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和她丈夫都是实诚人，开着三轮把瓜送到村口，等江家的车开过来，一个劲地往后备箱里搬西瓜。
见他们恨不得把车都送出去，姜芜赶忙阻止。
阿姨直说家里种的西瓜不值钱，拉着要送。
最后也不知道装了多少个，要不是后备箱差点关不上，阿姨还不肯罢手。
临走前，姜芜突然想起还有问题没问：“阿姨，你们村那条小溪周边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情？”
“奇怪的事情？”阿姨仔细想了想，“没有啊，除了几个月前下暴雨，小坡塌了点土下来，什么事也没有啊。”
“那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人出没？”
“反正我是没看到，要不我帮你打听打听？”
姜芜和阿姨加了好友，让她打听之后再把结果告诉她。
如今看来，困住久渊的阳鱼要么是原本就在溪水里，要么就是有人不小心遗落。
回到家，姜芜只抱走三个西瓜，剩下的全搬到对面。
托她的福，江家上下人手分到半个西瓜，拿着勺挖来吃。
西瓜糖分高，徐箐怕胖，只是从江敏溪手里挖了几口。
江可颂一进门，就看到全家老少抱着半大的瓜在那用勺挖，画风极其接地气。
他身后跟着个陌生青年，手里拎着大包小包，长相倒算周正，就是脸上的笑容堆在一起，给人一种很谄媚的感觉。
徐箐认出青年，笑着打招呼：“小周，你怎么来了？”
周焕的父亲是夫妻俩的老同学，因为身体不好早早把公司交给儿子打理，这两年闷不吭声，只听说发展的还不错。
“我爸听说老爷子过来了，让我一定过来看看。”周焕的目光不经意扫过徐箐边上的江敏溪，而后又跳到对面的姜芜。
只一眼他便移开目光，三两步走到江谦面前，所言所行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只是过来探望老爷子。
徐箐起身到厨房让阿姨去切盘西瓜过来招到客人。
江敏溪暗暗松了口气，抱着瓜坐到姜芜身边，对上她疑惑的目光，小声解释道：“周焕以前追过我，不过这事我爸妈不知道，他爸跟我们家关系很好，所以我也不好说什么，就是现在看到他有点尴尬。”
周焕比江敏溪大好几岁，两个人小时候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周家搬到外地创业，两家人联系的机会减少，再见后的感觉和陌生人几乎没差。
但又有父母那层关系在，不能撕破脸面，所以江敏溪面对周焕的追求不仅尴尬，还很头疼。
江敏溪故意凑到姜芜身边，就是担心父母误以为他们关系好，顺口让她去招待客人。
周焕并没有在江家停留很久，吃了几口西瓜便起身离去。
江谦收起应付的笑容，他心里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转而看向江可颂：“我一直住在祁城，反而是他们家在外地，专程来看我这个借口也太蹩脚了吧。”
套近乎需要个理由也很正常，江可颂脱下外套，不以为意道：“他们公司有个项目想跟我合作，估计这几天会经常往这跑了。”
生意场上的事情江谦不懂，但他总觉得刚刚那个姓周的眼神不太干净，他转而看向姜芜：“小芜，你觉得刚刚那个小伙子怎么样？”
只是普通相面，姜芜倒是可以回答一二：“贼眉鼠眼，并非良善。”
江谦丝毫不怀疑姜芜的话，直接在心里把周焕列入不可往来的对象：“可颂，周焕找你的那个生意千万别同意，就算他没想算计你，但他做的生意也不会是什么干净生意。”
八字都还没一撇，现在说这些都还太早，江可颂无奈：“爸，生意上的事情不是这么简单的。”
猜想早出晚归的亲爸还没真正见识到姜芜的本事，江敏溪急声说道：“爸，姑奶奶都说了，周焕贼眉鼠眼，肯定错不了。”
无缘无故大献殷勤，非奸即盗。
江敏修也急了：“爸，你就听我姑奶奶的吧，你要是走上弯路，咱们家的钱就没了。”
突然被围攻的江可颂：？？？
不过几天功夫，姑奶奶三个字你们倒是喊得挺顺口。
第40章
玄门在各地都设有办事处, 一来是和上面合作，协助警方工作，二来方便就近处理紧急事件, 减少时间差带来的损失。
如若出现棘手情况, 就会通知周边办事处携手合作，各地办事处人手水平参差不齐, 真要找出顶尖水平的还真没几个。
要想不出乱子, 最后还得看当地负责人的人脉。
有本事的人心气都高, 想要请他们出手，靠一些光面堂皇的大义和责任远远不够。
而玄门办事处负责人就是牵线搭桥的纽带，他们自身就是小有名气的天师, 人脉则是他们积累下的附属品。
人脉越广，能请来相助的天师就越多, 众人拾柴火焰高, 一个打不过，那就三个一起上。
要是手头上的人脉解决不了, 那就只能向上面求助，最后的结果就是通知周边办事处携手应对。
说直白点就是用委婉手段求人家帮忙。
祁城办事处前任负责人走了偏路，被上面给抓了，如今的班子全新重组, 负责人更是空降。
齐初正这个名字在业内籍籍无名, 圈里都传他是临时凑数, 后来又听说他是个狂热追星族, 祁城办事处全体员工当场就萎靡了。
会议室里，齐初正把刚接到的协同任务分派给手下小李和小吴, 由他们负责陪同协助的天师前往临市。
小李欲言又止：“老大，这位姜天师就是上回在法陀寺见到的小姑娘吗？”
齐初正点头：“对, 我已经跟她联系过了，记得提前把情况都打听好，不要用开会之类的琐事耽误她的时间。还有尽量把事情都放在白天做，姜天师过了晚上十一点就要休息，让她干活她会不高兴的。”
小李听完都无语了，只觉得现任老大追星滤镜太厚。
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天师晚上十一点前要睡觉的，不知道鬼都喜欢在晚上出来搞事情的吗？
小吴倒是不在乎老大追不追星，他更担心自身安全：“老大，听说这次的事情很棘手诶，吉城办事处请来的天师已经有四位住院了，骨头都被打断了好几根，我们要不要多请几位天师帮忙？”
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再厉害能厉害到哪去，万一还比不上他怎么办？
小吴没见过同事们口口相传的姜天师，只听说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齐初正略显为难：“可是我跟其他天师不熟，不知道该请谁。”
换而言之，他就认识一位天师。
众人：“……”
第一次见到人脉这么寒酸的地区负责人。
他们祁城办事处还真是前途未卜。
出门前，小李和小吴已经做好被打断骨头送进医院的准备，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情，接到了代表祁城协助吉城的姜天师。
秦帆还要上课，不能跟着姜芜前往吉城，齐初正亲自给她安排了个代理助手。
道一门掌门的小弟子文清榕。
姜芜斜眼看他，迫于友情绑架，她只能答应到吉城走一趟，没想到齐初正不心怀感恩，居然还敢蹬鼻子上脸。
齐初正把人拉到一旁，低声交流：“真没算计你，这不是临时决定给你安排个助手，小姑娘正合适。”
姜芜不搭理，转问其他问题：“青涂山查的怎么样了？”
齐初正摇摇头：“地图、网络、地名志，能查的都查过了，我连古籍都让人翻了，倒是有个青涂县，但周边没山啊，你是不是弄错名字了？”
“也许是不知名的小山，地图里不存在那种，或者是土叫法，大名根本不叫那个。”姜芜拿出一张纸，“这个阵法查查，看看是出自哪边的。”
纸上是个类似封印的阵法，符文精简，齐初正觉得有些眼熟，但又和记忆中的对不上。
姜芜提醒：“往国外查，应该是直接拿我们的做底子，变装后的改良版。”
齐初正一愣，猛然回神：“你是说是国外的人，在偷我们的神？”
姜芜默认了他的说法，之所以不放久渊离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有自信，在她手上的东西绝不可能被外人拿走。
即便是神，只剩下一半也掀不起风浪。
但如果放任他自由，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齐初正陷入沉思，这事可大可小，如果只是个人行为还不算严重，若是预谋……
他忽然一惊：“那离山上？”
姜芜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到此为止。
齐初正明白她的意思，顿时头疼不已，要是真涉及外部势力，事情就复杂了。
没有确凿证据前，不能贸然下定论。
他不敢耽搁，匆匆离开了。
-
从祁城到吉城，走高速要花费三个多小时，出发后，小吴把提前收集好的情报往后递，见姜芜闭着眼睛，便转交给文清榕。
等待了几分钟，小吴见姜芜并没有要睁眼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把事情口述一遍。
事件始因是吉城当地派出所在三天内接到四起失踪报案，不正常的频率引起所里重视，向周边其他分区派出所确认后，也发现类似情况。
警方将所有失踪案合并调查，11起报警，失踪人数高达16名，不排除还有亲属没有报警的情况。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上面启动专案组调查，不到二十四小时就查出十六人失踪前最后出现的地点。
那是一家在当地人气非常高的密室逃脱体验馆，主打探灵题材，馆内时常出没各种“妖魔鬼怪”。
警方初次带人进去调查时就遭到不明生物攻击，后来紧急求助当地玄门办事处协助，才得以全员安全离开。
密室逃脱体验馆在第一时间被封锁，吉城办事处先后请来两批天师进店探查，最后皆狼狈出逃，其中四位更是被打断好几根骨头，送入医院抢救。
当前唯一能确定的情报就是体验馆内存有凶鬼，且数量不明。
失踪人数十几人，至今死生不明，文清榕不自禁捏紧手中情报：“数量不明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凶鬼数量远超于二？”
凶鬼则是有力量，杀过人的鬼魂。
小吴面色凝重：“不排除有厉鬼的可能性。”
庆幸的是参与协助的不止是祁城办事处，不然以他们这个组合阵容参加此次任务，只怕是连住院的机会都没有，当场就交代了。
小吴和小李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苦涩。
文清榕担忧的不是自身安全问题，而是体验馆出现大量凶鬼的原因。
鬼惧活人阳气，密室逃脱体验馆作为高人气娱乐场所，又开在商场内部，往来人流密集，正常情况鬼都应该绕着走才对。
难不成是里面有什么吸引鬼的东西……
车子开进吉城一刻也没有停歇，直奔密室逃脱体验馆，到达时发现整座商场已处在停业状态，入口还有两名便衣扮作工作人员看守。
小李和小吴上前沟通，很快他们便被领进商场，来达密室逃脱体验馆门口。
当地玄门办事处的人见祁城只安排了两个小姑娘过来，失望全写在脸上。
就在这时，顺城安排来帮忙的天师到达，一行六人，全是男性。
四位天师走在最前面，昂首阔步，气场全开，单是出场就将姜芜几人衬托得存在感全无。
吉城负责人笑脸相迎，挨个握手过去，态度热络，不能算谄媚，但礼数和面子都给到十足。
面对如此明显的差别对待，小李气愤道：“好歹我们也是义务来帮忙的，他们什么态度。”
小吴怕惹事，连忙伸手拽他：“算了，吉城这边的办事处是老班子，跟我们不一样，再说，人家顶多就是有点看人下菜，也没拿我们怎么样。”
他们这阵容确实比不上人家，被看轻实属正常。
“文清榕你怎么在这？”顺城队伍里忽然有人喊道。
他看着也才二十出头，脸上带着阳光爽朗的笑容，边挥手边迈着长腿大步朝他们走来。
文清榕点头示意：“褚蔚，你怎么也在这？”
姜芜闻言分出几缕目光，褚蔚这个名字也在齐初正给她的资料里，是顺城褚家的少年天才。
褚蔚露出为难的表情：“我家老头看不惯我在家里蹲，一脚把我踢给师兄们了。”
“师父是担心你继续在家里待着，你头上那少年天才的头衔就保不住了。”身材微胖的男人笑着拍了拍褚蔚的背，“做我们这行的可不能安于现状，不然很快就会被人拉开距离的。”
“少年天才？”跟在后面的瘦高男人眯着眼，神情很是不屑，“这个头衔隔三差五就换一批人，天才不过是个虚名，少年才是实质。”
微胖男人杨士土给了身后男人一肘击，打断他继续发表言论：“耿杰你别动不动就泼冷水，年轻人有无限的可能，再过个十年，他们保准比咱们有出息。”
“师兄们说的都对，都对。”褚蔚嬉皮笑脸应着，他完全不在意被耿杰的阴阳怪气，反而还很认同，“天才年年有，说不定明年就换人了。”
耿杰见他这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眼神一沉，冷哼了一声后扭头走开。
“他这人就这样，看到不求上进的同行习惯性冷脸。”杨士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干笑着蒙混过关，又假装去追人，只留下个笨重的背影。
被明贬了一番的褚蔚摸了摸鼻子，回过头朝着文清榕扯起嘴角。
他还是那副阳光开朗模样：“见笑见笑，师兄们平时都不爱带我玩，这次要不是我爸逼着，我也不能在这里。”
文清榕抱起胳膊，给出中肯评价：“正常，你确实不求上进，换我也不待见。”
褚蔚的父亲就是褚家现任当家人，因为出身好，所以从小到大都过得顺风顺水。
两个人先前见过几次，在文清榕的印象里，褚蔚就是那种做什么事差不多就行，能偷懒绝不多动一下的混子。
别说师兄们嫌弃，就是亲爹都恨不得把他回炉重造。
褚蔚还是没心没肺的笑着，似乎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别人对他的评价。
见他们还有闲心聊天，小吴急忙打断：“姜大师，那边已经准备要进去了。”
姜芜抬眼看去。
吉城办事处的员工正好走过来，递上两个摄像头，说道：“前两次我们把事情想得太容易，以至于到现在还没有弄清楚里面的情况，这回我们准备了摄像头，想着把里面的情况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顺城来的几位大师主要负责在前面开路，大家的意思是把拍摄工作交给你们，你们两个女孩子跟在后面也比较安全。”
文清榕沉下脸，推开他的手：“你们是觉得我们是女的，所以只能躲在男的后面？”
工作人员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神情尴尬道：“这是他们的意思，大家也是想照顾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