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林州行……”我跌跌撞撞地起身,失声嚷起来,“医生!!”
032 最后的坦诚
  【 人生的一些决定,可能并非从容,也没有什么深思熟虑,往往在猝不及防之间,就要仓促而就 】
  ——
  这家医院林家有 VIP 待遇,因此马上就有专人安排他进了单独病房,做完检查之后医生告诉我不用太担心,他只是从昨天下午开始精神高度紧张长期消耗加上情绪激动,低血糖晕过去了而已,我追问医生要不要开点什么药,医生想了想说非要开药就挂两瓶葡萄糖吧。
  “好的,谢谢医生。”
  林州行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梦中也微微蹙着眉,惨白的脸色显得他单薄而脆弱,我心有余悸地回想起刚刚的场景,手腕上已经被掐出一片青紫,摸上去尚有余痛。但很快担忧又胜过了后怕,既然是我自己要做林州行的承受者,那就应该心甘情愿。
  坐在他床前等着他醒,我不断地想着他刚刚说的那番话,逐字逐句地浮现在脑海中。林州行虽然看起来疯了,但是每一句话都冷静而有逻辑,显然他自己的处境他自己最清楚——长久以来夹杂在百乐实际掌权人的父亲和持有外公财产产权的母亲之间,要面对的是百乐会被继承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弟弟的未来,还有一个年纪尚小不被任何人期待的妹妹,其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他不进百乐,不回深圳,脱离父亲的视线,同时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合作关系,给百乐做了多年系统,积攒下来的真实业绩数据不少。其实我们本就有个拓展附加服务,是为每个客户基于大数据分析出具业务运营报告,百乐的数据林州行肯定看得更细想得更深,具体要怎么用,还要看他打算。
  而且他也不是一无所有,林州行手上最受林董重视的筹码,就是他成年结婚后会拿到外公遗嘱中属于自己的那部分。
  林董面对这件事的解法,是推林州行出去“和亲”,周家是独女,也许林董是希望林州行娶周琦,在未来稀释掉周家的一部分股份,又也许他希望捆住的是林州行的手脚,继续把他排除在百乐之外。而林州行捏着筹码,因此面对周家也有了上谈判桌的底气,如果他真的娶了周琦,那周家未来是会站他,还是他父亲?
  难怪他虽然看起来听周琦的话,有时候又并不在乎她的感受似的——保持谦顺的姿态,保留高傲的底线。因为对林州行来说,周琦并不是一个好的人选,结婚是他最有力的筹码,他要选择一个真正合适的帮手,周琦一派天真娇憨,实在蠢得过头。
  所以林州行一直一直的在告诉我,他的时间不多了。
  而这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骤然将他逼入更深的绝境——林夫人离世,林董会名正言顺的接收夫人旗下所有的财产,也许还会不动声色地转移给自己那个“真正的儿子”。林州行尚有外公遗嘱傍身,但林意珊很可能什么都拿不到——按时间算,林州行的外公过世时,林意珊尚未出生。
  眼下,结婚是目前唯一能够破局的方法,借由结婚,林州行可以拿到遗嘱财产,也可以开口向父亲讨要分割一部分母亲的财产,所以,他只能结婚,也必须结婚。
  结婚不是儿戏,不能路上抓一个人就结,帮手的选择至关重要,周琦不合适,那么谁是最合适的?
  我想起他刚刚逼问我的话,如一盆冷水般泼下,显然易见的答案摆在眼前——林州行认为我是最合适的。
  不好说这个结论与情爱有多少相关,林州行心中对我到底有几分怜惜,这是一个选择,这是当前逻辑下,他能做出的最好选择。
  葡萄糖还没打进去多少林州行就醒了,睁开眼的第一个动作是摸自己的脸,冷冷道:“你一巴掌把我打晕了。”
  按理说这种根本不讲道理的话,我应该怼他,但林州行现在半疯不疯的,我不想惹他,因此说话都有点哆嗦,动作骤然停止,显得很傻:“不是我,是你……你低血糖。”
  他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淤痕,垂了下眼睛说:“对不起。”
  “没事,我打你一巴掌,就当扯平了。”
  “我妈的事,不怪你。”林州行慢慢坐起来,捂着前额,“是前车在快速干线上突发事故减速停车,导致我们的司机判断失误撞了上去。”
  我没管他的道歉,看他的动作,于是皱眉上前查看道:“你是头痛吗?”
  “不是。”他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咬了咬牙,说:“我又想了一遍,我必须结婚。”
  他静静看我,显然并没有真的疯掉,实际上林州行的决断冷静又快速——的确,我现在是他最好的选择,他必须争取,我心里知道无论是接受和拒绝,含糊其辞是没用的,我不能逃避,必须给出回复。但就算他时间不多,我也不能贸然交付自己这么重大的决定,我狠心说:“我要考虑一下。”
  林州行的眼神闪了一下,似乎有所动容,也许他又有那么一瞬间心软过,决定放过我,可是最终,他没有说算了,也没有拒绝,只说:“我可能只能给你一周的时间。”
  “好。”
  “能帮我去刷下卡吗?”林州行沉默了一会儿,很突兀地开口,“医院的费用还没结。”
  “好。”我点头,“你睡一会儿。”
  林州行想了想,摸了一张金卡过来,然后说:“密码是 304027。”
  我心下大震,百感交集,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这串数字不是生日,也不是什么谐音,304027,是我的学号。
  可是按道理林州行应该不知道,我们的专业相隔很远,院系全都不在一起,他怎么知道?
  “柳唯是 304025。”林州行解答我的疑惑说,“我找亮亮问过的。”
  “你早就知道?”
  “我一直知道。”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为什么偏偏是现在,他忽然告诉我这些,只能是故意,为了告诉我他一直把我放在心上,为了让我心软,为了增加我答应他的筹码,可我现在生不出埋怨他的心思,只有无奈,叹了口气说:“林州行。”
  “我知道。”林州行接话过来,眼睛垂着,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淡淡道,“我的确是个无耻的人。”
  所以那一刻的动容还是压倒了他,林州行故意到几乎突兀的地步,是为了告诉我——小心一点,考虑的时候一定要小心一点,他想告诉我他会利用一切来达成目的,甚至是自己的感情——这个密码林州行藏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蛛丝马迹,却非要在最不合时宜地时候揭露,他对待自己,果然也决绝地残忍。
  这是他最后的坦诚了,告诉我他所面对的一切,告诉我他的计划、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如果我决定要离开,彻彻底底告别和他的纠缠,那么这也是我最后自由的机会。
  交费处就在楼下,我遇到了赶来的 Wilson,他告诉我林董一接到消息也马上从深圳赶来,少爷让他趁这个时间差,提前做一些安排,现在林董快到了,他赶来汇报。
  因为暂时是他们家内部的事情,Wilson 进了病房之后我没有进,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屋里不断传来英语的交谈声,但是听不清楚,我坐在病房外发呆,手里捏着那张金卡。
  当选择真正降临在自己身上,才能感同身受的知道,到底是多么大的压力。
  我们之间的关系始于初见时对彼此的好感,也曾有机会在一起,但如今爱情已经被排到要素的末端,更加庞大的命题一件件压在前面,大学时候的一点心动回想起来已经是非常遥远的事了,甚至单纯得有些好笑。林州行已经把他的感情放上交易的天平,作为婚姻的筹码之一——是的,是筹码,而不是动机,可悲哀的是,我在这里犹豫不决,思虑再三,恰恰是因为动机,而不是筹码。
  他选我,也许其中有一个原因是他恰好喜欢我,但如果我选他,那唯一的理由就只能是我喜欢他。
  人生的一些决定,可能并非从容,也没有什么深思熟虑,往往在猝不及防之间,就要仓促而就,也许有更好的方式和道路,可现在年轻的我并不知道,要如何选择,才能永不后悔。好烦好烦,我简直心乱如麻。
  Wilson 刚走没多久,林董就到了,且不论见没见过照片,认出他来实在不难,林董事长排场很大,整出了一派访问的气势,由院长和一众专员亲自陪着,浩浩荡荡地往林州行的病房来,身旁跟着一个穿套装盘着头,很有派头的女人,想来是林州行所说的那位——他名义上的婶婶,汪兰。
  按林州行的提醒,我已经换掉了病号服,穿着 Wilson 带来的一套很日常的裙子坐在门口等着,林平舟带着他名义上的弟妹——也就是院长口中的李夫人一同在门口寒暄许久。这样看来林州行的基因果然还是偏向林舒琴更多,林平舟身材更高大,五官深邃,不笑时显得很严肃,不怒自威,从他脸上看不出任何丧妻之痛的迹象,仿佛来港这一趟为的是公务,细听之下才知道谈的仍是亡妻。主治医师不卑不亢地还原手术情况,院长却在一旁掏出手绢擦汗,口中不断说:“林董,我们绝对是尽心尽力。”
  “司机情况怎么样,现在意识清醒吗?我想见一下。”林平舟听了许久方才开口,问的却是别人,院长面露难色,又掏出手绢。“这个……”
  从院长口中,我才知道最终司机也没能抢救过来,难怪林州行嘱咐我不要提及我们此行的目的地原本是送我去机场,看来他更早知道了这个消息。也许是为了避免林家找我麻烦,也许是别的什么原因,现下死无对证,总之他这样安排,大概是另有打算。
033 真相和谎言
  【 谎话的最高境界想来就是如此,那就是你全部说的都是真话 】
  ——
  大致了解过情况,院长便领着主治医生和一众专员离开,除了汪兰外,林平舟还带来了林家的律师,此时也跟着院长去处理手续,于是便只剩下我和这两位面面相觑。我站起身来还想着要怎么自我介绍好一点,林平舟已经径直走入病房,汪兰倒是分出空隙来看我一眼,笑着点了点头。
  反正被无视也是意料之中,我耸耸肩,现在我当然不计较这些,我之后会做什么决定之后再想,在此刻,在当下,我肯定要帮林州行。
  我跟着他们身后也进了病房,关上房门,林平舟仍当我是空气,但也没出声让我出去,汪兰又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林州行躺在床上装弱,脸色苍白又缠着绷带,可可怜怜的,汪兰马上坐到床边握着林州行的手,神色关切地说:“小州,你不要太伤心了。”
  她演得其实挺真,但以林州行现在的心情来说很难忍下也是真的,他抽回手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汪兰凄凄道:“我来看看琴姐,送她最后一程。”
  林州行冷笑道:“我妈用你来看?看她死透了没有?”
  “怎么和长辈讲话的?!”林平舟厉声喝道,不仅是我,连汪兰都被吓了一跳似的哎哟了一声,但随即反应过来,笑了笑说算了,林平舟却不满意,用命令地口气道,“向你兰婶道歉。”
  林州行咬着下唇把视线偏向一边,浅浅看了看我,又移开了。这是让我说话的意思,于是我赶紧开口道:“林董,意外发生得太突然,林州行受的情绪刺激太大,才晕了过去刚醒,您别和他计较。”我一时情急,也管不上称谓,林平舟很嫌恶地看我一眼:“你是谁?”
  嗯,真是个好问题,我是谁?
  我怎么知道我是谁?!
  “哎呀,是小州的女朋友吧?”汪兰反而先跳出来打圆场,和和气气地问我,“琴姐说过的呀,小州谈女朋友了。”
  眼下我只能点头,但林平舟的不满好像并没有被平息,又问林州行:“你什么时候谈的女朋友?”
  “好久了。”
  “这就是你之前非要追过去开公司的那个女孩子?”
  “是。”
  “那琦琦怎么说?”
  “随便。”林州行直接说,“我不喜欢周琦。”
  “怎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不管我死活吗?”林州行居然会用这种语气说话是我完全没想到的,这样看起来他们父子关系表面上并没有实际上那么的剑拔弩张,起码这句话是十足的埋怨语气,隐含了很多亲昵。林平舟听了这句话反而脸色缓和下来,在他床边坐下:“是不是把脑子撞坏了?那都是气话,爸爸怎么会不管你。”
  林平舟伸手出去,林州行很乖顺地让他爸查看伤势,可能是醒来后又动了几下,绷带下面有丝丝血痕若隐若现,林平舟叹了口气,但刚刚的账没忘了算,道:“好好给你兰婶道个歉,其他事情我去处理,让你这个小女朋友多陪你几天。”
  于是林州行低声说:“对不起兰婶。”
  汪兰当然很大方地摆手:“不怪你,事情太突然了,哎,可怜的孩子。”
  然后他们两个就走了。
  我不理解,但大受震撼。
  他们父子间这个对话太超出我想象了,毕竟林州行对他妈妈都是惯常那副要死不死的冷淡样子,平常提起父亲也都是“他”来“他”去,怎么当面见了竟然是这样的状况。林州行在他爸面前好像个……呃……虽然这样说不太好,也不够贴切,但是一时间我也没找到更好的词来形容,怎么说呢,夸张点讲,林州行在他爸面前,表现的好像个废物。
  可能因为太过震惊,林平舟和汪兰又都走了,屋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没有做好表情管理,刚刚的心理活动都写在脸上,林州行看明白了,有点无语,也有点故意,问道:“我这个人设可爱吗?”
  “啊?”我一下明白过来,“你在他面前一直是这样?”
  “雅思考不出来所以出不了国,国内混了个本科,靠百乐喂订单做公司一旦撤单公司就濒临倒闭,这是我。”林州行指了指自己,然后又面无表情地说,“而高中就去了美国,申上 UC Davis,拿到商学院硕士学位即将回国的,是他的另一个宝贝儿子李享之。”
  这样两相比较,林州行的确废到有点可爱,联系到他大学的种种表现,听在林平舟耳中也一定是人设稳固——因为是百乐公子所以进入学生会直升外联部长,四年间迷迷糊糊恋爱不断,毕业后为了追女孩子跑去开公司——完全形成了人设闭环。
  我一方面越想越觉得合理,另一方面也更加觉得林州行心思深沉,我原本以为百乐撤单是雪上加霜的巧合,现在看来更可能是他自己故意为之——既然公司现金流受限陷入困境,那不如借题发挥和家里大吵一架,惹怒父亲让百乐撤单,这样林平舟就会觉得,这个儿子离了自己是全然不行的,就算不进百乐不在自己眼皮底下,也大可以放心。
  以林州行这个人设,说不定林董可能真的觉得周琦和他相配,两个笨蛋凑在一起一生衣食无忧,林平舟大概觉得这样安排对林州行已经是很不错,毕竟身上一半流着自己的血,是自己的亲儿子。
  我翻起旧账来:“所以你那么早就开始拿我挡枪?”
  “的确是为了你去的。”林州行说,“我又没有说谎。”
  谎话的最高境界想来就是如此,那就是你全部说的都是真话。
  其实我是相信他的,人心和感情一样复杂,同样一件事在不同视角看也可能是真情也可能是假意,真相如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认识这么多年,我不可能连这点自信都没有,什么都可能是假的,可几年数千个日夜的朝夕相处不会是假的。不过,林州行是能不用翻译直接开英文会议的人,平时和 Wilson 沟通也是用英语,怎么可能申不出国,难道说,从高中开始,林州行就已经在谋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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