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席冰恬中毒的事就传遍了皇宫。当然,也包括曲星宫。
戚枫澜嘴角牵起,笑道:“报应,都是报应。青烟,传信给长姐,告诉她这个喜讯。对了,去热壶酒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
青烟满面笑意,应是小跑出去。
青烟走后,戚枫澜脸上的笑意瞬时消失。夏芷淑道:“这个皇宫,要变天了。”
戚枫澜深吸一口气:“去准备吧。”
宜咏宫的血牛们
席冰恬曾说过,她是AB型血。AB型血是万能受血的类型。也就是说,不管是什么血型的人,都可以给她输血。虽然不能太多,但是应急还是可以的。
在场身子最康健的就属窦翰歌了,井思泽选中了他。古代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井思泽尽力做到完美。他看着红色的血液,一点点从窦翰歌体内抽出,又一点点进入席冰恬的体内。他擦了擦汗水:“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栾晚霜依旧一手抱熊,一手拉着席冰恬。她揉搓着那冰凉的手,颤抖着声音道:“等你醒了,本公主就分你一半的麦芽糖,再也不嫌弃你唱无聊的歌了。本公主会听你的话,对每个人都很和善,不摆公主的架子。”她一字一句说的真切,眼中噙泪,声音哽咽,却始终没有哭出来。因为她长大了,现在,她要保护自己的这个母后了。
看着懂事的小娃娃,戈松月泣不成声。她看着窦翰歌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焦急的直跺脚:“井思泽太医,娘娘怎么还不醒啊?再这样下去,窦翰歌要不行了。”
闻言,窦翰歌笑了笑。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他的笑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难得啊,你还会关心我。”
“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戈松月刚要上手拍他,突然就停下了。现在的窦翰歌,怕是经不住她这一掌。
井思泽也是焦急的不行。他的本意是救人,别到时候席冰恬没救过来,再把窦翰歌搭进去。眼看着窦翰歌越来越虚弱,他关顾四周问道:“娘娘现在很虚弱,需要大量的血,还有谁愿意?”他知道这样频繁换不好,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要有一线希望,他就不能放弃。
“我!本王!”众人异口同声。就连栾晚霜那个小娃娃,就扬起了手。
打量一番,最终井思泽选中了伏海。当然,他不会看面相,也不会从面相中看出谁是AB型血。但首先,栾晚霜肯定是不行的。戈松月也是女子,比男子要虚弱。管桐跟席冰恬的关系一般,栾修尔毕竟是王爷,他不能有事。所以在场的,就只有伏海最为合适。
见自己被选中,伏海乐的开怀,就好像中了彩票一般。井思泽看着昏睡的席冰恬,如果她现在能看见这一切该多好。就算外面纷纷扰扰,可在这皇宫还有这样一片净土。
戈松月扶着窦翰歌坐下。他脸色苍白,看着席冰恬。井思泽随手扔给他几颗枣子:“多少能缓和一些吧。”虽然红枣的确有补血的功效,可窦翰歌缺失的这些血,怎么可能是这几颗枣子能补回来的?他接过枣子递给戈松月。“你不是来月事了么?快吃吧。”
闻言,戈松月脸上一红:“你怎知...”这样私密的问题,窦翰歌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们都住在一个宫中,她换洗的棉布就晾在外面,想知道也不是什么难事。她夺过枣子,一下塞进了窦翰歌的嘴里,“你比我流的多。”
这边输血,那边还在放血。为了确保能完全清除毒素,席冰恬还要一直放血,直到流出来的血变成正常的红色。
在这样简陋的条件下,进行一个在现代都充满危险的换血手术。井思泽比谁都紧张。其实,他只有一成把握,在开始之前他也跟在场的众人说了。可所有人的意见出奇统一,只要有一丝希望,他们就绝不放弃。
就这样,伏海换成管桐,管桐又换成栾修尔。此时的宜咏宫都是面色苍白的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地府呢。
“我出去找人。”戈松月起身,要去寻找更多的血源。
“不可!”伏海叫住了她:“现在宫中的人都巴不得杀了娘娘,又怎么会有人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救她呢?娘娘现在的状况,绝不可以让外人知晓,不然定会有落井下石之人。”他说的对,现在席冰恬的身子,经不住折腾。此时宜咏宫众人都可以说是半死不活,没有任何战斗力。若是此时遇到了危险,那就是全军覆没。
“那可怎么办啊~”戈松月急的不行,一边跺脚,一边抹泪。此时,她多希望席冰恬当初没有对她那么好。那样或许现在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栾晚霜目光坚定:“二哥,二哥一定会帮母后的。”
闻言,众人皆不语。小娃娃现在还不知道她这个亲哥哥是个怎样的人。
“怎么了?”小娃娃发现了不对劲,问道。众人躲避她稚嫩的目光,谁也不忍心告诉她真相。
此时,窦翰歌看见在席冰恬的枕下,露出一截山萧。他勾唇:“大白牙。”
“大白牙?”众人问道。戈松月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对,师祖!”
窦翰歌指着山萧:“给我。”
吹响山萧,他内心祈祷:“大白牙,我日后再也不欺负你了。你快出来吧,现在只有你能救她了。快出来吧。”
“小豆子!”没一会,众人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伏海在戈松月的搀扶下,想要行礼:“师祖。”公孙子烨赶忙扶他起来,端详着那苍白的脸,“怎么了,跟鬼一样?”再一看屋里,所有人的脸色都一样。他后退半步,“内个...无意打扰,见怪莫怪见怪莫怪。”看来,他是以为自己吴闯了地府。
“大白牙。”窦翰歌虚弱道。
“小豆子?你怎么也在这?”公孙子烨压下恐惧,跑到他身边。看着那苍白的脸色:“你死了?”
“你才死了。”若不是现在没有力气,窦翰歌定要打死他。
简单说清了现在的情况,公孙子烨撸起衣袖,想要挤开栾修尔:“该我了。”蓦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我先出去一下,坚持住啊四王爷~”他的声音越来越远,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所有人都看着他消失的地方,目瞪口呆。管桐问道:“他会帮娘娘么?”
窦翰歌颔首,眼神坚定:“他一定会的。”
公孙子烨来到曲星宫。
“你怎么来了?”夏芷淑警惕的看向四周,确定青烟不在才稍微松了一口气:“我不是说有事传信么?”
“娘娘要不行了。”公孙子烨说话见,眼睛看向戚枫澜。
闻言,戚枫澜紧握双拳。全身颤抖,呼吸不受控的沉重。
来不及说太多,公孙子烨道:“现在,娘娘要血。很多很多的血。”
“快走!”戚枫澜立即起身,失去了以往的沉稳。
“你想害死她么?”夏芷淑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但她明显比戚枫澜冷静多了。她运了一口气,对公孙子烨道:“你先回去,四王爷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稍后,我会想办法。”
虽说公孙子烨也不知道现在还有什么办法,但他始终相信他的师姐。师姐说有办法,就一定有办法。他颔首,飞速赶回宜咏宫,生怕慢一步,席冰恬跟栾修尔就会没命。
随着血液一点点被抽离,公孙子烨感觉手脚冰冷,头麻麻酥酥的。整个人就像是喝醉了一般,看东西都有些不清楚。他感觉自己的身子很沉,很沉,就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他在内心呼唤夏芷淑:“师姐。”
叩叩叩——敲门声响起。戈松月赶忙跑去开门。
敲门的是一个侍卫,他手里拿着很多水壶羊肠之类的东西。仔细一看,里面竟都是鲜血。
戈松月茫然的接过侍卫手中的鲜血:“多谢。”
侍卫没理会他,满面春风的往回跑。边跑还边喊:“夏姑娘~”
之后的一段时间,敲门声络绎不绝。每次开门,看到的都是不一样面孔的侍卫。而他们有个共同之处,就是放下血,就会一边喊着夏芷淑,一边急匆匆的离开,好似有什么在吸引他们一般。谁都能猜得出,这又是夏芷淑的媚术,不过能一次迷惑这么多侍卫,可见她的媚术果真非同凡响。
不管怎样,血暂时是够了。接下来就只能看席冰恬的造化了。
终于,血放干净了。井思泽赶忙帮她止血,缝合伤口。现在还不能放松,一次输入这么多不知道什么血型的血液,他也不知道席冰恬会怎么样。
大厅歪了一屋子的人,戈松月忙前忙后的照顾着。还好她没输血,不然现在这一屋子的人就没人照顾了。
曲星宫也没好到哪去。夏芷淑累的不行,虽说媚术不用舞刀弄枪,可是要集中注意力用眼神勾人。戚枫澜急的不行,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因为青烟就一直在他的身边。
“世子,慢些喝。”青烟满面笑意的看着他。
戚枫澜擦擦嘴边的酒:“喝了许多,肚子有些饿了。你去准备些吃食过来吧。”
青烟应是退下。
确定青烟离开,戚枫澜赶忙起身,递给夏芷淑一锭金子:“麻烦夏姑娘,今夜就行动。”
“今夜?”歪在软椅上的夏芷淑猛然起身:“可是席冰恬能不能...”按照公孙子烨所说,席冰恬能不能活过今夜都是两说。
戚枫澜垂眸,看着手中的鲁班锁:“本世子就在门外等她。她一日不来,等一日。她一年不来,等一年。若她真的命丧黄泉,本世子也愿与她共赴鸿蒙。”
宜咏宫的血牛们2
听自己心爱的男人说要跟另一个女人一起死,夏芷淑的心里怎么可能好受的了?她抹了一把泪,笑道:“像你这样没眼光的人,也就只能看上那样的人了。你放心,就算她死了,我抬也给你抬出来。”就算再难受,她也记得,她是夏芷淑,高高在上的夏芷淑。就算被所有人唾弃、就算被说是狐狸精、就算被逐出师门,也压不下她心中的傲骨。
她夏芷淑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才不会在一个心里没有自己的男人身上耽搁呢。可她知道,见过这样的男子,日后再想爱上别人,难了。
等了大约两个时辰,见席冰恬没有别的反应。井思泽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娘娘的命暂时是保住了。”
“什么叫暂时?”此时的栾修尔恢复了一些力气,他直接拽起井思泽的衣领,怒气冲冲的质问道。
若是平时,井思泽定会吓得不行,然后赶紧跪下请罪。可现在,他一心都在席冰恬身上。只是微微叹息:“娘娘身中剧毒,又流失了那么多血。微臣不能保证,娘娘能不能醒来。而且,娘娘一次输入的血液过于混乱,不确定...醒来后会不会感染别的病症。”因为着急要血,血的来源也没能查清。若是其中有一人有传染病,那席冰恬也不能幸免。
栾修尔松开手,他知道井思泽已经尽力了。他看着一直守在席冰恬身边,全身绷着劲的栾晚霜:“你先回去休息吧。”
“平日都是母后哄本公主入睡,今日,也该轮到本公主了。”栾晚霜已经困得不行,可她不想离开席冰恬的身边。怕这一走,就是永远。
虚弱的众人看着躺在塌上,气息虚弱的席冰恬。公孙子烨靠在窦翰歌身上,窦翰歌不愿推搡。可公孙子烨这个不要脸的,蹭了蹭:“让我靠会。”
看着那苍白的脸色,窦翰歌也软下心来。反正靠着也不会少块肉,就随他去了。
管桐跟栾修尔并肩坐着。二人手中捧着一捧枣子,一边吃一边关切的看着席冰恬,幻想下一刻她就会睁眼。盯得时间长了,他们都好像产生了幻觉。总感觉席冰恬动了,可揉揉眼,却发现她一如往常。
伏海恢复的快些,他盘坐在一旁,不断揉捻手中的念珠,嘴里还一直嘟嘟囔囔,念诵众人听不懂的佛经。
戈松月累的瘫倒在地。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就那么躺着。
井思泽咬着手背,隔一会就给席冰恬把一次脉。每次都期待有所不同,可每次的脉象都是一样。一样的虚弱,一样的无力。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栾晚霜稚嫩的声音在宜咏宫回荡。
在这悠扬的歌声中,众人昏昏欲睡。太累了,他们都太累了。不只是身子,还有心里。这一日,他们的所有的神经都在紧绷。直到歌声响起,他们才有所放松。他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接下来,就只能看天意了。
唱着唱着,小娃娃也睡着了。戈松月疲惫的将小娃娃抱回房间,为她掖好被角。看见小娃娃脸侧的两行清泪,真是可笑,她竟然还没有这个小娃娃坚强。
回到大厅,她看着一屋子的男子:“都先回去休息吧,守在这里也没用。你们都是男子,多少有些不方便。”
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谁也不愿意先动。他们都想第一个看见席冰恬醒来。
戈松月走到栾修尔面前:“四王爷跟将军还是回去吧。宜咏宫之事,还是不要让外人知道的好。若是王爷执意留下,未免惹人怀疑。”
一想也是,栾修尔跟管桐相互搀扶。一再叮嘱:“母后醒了赶紧告诉本王。就算...”他顿了顿,“就算情况不好,也要告诉本王。”不管结果如何,总比他自己瞎想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