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皇叔心头宠——野渡云
时间:2022-08-12 07:03:53

  长宁眼眶瞬间通红,小脑袋蔫答答地垂下,“皇叔,对不起,我……我以后不放炮仗了。”
  “谁跟你说这个了?”
  萧珩气急,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根戒尺,二话不说就往长宁的小屁屁招呼了一下,训斥道:“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样子,你以为炮仗不会炸伤人是吗就敢跑过去用脚踩?”
  长宁万万没想到自己会被萧珩打屁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泪就先掉下来了。
  其实萧珩那一下打的并不重,也就象征性地教训了一顿。
  萧珩丢开戒尺,掐着长宁的腰将她抱进屋里。
  他住的学舍是单人间,进门就是一张小小的四仙方桌,萧珩将长宁放在圆墩上,季风已经打了一盆温水进来。
  萧珩试了试水温后才将帕子浸湿,坐到长宁面前给她净面。
  长宁鲜少见萧珩情绪起伏如此大,一时间不敢说话,只乖乖坐着,一动不动。
  萧珩眉眼本就生得浓烈,此时低头垂眸,浓密纤长的眼睫在面上投下一片朦朦胧胧的阴影,紧拧的眉心微微凸起,平添几分凌厉的锐气,就连额上的青痕也宛如盛放的曼陀花,莫名透出几分邪性妖冶。
  却与他正气凛然的五官糅合得恰到好处。
  长宁有些失神,其实皇叔长得还,还挺好看的……
  唔,现在的情形更像她爹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萧珩已经开始给她整理衣裳和头发,全程两人静默着,谁也没开口。
  长宁不敢委屈,可是眼睛就是热热的,金豆子一不小心便砸在萧珩手背上。
  萧珩正在给她擦裙子,手背一滴温热,叫他撩起了眸子。
  长宁屏住呼吸,强忍着眼睛那股湿热的气流。
  半晌后,萧珩叹了口气,“……拿你没办法。”
  听语气,像是气消了。
  长宁这才偷偷瞧他,结果一块温热的帕子直接蒙上眼睛,萧珩按着帕子把她眼泪擦掉,道:“哪里受伤了?”
  长宁愣了一会儿,伸出手臂,白嫩的手背上落了几点粉红色的灼伤。
  萧珩取过药箱往她手背上擦药,擦完之后,长宁又抬脚。
  红色的金线绣鞋已经破了两个洞。
  萧珩迟疑了一会儿,才将她的鞋袜脱下,好在里面穿了袜子,没什么灼伤。
  长宁的脚莹白可爱,此时脚趾略微蜷着,有些不好意思。
  萧珩捏了捏她的脚踝,一脸正经地问:“那上回的脚伤,好些了吗?”
  长宁缩回脚,“……全好了,一会儿叫灵霜姐姐给我换双鞋就行。”
  灵霜是随长宁一道来的,方才正指挥人将东宫送来的拜年礼卸下,听说长宁闹出不小动静,已经拿了身干净衣裳赶来了。
  萧珩自觉起身出去,合上了门。
  长宁这才稍稍松口气。
  等她再出房门时,看见萧珩正拿着一卷书坐在廊下研读。
  出了这档意外,长宁没好意思逗留,脚步放得极轻,打算和外头的季风打声招呼后就离开,刚迈出两步,萧珩已经抬眸望了过来,淡声道:“我送你。”
  长宁双手不自觉攥住衣摆,讷讷道:“……谢皇叔。”
  萧珩同上次去南郊祭祀一样,骑马跟在车驾旁,只不过上回长宁一直趴在车窗上拉着他聊天,这次许是知道自己犯错心虚,一路安静如鸡。
  等车驾到了宫门,二人即将分别,长宁纠结了好半天,燥着脸说出第一句话:“皇叔再见……”
  萧珩微妙地察觉到她一丝不自然,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啊……好尴尬。
  长宁想快点逃离,又怕自己在萧珩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默然放下车帘。
  萧珩忽然道:“今天,谢谢你。”
  长宁手顿住,微微讶异。
  萧珩又道:“这是我过得……最好的一个年。”少年音色依旧淡淡的,语气却很轻柔。
  长宁不似以往那般咧嘴大笑,似是紧张又似是腼腆,抿着唇,缓缓展露出笑意,“阿宁也是。”
  这是她和萧珩过得最和平的一年。
  *
  拓跋临继位次年正月,是沈长宁母仪天下后过的第一个春节。
  那一年,皇后丧子,威远军背上谋逆大罪,与此同时,瘟疫爆发,从最开始的扬州迅速蔓延至整个江南。
  上至刺史郡守,下至黎民百姓,全都中招,满城哀嚎,如同人间炼狱。
  吴兴沈家沦陷其中。
  太医院遍翻医书典籍,寻找治病良方,然而当皇帝派遣官员到江南管控时疫时,却无人领命,最终是西蜀王萧珩领下了这份差事。
  他原本应在年关过后返回藩地。
  大抵是那一刻沈长宁失去太多,萧珩从江南回来后又恰逢皇子下葬,她便将所有怨气撒在对方身上,她也因为大闹王府、提剑刺伤李贵妃之事,被太医断言患了失心疯,皇帝拓跋临便借口将她软禁。
  但她还是皇后。
  她视萧珩为仇敌,只要她在一日,朝中后党势力就会对其打压。
  而每年除夕,她必须盛装出现在宫宴上,以彰皇帝仁慈。
  那一日,她都会在宫宴上看见回京述职的萧珩。
  仇人见面总是分外眼红。
  长宁睡醒时已经日上三竿了。
  想到昨晚做的梦,长宁一阵羞愧——她大概是大魏朝历史上混得最悲剧的皇后,混到后位都快保不住了,居然还去挑衅当时已经手握大权的皇叔。
  ……胆子真大。
  长宁心底感慨了一句,下榻洗漱。
  建昭帝的病又好了。
  或许是此次江南时疫来势汹汹,建昭帝不能放任不管,于是在大家都毫无预兆的情况下,光速痊愈然后出现在太极殿上。
  许久未上早朝,建昭帝第一件事就是将演王遣回西南去。
  李皇后无疑是最惊愕和愤怒的——好不容易才把儿子搞回来,转眼又要被遣走。
  李党当即进言,细数演王在西南的诸多政绩,说尽好话,于是建昭帝又顺水推舟,让演王到江南去调查时疫爆发的根源。
  拓跋演:“……”
  权衡之下,演王决定还是先回西南封地,起码性命无忧。
  太子拓跋硕因为此前代理国事,对江南时疫有所耳闻,最近一直联合太医院寻找根治之法,夜以继日,废寝忘食,是以早朝上他便自请前往江南治理时疫。
  虽然是个有风险的苦差事,但也个树立威信的好机会,建昭帝稍加思索,允了。
  长宁听到这个消息时,不小心碰掉了铜盆,洗脸水洒了一地。
  灵霜慌忙上前将长宁拉开,上上下下检查一遍,“郡主可是被砸到了?”
  长宁脸色唰的一下惨白,推开灵霜拔腿往承华殿跑去。
 
 
第31章 碰瓷
  长宁赶到承华殿时,李姿刚把拓跋硕一行人送走,见她神色慌张地跑来,李姿眉眼仿佛凝了一层寒霜,斥道:“宫闱之内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宝笙,还不快把她带走……”
  长宁侧闪躲避,往旁边的马车上挤,打算驾车去追拓跋硕。
  拓跋硕若真去江南,怕是没命回来了。
  她心中焦急便没有提防旁人,冷不丁被宝笙抓住手腕,从车辕边上摔了下来。
  几个追着长宁出来的温玉轩宫女急忙将她扶起,灵霜怒视着那宝笙,“你做什么?都把我们郡主摔了!”
  宝笙背后是太子妃撑腰,她微扬下颌,颐指气使道:“奴婢也是奉太子妃之命管教郡主,还请郡主莫怪。”
  “你!”灵霜想教训对方一顿,被长宁拉住,“灵霜姐姐,我们快去追阿爹!”
  马车是太子妃的,对方又人多势众,长宁争不过索性靠自己的双腿,谁知又被太子妃身边的人抓住,灵霜想去解围,被许嬷嬷摁下。
  长宁都快急哭了,冲着太子妃喊道:“你们放开我!我是去送阿爹的!凭什么抓我?”
  李姿抚着孕肚,慢悠悠地绕到长宁跟前,眸含讥诮,“一个侧妃之女,真当自己是上得了台面的东西了,竟敢顶撞本宫,看来今日不给你点教训你就……啊!”
  长宁不想和她们多做纠缠,身子一扭竟从宝笙手底下挣脱,撞开身边的宫人拔腿就跑。
  宝笙等人被撞了个趔趄,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仰去,李姿脑中顿时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想要闪避时,已经来不及了,就这般你推我我推她,几个人叠罗汉似的摔在一起,李姿正好被压在底下,后腰一阵钝痛。
  许嬷嬷大惊失色:“……太子妃!”
  宫人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李姿一手扶着后腰,一手扶着满头乱飞的珠翠踉跄起身,脸上又惊又怒,“一群废物!连个小丫头片子都抓不住!”
  许嬷嬷暗暗拽了拽李姿的衣袖,想要提醒什么,“太子妃……”
  然而李姿已然气疯了,推了身边的宫女一把,“还不快去把人抓回来!今本宫一定要给她个教训!”
  许嬷嬷掩着她的肚子,频频暗示。
  不远处传来沈氏温柔的嗓音,“太子妃怎这般动怒?”
  拓跋硕离京前特意叮嘱过,不必沈氏前来送行,但沈氏一早听到长宁跑出去的消息,也顾不上其他,披了件雪青色氅衣就出来了,正好瞧见长宁撞开宝笙,宝笙等人又撞倒了太子妃的一幕。
  沈氏的出现叫李姿愣了愣,她端起正妃的架子,理好鬓发,斜睨了沈氏一眼,“你怎么来了?”
  今日太子可没让沈氏这个侧妃来送行。
  沈氏低眉柔声道:“闲来无事,正巧路过,远远瞧见太子妃跌了一跤,便前来问候……不知太子妃可有大碍?”她眸光若有似无地扫过她的肚子。
  李姿这才反应过来,忙捂着肚子,作痛苦状。
  原本要去追长宁的宝笙一时间也不知抓还是不抓,见许嬷嬷等人围着太子妃,许嬷嬷又朝自己使眼色,宝笙意会,忙上前道:“一定是方才郡主冲撞了太子妃,才害得太子妃动了胎气……奴婢这就去请太医!”
  沈氏作出震惊的神情,“竟然是阿宁做错了事?”
  许嬷嬷冷着脸道:“若是咱们太子妃有个三长两短,定然要到殿下面前讨个公道!”说着她推开身边的人,扶着李姿快步朝望月阁去。
  早在李姿摔倒那一刻,沈氏就已经确定李姿是假孕,又岂会任由她们陷害。
  她狠狠掐了大腿一把,拦在太子妃面前跪下,哽咽道:“此事都怪妾身没有管教好郡主,太子妃若有怨气,就冲妾身来吧!”
  沈氏本就生得温婉,此刻眼眶中又蓄着泪,越发显得情真意切,这一跪一哭,惹来不少在承华殿当差的宫女太监围观。
  ……李姿快演不下去了,她只想太医来了马上给个小产的结论,直接让长宁和沈氏百口莫辩。
  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沈氏,李姿心中厌恶——太子就是被她这楚楚可怜的模样勾引了!
  李姿真想当场给沈氏两巴掌,理智又劝她忍耐,她只好一手捂着肚子,一手也掐了自己一把,霎时疼得她浑身冷汗。
  许嬷嬷忙不迭冲沈氏呵道:“还不快让开!太子妃要支撑不住了!”
  沈氏也配合地止住哭泣,立即接话:“此事既然因郡主而起,妾身又是郡主的母亲,理应负责不可置身事外,恰好妾身那儿有个日常来请平安脉的太医,也是妇科圣手,不比杜太医差多少。”
  不等李姿和许嬷嬷反应,沈氏转身看向沈妈妈,“快派人去请,先给太子妃瞧着!”
  李姿脸色微变,“不必在此惺惺作态!你们母女害本宫害得还不够吗?”
  沈氏又嘤嘤哭了起来,“太子妃此话何意?妾身这么多年一直安分守己,何曾害过您……”
  沈氏絮絮叨叨哭诉了许多,李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若是让其他太医来了,她假孕之事就瞒不住了。
  思及此,李姿只想绕开沈氏赶紧走。
  “太子妃当心……”沈氏从地上站起,去搀李姿另一侧手臂。
  李姿本就有一口恶气咽不下,下意识拂袖,“离本宫远点!”
  谁知这一举动,让沈氏惊叫出声。
  李姿这一拂袖夹杂着怒气,力道不小,尽管沈妈妈早有准备,让沈氏摔在她怀里,二人也还是往后踉跄了好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子。
  沈氏身子往后倒去,双手在虚空胡乱抓了一把,动作幅度之大将肩上的氅衣撩开一角,露出隆起的腹部。
  李姿脑中轰然。
  沈氏捂着腹部,冷汗涔涔,“沈妈妈,沈妈妈,我好痛……”
  沈妈妈的心猛地揪起,大喊道:“来人!快来人!快传太医!”
  原本还在看热闹的承华殿宫人有的上前去扶沈氏,其余的则纷纷涌向太医院和太极殿。
  李姿再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跌坐在地。
  这下完了。
  有承华殿宫人搭把手,沈氏很快被抬回温玉轩,一直替沈氏安胎的太医正好赶到,建昭帝听承华殿宫人回禀的消息,又往东宫派去不少太医,勒令太医院众人务必保住太子血脉。
  沈氏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还不忘惦记着李姿,“快……快去给太子妃瞧瞧,一定要保住太子妃的孩子,那可是殿下的嫡子……”
  后头赶来的太医被沈氏大义感动,留下两人待命后,其余七八人全转道去了望月阁。
  李姿没有生育过,不清楚女人怀孕后究竟有多脆弱,对于方才那一推,她心里没底,正在望月阁坐立难安,忽然听到外头说太医来了,脸色大变:“滚!统统滚出去!”
  许嬷嬷急忙安抚道:“太子妃不要慌张。”她掏出一个血包,“只要咱们做出小产的迹象,就算不能彻底绊倒沈氏,也能殿下对您怜惜几分,再说了,是长宁郡主害了殿下的嫡子,想来殿下也会对温玉轩那位心生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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