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岁晏打开蜡筒,从里面倒出一张纸条,展开才发现是一副画像。
这画有些年头了,上面的油墨颜色都已经风干,褪去不少风采,只是画中人眼神依旧灵动活泼,仍能彰显一二真人的风韵。
秦岁晏的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将画紧紧握在手中,好一阵子,才缓缓放开,重又封回蜡筒里,只是贴身收好,没交给木岫保管。
“您······要不要去见见贤音公主?”木岫拿不准主子的意思,想了想还是直白问道。
然而秦岁晏只是看了他一眼,满含警告。
木岫心头一跳,垂下头不敢再问。
自在漠疆时,他便跟着秦岁晏,对他和贤音公主的事情算是一路旁观,若是真要取舍,他倒更偏向于秦岁晏和贤音公主联姻。
那位公主在主子还只是个边疆的小校尉时便心系于他,之后又千里迢迢追来京城,还几番劝她父王派兵进京相助,虽然都被秦岁晏拒绝,但好歹有这份情意在。
而里面那位皇后,没有这许多助力不说,还净给主子出难题。
孰优孰劣,大概就只有主子身在其中,看不清楚罢了。
“那个人,送出去了吗?”秦岁晏又问。
木岫慢了一拍,正对上秦岁晏冷寂的眼神,忽然福灵心至,忙道:“已经按您的吩咐,派了人送走,只是海上风浪难测,到西番罗港之后恐怕要逗留些时日才能出海。”
秦岁晏点点头,重又进了寝殿。
灯芯太长,烛影在幔帐上拉的老长,摇摇晃晃,像是张牙舞爪的妖怪,以前秦岁晏从未注意过,今日却突然觉得该剪一剪——幔帐里面的那个人那样胆小怕黑,若是突然醒来,恐怕会被吓到。
从未亲自动手做过这些琐事,一时之间,秦岁晏甚至找不到剪灯芯的金铰,他皱着眉找了一会儿,才从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翻出来。
剪完灯芯,秦岁晏回到榻边,望着沉沉睡着的琼瑰,忍不住俯下身,伸手轻轻在那双红肿的眼睛附近轻轻摩挲。
白日里将陆家父子收监时,也是为他们好,若是日后此事再发生,而他们已经在牢中,也便证明了与青暇人生乱的事情毫无瓜葛。
他与陆家父子已经定下之后的计划,一切尽在掌握,却唯独没有想过,此刻,会因为琼瑰,而对这完整的计划产生一丝怀疑。
熄灭烛火之后,秦岁晏缓缓将琼瑰搂进怀中,尽量不吵醒她。
然而,他不知道,一片黑暗里,琼瑰睁大眼睛,感受到腰腹间传来的手臂温度,茫然地瞪着虚空。
第50章 . 牢笼 ·····
琼瑰一夜未眠, 静静地等着外面光线攀过窗棂,穿过纱帐缝隙的几缕,好巧不巧地照在睡在外侧秦岁晏脸上。
他还没有醒, 俊秀的面容有些苍白,薄唇紧抿,唇线弧形优美,和脸颊线条的雕塑感差生了一种很美的差异, 琼瑰不自觉地盯了一会儿,想要伸手却触摸, 然而睡梦里的那个人却似乎被什么惊扰到一般, 长眉微微一动, 好像随时会醒。
琼瑰连忙闭上眼睛。
她的直觉没错,很快就能听到身边一阵窸窣声,秦岁晏起身的动作很轻缓, 若不是她一直清醒着,这会儿定然也察觉不到。
幔帐开合,琼瑰虽然闭着眼睛,却也感觉到眼前亮了又暗,温暖的指腹轻柔抚过脸颊,又很快离开, 只留下一阵温热干燥的触感。
恭四善应该早早候在了寝殿外间,琼瑰只能隐约听到他在说话,但是声音太小,听不清楚。秦岁晏没有逗留多久,谈话声也很快消失。
在这之后,寝殿中又重新恢复了安静。
琼瑰侧过身,伸手划过身边的被褥, 手臂上传来的残留在被褥上的温度令她有点恍惚不舍。
但是很快,她便睁开眼,掀开幔帐,瞧见一片昏暗的内室里,无人在旁,这才赤足小心翼翼地去秦岁晏的书房。
上一次去这书房还是她第一次进汲徽殿见秦岁晏时,它与寝殿之间隔着一个暖阁,彼此连通,恭四善曾说过,秦岁晏平时里甚至不许人进去打扫。
她记得,靠西墙的八珍柜上,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木盒。
琼瑰第一次见那个木盒,便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感觉,事后回忆起来,身体并没有哪里不舒服,唯一的解释,应该是木盒里的东西和她身上的半块玉牌有关。
令云的系统说过,两个半块玉牌合在一起既是调动隐军的兵符,也能够充当能量源。
或许秦岁晏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故而对这木盒的放置十分不上心。
琼瑰没费什么力气就找到了木盒,盒上甚至连像样的挂锁都没有,但是将木盒拿在手上打开的一刹那,胸前玉牌便疯狂地发起热。
盒子里面躺着一块被软红绸包裹着的玉牌,透过红绸能看到玉身莹润的淡光。
琼瑰将自己贴身佩戴的玉牌也取了下来,她比对了一下两块玉牌,发现底下的花纹和血色玉沁都能对上,在合起的时候琼瑰突然停住,没有再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