还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一眨眼,几步路,就从外面坐到了餐厅里。
  “一会儿,我可以吃两块蛋糕吗?”她小小要求。
  隔着方桌,对面的江承晦将菜单递给她。
  他把外套脱下来寄放存衣处,穿着衬衫,放在别人身上会显得斯斯文文,干干净净。
  但他不会,宽阔的肩膀,结实修长的手臂,看起来和这类青年人丝毫不沾边。
  江承晦非常养生地倒了杯大麦茶,不假所思道,“不可以。”
  浅栗色茶汤从紫砂壶流进杯子里,停在六分满。
  带出了近似咖啡茶的清香。
  池岛做不出决定,将菜单又推给江承晦。
  看他点餐,在旁边不放弃继续讨价还价。
  “或者一块半行不行?”
  上回没吃到的一块蛋糕一定要补回来。
  这次可以少吃一点,她艰难地做了这个决定。
  江承晦问吃不吃牛肋条羊排翅中培根,要什么蘸料和主食。
  她都点头都可以,一点不挑食,完全不存在主见,除了执着于蛋糕并渐渐降低底线。
  “那就吃一块零一口可不可以……”
  服务生没忍住噗了一声。
  江承晦依旧很有原则性地不松口。
  “我给你烤肉吃吧。”放下菜单,他摇头笑笑。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6章 
  快开餐时,方桌中央的内置红炉间架起炭火和烤盘。
  一小盘一小盘生鲜摆了上来。
  没让服务生提供服务。
  江承晦挽起衬衫袖口,平整固定在肘下部。
  他将锡纸铺上烤盘,倒了少量油。
  之后等待炭火烧烫烤盘,油温升高。
  旁桌声音没能传过来,空气里却弥漫开淡淡的蟹肉香。
  可见餐厅在消烟排烟方面做得再用心,也无法完全避免。
  “海鲜中含有大量花生四烯酸,”他开了桌前的独立通风口说,“不利于伤口愈合。”
  医生同样叮嘱过,原话池岛记不清了。
  说是这样说,平时哪会照做。
  细想起来,从小到大她身边没有一个长辈把医嘱当回事。
  如果去照做,反而会格格不入,变成怪人。
  “我记得的,而且我们点的这碟柠檬翅中肯定更好吃。”
  她飞快看一眼面前的食物,不打草稿,好听的话自己冒出来。
  又借这话头掩饰,总觉得人的心神放在一件事上,不会注意到其他。
  她学他添了半杯大麦茶,喝同一壶,算得上好运。
  江承晦只是下颌两面竖绷着的纹路松开些,不知道在笑什么。
  是她像小孩子喜欢吃肯德基一样对烤翅中特别期待。
  还是换个角度去看,无异于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前一秒庆幸自己口齿伶俐。
  下一秒池岛想回炉重造。
  江承晦挟起翅中放在烤盘上,旁边铺几片易熟的培根。
  放下餐具,带出一声金属响动。
  池岛:“我来试试吧。”
  在江承晦说给她烤肉吃的时候起,便一直纠结。
  她左手拿起烤肉夹,从冰堆上夹住薄薄的肥牛片。
  刚提起两片,没夹稳,掉了一半出去。
  她好不容易夹起来,施力点在中间,肥牛片聚起褶子,皱皱巴巴。
  看江承晦做起来行云流水,想不到居然也需要技术含量。
  好在烤盘不大,她很快铺满食物,把夹子架在烤盘边缘。
  又手动调了一下,让它处于中间位置,并偏向自己。
  池岛低下头喝大麦茶,脸颊蒸腾着茶水的热气和清香。
  杯沿遮挡了半边视野,她用空隙余光不经意去瞄江承晦。
  做不到看他付出,自己一动不动。
  又因为没有能力回应,可以做到的很少而感到愧疚。
  江承晦看过来,有种时刻掌握她动向的魔力,目光不偏不倚。
  一瞬间的对视,使人自乱了阵脚。
  “这些能吃完的吧?”他问。
  话里莫名有点袖手旁观的意思。
  池岛看看桌上分量不多但也有近十盘的食物,默了两秒。
  “……能。”
  她怀疑到时候要扶着墙出去。
  还想问干嘛交给她一个人,是不是等下还有约,要留着肚子。
  培根边缘焦黄发亮,烤出油冒着嗞嗞声。
  江承晦将其翻转了一面,修长手指是光线的温室,在灯下有着好看的颜色。
  一切妥善,他朝后靠进矮皮沙发,手臂自然地在扶手上搭着。
  “我吃不了多少,有胃病。”
  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又提了上来,池岛不清楚合不合适问出口。
  片刻她应下一声,迟迟地表示知道了。
  “肋条熟了。”
  江承晦突然开口。
  池岛没察觉,挟起来递过去,半路回了神。
  僵在空中不知道往前还是往后。
  有点像小时候背课文,记了下句忘了上句,听过的话同样是。
  但话语并非课文,话外还有一个他。
  “等一下,我很快回来。”
  她丢下这句话,甚至来不及看江承晦的神情,或用一两秒听声回答。
  快步拐出转角,定不住身形紧抓着扶手,两三阶下楼梯。
  餐厅内的交杂人声,明净窗几的景象,涌入她世界。
  都在那刻化成了细碎光影,是一帧安稳存着一个人的走马灯。
  池岛从没到过学校区域以外的街道,四周寂静又陌生。
  会有餐厅的地方总不可能只有一家餐厅。
  她选了方向一路跑下去。
  沿途只能感受到自己的沉重呼吸和耳边的剧烈风声。
  体力不好真是件糟糕又莽撞的事。
  终于找到一家清淡的粤菜馆。
  她推门进去,要了厨师一早炖熬备上的几道菜。
  长时间奔跑胸口疼得快要炸开,嘴唇紧绷绷,有些发干。
  服务生递来水,她看别人装盒总觉得慢条斯理。
  去拿杯子的路上转了个弯,残着一只手也闲不下来,上前帮着递餐盒塑料袋。
  满心一个念头,江承晦还在等。
  终于回到餐厅,她运动过量大脑缺氧,轻微的眩晕。
  出去这一趟已经过了很久,江承晦坐在原位,抬眼看过来时,好像刚才只是转了个身。
  “久等了,我们加两个菜吧。”
  池岛大口呼吸着把装餐盒的袋子提到身前。
  “没等多久。”
  江承晦隐约明白池岛的突然离开。
  出于怎样一种想法,会去做什么。
  他看池岛一念间跌跌撞撞跑下楼,到拎着两个大手提袋回来。
  不久前说身体抱恙,无缘参加运动会,转眼来了一场百米跑。
  她的头发被汗水打湿,乱糟糟贴在脸边,而眼睛干净。
  眼睛干净,她用这个年纪能收到的最好的礼物触碰了他一下。
  令江承晦想到马一浮马老曾经写出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这样妥帖的生性。
  他算不上经世沉浮,仍觉得可贵。
  红炉中,炭火差不多烧成灰烬,服务生新上了一份。
  之前的一盘食物已经烤好,稍微热热就行。
  池岛挟了一颗炸得金黄的小馒头,似乎半年多没吃过家常菜。
  一开始在别人家吃饭别扭,后来习惯,基本靠包子面包度日。
  也不是挑食,不喜欢,只是陌生,也没有好奇心。
  对于不常吃的食物会下意识越过。
  她低头咬了一口小馒头,慢慢吃完。
  再抬起时,面前有装得满满的骨碟从天而降。
  江承晦手臂抽离,视线落在旁处烤上生肉。
  每停顿,他袖口同色的白横纹都会浮起光影。
  骨碟顶端一块羊排,泛着炙烤香气,大小刚合适入口。
  池岛默默拖下来放到自己盘中。
  会想江承晦是不是打量过。
  最后挑了一块烤得最诱人,最漂亮的给她。
  还是随手挟的,食物就是食物,没有什么不同。
  无论哪个结果全是好的。
  尽管由江承晦组成,却有着包括他除外。
  隐秘而不为人知的一点点开心。
  一顿饭吃到下午三点。
  平常这个时候上完了第二节 课,该做眼保健操。
  池岛没有扶着墙出去,她低估了自己的好胃口。
  但很确定直到明天早上肚子都会是饱的。
  江承晦把车开到校门口,她像个健忘的老年人,临关上车门,一点尾音交待要注意安全。
  门关上了,隔着车窗,他口型说的是再见。
  被留在原地察觉的遗憾和失落,缓缓消退。
  一天的好心情就从下午三点开始了。
  运动会期间,门卫管得松散,校外三三俩俩还有学生。
  池岛散步般消着食进学校,一抬头撞见白静峰出来逮人。
  校服没穿成敞衣露怀模样。
  在离开餐厅时梳过头发,不乱不翘。
  除去迟到没什么毛病,她做好了被轻训一顿的准备。
  白静峰刚要开口,偏开头,调子不高不低喊了江承晦。
  还没有反应过来,池岛站在两人中间怔怔转过头。
  本应该离开的江承晦走了过来,手上拎着蛋糕。
  “给你送来,忘了拿。”
  之后他视线越到身后,简单应下一句,说白老师。
  世界上没有那么多巧合。
  池岛不知道江承晦为什么会认识白静峰。
  动物应对突如其来的危险情况时拥有准确直觉。
  人会不会也是这样,正处阳光温长的时候她浑身漫开冷意。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了。”
  池岛没感觉怎样问出的这句话,听起来她声音有些僵硬。
  如果不是今天巧合遇到,一个不提,一个不说。
  可能过很久她都不会知道。
  江承晦避开过道,领她到旁边的松树下。
  “第一次把车停那儿那天,白老师问能不能借个地,找不到车位,又快上课,聊了会。”
  他没说聊什么,池岛冷静的想。
  而她关于那天记忆跳出来的首先是消极。
  之后他们看了一场电影,江承晦让她好好听课。
  反过来去推两人之间聊的内容,不难猜到。
  令人头疼的学生,雨天不打伞的小孩。
  成绩中下,上课看闲书,下课不做写业,作文还跑题扯芝加哥。
  都是她。
  江承晦指间夹一支烟,青梗烟丝从断口处折出来,他没有点燃。
  “池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第17章 
  一阵风经过,松枝轻微摇动,路边堆积的都是蔫黄草叶。
  池岛捏住校服衣袖松紧带,手心有些冷。
  偏过头,几个学生已经和老师离开,校门口空空荡荡。
  “刚才我真的有点被吓着了,”她尽可能表现地轻松自然,“白老师正好带我们班。”
  身侧的人隔着几步距离。
  她怕回头,仿佛转个肩就能碰到一起。
  总觉得他很近。
  这和有时会听到他叫她名字大概是一样的。
  声音不在耳边,属于心中产生的错觉。
  而且,池岛不太确定他是否记得她名字。
  “我知道。”江承晦话语清晰。
  他态度大方承认了,知道她在哪个班。
  与白静峰聊起的内容包括她。
  两人站了一会,各自没开口。
  又转过几个念头池岛才反应过来江承晦在等什么。
  一开始她情绪波动太大,他看出来了,所以没离开。
  “那我——”
  池岛很快朝江承晦方向看一眼,“我先回学校了。”
  他身上落下大片树影,硬朗衬衫领环住喉结明显的脖颈,闻言侧身颔首,眼睑同时会动一下。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