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爱ta，还是离ta远一点吧……过来人的劝告。】——【精神病杀人不犯法的，能离多远离多远！太恐怖了。】——【层主，别谈，你不能否认精神病是“病”啊，人前正常人后谁知道啊。】……
第二天起床，叶照江将垃圾桶中的那包黑色塑料袋重新放进了行李箱里，她半蹲在地上，垂下眼帘，嘴巴动了动，最终只叹了口气。
——
回到上海的第六天，叶照江才和晏宇见到一面，还是在“百般催促”的情况下，也可能是她自认为。
总感觉晏宇不是很想见她，问他的问题回答也都是“随便”，“都行”，“你说吧”。
走在晏宇的身边，叶照江心里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她不知道对方是看上去表面装作平静还是说，看到她的时候心底就是毫无波澜。
晏宇好像瘦了一点，牵着她的那双手也没有像以往一样那么用力。夜晚的街道上行人很少，路过没什么车辆，叶照江停下脚步，转过身伸手抱住他。
感觉到晏宇愣了愣，好半晌才搭上自己的后背。
她轻声询问：“你怎么了？不开心吗？”
“没有……”晏宇的神色平淡，整个人异样的冷静，“训练有点累。”
叶照江想问他，看到自己不开心吗，终究还是没问出口，转移话题：“辛苦了。”
“嗯。”
两个人继续向前走，叶照江努力和他搭起桥梁建立话题，说着说着突然鼻子一酸，她看着晏宇淡漠的样子掉下眼泪。
有那么一瞬间，她都怀疑面前的人到底是不是晏宇。
男生好像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不好，伸手想去擦掉叶照江脸颊上的泪，被她一把甩开。
叶照江就这样注视着他，对方眼底一片青黑、面露几分颓意，她深呼吸后缓缓开口：“你心里藏着事不愿意和我说，我可以理解。你训练辛苦，心情不好，那我可以在这段感情里主动一点。”
“……你主动过吗？”晏宇也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沉着声音，“我们之间，难道不一直都是我在努力吗？”
眼眶中再度盈满了泪水，忍不住落下，周围一片安静，过了好久听到他的一声叹息，叶照江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开始小声地哭泣。
“算了，你当我没说，别哭了。”
叶照江推开他，眼泪落在她的嘴边，追问道：“你不喜欢了是吗？”用手抹掉脸上的湿润，她克制着自己不发抖，身体紧绷，抬起双眼直视着他。
“晏宇，你其实早就想分手了对吗？”
他睁大双眼，其中带着一丝愠怒：“这话不是该我问你吗？”随即又站直身子瞥向别处，语气有些自嘲：“也是，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你又没有错。”
叶照江怔了怔，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许久她平和地说道：“你现在认为，我们两个之间，是你在一厢情愿。你否认了我所做过的努力，你在怪我，我给你的爱，远远没有你给我的多。我们在争执这个，对吗？”
“你做了什么努力？努力逃离我，去外省读书吗？然后告诉我，异地恋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就是个废物。”
“……”好半晌，她抬起头，“我就一个问题，你还喜欢我吗？”
晏宇伸出手揉上额角，颤声问：“你呢，你喜欢过我吗？”
在绝望中越陷越深，不仅始终得不到她要的那个答案，叶照江的心情也随他的话沉入谷底挣扎不出，独自离开的时候，身后的人也没有再追上来。
“距离从来都不是问题，但没有心，对你来说一切都是问题。”
——
时隔好几个月后的第一次见面，叶照江和晏宇吵架了，她也不知道这算是吵架，还是分手。
反正两个人好几天都没有说话，手机上也没有互相发消息。
她坐在桌前看着自己腕上的那根手绳发呆，回想着晏宇之前说的话，其实并不是没有道理。他希望自己能够留在上海读书，她却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
他希望能帮到自己，可相隔那么远，两个人无法互相取暖。他也想得到一丝关心，可因为自己的负能却冷落了他的想法。
她怪晏宇不告诉自己行程，可说了又有什么用呢，她连一次男朋友的比赛都没去看过。
叶照江趴在桌上，心中不免有些自责。但一想到晏宇气头上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她又更加冒火。“喜欢过我吗”，“你做了什么努力”，“你主动过吗”……就好像她一直以来都是被动接受爱意的那个人一样。
网上不是说异地恋的情侣见了面，互相抱一下，什么矛盾都能解决了吗。可为什么亲眼看见对方冷漠的态度，比在电话里更加伤害她的内心。
再一次见面，是叶照江主动给晏宇打的电话。
问他周日晚上训练结束后回不回家。对方嗯了一声，然后反问她有没有空。
叶照江站在自家小区门口等待着晏宇。看到有个穿着校服的男生骑着山地车从她面前经过，她呆呆地盯着那个人背影，连那款蓝色的登山包都好像。
当初那盒巧克力，说是韩雨薇送的，估计也只是个借口。
晏宇是打车来的，没等多久就看见了前方路口有个熟悉的身影，叶照江朝他走过去，主动勾住他的手指，对方反握住她。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主动开口先说话，沉默中牵着手，直到走进那条熟悉的街道。
晏宇抱着她哭的那条路上。
叶照江低着头，正要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晏宇率先停下脚步，看着她目光坦然，说出口的话好像是早已准备好的：“分手吧，既然互相感觉累的话，也应该及时止损。”
……
她竟然傻傻的以为，晏宇是来和好的。
叶照江的嘴唇不由自主地哆嗦着，嗓子仿佛被堵住了一般，晏宇真的好狠心啊，带她来到最开始的地方，又在这里想要和她结束这一切。
“好啊。”她慢慢点头，再开口时声音有一点暗哑，“分手吧。”
晏宇看着她爽快的样子有些愕然，直勾勾地盯着她，红了眼眶：“正合你意吗？”女生摇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情绪太过崩溃，竭力忍着不落眼泪。
“你舍得我吗？可我好舍不得你。”男生询问她，她继续摇头。
“我曾经那么喜欢你。”任由眼泪落在地上，悲伤痛苦的情绪像狂潮一般涌上心头，晏宇弯下腰紧紧抱着她，双肩耸动着。
叶照江揩去眼泪，伸出手拍着他的后背，轻声回答：“舍不得，我不想离开你，也不想和你分手……”
可是你如果厌倦我了的话，我尊重你。
“为什么谈恋爱会这么累……”
是什么时候开始，那些美好再也和自己没有关系，听到看到叶照江的名字，除了无能为力的愧疚和悲伤，他再没有别的情绪，看到她时眼里再也没有光了。
“我是不是给你带来了不好的情绪，我……”
“不分手好不好？全都忘掉好不好？”胸口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的厉害，晏宇越发用力地抱紧她，伤心至极，“重新开始好吗？不要分手……求你了……”
鼻子不禁酸涩，叶照江极力睁大双眼，四肢沉重而僵硬，她微微点着头：“嗯，重新开始。”
可是她知道，她和晏宇都是骗子，是无赖。
作者有话要说：
“厌倦了又不想说分开，一直耗在那里的乖。”
《无赖》-戴佩妮
第64章 64.
那晚叶照江给许梅发了短信，没回家。
明知道二人的关系再回不到当初，明知道最后的结果或许还是不好，明知道不回去代表了什么……她还是抱着一丝期待，心想着说不定第二天一觉醒来，一切就都变回原样了。
叶照江感觉到他很愤怒，带着些许不甘心，但就是看不到爱，那副眼眸曾经盈满了对她的爱意，缱绻无限。她实在难受，忍不住伸出手去推他，却被他强硬地直接把双手举过头顶压在床铺上，继续着动作。
面对面看着晏宇的眼睛，叶照江突然又想哭了，她别过脸声音颤抖：“别……别看我……啊”
晏宇不说话，掌控着她动作发狠，她哭的更加大声，郁闷不断积攒。
他伏下身，轻轻吻去了女生面颊上的眼泪，粗喘着气：“我爱你……”
她曾经一度怀疑，晏宇的爱只是一时兴起，可他无数次出现在自己的生命中，给足了她安全感，保护她、改变她那卑劣软弱的性格。
从一个人默默暗恋到明晃晃地说喜欢，再从好感到相爱，可再相爱的两个人，是不是最后也会走散。
好想回到高中的时候，晏宇坐在她的身后逗她笑，指着她的校服短袖说好看，在运动会上给她赢奖品，等她放学……可周围的环境在变，认识的人在变，二人心灵成长的速度和方向也在变，不知道是谁落下了脚步，又或者是谁选择了另一条道路。
总之，他们走散了。
凌晨3点26分。叶照江翻了个身，入目的是晏宇宽阔的后背。她看见床头的那部手机屏幕微亮，她缓缓坐起身，犹豫后伸手去拿，屏息不发出声响。
人脸识别成功，是一条微信的群聊消息，看群名应该是他学校的某个活动群。新消息是一张照片，接着又发来一段文字。
——【通宵赶了个稿子，明天咱们院公众号就发这张可以吧？】突然又有人回复——【辛苦啦！快睡吧！】还好手机静音，叶照江正想退出，对方又发来了消息。
——【芯芯怎么那么晚没睡啊，谢谢你来帮忙！】——【不客气！和大家很开心嘿嘿！】叶照江再一次点开照片，放大后来回拖动，终于在左侧看见了熟悉的女生身影。她退出群聊，下拉聊天界面。
聊天列表里没有唐珂芯，可是点进她的朋友圈，每一条动态晏宇都点了赞，她和晏宇的共同好友很多。唐珂芯最近一次朋友圈是她的自拍，还晒了张舞蹈比赛的奖状，底下的评论纷纷恭喜，直到看到那条，神色逐渐变化。
——【YY今天迟到，下次不带他（狗头）】——【他去康复中心啦！和我打过招呼了！别怪他~】叶照江退出微信，将手机放回原位。躺下后安静地注视着晏宇的后背，陷入了悠远的回忆之中，视线穿过一幕幕印象深刻的画面，眼神迷离而又空洞。她翻过身闭上双眼，两人背对背入眠。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边空无一人，叶照江揉了揉眼睛慢慢坐起身，轻声喊了句晏宇，没有回应。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保温袋，她伸手去拿手机，晏宇给她留了消息：我先回去训练，晚上给你打电话。
而当天晚上，那通电话迟迟没有拨打过来。
——
暑假在网络上搜索了些有关CAD的制图课程，叶照江挑了个比较靠谱的从头跟着学，在学校里当然涉及过这些，但太久没练手了，学得快忘得也快。
刚做完课程的案例练习，叶照江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里闪烁着群聊消息，打开后发现是高中的班级群，又开始聊得热火朝天。她从最开始的未读消息开始看，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正值新一届毕业班填报大学志愿，学校邀请了上一届的学长学姐们进行线上会议分享经验，直播链接发在了学校的官网上，所有人都可以参与去听。
看到邀请列表里面有晏宇，她复制网址进浏览器，点进房间的时候线上会议已经快要进入尾声了，应该是轮到了最后一位，按这样看的话，晏宇估计是第一个，说完就走了。
“我目前在XX大学读临床……兴趣是最好的老师，建议你们选自己喜欢的。”
当男生开始说话的时候，叶照江一愣，点击退出的手顿住，他声音不响，但吐字清晰。原来最后一位分享者是张奕舟。聊天框中有很多学生问他为什么对学医感兴趣。
“刚开始不感兴趣，学了以后才感兴趣的。”
还从来没见过谁是学医后越学越感兴趣的……他是变态吗。
“为什么感兴趣？因为忙，理论书多，考试难，没空闲着。”
叶照江退出了线上会议，返回软件界面继续操作设计下一个案例。
——
和晏宇再一次吵架，是在电话里。
叶照江询问他什么时候有空来家里吃饭，对方回答有空再说。
“这几天训练太忙了。”
许梅很喜欢晏宇，为了让晏宇来家里吃饭，她和叶照江在家再度研究了一番运动员的食谱，精心准备好后才敢给他发消息。
叶照江一直说他没空，许梅以为她是在骗人，还特意把韩雨薇的朋友圈照片发给她看，就在昨天，晏宇还陪她在家做手工饼干。“怎么可能没空啦，晏宇是不是不想来啊？”
她一直以为对方口中的太忙了，是真的很忙，忙到没有时间和她说话、没有时间和她见面。
握着电话沉默了会儿，她终于把藏在心中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和唐珂芯有联系吗？”
“……唐珂芯？有啊，她一直来看我们比赛。”
“为什么要删掉和她的聊天记录？”
晏宇没立马回答，心里开始阵阵作痛，压抑的快要喘不上气，她扯出一丝奇怪的笑容，轻笑着问：“你上周去看她跳舞了吗？”
“……”
够了，沉默就够了，她已经懂了。
“看了，但不止我……”
“晏宇，你好恶心。”没有眼泪，没有悲伤难过，没有歇斯底里，叶照江看着腕上的那根手绳，她继续道，“明明不爱我了，还硬要装成爱我的样子，真的好恶心。”
“你能不能听我把话说完，我不是一个人，是队里……”
“那你为什么要删聊天记录？”
“……你翻我手机了？”
叶照江直接挂断电话，第一次将有关晏宇的所有联系方式删除、拉黑。她全程静默着，一言不发，接着继续操作电脑看网课，就好像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整个人已经麻木了。
没关系，只是不喜欢了，不爱了而已，她可以接受的，在一起前也早就预料的结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