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月公主听闻,带着婢女急匆匆的赶来来。见汝阳瑟瑟发抖,婢女正在劝,一边劝还一边给擦眼泪。
见公主到来,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公主,你给我做主啊,我好意邀请她为祖母看病,她竟将我推倒在花坛,然后又将我推进了鱼池。”
苏祁龄怒而发笑,怎么会有如此疯癫可笑之人。水珠从身上落下,濡湿了地面,像一只出水芙蓉。
紧咬牙关,怒气在周身萦绕三圈,眼睛一开,「劈」。「轰隆」一声,一道黑光劈下,触到汝阳身上,一声惨叫应声而倒。
如此大雷,今日还是第二次听到,众贵女吓的蹲在地上,等发现的时候,汝阳半边身体已经成了焦躯,身上脸上都是红色的雷电纹路,惊吓大于震惊,不知是谁喊出了,“天雷劈死人啦。”
天雷劈人?在春日极其罕见,太医、侍女忙着救人,镇抚司排查嫌疑,众臣忙着安抚皇帝与公主,苏祁龄被小丫鬟带着去厢房洗漱换衣。
洗澡水没有一点热气蒸腾,苏祁龄在小丫鬟惊讶之下踏进了浴桶中,自言自语道,“从前有个老妇,将我吊死的房梁之上,又以为我已死,将我埋了荒山之上,一个惊雷劈在了棺材板上,我爬了出来。”
小丫鬟吓得瑟瑟发抖,腿一软跪了下来,“神医饶命,神医饶命,是公主让我这么做的,不是小的自作主张苛待神医的。”
苏祁龄仿佛没听见,自顾自的继续说,“后来我挑断了她的手筋脚筋,亲手在她面前分尸了她儿子,又一把火烧了她家祠堂。”
小丫鬟哇哇大哭,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仙姑饶命。”
苏祁龄从水中走出来,套上了一件里衣,手指划过小丫鬟的脸蛋,“你说是吊死疼,还是被挑断手筋脚筋疼。”
跪在地上的人瑟瑟发抖,“我说,我都说,只是奴婢也知道的不多,听说汝阳郡主还有一口气,但半身已经被雷劈的已经不中用了,脸上还有雷电的花纹,公主说必与仙姑脱不了干系,让不用给您热水,杀一杀您的锐气。”
“哦?”手指在空中翻出漂亮的旋,有一丝热气飘散在空中。
“那我便要会一会她了。”
窗棱一响,有一只长腿迈了进来,紧接着全身一跃,静悄悄的进了屋来,四目相对,苏祁龄先笑出了声。
“大将军有门不走,我又不是不给你开。”
“我这不是看你气消了没有,省得你又要给我换狼心狗肺。”
苏祁龄用手一指,地上的小丫鬟,“你去,就跟公主说我洗完澡在这勾引大将军。”
小丫鬟应声而去。无遥拉了苏祁龄的手指,“又憋着什么坏水?”
苏祁龄懒懒回答,“坏水没有,冷水倒是有一桶,一会让公主尝尝。”
“不用我配合你?”
“那你脱了衣服躺床上,给公主来一出大戏?”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
“再不走,公主真把你堵在床上了。”
“那……”话音刚落,舞月公主带着侍女推门而入。
“你这妖女,竟然将我皇叔也荼毒。”说着,便掀开了床上的帷幔。
无遥自床上坐起身,慢腾腾的系着扣子,“舞月,何事如此慌张。”
“如此不知廉耻之人,竟敢勾引皇叔,还不将她押下去,打发人牙子将她卖到妓院里去。”
第14章
病人
苏祁龄站在帐幔前,浑身透出浓浓杀气,公主身后的侍卫竟没有一人敢上前。
“公主为了汝阳郡主竟要打杀我?”
“要不是你,汝阳怎么会被天雷击中。”舞月公主怒气冲冲。
“天雷降下,必是多行不义,跟我有什么关系。”
舞月用手指着苏祁龄,“是你,你这个妖女,一定用妖术蒙蔽了了陛下跟九皇叔,连汝阳也被你伤的半死不活,你却伤不了我分毫。”
“这又从何说起?你怎么越说我越糊涂了。”
“我自幼修炼神功,需每月吃一颗人的心肝才能驻颜有方,这个月,该你了,我见你貌美,一定也是跟我一样修炼了吧,到时我一定,功力大增。”
门口有天子近卫推开了门,小皇帝带着一群人鱼贯而入。
“舞月,你说每个月吃人心肝,难道坊间流传的月鬼吃人,就是你干的?”
舞月公主见到皇帝,魂都吓飞了一半,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说,“不是,不是我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这些是什么?”一堆带血衣服,还有符咒被扔在了地上。
舞月本就头昏脑胀失去理智,加上皇帝的突然闯入,口不择言,“这些是治病用的药引。”
舞月跪在地上,流泪不已,“我自幼心口痛,找了名医诊治,都说是胎里带的心疾,我便假借腹痛之名,寻遍天下名医,希望能治好心疾,直到有一天,我见了一位鬼医,她说只要吃九百九十九个人的心肝做药引,我就能痊愈了。”
小皇帝大为震惊,“舞月,你竟然能干出这样的事来?”
今日是舞月公主定亲之日,吴国夫人,吴国世子都在场,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这亲恐怕是定不成了,小皇帝满脸失望。
“来人,把舞月关进天牢,夺了她的封号,贬为庶人。待抓住了同伙,一同审问定罪。”
侍卫一抖,慌张的神色难以掩饰,“那吴国世子那边?”
“安排世子一行人住下,外面的宴席撤了吧,让她们回去。”
舞月醒来人已经被关押在天牢,头上首饰钗环一应全部被摘,华服也被剥只剩中衣,满眼恨意。
“皇帝哥哥竟然这么狠,不就是杀了几个人吗,竟这样待我。我父亲在世时为先帝立下汗马功劳,劳苦功高,最后只剩了我这一支,今日却是要见阎王去了。”
也好,见了阎王,我一定问问,公孙家到底犯了什么过错,个个都有心疾,一个赛一个的短命。
“就知道流泪,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舞月公主了。”
苏祁龄披着斗篷,身后跟着大将军,两人面无表情,不知何时到了天牢门口。
“你们也是来看笑话的?现在看到了吧,曾经锦衣玉食的公主,现在睡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曾经有贵女、郡主作伴,今日却只有老鼠、蜘蛛作伴,笑话看够了,可以走了吧。”
“我来给你送药的,天牢阴暗潮湿,你有心疾,怕你发病,来给你送救心丸。”说着将小瓷瓶放在栏杆里面。
“你能那么好心?”
“我来报你早上送我华服、为我梳妆之恩、我从来没穿过那么漂亮的衣服,很开心。”
“你大可以不来的,连我师傅都不管我性命,她可能觉得我以后再无用处了吧。”
舞月背靠着墙壁,眼神空洞,眼角眼泪一滴接一滴的落下。悄无声息。
“我行医,有准则,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好人还是坏人。”
“那我是好人还是坏人?”舞月往前爬了两步,一口血喷出来,溅到了衣角。
“你若是能撑到活着出来,我就为你治心疾。”
“当真?”
“到时,将军的心疾已经好了,你大可以问他。”
月圆之夜……
苏祁龄与无遥肩并肩从天牢出来,月光将两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我的心疾,当真能好?”
“能啊,这个不难。”
“可我遍访名医,都无从根治。”
苏祁龄顿了一顿不知道怎么回答。“你们这有人能上月亮吗?”
无遥睁大眼睛,望了望月亮,“不能……”
“可我学医的地方,可以上月亮。所以你觉得不行的事情,我也许觉得很简单。”
无遥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我觉得很难开口的话也许对你来说一点也不难。”
“可以这么说。”
“那我心疾好了,有话对你说。”
“行,我等着。”
“拉钩?”
“太幼稚了吧,你不是说一不二的大将军。”
“笑闹着跑远了。“那我明日来与你一同吃早餐?”
“好啊,你不来,可能小丫鬟都不给我饭吃,你可一定要来呀。”
笑闹声被一队卫兵的跑步声打断,很快卫兵将二人围成一圈。
无遥将苏祁龄护在身后,“别怕,我在。”
率先出声,“大胆,竟敢连本将军也围!”
队伍中出列一个带头模样的人,“启禀大将军,舞月公主服了她给的药,毒发身亡了,陛下命我等缉拿凶手,请将军闪开。”
“毒发?那药本王也吃过,怎么能毒发?”
“有什么解释的大将军去与皇上说吧,我等只是奉命缉拿凶手。”
“好,你安静的去等我,我去去就来。”
大将军闪开一条道,对着卫兵大喊,“此乃本王未过门的王妃,请各位厚待。”
众人面面相觑,行礼后退下了。
不久之前还在笑话舞月与蜘蛛老鼠作伴,转瞬,自己就进来了。
门口卫兵倒是亲善,关了门就自在的喝酒。“你说这医女可真厉害,三两下就俘获了九王爷的心,还许她做王妃。”
“我看悬,早些年大将军不是说了吗,无妻无子,誓死效忠皇帝。”
“那是手握兵马怕皇帝猜疑。要我说媳妇可以有,不要孩子就行了,没有嫡子,什么都白费。”
“你这话不对,有嫡子才好,压给皇帝不就得了,有人质在手更稳妥。”
守卫你一言,我一语,说的苏祁龄昏昏欲睡真的八卦在自己头上的时候,也就成了笑话。
门口,一阵熙攘。“汝阳王,汝阳王使不得啊,您不能擅闯天牢啊。”
汝阳王穿着黑色大氅,手拿马鞭,气势汹汹。见到苏祁龄就拿着马鞭对着守卫说,“给我吊起来,我要严刑拷问。”
第15章
血痕
“使不得啊,汝阳王,大将军说去去就回,这回来了,我们可怎么交代。”
“交代自有本王交代。你们快去,不然本王的皮鞭可不长眼。”
侍卫吓得连滚带爬,忙去捉苏祁龄。
双手被粗暴的绑住,卫兵一拽,双脚离地,整个人就像撕裂了般疼痛。火盆烤的眼睛生疼,忍不住叫出了声。
汝阳王手握京畿近卫,常年沙场练兵,手劲不容小觑。“说,是何人指使你蒙蔽皇上,害我女儿性命。”
「啪」一鞭子,血慢慢沁透了胸口衣衫。
“说,何人指使你毒害公主?”
「啪」又一鞭,直溅的脸颊破裂,血流如注。
“说,何人指使你勾引九王爷……”
这一鞭却迟迟没落下来,手高高举起,口眼歪斜,目光无神,身体向一侧倾倒,「轰」的一声,摔倒在地,嘴里还不自觉的流着口水。
苏祁龄深深的叹了口气,闭上眼睛思考了一秒钟,老天考验我,一面是毒打我的坏人,一面是脑出血的老人,眼睛睁开,大喊,“放我下来,我是大夫。”
守卫围成一团,对于突发的意外措手不及。听苏祁龄一喊,忙将她解了下来,将医药箱送到了她的手边。
汝阳王抽搐不停,苏祁龄手疾眼快,拿筷子垫在了嘴里,防止咬伤舌头。
呼吸减弱,几乎摸不到心跳。跪在地上就开始心肺复苏,汗与血水混成一团,一滴一滴的没入地上,守卫这才反应起来出大事了,忙跑着去禀报皇上跟叫太医。
无遥跑来的时候,苏祁龄正好做完心肺复苏,瘫倒在地上,喘着粗气。一见脸上的血污,怒喊着,“他把你打成这样,你管他死活。”
苏祁龄笑着,“那怎么办,我是大夫啊,总不能见死不救。”
无遥拽过太医,“汝阳王早晚得死,治不好她,你便今晚得死。”
太医吓得手抖,无遥笑着道,“你别听他的,咱们是同行呢,用我自己的药吧。”太医轻手轻脚的处理好了伤口,脸上赫然出现一条裂痕。
太医道:“姑娘身上还有伤口,老夫不方便,还请回房找侍女清理伤口吧。”
苏祁龄拿了纱布创可贴放在了太医药箱,“谢谢您,送您点小礼物。”
无遥双手一抱,将苏祁龄抱在了怀里。“你谢他干什么,他是应该的。”
“那我为你治心疾,也是应该的?”
“那不一样啊,你快别说话了,马上到了,回房间你就能上药了。”
苏祁龄昏昏欲睡,“我感觉不到疼,你别担心。”
梦境……
感觉到身体撕裂般的疼痛,有人过来掰开了嘴,将两粒药丸塞进嘴里。
「0039」,你很快就可以出去了,再努力一点。被毒打,吐血,感受不到疼痛,一点点折磨着灵魂。
“不要,不要打我。”苏祁龄「呼」的起身,将无遥吓了一跳,清晨的阳光照进屋内,有股淡淡的草药香。
无遥惊慌失措的收回手,指着床头药碗说,“你昨夜发烧了,汤药久久咽不下去。”说着说着手指摸了一下嘴唇。
眉头一皱,“你这个狗男人对我做了什么?”
“就是用嘴喂了药。”说罢,脸上还浮现了一抹红霞。
“你,你给我滚。”苏祁龄坐在床上喘着粗气,咬紧牙关蹬着门口,眼神凌厉,眼见着无遥后退着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