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上来就上来？”时淼看着她，“流程都走了？”
“走了。”那女生也梗着脖子说，“人事那边已经做了登记，等您同意接收。”
“我要是不同意呢？”
“我真的……”
“黄总，人我还没接收就不算我的，既然是你的人和你之间的问题，麻烦回你们的地盘解决，至于你，问题解决完没糊涂官司了再说。其他人没事了开始干活。”
辛雅跟着时淼进办公室，门关上之后也不知道黄应瑞是什么时候走的，外面什么时候散的，时淼想骂人。
“刚上来没十分钟，一上来就吵着见您，说的话很难听。”
“那文件怎么掉地上的？”
“……”辛雅吸吸鼻子，“黄总拍我脸上了。”
时淼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女生什么情况？”
“一上来就一直在打断黄总的话，在解释，但黄总没听，也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听别人说她挺无辜的，但看上去也不像是吃亏的人，没接触过。”
“乱七八糟。”时淼看了看辛雅的脸，“疼吗？”
“感谢黄总是拿面拍的，不是棱角，没破相。”
时淼说她没心没肺，先出去了。
第22章 022
再传来消息是傍晚快要下班的时候，先打电话的是吴总，不过吴总对这件事似乎并不是很在意，时淼听他的语气就好像黄应瑞是个无关紧要的人，言外之意更有不用搭理黄应瑞的意思，这就让时淼想不通了。
内讧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况且黄应瑞没胆子和吴总起冲突，那是他的金饭碗。
想不通的时候解语花辛雅悄悄上线：“时总，那个女生上来了，手里还拿着那个文件夹，你，见不见？”
“什么意思？那个什么什么特效是咱们的了？”时淼起身往外走，觉得这事情越来越有意思。
那个女生叫严蓝，酷酷的，拽拽的，不知道为什么中午面对着黄应瑞看不出来有多硬气。
人被带去了会议室，时淼转着有些僵硬的脖子往会议室走，路过那些探头探脑的员工，时淼咳嗽一声：“下班时间快到了，任务完成了吗？是不是要到楼下去加班啊？”
那群人又把脑袋收回去。
辛雅带上会议室的门出去，屋里留下时淼和严蓝。
“我记得你。”时淼开门见山，“我第一次来，你跟着黄总在23层会议室开会，你叫了我一声。”
严蓝点点头：“是我。”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严蓝把手里的文件夹放在桌子上，说：“我在裕安是负责彩绘版块的，我男朋友是长兴人，公司发通知说要在长兴建分公司，我就自己申请了，以为来这儿离男朋友近一点。”
说起男朋友，时淼想起来她好像也有个男朋友，忽然问：“你和你男朋友多少年了？”
“啊？哦，要是过了年就六年了。”
“这么长……等等，什么叫要是过了年就六年了？”
“我们分手了，去年元旦的时候。”
时淼恍然，有些尴尬：“抱歉啊，我不该问的，你继续。”
严蓝却看得很开：“没什么，我早就快忘了。”她换回严肃的表情，“我提交申请在前，分手在后，但是那会儿已经撤不回来了，只好来了这儿，我的申请上面写的意向小组组长就是你。”
“我？所以你是被归在七坊老员工行列去的黄总那？”
“应该吧。这件事情我很早就在和黄总联系。”
“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在裕安的时候就听说过你，都说你把老虞总手段学了个完全，是最像他的，但同时你有你的理想国，你比他更严，我应该解决完我这边之后再去找你……”
“理想国？这本书我很喜欢，你们对我这么了解啊。”时淼喝了口水，“可是你还是不认识我，那天如果不是黄总叫我你不知道我是谁。”
“猜到了，不敢认。”
就姑且当做是个理由吧。
“黄总这边已经谈好了，所以我才搬上来，我能运用CAD这一类的软件，学过建模选修过设计，我跟得上25层的工作进度，但是我没想到黄总会找上来。”
“苍龙悦海。”
“我上学的时候在苍龙悦海实习过，当时它的规模还很小，只是个艺术培训机构，我教学生们画画，后来才有了现在的经纪公司，七坊有特效部门，苍龙悦海的一个副总就找到我，想通一通关系，因为现在特效很贵，他们刚起步……我只是拿到了他们这个项目的资料，还没有汇报，我不知道黄总从哪知道的，就闹成了这样。”
严蓝不管是表情还是姿态都很坦然，时淼微笑着。
“现在你把这个拿上来是什么意思？”
“黄总说这个项目不能带上来，所以把联系方式和资料都留在下面了，这里只是一个文件夹。”
时淼：“……”
“你要是真带上来我也找不到人给你做啊。”时淼叫辛雅进来，“既然人事部签了你的合同，我也没理由说不要，辛雅，现在那个组的工作量比较大？”
“现在……六组，裕安带过来的那几家合作都在六组，因为年前有积压，年后又有新工作，所以比较忙。”
“那就带她去六组，安排一下，今天马上也下班了，先不用工作。欢迎你。”
时淼没有随随便便就和别人握手的习惯，她更喜欢颔首微笑，而后飒飒地走出去：“下班啦，等着干嘛呢？”
员工们也跟她开玩笑：“等着您请客吃饭呢。”
“请客呀，等这段时间过去吧，都安稳住了我请大家到向未来吃火锅，向未来听说过没？”
“有耳闻，贵吧？”
“我掏钱你们担心什么，好了，收拾东西关电脑回家。”走到办公室门口又折回来，“对了，咱们楼加入一位新人，也是总部的老人，大家有什么不懂得可以向她请教，姓严，大家认识一下，欢迎一下。”
掌声很给面子，时淼却像个旁观者冷冷看着，她当初实习转正的时候一整个部门没有一个人欢迎她，有忙于工作的，也有从心底里看不起她的，所以对于在七坊的这些年，她对师父感激不尽，没有师父她可能再滚打个十年也未必有今天的成绩。
“正月十五放假，嗯……我还没和楼下说，如果十四下班之前所有旧活都完成了，剩下的不着急那就放十五十六，或者你十七来了加把劲，或者带回家做，如果任务没完成，就比较紧急，十五放一天，十六照常上班。”忽略掉员工们检查工作量的兴奋劲，时淼叫辛雅，“备忘录一下，转发给黄总的秘书。”
辛雅点点头。
下班了，终于又下班了。
时淼，一个年薪百万加的总经理，她当领导的新鲜劲早就过去了，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放假，上班的时候还能集中精力，下了班她一点都不想碰工作。
秦屿发来彩排图，时淼找不到当初在微博在群里看到路透时的喜悦，她不觉的短短十几天就能厌烦，一定是该死的工作，她打了个车去了路栩的书社。
“十几天？”
路栩穿着一件拖地的背带裤，上身一件宽松的彩色毛衣，她在画画，手上沾满了颜料，但还是分出点心思来和时淼说话，她说话时总是很平淡，波澜不惊，像一位智者。
“是十几年吧，承认吧，你们之间没有新鲜劲，要非说什么能让你们之间新鲜起来，那得是你们去探索彼此现在的生活，你的暗恋在他那不是秘密，他的暗恋在你这儿扒了个干净，但你现在的生活他没有走进去，他现在真正的生活你也不知道。”
“栩栩，我手底下今天刚转过来一个女生，比我大一点，她和她男朋友六年了，她为她男朋友从总部申请调过来，结果申请交了，分手了。”
“呦呵，你现在还多了一条外界因素，你恐惧。”
“栩栩，怎么办嘛，有没谈过恋爱。”时淼扑过去坐在那一堆颜料里，她后悔闯出去了，她就该回来的，和路栩一起，“我和阮阮说，阮阮就知道在那说八卦，我好迷茫。”
“你没谈过恋爱，至少你已经在谈了，你跑来问我这个谈都没谈的，好意思？”路栩低头看了一眼，无奈地放下手里的画笔洗了洗手拖着时淼从画板那回到沙发上。
“你肯定是不能为了他放弃事业的，你再喜欢他，他现在在你这里也不值钱，这一点我很确信。”时淼想了想，没表示，“但是同时你认定了他，你们之间只要没别的事情那就会是一辈子，这个我也确信。”
时淼点点头。
“谈恋爱嘛，就是把你以前一个人的生活变成两个人，你要分出将近一半的精力放在他身上，剩下的一大半用到工作上面，小部分放在你自己身上，不管他对你多么好，你都应该这样，不然你会觉得你没有付出。”
“可是好累啊。”
两个人安静了一会儿，路栩问：“要不要辞职回来？”
时淼在等这句话，在七坊每次干不动的时候她都会找路栩聊天，她想让路栩把她拽回去，这是第一次真正听到。
“辞职？”
“你当初去裕安是和我说过的，我也支持你，后来你去七坊转正的时候专门跑回来和我说了一夜的话，你说你对不起当初咱俩制定的关于未来的计划，我说我就在这儿哪也不去，我等着你。书社刚开始的时候很难，是你工作稳定赚的钱投进来才一点一点有了今天的规模，现在我这儿已经稳妥了，你回来躺着数钱都没问题。”
时淼躺在路栩怀里没说话。
路栩又说：“七坊的太子爷我觉得没救了，有人曝出他疑似犯罪，至于什么罪，被和谐了，估计不轻，只是还没有证实，七坊长久不了了，你想有始有终就再等等，但是这段时间你千万要照顾好自己，经手的业务一定看仔细，新的合作能推就推，反正你现在不缺客户，我怕你到时候退不出来。”
时淼仰起脸问路栩：“你到底在哪知道的这些？李衍琛他混这个圈的，他知道我不觉得奇怪，你又不混，你怎么知道的？”说着说着她眯起双眼，颇有些不怀好意，“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嗯？”
路栩常年不变的神色终于变了变，她把时淼的脑袋按下去，淡淡说：“以后我会告诉你，现在还不可以。”
“栩栩。”
“嗯？”
“你学坏了。”
路栩：“……”
第23章 023
路栩有没有学坏至少还是那个路栩，那个站在原地等她回来的路栩，而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爱写小说也爱拉着路栩谈天说地的时淼。
穆阮熙进组拍戏去了，她终于做了梦想的制片人。
时淼晚上回到自己的窝，躺在阳台上看星星，裕安的星空是陌生的，明明是同一片天，但看起来就是不一样，看了这么多年也没看熟悉。
“你需要走进他的世界，真正的世界，明星光环下的世界。”
路栩果然是一个智者。
时淼给师父打了个电话，寒暄一晌后旁敲侧击问起七坊的事，师父含含糊糊说了些其他的，挂断了。
时淼知道七坊是真的出事了。
时淼的师父向来果断，和时淼说话时候少有支吾难言的时候，如果是让他难以启齿的事情，那大概就是他耕耘的沃土即将干涸，栽种的树苗被虫啃噬了。
时淼【雅雅，把这几天的合作合同整合一下发我一份。】辛雅【马上。】
从李衍琛第一次和她说起七坊出事到现在不过才几天，她还是第一次想要登录七坊内部网站探寻蛛丝马迹，很可惜，什么都没有。
大半的合同都是老客户，新签的几份还没有运转起来，时淼算了笔账，她就像走在铁索上，下面也许是深渊也许是海绵，想知道只能掉下去看看。
至少她能知道她身上是有固定绳索的。
正月十五放假之前秦屿和她都很忙，又回到了早晚安或偶尔多聊几句的状态，公司里每个人都在忙碌，黄应瑞则像哑巴了一样，就连放假安排也是一句没提。
秦屿的晚会表演她看了，很精彩的独唱，当晚他凭借穿搭上了热搜，抛开一切滤镜他也是个行走的衣架，穿什么都好看。
因为秦屿的工作连得比较近，元宵节晚上并没有机会赶回来给时淼什么惊喜，时淼回家过得节，虽然时森开学了不在家，但也足够温暖，毕竟属于家的感觉是只在家里才有的，它已经定在了那里。
变数发生在元宵之后，某天一大早高层群里开会，时淼刚准备去上班。
会议内容只有两个字——裁员。
这个暂时和时淼干系不大，因为长兴这边刚做起来，人员并不多，可会议结束后吴总找到时淼，说长兴这边的工作可能需要重新安排一下。
很久了，路栩和李衍琛隔一段时间就会和她通一回气，即便才出了正月时淼也觉得太久了，她一直在等一个变动来佐证路栩和李衍琛的话，终于等来了。
长兴这边的合同是按案子来接的，没有长期合同，时淼早就算过了，多了三个月，少了两个月，长兴这边如果完结一项扔一项，最多三个月就能“无债破产”，除了丰华，丰华的合同一直是长期，但挂名，没有什么实质性合作往来。
丰华有权单方面结束合同，可七坊没有，这是当初第一次签合同的时候上边亲自允诺过的。
吴总说让她开始扔项目，她没多问，了解大致目的之后把所有资料转发给黄应瑞。
黄应瑞这些时间的安静让时淼怀疑他已经知道内幕了，包括当初因为严蓝那件事吴总居然让她别理会黄应瑞，这很有问题。
时淼和辛雅在安金大厦下碰面，一块儿上23层打卡。
25层一如往常一样，时淼打过招呼进了办公室，半个小时后严蓝敲响她的门。
“为什么开除我？”
时淼坐在椅子上转着，手里的笔有一搭没一搭地按着，眼睛上下打量过严蓝，平淡地说：“因为你不干净。”
“什么意思？”
“黄总难得演技不错一回，你怎么能辜负他呢？从我在茶水间门口听见那几个人的议论开始这就是个局吧，一个你想让我答应你留下来的局，一开始我没明白你这么一个……不俗套随性的人，明明黄总都放手了，只要我签个字说句话你就能上楼，你却偏偏被黄总质问到说不出话来是为什么，因为苍龙悦海吗？未免太搞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