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于她们而言,可是天大的好事,日后主子若诞下皇子,她们作为身边人,自然会跟着处处沾光。
刚用过早膳,恭四善便又带着一个有些年纪的女人进来,她同之前的良吉差不多装扮,穿着同样的女官服饰,只是初见琼瑰时便很识礼,一言一行都十分规矩。
“皇后娘娘万安,”恭四善行过礼,便笑着道:“打扰娘娘用膳,奴才实在该罚。”
梨子给琼瑰斟了一杯清茶,小燕儿则笑着问:“恭公公说笑了,我们娘娘的好性子,现在怕是满京城都知道了。公公有什么事便直说吧。”
琼瑰警告地瞥了一眼小燕儿。
恭四善不敢多嘴回小燕儿的话,只是对琼瑰道:“按制您身边到底是要留个掌令的,这位良梓姑姑也是宫里的老人了,曾跟在老太上皇身边服侍过,您看,若觉得合适,便将她留下?”
恭四善虽未明说,但谁都看得出,这人同上次的良吉一样,也是秦岁晏特意为琼瑰所挑的。
琼瑰自然应下,恭四善又喜道:“皇上还特许娘娘从身边的宫人中再选一位掌令,若有合适人选,老奴将名字一并带去内司造册登记。”
“恭公公,我身边的人陛下最熟悉的应该是小燕儿,将她的名字送去登记就好。”琼瑰想也不想便道。
“是。”恭四善躬下身应了,又道:“燕儿姑娘的名字,须得取个正字,不宜用闺中小字。”
“听到啦?你想叫什么?”琼瑰转过头看小燕儿。
乍被问道喜欢什么名字,小燕儿不好意思地连连摆手,小声道:“小姐,你喜欢什么奴婢就叫什么。”
对于名字这事,小燕儿也不是没计较,只是看看周围伙伴的名字——连梨子苹果都出来了,相比之下,琼瑰给她的这个名字倒还算灵动活泼的上品了。
在琼瑰身边待了这么些年,她倒也看开了,反正名字么,顺口就行,想像其他小姐的丫鬟那样有个文绉绉的名字,那不是为难她们小姐吗。
琼瑰显然也有自知之明,苦恼地想了一阵,拉过她也小声道:“要不然,等会儿我去见秦——见皇上,问问他吧?”
小燕儿一愣,吓得都有些磕巴了,着急道:“不、不能这样的,小姐,您别因为这种小事去烦皇上!”
“名字才不是小事——”琼瑰罕见地固执着,正要解释名字对一个人的重要意义,然而眼见这对主仆俩聊得太投入,恭四善终于忍不住轻轻清了下嗓子,打断了琼瑰,道:“娘娘若是一时拿不定主意,也不必为难,何时有了眉目,再派人知会老奴一声,老奴再来。”
琼瑰点点头,刚应下恭四善的好心,窗外又传来宫人求见的声音。
琼瑰从窗中远眺过去,隔着栏下的粗大梧桐和几株海棠,庭院中一群宫人正列队而立,为首的手上似乎捧着卷册。
瞧见琼瑰的视线,小燕儿连忙示意梨子去察看。
梨子很快带了消息来:“娘娘,是后宫各司主簿掌司前来禀事。”
“嗯,让她们都进来吧。”
琼瑰起先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跃跃欲试,毕竟她还是第一次当皇后,亲身实践跟电视剧里看到的还是很不一样的。
恭四善识趣地没再逗留,低头退下了。
几个时辰之后,盯着案册的琼瑰已经感觉眼前有些模糊了,她眯眯眼,坐直身子刚想伸个懒腰,小燕儿忽然轻哼一声,她一个激灵,环视一圈,才发现周围有许多宫女在。
要时刻注意仪容。
琼瑰在心里哀嚎一声,默默忍耐着,继续边翻阅案册边按着从嬷嬷那里学来的东西盘问掌司。
等听完了最后一位掌司禀报的事,抬起头一看,窗外已经日影西斜,廊上时不时有几队宫人交织川流,或是点灯,或是换值,除了人影偶尔映在纱窗门扇上,一切几乎是在悄无声息中进行的。
琼瑰怔了怔,想起之前这个时候,柳飘飘已经老神在在地端坐在正堂等他们一起吃晚饭了。
鼻头没来由地酸了酸,琼瑰放下紫毫,站起身,叫来小燕儿带路,打算去找秦岁晏。
她想明天回家看看。
然而一路从明和宫走到汲徽殿时,被凉爽的晚风一吹,琼瑰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有些踌躇。
远远望去,汲徽殿灯火煌煌,连着正前方议事的万乾殿,在夜幕中像两只遥遥相望的庞然怪兽,陌生极了。
万乾殿内不断有穿紫衣朱袍的臣子走出,夜色愈浓,凉意也越来越深,琼瑰目送那些臣子往宫门的方向走去,视线跟着他们,被厚重的红墙阻隔。
虽然看不到,但琼瑰知道,墙那边或是有马车在等,或是有走得近的熟人相约,只是想一想都觉得很热闹。
恭四善正领着一群宫人往汲徽殿里布置新物件,听到手下小太监通报琼瑰来了,乍一回头瞧见还觉得诧异,行完礼随即笑着问:“怎好劳动娘娘亲自跑一趟,您派个人传,老奴马上便去领掌令的名字。”
琼瑰后知后觉地一笑,摇摇头,“恭总管,我想见皇上,所以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恭四善有些慌张地垂下头冲其他宫人摆摆手,等他们都下去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对琼瑰道:“娘娘可能觉得与老奴之前便相识,又抬举老奴,所以在自称上才平易近人,燕儿姑娘该时时提点着娘娘。”
小燕儿圆圆的脸一下子红了,连忙道:“多谢总管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