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非要和我结婚——没有羊毛【完结+番外】
时间:2023-05-16 17:29:39

  她的眼睛睁得很大,眼珠一动不动,没有任何称呼和指向,忽然清晰地说了两个字:“快跑。”
  “再不跑就来不及了。”她又说。
  “我把邓清带来了,现在,提你的条件。”林州行交叠着双腿靠在椅子上,看起来姿态很放松,但他的双手却绞在一起,捏住了自己手指根部的一枚银环——我们当初结婚的那枚银环。
  原本我也带着,但是从东南亚回来之后,我就摘掉收起来了,林州行还带着。
  “我没有条件。”汪兰露出了那种满足的,耍弄成功的笑容,她提了一个要求,他满足了,是他屈服了,这让她很受用。
  “我不和你谈任何条件,我没有想要的东西,我只想让你和你那个妈一样,没有人在乎,然后被车撞死。”
  林州行冷笑道:“你不会觉得李泽平爱你吧?”
  “总归比林舒琴要多一点。”汪兰阴森森地说,“他是个人渣、杂种,踩着所有人往上爬的狗东西,可林舒琴为什么就是放不下他,到死前还在求他!求他看她一眼,真好笑!”
  “我们曾经也是很好的,像你们这样好,你爸爸很会哄女人,比你强多了。”明知道他最不愿听,却非要像揭开疮疤一样撕开,她声音尖利起来,吼叫起来,“你越恨他,越会变成他!你身边的这个女的,千里迢迢跑来深圳跟着你是为了什么,因为爱吗?哈哈,笑死人了!老娘跟着那个狗东西跟了二十年,伺候他二十年!谁他妈有老娘真爱?!可他是怎么对我的,我又是怎么对他的?有意思吗?太没意思了,人活一辈子,争来争去就争这么点东西。不争这些东西,岂不是更没意思!我什么都没有了,凭什么帮你?!”
  林州行道:“你儿子还在外面。”
  “你放心。”汪兰尖锐地笑着,一字一字咬着字词,“你爸爸也在外面,会留好多好多东西给你弟弟的,还会保护他。”
  “是林家的家产呢,你爸爸偷林家的家产给你弟弟,我们就是这么卑鄙的一家人,羡慕吗,林州行?你妈妈被车撞死,你爸爸不要你,你的女人嫁给你只为了钱!你弟弟父母双全,和女朋友在美国,不知道有多幸福!”
  笑意森然,汪兰看着我,又看着林州行,我明白她叫我来的目的了——她和当初的林平舟一样,需要一个目击者,她要我看着他被凌迟,这样才能获得伤害他的快感——我能感觉到他轻轻的颤抖起来,但很细微,指尖死死地捏着那枚银环,在指节上掐出痕迹,我握住他的手腕,但什么也没说。
  汪兰也看到了我的动作,她忽然叫我的名字。
  墙上的倒计时已经快要结束,警官示意我们探视时间已经到了。会客室的铁门被打开,外面的灯光灌了进来,陡然投射在汪兰脸上,让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可怖,她急迫起来,急迫地想要把话说完,带着手铐的手撞开工作人员起身,扑在钢化玻璃前冲我喊道:“邓清,离开他!你想和我一个下场吗!走!跑啊!不然就来不及了!”
  林州行起身,反手握住我的手,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我之前就告诉过你这是最后一次,既然你不想合作,我们也再没什么好说的,兰婶,永别了。”
  我被他拖着出了门,身后传来汪兰夹杂着高声尖笑的喊声:“林州行!你和你爸爸像,和你妈妈也像,可惜啊,你继承的都是他们的缺点,你像你爸爸一样敏感多疑,又像你妈妈一样感情用事,你好不了!你这辈子就好不了!!”
  铁门关上,汪兰的声音彻底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郭啸风走过来,又是那个动作,拿文件夹拍了怕他的肩膀。
  “案件类型不同,在这件事上她属于知情人,最多算包庇罪,并非犯罪主体,但我们也会继续审讯下去,如果有新的价值和线索,我会告诉你的。”
  林州行点点头:“谢谢你,郭警官。”
  我张了张嘴,但吞了口空气下去,纵使不想柔情蜜意地安慰他,我也的确做不到在这时雪上加霜,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时候,林州行却问我:“你从她的话里听出来什么没有?”
  “我……”我愣了一下,林州行补充了一下问题条件,说,“有价值有意义的那种。”
  “我觉得……”我开了个头,却叹了口气,没想到他如此神经强悍,还有余力思考这个问题。前几次汪兰对他都兴趣寥寥,直到这次我来,她才说了许多话,人的话语是能暴露出内心潜在意识和砝码的,爱与不爱都是幌子,是刺激林州行的尖刀而已,汪兰不小心说露嘴最关键的只有一句话罢了,就是那句——你爸爸会保护你弟弟的。
  林平舟为什么要保护李享之,因为血浓于水吗?
  不,只是因为利益共同体罢了。
  所以。
  汪兰有林平舟违法犯罪的关键证据。
  汪兰把这份证据留给了李享之。
  把柄才是最有效的纽带,只有利益才能让汪兰胸有成竹的认定她与林平舟的同盟牢不可破,她已经知道自己的道路走到了尽头,因此她只想尽力保全儿子后半生的荣华富贵。
  林州行同意我的结论,他看起来其实不是很好,汪兰方才一番话并非对他毫无影响,从出门开始他就紧紧攥着我的手没有放开过,越来越用力,我吃痛抽开,轻声“嘶”了一下。
  他怔了一下,惶惑着道歉:“对不起。”
  我摇摇头。
  好像在整理思路,他对我说,但视线焦点不在我身上:“李享之还在美国,周玄应该能在三天内找到他。”
  “没那么麻烦,我可以直接联系他。”
  “他还留着你的联系方式?”林州行吃了一惊。
  “是啊。”我平淡地说,不带任何讽刺和揶揄,只是叙述一个事实,“毕竟我曾经想用爱感化他。”
  林州行看着我,我看着他。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很难形容,我默默掏出手机。
  J,Jason。
  我没有规划,也没什么策略,我只是直接联系了李享之,以一个寒暄开头,问了一句近况,即使汪兰处于调查中也是允许和亲属联系的,其实李享之已经知道母亲被抓了,我想过他有可能回复我,也有可能直接删掉我,无论哪种,都很正常。
  和美国有时差,又或者李享之收到了但是并不想回复也有可能,我总不能盯着手机等,于是将信息栏置顶,消息铃声开到最大,然后去睡觉。
  半夜,又或者是凌晨,消息声将我吵醒,黑暗中屏幕亮得刺眼,我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李享之发了一句:请别再骚扰 Haley。
  心念一转,我揉了揉眼睛,明白了其中因果,打下回复:好的,我来处理。
  如果在第一遍闹铃声响起时立刻起床,就能堵到林州行,他刚刚坐进车里还没系安全带,我打开车门跳上副驾,声调很平地打招呼:“林总早上好。”
  林州行停下了要发动车子的动作,不着痕迹地看了我一眼,好像心情很好,含着浅浅笑意问:“要搭我的便车上班吗?”
  “我们说好的,我先试着和享之联系,如果没有结果你再用你的方式。”我无视掉他难得的友善态度,直接说,“别咄咄逼人林州行,让周玄不要再骚扰享之和他女朋友。”
  林州行不喜欢我的用词:“骚扰?”
  “以他的感受来说,就是骚扰。”
  “我为什么要考虑他的感受,他也配和我谈条件?”林州行笑意顿收,挖苦道,“好像杀人放火的是我一样,他那个妈干了什么他自己不知道吗?装什么心安理得!”
  我不跟他辩论这个,继续我原本的话题:“现在是我在负责这件事情,就要用我的方法,我认为他的感受值得考虑,必须考虑,明白没有?林州行!我说得够清楚吗?”
  我很少和他这样讲话,不,我就没有用这种态度和他讲过话,林州行有点吃惊。
  缓了一会儿,他的视线飘向窗外,又转回来,淡淡道:“我没有让周玄直接向他施压,你不用冲着我来。”
  “你们这种人做事是什么样子我清楚。”我说,“我虽然没有见过周玄,料想也是和你一个风格,别打这种太极,停止一切行为,别再影响他。”
  林州行冷冷道:“下去。”
  我利索地下了车,临走前敲了敲他的车窗,提醒他道:“按我说的办。”
  林州行看都没看我一眼,径直发动车子走了,我站在原地抱着手臂,胸有成竹地笑了笑,然后发消息给李享之说:我已经警告过你哥了。
  这次是秒回,李享之说:谢谢。
  然后下一条是:给我一点时间。
  收到这条回复,我没有再说下去,收起了手机,他当然需要时间,而且远远不止一点时间。
125 寒雨入夜
  【 又是一声惊雷,震碎一颗眼泪,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落泪,双眼徒劳地睁着:不是意外,是他杀了她 !】
  ——
  若要放在我身上,我想我也会不知道怎么办,会整夜睡不着,所有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厮打在一起——他的父亲、母亲、同父异母的哥哥和同父异母的妹妹,而他手握最重要的证据和各方都死死盯住的筹码,成为了当下最关键的关键人,我很遗憾我也必须参与其中,并试图用一些用词提醒他。
  林州行,是你亲哥哥。
  也许我应该从更正义、更宏大的角度劝说他,但我想那不是他需要的,若要我说,李享之和林州行不一样,和他的父母也都不一样,他还很难在成年人的牌桌上博弈,他只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一个不好不坏的人。
  如果不是刷到陈珂的朋友圈,我已经把冯江这个人抛在脑后了,他本来就是洪磊下属小组的一线程序员,没有任何管理职位,要不是有怠工开除这档子事我恐怕都不认识他——兰堂虽然小也有两百多人,我哪能各个都熟,看到照片的时候还沉思片刻认了半天,发给人事问了一下。
  陈珂这个白痴还是这么欠,在朋友圈阴阳怪气,发了一张和冯江吃饭喝酒的照片,配文说:老朋友突遭裁员不免郁闷,我劝他说不必放在心上,有的公司一直这样,一遇到危机就裁员工,不是一次两次了,不把握人才的公司,走不长远!
  呵呵,我忍不住回复道:开除和裁员是两个不同的词,含义南辕北撤,陈总翻下字典,谢谢。
  随便搓了下屏幕刷新的功夫,陈珂就回了:何必赶尽杀绝,笑。
  笑个头,我没再回复,人事的消息进来了,确认了下,说这就是冯江,我们正在和他联络中。
  联络?已经开掉的人有什么好联络的,我有点疑惑,你到我办公室来说。
  是冯江主动联络我们的,人事进来之后很细心地把门关好,才说,他最近在找新工作,有几通背调电话打到我这里来,他希望我们能稍微……稍微通融一下。
  通融什么?行业背调我们如实相告,还通融什么?
  人事有点为难,但我当然知道她为难绝不是为难在冯江身上,我看了她一眼,缓和了语气说,没事,你说。
  冯江去找过小林董,解释说那阵子遇到未婚妻闹分手,感情上出了点问题,工作才会心不在焉,所以……她战术性停顿,微笑地看着我,我明白了,我说,所以给他通融,是林州行的意思。
  人事并不摇头也不点头,对她来说两位上司明显有了意见分歧,她不表态是最好的选择。
  若硬要论这件事我处理的是否完美,现在回头就事论事,我承认的确有生硬之处,辞退冯江那天正是林意珊丢失的那天,我本就焦头烂额,但即使于情方式欠妥,于理我没有做错。
  我突然想起林州行那天评价了一句“你不该这么做”。
  我当时就听得一头雾水,那天后来发生了更大的事,这事就此不提,我以为早就过去了,没想到林州行默不作声又自己处理掉了,我有点恼火,直接给林州行打电话。
  这事是公事,我没打他手机,打给了董事长办公室。
  是王瑶接的,王瑶小小声说:“姐,林总今天吃了枪子了,心情很不好,说谁的电话都不接,有事发邮件。”
  不就是早上怼了他一顿吗,闹什么东西,我说:“你问他一下,就说是我,他不接就算了。”
  “好。”
  半分钟后林州行接了电话,倒是听不出什么情绪起伏,就一个字。
  “说。”
  “为什么要给冯江通融?”
  “冯江背后是陈珂,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林州行淡淡道,“你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现在大度起来了,当初整陈珂的不就是你吗?”
  “他惹过我,时机合适顺手而已。”
  “哦,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是吧?”我说,“什么道理都让你说了,反正你总是对的。”
  林州行轻轻吸了口气,没接这句,顿了一下,说:“按你的想法来。”
  这么宽容吗?怎么回事?
  果然这人不气人就不姓林,他下一句说:“现在是你在负责这件事情,就用你的方法。”
  ……这不就是我早上怼他的话,我硬是吞下去这口气,大大方方地笑了一下:“谢谢林董支持。”
  “不客气。”
  “这圈子就这么大,诚实是个原则性问题,不存在什么通融不通融,我们向对方公司复述事实即可,不提供倾向,不要抹黑他,他的工作能力评定该如何就如何。”我对人事说,“是否录用他,让对方 HR 去评断,这本来也是大家彼此之间的行业责任。”
  “好的,邓总。”人事好像松了一口气似的,这时候才露出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轻快地说,“其实我也觉得该是这样。”
  接到李享之电话的时间是一个深夜,他通过 Skype 打来,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又很犹豫,支吾着问道:“清姐,你是一个人在吗?”
  “对,林州行不在。”为了让他放心,虽然屋里只有我一个人,我还是爬起来顺手裹了一件外套,上了天台,“就我一个人。”
  李享之深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很久,之后的第一句话是:“对不起。”
  他是在替汪兰道歉,我说:“事情又不是你做的,你不用说对不起,你妈做的那些事,你也没有权利替她说对不起。”
  “嗯……”李享之问,“你去看过她吗?”
  我没回答他这个问题,我说:“她毕竟是你妈妈,你要是想关心她,可以自己回国探视。”
  “我不敢。”
  “因为林州行?”
  “不……因为,因为所有人……”
  “清姐,你知道吗?他……”他挣扎了很久,还是说出了那个陌生的称呼,“爸爸他把珊珊的地址告诉我了……”
  所以他拥有林平舟的犯罪证据,也有能威胁林州行的把柄。
  林平舟给他地址,是为了拉拢他,让他对抗自己的哥哥。
  所有的筹码都在他这里,这个可怜的孩子突然从被驱赶的边缘人变成了最“富有”的人,拿到最好的两张牌,却完全不知道怎么打,他连自己想要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想要什么,呜咽着哭起来:“我从来就没想过和我哥争,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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