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无双——大姑娘浪
时间:2022-05-23 08:28:19

      道观内姐弟分离    华宅中诡事层出
  只道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
  无端端飞来一段祸,谢娇姐弟二人被虏至一处破旧的道观,迎出来两三黑袍人,阴沉沉地把她俩打量,几人嘀咕了片刻,其中一位扭住他的胳臂就往观里走,谢煜身不由己,回转头来,阿姐也被拽住,她衣裳残破、披头散发,月光映满她的面颊,白里泛青,无有一丝血色。
  “阿姐!”谢煜生出莫名的恐惧,哭嚎的大喊,见得谢娇朝他安抚的一笑,并比了个手势,只有他能懂,在狱里阿姐新教他的:活下去。
  自那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阿姐。
  潘莺心底很难过,眼眶泛红,没谁比她更能明白生离死别的滋味,常燕熹低声道:“你先回房歇息去!”
  她摇头,常燕熹也不勉强,持壶倒了一盏热茶搁她手边。
  太平接着写:他翌日就随黑袍人一同离开京城,很快便明白留他一命的目的,可供他们任意使唤,做最脏累的活计,稍有不顺,动辄打骂是家常便饭,每日里旧伤未愈新伤又添,想他生于高门大户,锦衣玉食,何曾受过这等苦楚,到底受了多少罪不细表,一度认为死都比这样活着好,但忆起阿姐,他又不想死了。
  如此一路风餐露宿,抵达云南,停住在一处如宝殿仙宫的宅子前,谢煜但见:朱漆大门,并排六间,鎏金门钉,纵九横七,内里琉璃瓦房,门多廊迷,雕梁画栋,巧夺天宫,琪树花香,珍禽异兽数不胜数。管事仆子多如烟海,行礼相迎。当晚又来了一位大人物。
  常燕熹和潘衍交换个眼色,他们不约而同想起在云南守藩的,能有如此大阵仗,唯有野心勃勃的秦王了。
  常燕熹插话问:“那位大人物可否半脸有一块浅黑的胎印?”秦王自幼为这胎印所累,又性残暴,在宫中不被喜欢。
  谢煜微怔,继而点头。那秦王身畔有十数带刀侍卫相护,入得前厅落主座,黑袍道们分坐两边,筵席开始,酒菜迅速摆上桌,琴师乐伎歌舞助兴,好不热闹的景致,他无人搭理,就躲到厅的后门,顺缝隙往里偷看,见那秦王面貌如钟馗丑陋,一条乌印愈显凶神恶煞。黑衣道与他敬酒,他也来者不拒,听到什么乐事,高声大笑,甚是得意忘形。谢煜瞧见他旁边空着一桌酒席,似还有位能与他齐肩的人物未至。
  常燕熹和潘衍神色渐肃,不提他们,燕十三道:“想来此位便是黑袍众道之首了。”又问:“你可有见到他是何等模样?”
  众琴师乐伎退下,忽然厅内灯火转黯淡,谢煜正惊疑不定间,忽地央不知怎的竟涌出水来,片刻已有一人高,浮面平静不见波纹,又闻吼声,顺而望去,半空之中现出一只野兽,名曰“含利”。何为含利,燕十三道:“此兽十分罕见,本朝难寻,听闻从西方而来,口能吐金子。被喻为吉祥之兽。”
  谢煜见那神兽摇头摆尾在半空自在,又俯首往水面瞧,甚欢,一个猛子扎下来,水花四溅,波澜翻涌,它游下水底,忽而又浮上水面,竟幻化成一只比目鱼,跳跃吐水,眼前一片湿雾灰蒙,且四向延展,谢煜看不见,拿手背揉目,也就在此刻,平湖刹那失去宁静,大水狂澜,惊涛骇浪,那比目鱼竟幻化成一条黄龙,身长八丈,遍身鳞片大如拷,金光闪亮,足踩爪踏,摇头甩尾,很快水退雾散,秦王和黑袍道们俱在其位,看着黄龙,面露激色。
  也就这时,从外进来一人道:“黄龙现身,绕梁不去,只因真天子在此,你等坐着作甚?还不磕首拜跪么!”
  黑袍道们闻言,立刻起身站在地央,列排磕首拜跪,秦王大笑,直言道:“众爱卿平身,朕受领了!”
  燕十三道:“此幻术名为鱼龙漫衍,含利为瑞兽,比目鱼为团结,黄龙更不可言喻!这样的幻术所构巧妙,道具奇特,操纵技艺,非寻常术者所能,纵观下天靠一己之力成者,不过一二矣!”
  潘莺突然问他:“你所指一二,是哪一二?”
  燕十三道:“我师爷燕青霞、师姑燕紫霞在幻术间的造诣,绝非京城中这些响有名气的术士所玩小把戏能及。”
  潘莺抿唇,自己降妖法术是经师傅燕紫霞传授,幼时随她身边五六年之久,竟是半毫不察她还精通幻术。
  “世间之大,无奇不有,你只知师爷师姑的厉害,或许还有能者隐藏山水市井之中,只不肯抛头露面而已!”她问太平:“那施幻术者到底是何人,男或女,长的又是何模样?”
  太平写:他着黑袍戴斗笠,笠边黑纱围落,将面孔遮的掩实,嗓音忽粗忽细,难分男女!
  潘衍沉思道:“他如此谨慎,哪怕是和秦王及手下的筵席,都不肯露面,究其原因,但得摘纱,现出真容,定会被人认出。是以阿姐所说那些隐藏山水市井之中的能者,无人所识,又岂会怕人认出!”他看向燕十三:“你师爷和师姑如今又在何处?”
  燕十三回道:“师爷两年前溘逝,师姑数年无影踪,恐也不在世间了吧!”
  潘衍问:“你又未见她尸首,怎断定就不在世间了?”
  燕十三道:“十多年前,她收狐妖之后为徒弟,被师爷逐出燕门,且放话天下术士,但得见到她师徒二人,格杀勿论。两年前师爷逝时,曾问师父可有师姑消息,师父说华山一役,师姑已死在他的剑下。师爷这才闭眼安然去了。”
  潘衍半信半疑,不再多问,继续看太平所写,自那次筵席后,他们就在此处宅中住下,整日里行踪颇神秘,也无暇顾及他,虽仍不好过,但总算有口喘息的机会,他未曾弃过逃跑的念头,但门庭森严,诸多把守,令人插翅难飞,这般捱过三四年光景,此间也发现他们所干勾当,尽是些养虫蛊、学阴术的歪门邪道,皆由那黑袍首领带领,其手段及其残忍,养蛊练术时,许多仆子都难逃厄运,便又会新补进来些。是以他还算聪明,每当这时能躲则躲,能避则避,哪怕事后挨顿毒打,也比送命的强。直到有一日,生出一件事来。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贰零玖章     太平述清陈年旧案   督主试问娇娘真心
  这日午后,宅里陆续来了数十个黑袍道,要打发吃饭。太平在厨中烧灶,听厨子交头接耳,一人问:“今儿怎来这许多人?倒是罕见!”又有一人道:“问那么多作甚!好生做你的事!”便没人再言语,待酒菜置办整齐,仆子们拿食盒都装了拎走后,厨子也弄一桌到外面吃,皆把太平忘到脑后,太平往锅里铲了一碗锅巴,把见底的鸡汤和渣滓也倒了一瓯,仍旧坐回灶后去吃。
  不晓过去多久,忽听两道脚步匆匆走进房,抬头偷看,是老管事和他的儿子,连忙压下身免被他们发现,就听老管事嗓音焦灼道:“你快走,今晚不要再回来。”又听问:“为什么要走?”又听道:“今晚要开蛊,指不定要拿人来试,你快走!”听答道:“要走我们一起走!”又听说道:“我走不成了,你先逃命去吧!”不等再问,就听推推搡搡着离开了。
  太平也被唬的魂飞魄散,放下碗筷,飞快的回到宿房,取出攒的一点钱收进袖里,马不停蹄往外门跑,守门的拦住盘问,他只说要买酒,出了门,也无它处可去,只寻个桥门洞口,蜷成一团胡乱睡过一晚。待得翌日晨时,他才在街头露面,就被个黑袍道捉住,扔进马车里,稀里糊涂的又开始了行程。一路才闻说那晚还真出了大祸,成形的蛊虫难以控制,将宅院内所有人咬死,迫不得已,一把火将所有烧个干净。黑袍道也仅剩下十数人。
  潘莺问:“那害你姐弟的人死了么?”
  太平摇头,那黑袍道,旁人都唤他玄净,最是凶虐残暴,却命最长。
  他们一行先到江南扬州,宿在赵家巷观音庙中,不成想在云南施展鱼龙漫衍幻术的那人也在,也着黑袍,戴斗笠半掩面,身背两柄古剑,气势惊人。听得他们唤他云会道长。在观音庙后有一座观音山,山中藏有蛊虫、盗来的婴童和府衙搬出的官银。
  常燕熹和潘莺面色均一沉,他俩都亲历过扬州银库失窃案及婴皮案,常燕熹说:“该案是因知府大人张淮胜的夫人而起,其贪恋养颜驻容之术,敷食妖人给的婴皮汤,因是价昂而助他们偷盗官银。该案已结,难道还有蹊跷不成?”
  太平写:婴皮中有蛊虫生的卵,敷面卵顺毛孔入,再食婴皮,虽能保青春一时,却又短暂,需得循环往复才起效用,他们利用达官贵族夫人争宠之心,以此结交譬如张淮胜这些人等,威逼利诱说服他们效命秦王,官银亦是张淮胜与他们里应外合盗出,将用以秦王攻打京城时的军用。他们在扬州布置大半年,冒充流寇劫银的假象,哪想得前有常大人带兵来平乱,后有龚尚书来巡查两江,反倒很快暴露了他们,他们十分警觉,将官银交给一个名为黄四娘的女人,连夜出城逃遁而去。
  很快来到了窑湾,这里有个大户,当家姚氏,开着香满堂卤肉铺子,因味道浓郁,远近闻名,甚而成为贡品运往宫中。他们到时,那家中正遭逢变故。
  潘莺惊讶地插话进来:“你说的变故,便是姚老夫人葬身火海一事吧?”
  太平点头:十年前,姚老爷偷养外室且生下男嗣,姚老夫人怒极,趁夜将其斩杀成块,没入锅底,云会道长给她一瓯陈卤汁,倒入其中,加水,再添牛肉、猪肉及鸡鸭鹅此类,一起炖煮。那味道十分诱人。云会道长走时和她相约,十年后卤汁变淡,尸腐味重,到那时再来相助。这段前情他亦是偷听黑袍道们聊天时所讲,而此番来恰至十年。却是天道有轮回,老夫人已逝,新的姚夫人斩杀亲夫陆远,剁的尸块淹进锅底,云会道长同样给她一瓯陈卤汁,他们在那处待足十日夜,直到卤肉香味溢满整个宅子,又定下十年之约,再次启程,直奔京城而来。
  潘莺问起陆鸿可还活着?太平写:活着!姚夫人待他十分亲切,如同自己子嗣一般。
  进到京城,便是血玉案了!正戳心口的痛楚,他眼中含泪,众人心如明镜。
  潘衍问:“皇上已替你谢家沉冤昭雪,你为何还要躲避在我们这里?”
  太平写:家中上下再无人,唯余我一个!阿姐死的凄惨,我却无能,只求常督主、潘大人还有燕少侠,为我报仇血恨,纵是做牛做马,亦甘之如饴!
  潘衍面色冷沉:“你今日所言倒揭开许多谜团,如何将他们惩治,还需从长计议,不过,君子复仇,十年不晚,总会得个因果!”还要说什么,常燕熹打断道:“天色已晚,先各自回房歇息,明日见过皇上再做筹谋不晚!”众人这才望向窗户,惊觉窗外竟是浓黑一片。
  潘莺和常燕熹洗漱后上榻,春柳捻暗灯火,烧了一炉香,放下卷帘,退出房去了。
  潘莺想着太平说的事儿,翻来覆去睡不着,常燕熹只得把她揽进怀里:“不困么?夜很深了!”
  潘莺心不在焉地:“你明儿还要早朝,赶紧睡吧,勿要理睬我。”手指却无意识的抚弄他的衣襟。
  常燕熹怎么能不理睬她呢!他翻个身面对她,微笑着道:“你没有困意,我一时也难入眠,不如我们......
  潘莺没听明白:“不如我们怎地?”
  常燕熹低问:“你是假不知,还是真傻了?”俯首亲吻她的嘴唇,愈见灼烈,好半晌才松开,潘莺这下是真懂了,喘着气道:“我现在富态了,可没从前好看!”
  常燕熹笑道:“让我摸摸,看是否真的富态了!”
  潘莺也没拒绝,过有半晌,忍不住去抓他的手,红着脸问:“你摸好了没有?”这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都摸到哪里去了。
  常燕熹轻笑,丁玠跟他分享过:“怀孕的女人,从前纵是再精明,此时也傻里傻气的。”
  他思忖着问:“这世间你最欢喜的人是谁?”潘莺瞬间警觉:“你突然问这作甚?”
  还不傻嘛!常燕熹笑着箍住她的手拉至头顶,从颈子处吻她,含糊地问:“我们多久没.....
  "没什么?"潘莺没听清。
  常燕熹不想说了,反正她不久就会意会的!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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