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我闭着眼睛假寐,突然听见门口有说话声,这个女人的声音又怯又轻,但显然和守在门口的打手认识,起码见过,那女人道:“杨哥,我送餐。”
  她声音太小,被人吼了一句:“你讲咩?”
  “兰……兰夫人让我送进来的。”听起来她快哭了,细细的声音飘啊飘,“她,她还说,给兄弟们熬了肉骨茶,请大家去吃。”
  “得,睇住,人唔见咗弄死你。”
  女人急忙道:“你们放心去吧杨哥,远处还有兄弟呢,跑不出去。”
  杂乱的脚步声响了一阵,看起来撤走了不少人,那女人于是进了屋,我睁开眼睛,却是一万个意想不到。
  怎么是她?
  我躺在床上,手也被绑着,因此宋霞半蹲下来,用勺子将餐食送到我嘴边,我冷冷的看着她,默默挪开了一点——我能对她有什么好脸色呢?
  “您得吃点东西。”她柔声劝我,“关上三天,谁都受不了。”
  “我不是汪兰和老爷派来害您的,没有毒。”她想了想,塞了一口进自己嘴里,指着喉咙让我看她是如何吞下去的。
  我依然不说话,垂下眼睛。
  她轻轻叹了口气,看起来好像有点泄气。
  “邓小姐,我不求你原谅我。”她说话很柔、很轻,动作却很迅速,把碟子和勺子都放在桌上,忽然站起来,往我手中塞了一片很薄很凉的东西,我瞪大了眼睛,宋霞立刻把食指放在唇上,“嘘。”
  “我帮你解开。”她低声说,“但只能一会儿,你也好舒服一些。”她动手解开了我手上复杂的绳结,冷静的双眼盯着我。
  我活动了下被绑出淤痕的手腕,疼得“嘶”声直叫,但不敢大声,硬是压了下来,紧紧握住刀片,我假装咳嗽两声,借机会把通讯器吐在掌心中藏着,才终于能说话,一旦尝试发声,才发觉喉咙像龟裂的土地一般干涩,声线暗哑,我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宋霞凄楚地一笑:“邓小姐,我原本就从来没想过害你。”
  想一想她的苦处,我又问道:“宋强……也在这里?”
  提到弟弟,宋霞的眼圈立刻红了,点了点头,哽咽着说:“老爷和汪兰现在是一伙儿的,他们说好了一个人要珊珊小姐,一个人要你,邓小姐!你听我说!”
  她急切地加快了语速:“少爷已经答应了他们所有的要求,你会出去的,邓小姐,等你出去以后,一定要告诉少爷他们是合伙的,他们是串通的!把汪兰抓起来,都抓起来!救救阿强,他们真的会砍掉他一只手的,他们有刀,还有枪!”
  所以这就是林平舟和汪兰谈妥的条件,也难怪林平舟能事事占先,因为还有一直阴暗在角落中窥伺的汪兰,又或者说……我回想一遍,终于头皮发麻的明白,林意珊被带到东南亚这件事本身就是一个陷阱,他们在这里布好了一个网等我们来钻,不,不是等我们……是等我,汪兰的目标早就是我!
  林平舟分到林意珊,汪兰分到我,他们都可以威胁林州行了。
  纵使有一万个小心,我又怎么能料到浮动的丝线是如此的密网,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我战栗地回握住宋霞的手,麻木地回复道:“我会的。”
  “他们要回来了。”宋霞使劲抹了抹脸,站起来说,“邓小姐,得罪了,咱们重新绑回去吧。”
  杨龙美美地吃完一餐,临走到砖屋前才开始着急,他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因此快步跨了两步,恶狠狠地招呼身后人:“快啲!”
  猛然一声巨响,杨龙踹开木门,这破烂不堪的门陡然弹到墙面又弹回来,差点散架,宋霞正喂我吃饭,我们三个人面面相觑。
  杨龙,宋霞,我。
  宋霞怯生生问道:“杨哥,有……有事吗?”
  杨龙就是那天在仓库看管我的男人,应当是个小头目,三角眼转了转,一搔头皮,揪下来一个小虱子放在嘴前面吹了一下,啐道:“乜咁慢?”
  宋霞不紧不慢地解释:“她手被绑着,吃不了,只能我来喂。”
  “傻嗨,痴鸠卵线。”杨龙大声骂了一句,砰的一声,又关上了门。
  通讯器和刀片都握在我手中,通讯器已经启动,忽然,我感到电流很轻很轻的一个震动。
  小小的绿灯亮了起来,刹那间,我激动地心脏狂跳。
  有反应了!我有希望得救了!
  除了偶尔看一眼确认我还被关着跑不了之外,汪兰和楚云堂都完全没往砖屋来,因此我有很多细小的机会可以抓住,终于联系上了陆家人,外围的布控已经全部做好了,第二天晚上入夜之时,趁着夜色朦胧,他们会行动。
  “咔哒,咔哒,咔哒。”
  火光一闪一灭。
  透过砖屋小小的窗户,我能看见远处用来打消息的信号灯,嗖的一声长啸音,照明弹在天空中亮起——陆家这架势和装备也太逆天了吧?!但我来不及想别的,立刻捏住手中刀片,找好角度,屏住呼吸稳住,让手指不要颤抖,五分钟之后割开绳索,按之前约定好的,狠狠用椅子腿砸碎窗玻璃发出信号,在房间角落用桌子形成一个三角,然后蹲下保护自己。
  我发现,人倒下的声音会像面口袋一般,“扑”的一下就不再有生息,这声音很沉,很闷,但是并不大,在寂静的黑夜里,听起来让人格外压抑,陆陆续续有条不紊地响着,然后,这声音停止了,屋外再没有响动。
  很快有人冲进来,推开门,拉起我就跑,我下意识挣脱,牙齿只打颤,那人方才从阴影中露出脸来,眼眸如星,粲然笑道:“小清,是我。”
  简直周身有圣光环绕一般,亲自降临在我面前的陆鸣东就是黑夜中的拯救者,他的发丝染着朦朦胧胧一层月光,高大挺拔,黑瞳关切的望着我,俯身递出手掌,我颤抖着,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122 毛衣上的毛球
  【 我只是觉得好累,我没有兴趣想任何事了,也不再想了解任何人 】
  ——
  这两天的经历像做梦一样,还是一场噩梦,这里的夜晚无风,温度也并不低,但即使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我还是忍不住浑身发冷。这两天东西也没有吃多少,止不住一阵一阵的眩晕,陆鸣东拿来一张大毯子裹住我,好似安慰一般的,他张开怀抱抱住我。
  我忍不住哭道:“谢谢你。”
  “别这么说。”他很温柔地说道,“你辛苦了。”
  “走吧,我们尽快离开这里。”陆鸣东拍了拍我的头,他这个动作好熟悉,恍然间我想起林州行,这人的脸在脑海中浮了一瞬,却觉得好陌生,又遥远,几天而已,却像是好久好久没有见他了似的。
  我想迈动步子,肌肉动作刚牵动一下就麻了半边身子,差点倒下去,陆鸣东眼疾手快拦腰将我抱起来,身体似乎腾空了,大脑却迟了半拍才反应过来。
  我太累了,疲惫像浪潮一样卷了上来,身体像失去支撑的布娃娃,一点力气都没有了,陆鸣东抱着我,身后跟着陆家人护送,一路走了出去。
  行至高处,我才看清这里的地势,是两个小丘夹起来的仓库区,围墙外是树林,植被在小丘上满满的覆盖着,草木足有一两米高,可以藏匿和隐蔽,我们现在其中行走,草叶不断地拂在人的身上和脸上,沾了满身。
  在更高的地方,我看见一条明显的车流从四面八方围拢而来,车顶闪着警灯,形成包围之势,牢牢地占据各个出口要塞。车上悄无声息地跳下来荷枪实弹的警察,像绸带一样丝滑地涌入黑夜,汇编成队形,为首的警车上跳下来一个急匆匆的影子,跌跌撞撞地朝这个方向跑来。
  陆鸣东比我更早认出那个人来,因此轻轻把我放下,只是掌心还拖着我的手肘扶着,当夜视大灯打亮,照亮整个小丘,把那人苍白的脸色照的几乎透明的时候,我才睁大了双眼发现,那个人是林州行。
  他看起来真糟糕,衣服都揉成一团,眼睛睁得很大,不停地喘着气,整个人紧绷而惊惧,好像随便一点什么风吹草动都能让他的神经断裂。
  可我又能好到哪去呢?我看不见自己的样子,想来也是嘴唇干裂头发杂乱,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我们这样对视着望着,我发现他的眼角是红的,尽是血丝,一开始他跑得很快,后来渐渐慢下来,警察在我们身后行动,像一幅流动着的画。
  他慢了下来,慢慢走了过来。
  我没有想到,重逢后林州行的第一个动作,第一句话,是猛然伸手把我拽了回来,然后冷冰冰地对陆鸣东说:“我把人交给你,你就给我一个这样的结果?”
  陆鸣东顶着他这股气,不卑不亢道:“楚云堂和庆丰坊会参与进来是我根本不知道的,你既然隐瞒,还好意思发难吗?”
  “陆家在自己的地盘防不住一个庆丰坊?”林州行冷笑道,“陆鸣东,你最好给我一个交代。”
  “他为什么给你交代?刚刚是东哥救了我,没人需要给你交代!”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为难陆鸣东,出声拦道,林州行愣住了,随后恼得咬牙,一时间像是注意力转不过来似的,忽然厉声道,“你闭嘴!”
  我被他这样一吼,骤然有点懵。
  “你这个脾气和态度真得改一改,小清吃了多少苦,有什么架不能回去再吵吗?你吓到她了。”陆鸣东皱眉道,“我再说一遍,你没告诉我庆丰坊的参与,如果我知道,不会不亲自送的。”
  林州行道:“就这样想讹掉我两个点的股份,陆少真是做生意的好手。”
  “听林少这意思,这生意是成不了了?”
  “你们搞成这样,还觉得自己做的很好吗?”
  “起码陆家最终保护了邓小姐的安全。”
  “我是因为你有通讯器定位才让你来接邓清,不是为了让你邀功的!”林州行喊到一半忽然止住情绪,换了语气道,“算了,我没你会装,我不和你论这个,但是陆少,生意不可能再谈,趁人之危没有第二次。”
  陆鸣东轻轻扬了扬眉毛:“难说。”
  林州行状态极差,立在那里像个索命鬼,阴森森道:“那你好好等着。”
  “什么意思?”我彻底愣住,他们的对话从中间的这一半我就已经觉出不对,但经历了这两天大脑麻木,完全转不过来,下意识攥住林州行的手腕问着,他甩开我的手。
  “什么意思?字面意思!意思就是你还觉得是陆鸣东护着你守着你,现在救了你,是吗?”
  不然呢?我茫然道:“林州行,我听不懂。”
  “听不懂算了,我已经习惯了。”林州行昂然而立,用一种冷漠而嫌恶的眼神看我,似笑非笑道,“你这么愿意听他的,那就去问他,抱在怀里问,我相信他会轻声细语的跟你讲的,你不就喜欢别人那个态度吗?反正我付出多少都没有用!”
  他是不是疯了?说出这种话?平生没有受过这种侮辱,不管对面站着的人是谁,是林州行又如何?我扑上去举起手掌,这一掌劈下去却被他牢牢钳制住了,只是轻轻用力,林州行拖着我向前拉,贴着我的耳边,咬牙挤出一个一个的单字来:“邓清,我把心掏给你,不是让你这样磨的。”
  我现在只想摆脱他的钳制,挣动两下:“放开我!”
  出乎意料的,他很快放手,我闭了闭眼睛,平复了下心情,林州行又开始发疯,但我是个正常人,我吸了一口气,慢慢道:“你现在这样没人能和你沟通。”
  而且现在的确也根本不是说任何事的场合,别说陆鸣东还站在这里了,他身后一群陆家人,在外围围住的是一圈警察,保护着我们。应该是林州行报的警,而且带着人前来,刚刚没有发觉,但当我现在注意去看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他们的警服制式并不是本国的,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回答我的疑问一般,从山丘高处看下去,我看见汪兰和楚云堂一干人被戴上手铐押上警车,警车旁有个穿便衣的精干男子,明显是中国人长相,忽然摇着手,朝我们这边笑了笑。
  虽然我们这边没有任何人回应,他仍然动了起来,然后走了上来。这人约莫三十来岁,至多四十,剃着寸头,人很利落,穿着灰色的工装衬衫和登山裤登山靴,一句废话不多说,先掏出自己的警官证示意,又收好,再向我伸出右手来。
  “邓小姐,你好。我姓郭,郭啸风。”
  我浅浅握了握,却感到那手上的力道很足,掌心有厚枪茧。
  “郭警官你好。”
  “不知道林先生是否已经向您说明情况,谨慎起见,我还是简短直接地说一下。”也许是职业习惯,他讲话虽然直接,但很严谨,也不显得冒犯,“以楚云堂为首的这一伙黑恶势力,长期以来以香港为大本营,积极活动在两广沿海,辐射东南亚,造成了恶劣的社会影响和庞大的经济损失,因此,藉由本案我们决定三地联合调查,我是本次调查的负责人。”
  “邓小姐,非常抱歉在您状态不好的时候打扰您,但作为本案的直接关系人之一,我希望您能尽快跟我走一趟,录一录口供。”
  “这个尽快是……多快?”
  郭啸风干脆地说:“现在。”
  林州行是报案人,我是被绑架的受害者,陆鸣东是进入过仓库的涉案人,我们三人都应该配合调查,上了警车,我和林州行沉默地坐在后座,一人一边,我扭着身子看向窗外,身上还披着陆鸣东的毯子。
  警灯闪烁在窗边,一时刺眼,一时静默,可是我连眨眼的力气也没有,我只是觉得好累,我没有兴趣想任何事了,也不再想了解任何人,突兀的、值得疑问的地方很多,断掉的节点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也很多,像穿久了的毛衣上搓出的毛球那么多,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那又怎么样。
  廉价纸杯里盛着一满杯水,不好喝,是凉的,有一股很难形容的香灰味儿,狭窄、材质坚硬的铁皮桌子割开了我和郭警官,墙壁涂得惨白,边角处有潮湿的渗水痕迹,像泪痕蔓延着落下,审讯室的所有布置,都是为了让人不舒服而存在的,但我坐在这,反而觉得很安心很平静。
  可能是郭警官的缘故。
  陆鸣东层层叠叠意味不明,但又帮助和关心我许多,林州行肯为我答应汪兰的威胁,报警救我,但态度可恶还有许多怨气,看着他的脸我一个字都不想说。
  郭警官很好的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是个足够强势的了解内情的外来者,屋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现在是很感谢有这么一个人的,能够不带感情色彩的询问我,我终于能把过去几天发生的所有事情和盘托出而不必有任何顾虑,我快被憋疯了。
  郭啸风夸我条理清晰,在简单接触了几轮之后,他彻底收起了那种对待“瑟瑟发抖的受害人”的同情姿态,发现我的情绪并不会被过分刺激之后,开始问一些细节和假设性问题。
  我不怕被盘问,但是有一点是没有想到的,那就是他的大多数问题,都是回溯型的,问了很多之前的事,和绑架案相关的并不多。
  “单纯的绑架案很难调动跨国警力。”郭啸风解释说,“我们主要是希望能将违禁药品的来源、庆丰坊的黑市交易以及这一次绑架串联成完整的证据链,并案调查,一次性捣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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