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萧铁策往她身上拱，“九娘，我喝多了。”
第1915章 江南烟雨（五）
明九娘没好气地道：“喝多了就睡觉，少闹人。”
“不闹人，就想闹你。刚才郭老二多看了你两眼，我很是忍耐，才没有把他眼珠子挖出来。”
明九娘：“……”
有吗？她并没有注意。
她都半老徐娘了，有什么好看的？
“早晚得挖出来。”萧铁策又恶狠狠地道，撕咬着她的前襟。
“你是狗啊！”明九娘推他，“你可是自己说不行的，别打脸。”
萧铁策抽出她的帕子塞到她嘴里：“咬住，这样就不会打脸了。”
明九娘呸呸吐出帕子，推他：“真不行，我出来没带够药，药都吃完了。算算日子，这两日都危险。”
她都一把年纪，再弄个孩子出来，比八斤还小，脸往哪里放？
萧铁策闻言真的不敢动了，老老实实地躺在一边，四肢大开，欲、求不满写了满脸。
明九娘哈哈大笑。
这男人，越老越幼稚了。
“女人不是到了一定年纪就不会怀孕了吗？”萧铁策苦恼地道，“你还不到吗？”
才三十六岁的明九娘想要口吐芬芳。
竟然还有盼着她早更的。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是啊，不过那时候，估计你也动弹不得，就只能空流泪了。”
萧铁策：“……”
程武帮猫猫收拾厨房，还想着赘婿的事情。
不过他又想到了桃夭，那桃花眼是不是也是赘婿的人选？
这般想着，他心情就不太美好了。
“猫猫，那个桃夭哪里去了？”他想试探一下猫猫的态度。
他看得出来，萧铁策夫妇都很宠爱猫猫，那么后者自己的意见就非常重要了。
猫猫道：“没注意啊。”
不过桃夭向来都特立独行，神出鬼没，而且身手又极好，倒是不用担心。
程武：她好像并不关心桃夭，对自己关心更多一些，嘿嘿。
程武又壮着胆子道：“我听说你要招赘婿？”
猫猫脸色微红：“也没有……这些事情，都是我娘管，以后再说吧。”
如果明九娘让她嫁，她大概会嫁。
她已经放下了叶北寒，但是没有再遇到喜欢的人。
父皇母后如果要她嫁人，对对方的人品定然是十分信赖。
那她就会和人家好好过日子，就算双方只是相敬如宾，也能把日子过好。
如果对方不愿意，她也不勉强。
虽然她年纪不大，但是对于未来，并没有多少畅想。
眼下的生活，她已经很满足了。
程武：觉得自己机会更大了呢！
桃夭是第二天早上才回来的，原来，他去跟踪了郭老二。
“他是想要拉您入伙，算是考验您。不过您现在，也还没有完全通过考验。”
萧铁策点点头。
二丫回来也是这么说的。
郭老二决定先带着他做些小生意，慢慢观察。
萧铁策让桃夭回去休息，后者回到房间，从怀中掏出一块木头和一把刻刀，慢慢雕刻着，木屑纷飞。
这是一个快要成型的人偶，他现在正在雕琢面部，所以很仔细。
胖胖的肿起来的脸，几乎把原本明亮的眼睛挤成一条缝……
第1916章 江南烟雨（六）
因为有二丫不断帮忙刺探和反馈消息，所以萧铁策很快获得了郭老二的信任，彻底打入了盐帮内部，也因此更加忙碌。
明九娘私下和猫猫说：“按照这样的进度，咱们能过个好年吧。”
猫猫却道：“娘，宫里那边还没有抓到奸细，我想起来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明九娘其实心里也发愁，但是还是宽慰她道：“最近不也没有再起风波吗？你看幺幺写信，都没那么多抱怨了。”
虽然幺幺的宫苑还被封着，但是她显然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日子，还把玖儿和战进接了过去，今日冰嬉，明天打陀螺，后天堆雪人打雪仗，玩得十分开怀。
仲灵告诉明九娘，现在基本能确定，这奸细是在阿锦那边，但是具体是谁，一直没有进展。
濮珩也不行吗？
或者说，他们在放长线钓大鱼？
明九娘也不知道。
“好了，夜深了。”明九娘道，“你爹今日不回来了，你不用陪我，早点回去休息。”
猫猫却帮明九娘铺好被褥，又伺候她解了头发，洗漱躺下后，替她熄灭烛火后才出去。
程武向来睡得早，现在早已鼾声震天，隔着门都能听到。
猫猫轻手轻脚地去厨房给自己兑了些温水准备回屋泡脚，可是端着木盆出来的时候，却隐约听到紫藤姐妹房间里有些动静。
猫猫脚步放轻，悄无声息地靠近两人房间。
她习武多年，耳力极好，甚至听出了几分似压抑似呻、吟的痛苦之声。
这声音……猫猫的脸刷得红到了耳根后。
她已经不是孩子，所以知道这种声音意味着什么。
可是，那是两个女子啊！
难道进了外人？
她伸出手指把窗纸捅破，然后咬咬牙凑上去看，就看到姐妹两个都没穿衣裳……
猫猫慌得忙后退两步，木盆都险些没端住。
她快步回到了自己房间，只听到心脏砰砰砰地跳动，许久都没有平静下来。
她们……两个女子，竟然能……
应该是爹说了那些话，所以她们觉得未来没有希望了？
可是，可是她们两个……原来，还可以这样。
猫猫伸手摸摸自己的脸，热得都可以烙饼。
她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越是想把这种场景从脑海中去除，就越是清晰，一夜辗转反侧都没有睡好。
明九娘自然注意到了她的憔悴，惊讶道：“猫猫你这是怎么了？”
猫猫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然而过了一会儿，自己又忍不住了，支支吾吾地把昨天自己撞见的事情说了。
她以为明九娘也会惊讶或者尴尬，但是全然没想到，明九娘非常淡定。
“娘，您不惊讶吗？”
明九娘笑道：“不惊讶。”
她耐心地告诉猫猫，欲、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并不需要为此感到羞耻。
“倘若你将来喜欢的是女子，只要你们彼此喜欢，在一起开心，娘也会为你感到高兴。”
猫猫大受震惊：“不不不，娘，我没有。”
第1917章 江南烟雨（七）
看着她急于撇清的模样，明九娘大笑：“知道你没有。我是说如果……总之别人我管不了，你们兄妹几个，只要自己高兴，嫁娶都随心，但是前提是，不能伤害别人。”
不过这句嘱咐，也就要多叮嘱几句幺幺，其他的人都没有必要。
猫猫：“娘，您别这样……我没有，我只是觉得这样不太好，所以才和您说……”
没想到，明九娘竟然丝毫不觉得有问题，这让猫猫有一种三观被震碎的感觉。
“她们自己愿意，又没碍着我们什么，随她们去吧。”明九娘道，“这两个就是棋子，而且没什么用。等事情了结之后，就放她们回她们来的地方。”
“嗯。”猫猫点点头。
“快回去再睡一会儿吧，小可怜。”
可怜的孩子，真是受惊了。
那两个也是夸张，才来了几日而已，这就忍受不住了。
虽然她已经给猫猫做了心理建设，可是猫猫每晚都躲着那姐妹俩的房间走，简直恨不得捂住耳朵。
不行，她受不了那种冲击。
这天晚上，明九娘和猫猫有一搭无一搭地说着话，等萧铁策回来。
“娘，爹今日能回来吗？”
“能，他说好了今日回来；如果回不来，肯定让人带话了。”
“那怎么还不来？”猫猫站在门口，翘首以待。
屋外程武正在劈柴，桃夭坐在旁边捏着虾皮喂野猫，很有耐心的样子。
程武见猫猫出来，擦了把汗“嘿嘿”笑道：“猫猫，等着急了吧。别急，这才刚吃过晚饭，还早着呢！”
猫猫勉强笑笑，目光却一直盯着大门口。
这次萧铁策出去了五日，是离开最长的一次。
不知道为什么，猫猫内心始终惴惴不安。
过了能有一刻钟，她终于回屋去，然而却很快听到金雕扑棱翅膀的声音。
这声音，比从前更急，猫猫的心立刻提了起来，在明九娘察觉之前道：“娘，金雕来了。”
来的是闪电。
金雕王和骊歌四处玩，说要趁着还能飞动的时候到处见见，所以现在就闪电跟着明九娘。
“不好了，九娘，你相公的身份被人发现了。现在很多人在同他动手，想要抓住他。”
明九娘“腾”地一声坐起来：“那他现在在哪里？”
“不远，在回来的路上。那些人是忽然追上来的……”
也就是说，本来还安然无事，但是忽然有人泄露了萧铁策的身份。
来不及多想到底是谁，明九娘把事情告诉了猫猫。
猫猫心急如焚，既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救萧铁策，又不放心把明九娘留下。
“娘，让桃夭保护您，我去救爹！”匆忙之中，她开口道。
“不，”明九娘遇到这样的大事反而镇定下来，“你和桃夭都去，让程武……”
“不行，程武保护不了您。”
“他可以。”明九娘斩钉截铁地道，“既然你爹身份暴露，这个地方不能留！只有程武熟悉，能知道带我去哪里藏起来！你快走！让闪电带路！快走！”
第1918章 江南烟雨（八）
猫猫并没有更好的办法，想想程武确实憨厚又不乏机灵，只能先咬牙和桃夭一起离开。
桃夭不明所以，但是聪明地没问，跟着猫猫一起离开。
程武一脸懵逼。
三更半夜，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明九娘也没收拾东西，担心惊动紫藤姐妹俩，便压低声音道：“程武，我们现在遇到了危险。你要带着我藏起来，免得被人抓住，你可以吗？”
这个当然可以。
但是问题是，既然遇到了危险，猫猫去哪里了？
“她去救她父皇了。”明九娘干脆点名。
“什，什么？”
“程武，我是当今皇后，猫猫是大公主。”明九娘道，“我们微服私访来江南查私盐和贪官，现在被发现了身份……”
程武惊得嘴巴都合不上，简直怀疑自己在做梦。
但是做梦也没有时间了，他匆匆道：“走，您跟我来！”
他到底在这里长大，对四下地形都很熟悉，带着明九娘深一脚浅一脚地来到一处半山腰，拨开草木，通过一段仅侧身可过的狭长石缝，然后进入一个山洞。
“夫……不，娘娘，您坐坐。这里很隐蔽，不会有人发现的。”
明九娘坐下，笑道：“今日多谢你了。”
“您自己在这里害怕吗？”程武道，“猫……公主她们去了哪里救人？我也想去，我……”
他主要担心猫猫出事。
虽然从知道她是公主的那一刻起，他就听到了希望破碎的声音，但是有一点毋庸置疑，无论猫猫什么身份，他都不想她出事。
想想她公主之尊，却能做饭洗碗，他还吃过她做的饭……这件事情够他吹一辈子了！
更何况，他也是男人，他也做过梦，某一日突然被某位大人物收到身边，飞黄腾达……
只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这大人物，如此之大，以至于他都不敢相信。
“我没事。”明九娘道，“你也不用去救他们，你帮不上太多忙。你去帮忙搬救兵……”
明九娘找猫头鹰带路，让程武去找惊云夫妇帮忙。
她一个人留在山洞里，没有感到害怕，只有无穷无尽的担心。
但是好在，一切都有惊无险。
过了几个时辰，天色已经完全大亮，萧铁策亲自找来，把明九娘接了回去。
“都没事？”明九娘坐在马车里靠着萧铁策问道。
“没事，猫猫为了保护我，胳膊上受了点轻伤，并没有大碍，在惊云那里。我让桃夭带人去盐帮搜，程武跟着……”
明九娘不放心，仔细问过猫猫的情形，知道只是胳膊划破了点皮，这才放心下来，靠在萧铁策肩头笑道：“我们的微服私访，就这样结束了？”
“结束了。”萧铁策叹了口气，“原本想带你出来好好玩玩，没想到这么堵心。”
“不堵心，想到那么多贪官污吏无所遁形，为百姓做了好事，比游山玩水更让人高兴。”明九娘道。
“等这件事情了结之后，”萧铁策摸摸她的脸道，“做一次昏君，带你好好游山玩水地回去。”
第1919章 江南烟雨（九）
“前呼后拥，万众瞩目那种？”
“好不好？”
“好个……”明九娘道，“出门不好，赶紧回家，我想孩子们了，最想八斤，再不回去，他该不认我们了。”
想要提前撂挑子，出来松散松散，结果宫里宫外事情无数。
看起来，这沉甸甸的担子，还是放不下。
明九娘自嘲地道：“其实现在有点后悔，生完她们三姐妹之后，应该再生几个，最起码现在有人分担，可以轻松一些。”
“我不要，我之前就不要，现在更不会要。”萧铁策道。
仲灵生孩子还不够凶险吗？
那凶险到，萧铁策甚至想干涉四个女儿，不许她们生孩子。
传宗接代真的没有那么重要，最重要的是她们都平平安安，一世无忧。
“逗你玩的。”见萧铁策已经思维发散到女儿身上，明九娘忙岔开话题，“咱们现在去找惊云？”
万一将来这人想不开，去干涉女儿们生育，到时候多尴尬。
“嗯。”
惊云见到明九娘又蹦又跳，“嫂子，我早就想去找你了！这里的饭吃得我快抑郁了，我想吃点重口味的！”
明九娘没好气地道：“你是想我了，还是想我给你做饭吃？”
“都想，都想。知道你在这里，还不让我去找你，你说多讨厌。”惊云拉着她往里走，“都说江南好，我怎么就这么不喜欢呢！冬天不正经的冷，却潮乎乎的，屋里屋外都让人不舒服，湿冷湿冷的……”
猫猫正在睡觉，也被惊醒，见明九娘安然无恙，不由彻底松了口气。
明九娘看过她的伤，确实没什么大碍，也放心下来。
惊云又道：“战野去抓贪官了，我大哥还要去审问盐帮的人……总之要抓很多人，估计一时半会也不能结案。我听我哥的意思，不结案就不走，一定要把江南收拾干净了这次。”
明九娘仿佛看到了血雨腥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