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满级吧——久木俞【完结】
时间:2023-05-17 14:45:23

  结果并没有如愿,原配不仅为书生在山中建坟立碑,还长久居住下来。
  被带回去的书生再一次用花言巧语哄骗农家女,把所有的责任都归咎于原配妻子身上,他声泪俱下,搬出世俗教条,人伦纲常为自己辩解。
  农家女信了,并牢牢记在心里,生根发芽。
  原配妻子产下一对龙凤胎后不久,农家女便偷偷扒下她的皮,套在自己身上。
  从此以后农家女变成了书生的原配妻子,他们不再受世俗约束,成为名正言顺的真夫妻。
  “原来如此。”本应熟睡的姜芜忽然睁开眼,不过瞳孔中并没有焦距,“那个书生叫做洪时新。”
  洪时新就是阵心中,那个坟墓的主人。
  他们在阵心中初次见到的那个妇人就是书生的原配妻子。
  而第二次见到的那个样貌相同的女人,则是套上原配皮囊的农家女。
  所以前后出现时的感觉才会完全不同。
  当时在溪里的男人也不是妇人再嫁的丈夫,而是假死过一次的洪时新本尊。
  这个由多人简述的故事仅在两三分钟内说完,思绪跟不上的人根本听不懂屋外的东西在说什么,只会觉得七嘴八舌,吵闹不堪。
  书生、农家女、原配正室,一听便是年代久远前的事情,真要追溯起来,至少有几百年光景,文清榕捏着下巴,瞥了眼瘫坐在地上的外祖父,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在脑海。
  “你该不会是故事的主角,那个书生洪时新吧。”
  人类的寿命有限,要想让他一直留存在这个世界上,就必须用非常手段。
  虽然她还不知道这个手段是什么,但套上外祖父的皮囊后,就可以拥有新的身份,也不会引人怀疑。
  又或者披皮这件事本身就不死的关键所在。
  “没错,他就是我的丈夫洪时新。”外祖母闭上双目,像在回忆着什么,缓缓张开双手,“我换上他妻子的皮囊,如愿以偿陪他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可是人类非常脆弱,稍不留神就死了。”
  外祖母扬起疯狂笑容:“我不想他就这么离开我,就用了点手段为他续命,然后扒下他儿子的皮套在他的身上。
  想要永远留住他,只能用血脉至亲帮他续命,那年他儿子刚娶妻生子不久,有了后继血脉。
  那些孩子长大后,再娶妻生子,等到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就会从他的后人里挑一个出来。
  最后再为我自己选择一个心仪的皮囊,继续和他做夫妻。”
  外祖母猛地睁开眼,抬手指向于倩倩:“这次,我看中的目标是你,其他人太脏了,我不喜欢。不过他们要负责传宗接代,留下孩子,等那些孩子慢慢长大,我再从里面挑。”
  时间对他们来说早已没有意义,是男是女也无差别,几代人先后交替,姓氏自然也会跟着变化。
  被目光锁定的于倩倩瞳孔一瞬间放大,她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一切,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脸色苍白如纸。
  所以这便是她的死劫。
  还会被扒下皮囊,套在不知道算哪辈的先祖身上。
  “但是你做了多余的事情,带了多余的人过来。”外祖母收敛笑容,目露凶光,“事情既然已经暴露,我就不可能留下你们。”
  这时,大舅和二表哥同时伸手将于倩倩推上前。
  “祖母,你不是只要她一个,这事跟我们没有关系啊。你知道的,从小到大我们都不敢忤逆你,我们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我发誓,我们什么都不会说,什么都不会说的。如果我们将今天的事情泄露出去一分一毫,就死无葬身之地!”
  于父下意识拦了拦,想要护住女儿。
  于倩倩无助抱着脑袋,哭喊:“我不想死,我不想被扒皮!我不要,我不要!”
  二舅妈面目狰狞,怒吼道:“你去死!去死!就死你一个就够了!”
  绝望情绪扩散,人性的恶在这一刻展露无疑。
  褚蔚冷眼看着他们丑陋的嘴脸,冷不丁开口:“如果只要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就够了,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
  这一瞬间仿佛被按下暂停键,所有人怔愣抬头。
  对啊,如果只要一个人,找个机会私底下偷偷换皮就是,为什么要借过寿的名义把所有人找回来?
  外祖母掠过那一张张因恐惧而变形的面孔,终于行动起来,她迈出步伐,边走边说:“换皮只是为了外貌上好看,现在的皮囊太老,我早看腻了。把你们都找过来,当然是为了要你们的阳寿给你们祖父添寿,每个人添一点点,就够了。”
  眼看她就要接近于倩倩,后方忽然飞来灵锁,将她的双臂缠住,紧随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明雷。
  刹那间雷光炸裂,整个空间遭到波及,宅子里的灯光明了又暗,反复多次。
  外祖母的双臂被强行拉开,烧焦的面部不断向外卷起黑烟。
  正当文清榕准备发起二次进攻,从身后击杀之际,外祖母忽然翻手,将灵锁缠绕在手臂,把远攻的褚蔚拽向自己的同时顺势挥臂。
  手臂与文清榕的攻击正面相撞,仅是一个动作,力道反冲,轻而易举将人击飞。
  文清榕飞出的瞬间,褚蔚已被拉到眼前,外祖母高抬手臂,正面击打在他的头部。
  褚蔚毫无反手之力,垂直落到地面,那一击好似千斤巨石,砸得他眼冒金星,动弹不得。
  外祖母却没有要留他性命的打算,抬脚就要给他最后一击。
  危急关头,一道黑雾卷起,直逼外祖母面门。
  外祖母躲闪不及,颧骨部位被击中,面皮掉落,蹦出几块碎石。
  而她脚下的褚蔚,已被黑雾带到了三米开外。
  静喑将褚蔚放下,看向外祖母的眼神中充满恐惧与忌惮。
  那一击足足用了八成力,却只是让她掉了点皮。
  外祖母单手捂脸,神情痛苦,喉咙间不断溢出细碎呻•吟。
  “原来是石神。”出现在姜芜身边的久渊望着外祖母丑陋的模样,露出了荒诞可悲的表情,“你究竟是有多堕落,才会连这么一点小伤都无法复原。”
  下一秒,石神顶着她那张破损的面孔出现在久渊面前,嘴角惊喜扬起:“虽然只剩下一半的元魂,但吃了你,我的身体就可以修复一部分。”
  变动发生太快,久渊猝不及防,凝视着眼前那张破碎面庞,眸光震动。
  神明向来高傲,就算堕落也不可能用妖魔那套肮脏手段,他从未曾设想过会出现以神补神的情况,身体惊愣在原地。
  石神的瞳孔中充斥着疯狂,她迫切伸出手,想要拿到修补身体的灵丹妙药。
  就在她指尖将要触碰到那抹白的时候,突然横伸出一只手,牢牢擒住她的手腕,令她无法再挪动分毫。
  姜芜单手穿过包裹住身体的石头,拦下石神想要前进的手,她的唇瓣上下开合,声音威严无比。
  “这只狐狸是我的东西。”
  身上的石头应声开裂,周身气势如滔天巨浪席卷翻涌,漂亮的桃花眼掀起,墨黑的瞳仁中翻滚着凌冽寒光,红血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上眼白。
第77章
  姜芜自幼修行, 睡眠时间就是她每日最惬意的休闲时光。时间一到,即便身体还在行动,意识却已完全放空。
  一旦因外力脱离舒适状态, 情绪就会难以控制。
  揍起人来, 也会变得没轻没重。
  石神震惊于姜芜散发出的气势,想要抽手脱逃。
  然而下一秒, 只见姜芜横挥过手, 手背抽打在石神右脸颊, 看似不重的一击,却带着势如破竹的威势。
  石神毫无防备,身体被打飞, 以直线轨迹飞出,砸穿墙面, 夜色中传来了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石头做的身体砸在地面, 并不算疼,化成石头人的石神龇牙咧嘴, 她前仰起头,用手肘撑地,向上挺身。
  胸膛被突如其来的力量击中,石头身体失去支撑向后倒下, 接着是一记重脚, 硬生生将她踩在脚底。
  那一脚足以劈山凿岩, 踏裂了她包裹身体的坚硬外壳, 碎裂声清晰可闻,余韵过去, 只剩下锥心刺骨的疼痛。
  石神强忍下喉间腥甜,满目骇然地仰望面前居高临下的身影, 她的面庞被月色遮掩,只有那双泛着猩红光芒的眼瞳格外妖异。
  意识到自己难以招架,石神目眦欲裂,愤恨咆哮:“我乃此地山神,我的家事,无需你这个人类修者多管闲事!”
  “神?”姜芜嘲弄勾起嘴角,“或许你曾经是,可现在这座山上已经没有了神,如果有,怎么可能肆意疯长出这么多魑魅。”
  若山川有灵守护,一草一木皆为净土,又怎会生出异气,滋养出魑魅游荡。
  “你若还能与这座山互相感应,早就该发现洪时新近百年累积出的绝望、恐惧、愤怒的情绪,已成为了滋养魑魅的温床。”
  周遭狂飞乱舞的黑气就像是在佐证姜芜的话,争先恐后发出声音。
  “杀了我,杀了我,我早不想活了!”
  “我是人渣,我是垃圾,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杀了我吧!”
  “我不要再继续了,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不要杀了,我不想再活下去了,不要再杀他们了!”
  洪时新每时每刻都想要逃离无止境的换皮重生,执念成疯成魔,飘荡在山中幻化成魅,又被隔绝在结界外。
  闹哄哄的声音吵得人头痛欲裂,姜芜拧着眉心,抬手一挥,无形气浪以圆为轨道荡漾开,所及之处,哀嚎阵阵。
  顷刻间,所有漂浮的魑魅皆被气浪绞杀,整座山同时得到净化。
  山风一吹,飘来阵阵泥土的清香。
  天空阴云滚滚,晚些时候应该还会来一场急促的阵雨。
  石神仰面朝天,她似乎受到很大的打击,无法接受已失去神位的事实,嘴里喃喃低语:“我没有错,我没有错,我不可能会错……”
  “你错了。”姜芜语气笃定,不容置喙,“你看错了人,信错了人,做错了事,不仅一错再错,还错上加错!”
  石神留下洪时新或许早就不是因为爱,而是另一种偏激的执念
  身为神明,她不愿相信,不愿承认自己爱错了人,所以要用长长久久的相守来证明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同时她也憎恶着洪时新,这份恨意延续到他的子孙后代,所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扒下他们的皮囊,取而代之。
  “我不会错!”石神爆呵一声,双手拍在地面,整个身体向上弹起。
  她是此间神明,是石盘仙者,不可能会错!
  霎时间,整座山狂风大作,无数碎石飞向半空。
  姜芜后退两步,眸光冷凝,见她冥顽不灵,双手举起,几条细如蚕丝的灵线缠绕指尖。
  指尖微微使力,勾住灵线提拉拽扯,只是一瞬,处在暴怒边缘的石神发出惨叫,身体在半空中四分五裂。
  而那些被引上天的石块也簌簌坠落。
  夜色沉沉,几条浸着月华的红丝在黑暗中划过,又悄无声息地没入黑暗。
  “哈哈哈哈……”从破碎墙壁爬到外面的洪时新望着满地碎石疯狂大笑。
  蓦地,他似乎想起什么,朝着姜芜所在的方向伸出手,试图爬向她:“大师,大师,她,她曾说过,在我身上下了诅咒,一旦我死,诅咒就会在我的子孙后代身上发作,受了诅咒的人都无法长寿,求求你……”
  只差两步,洪时新就能爬到姜芜的面前。
  他来不及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命伸出手,在断子绝孙的恐惧中,咽下最后一口气。
  “诅咒,什么诅咒?”二表哥听到了洪时新最后的话,连滚带爬扑了过来,他抓起那瘫软的尸体,疯狂摇晃,迫切想要得到答案。
  姜芜立于空旷处,四周错落着大大小小的碎石块,半垂着眸,没有人能看清她的神色:“从今往后,希望你们能够好好做人。”
  言誓术,用言语缔结下的誓约。
  施术者站主导地位,誓言不可逆。
  三家人被姜芜身上的气势震慑,下意识做出保证。
  姜芜神色冷峻,情绪不见丝毫波动:“神明的诅咒无法消除,你们家族中,只要与洪时新血脉相承,都将不得善终。”
  石神对洪时新的恨意早已浸入骨髓,即便一次次将他留住,也要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短短几句话犹如石破天惊,三家人齐齐怔住。
  “开什么玩笑,我凭什么要不得善终!”二表哥扔下洪时新的尸体,扑向姜芜。
  眼看就只有两步的距离,二表哥忽然坠倒在地,身体痉挛,浑身抽搐。
  姜芜对此置若罔闻,冷着脸朝宅子走去。
  他起了杀意,自然会被誓言束缚。
  言誓术的存在就是为了防止这些人得知命运后怨天尤人,从而危害社会。
  见到二表哥的下场,其他人纵使心中有怨,也不敢再靠近姜芜。
  于倩倩的眼中好像罩了一层水雾,她望着那抹模糊不清的身影,身体一点一点滑落在地。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时候,她伸手抓住了姜芜的衣摆。
  于倩倩麻木抬头,囔囔发问:“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们以后要怎么办?”
  姜芜低侧下头,语气冷硬疏离:“算卦前我告诉过你,这卦引发的后果你可能无法承受,有些因果无法抵消,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我予你的卦就此了结,你的死劫已消。”
  两行热泪从于倩倩眼眶滑落,她绝望干嚎,却哭不出半点声音。
  她的死劫已消。
  但整个人生都坍塌了。
  -
  睡眠时间被吵醒,姜芜精神萎靡了一整天,在酒店睡到第三天早上,才勉强恢复如初。
  当地办事处接到联络后连夜赶上山,控制住三家人,将文清榕和褚蔚送进医院。
  检查结果一个手臂骨裂,一个轻微脑震荡,胶布一缠,就地住院。
  文清榕和褚蔚被安排在同一间病房,姜芜见到他们时生龙活虎,连忙为他们拍了张合照发给靳老。
  对方很快打来电话。
  姜芜当着两病号面接的。
  “照片看到了吧,两个人都没事,非常有精神。”
  “文清榕不说,褚家那小子脑袋都开瓢了……”
  “我并不是他们的老师,也没有对他们进行过任何说教,从始至终我都是把自己放在和他们平等的位置。希望你们明白,跟在我身边本身就是件很危险的事情。”
  姜芜被吵醒那晚还未进入深度睡眠,要是再晚几个小时,可能都不会给石神说话的机会。
  然后再把那个试图攻击她的家伙揍废。
  若换作现在这个状态,她甚至会安慰于倩倩几句,而不是那么不留情面,残忍的让她接受现实。
  “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我会比他们的师门更用心照看他们吧?”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