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地府通行处被劫后，我们就和他们建立了小范围的合作，前两天他们那边传来消息，说是祁城周边几个城市丢了好多魂，让我们帮忙调查一下。”
祁城地府通行处管理范围涉及周边几个城市，地域宽广，查起来的难度也更大。
事情涉及在祁城境内，当地办事处也有义务进行配合调查。
“还有就是网上最近掀起灵异直播热潮，很多网红都在跟风，只是蹭热度其实也没什么，就怕遇到真的，到时候不好收场。”小李越说越起劲，忍不住吐槽起来，“那些网红为了流量什么都敢蹭，弄得我们不得不二十四小时监控网络，工作量暴增。”
推开办公室门的齐初正正好听到他的牢骚话，板着脸说道：“就你话多，还不回去工作。”
冷不丁接到领导刀眼，小李还以为自己泄露了不对外公开的机密，再不敢摸鱼打诨，垂着脑袋跑出了办公室。
等人离开，姜芜手捧奶茶，清透的眸光像是能看穿一切：“网上掀起灵异直播热潮是因为我？”
“现在的网络大环境就是这样，只要有热度，就会有人跟风。”齐初正无奈一笑，“上面已经约谈过各大直播平台，不过界的都没事。”
姜芜以卦师身份在网络上出名，又不常露脸，看到商机的人竞相模仿，没有实力剧本来凑，网友看热闹不嫌事大，盲目跟风。
这种事情越压反而越容易引起非议，上面找平台约谈，平台私下里约束主播，即便是灵异主题，也不一定真要走玄幻风。
话是这么说，但世事无绝对，谁也不能肯定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办事处需要做的就是防止这个意外出现时毫无防备。
姜芜平日里很少关注和娱乐有关的事情，自然不清楚网上的流行风向，弄清前因后果，她了然道：“怪不得你的那些手下刚刚看我的眼神都充满怨念。”
事情虽然麻烦了点，但姜芜也不理亏，毕竟最开始让她在网上露面也是官方的决定，如果真的要压，上面完全可以用更强硬的手段。
既然没有，那就说明还不到时候。
敲门声响起，戴着眼镜的男人从外面探进头。
“老大，那个要在咱们地界进行鬼屋探险的主播刚刚发了新消息，说要抽三个住在祁城的粉丝参加晚上的直播。我刚刚调查了一下，他们要去的鬼屋属于私人产业，周边也没有闹鬼传闻。”他顿了顿，“不过老陶卜了一卦，山重水复，下下签。”
“呲……”齐初正闻言倒抽了口凉气，烦躁挠头。
周边没有闹鬼传闻，按理说直播不存在风险，可那下下签又让人不得不在意。
现在叫停直播还来得及，齐初正犹豫不决，担心开了矫枉过正的先例，后续给全国办事处增加工作量。
“我去看看吧。”姜芜忽然出声，“山重水复未尝不能柳暗花明，或许这次直播会带来意外收获。”
第109章
萌大咩是个短视频博主, 全网平台粉丝数量加起来近百万，他没有很强的创作天分，向来是什么题材火就拍什么。
随着某位算卦大师的走红, 网络上掀起了玄学热潮, 众多视频博主争相模仿，不过大多都是披了层皮囊, 走搞笑娱乐风格。
经过观察, 萌大咩发现纯粹的搞笑风确实能带来一时热度, 但却引发不了话题，想要达到涨粉走红的目的，就得玩真的。
团队经过一番策划, 在平台规定的可操作范围内开始鬼屋探险直播，由于前两期剧本痕迹太重, 预想中的热度没捞着, 反而收获吐槽无数。
黑红也是红，流量话题得到变现, 萌大咩吃到甜头，第三期鬼屋探险延续先前风格，没想到中途出现意外，刚打开紧闭的房门, 便两眼一闭, 昏死过去。
直播也随之中断。
第三期鬼屋探险没播完, 但效果却出奇的好, 主播疑似撞鬼昏迷，成功勾起网友好奇心, 其中不乏真担心他出事的好心人，热度居高不下。
两天后, 萌大咩在社交账号上报了平安，同时公布了第四期鬼屋探险直播预告，瞬间引发关注。
为增加话题，他的团队私底下开小号到评论里爆料直播地点，还暗示主播请了位厉害的大师协助直播。
鱼饵抛足，第四期直播火速上线，为避免时间太晚流失观众，直播时间定在晚上八点整，正好是平台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直播提早五分钟开始，瞬间涌入大批观众，确认过数据，萌大咩眉飞色舞地出现在镜头前。
“Holly，大家好，我是萌大咩。今天是我们鬼屋探险系列的第四期在线直播，地点在我家隔壁的祁城。
这年头闹鬼的屋子可真不好找，这期直播结束，下期可能就要过一段时间了，欢迎大家给我们提供线索，我们的直播随时可能出现你们身边哦~”
【大咩身体还好吗？】
【主播之前昏迷真的是因为撞鬼了吗？】
【不是说请了粉丝参加鬼屋探险，粉丝怎么还没看到？】
弹幕上的发言不算密集，萌大咩瞅了眼，笑着答道：“谢谢大家关心，我的身体已经完全好了，至于我们在平台抽选的那三位粉丝好像离我们直播的地点有些远，没能赶在直播开始前到场，不过我们已经联系过了，十分钟内他们就会到。
至于上次的直播纯属意外，可能是因为房子太久没住了吧，现在想想还是有些后怕，所以今天我特意请了位专业人士过来助阵。”
说着，萌大咩意味深长地眨了眨眼。
【懂了，真撞鬼了，但是不可说】
【所以真撞鬼的话直播间会被封吗？】
【幸运观众参加直播迟到，还三个人一块迟到？他们三不会认识吧（哭笑）】
【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专业人士不会是能驱鬼的大师吧？】
【看过前期直播回放，感觉又是剧本，再观望观望】
萌大咩瞥到剧本两个字，嘴角笑意不变，眼神微闪。
明眼人都能看出前三期鬼屋探险有剧本，有人质疑吐槽，也有人单纯图个乐，他们恰恰赚的就是这部分人的钱。
第三期直播时出现的意外并不在预料范围内，萌大咩陷入昏迷后被送进医院，正好在医院遇到一位能驱鬼的大师。
大师说他是被鬼气攻击，做法帮他祛除身上的阴气，才得以捡回一条命。
清醒过后，萌大咩有些后怕，没想到跟风居然撞到真的，后劲过去又忍不住大胆起来。
富贵险中求，好不容易遇到一位真大师，为什么不玩点更刺激的。
如果能直播真的鬼屋，到时候必然引起轰动，他也能借此一战成名。
至于平台那边，他只要假装和以前一样报备剧本直播，然后“不小心”遇到真鬼，就可以撇清关系。
短暂的心里活动结束，那位被请来助阵的专业人士也出现在镜头前。
“这位是耿杰耿先生，为避免意外发生，耿先生会担任本次直播的保镖工作。”担心被平台和谐，他没有明介绍对方是能驱鬼的大师。
耿杰对着镜头沉默不语，剑眉鹰目，看起来十分不好招惹。
观众对他的身份感到好奇，纷纷猜测起来。
这时，镜头外传来很轻的女声：“大咩，被抽中的粉丝到了。”
“太好了，快请他们过来吧。”萌大咩回过头冲着镜头笑道，“家人们，今天要和我们一块参加直播的幸运粉丝到了哦。说实话请粉丝来参加直播都是临时起意，我们现在也非常紧张，担心直播过程中会再次发生意外，好在今天有耿先生坐镇，相信整个直播过程都会非常顺利。”
这番话无非是在吹捧耿杰，烘托他的神秘感。
邀请粉丝参加即是为了增加看点，也是想在大师跟队时搞次大场面，由粉丝亲眼见鬼，侧面佐证他的直播不存在剧本。
要知道请大师全程跟队驱鬼的费用高达六位数，如若不能一战成名，那可真是要赔到血本无归了。
负责直播的人很有眼色，远远看到三个样貌出色的年轻人走来，脚下就动了起来。
镜头不断接近，待看清走在中间的女生模样后，惊得停下脚步。
【卧槽，是我眼花了吗，被抽中的粉丝是我家霸霸？】
【我掐指一算，主播你要倒大霉了！】
【每次看到霸霸露面，我都觉得她是在执行什么特殊的任务（捂脸哭）】
【为了感谢主播为大家制造福利，信女在此提前点上一支蜡烛，希望主播一路好走】
【随蜡烛，霸霸所至之处，无人生还，主播安息吧】
看到镜头，褚蔚那股自来熟的劲又蹿了起来，他大步走到最前面，凑近正在直播的手机，臭美道：“让我看看有多少人夸我帅。”
【泥奏凯，挡住我看霸霸了】
【屏幕脏脏，赶快拿布擦擦】
【明明那么普，却又……】
褚蔚受伤移开眼，回过头哭诉：“怎么会这样，居然没有一个人夸我帅！”
文清榕轻飘飘朝他投去一眼：“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褚蔚：“……”
绝交吧。
【这位普……小伙子是霸霸的小跟班？】
【小伙子不哭，其实你长得还行，所以能让让别挡着镜头吗？】
【看在他认识霸霸的份上，我收回刚刚那句不太礼貌的话，但是该说的还是要说，泥奏凯！】
【哈哈哈哈没毛病，咱们的目光是锃光瓦亮的】
【我怎么觉得怪怪的，三个被选中的粉丝都认识？】
短短几分钟，直播间弹幕飞速刷过，观看人数也随之暴涨。
萌大咩呆愣地看着被抽中的三位幸运粉丝走到面前，触及那双清冷明透的眼眸，不自禁咽了咽唾沫。
他究竟是走了什么狗屎运，才能随便在平台抽个幸运粉丝，就把这位给招来了。
“师兄！”褚蔚看到耿杰，当即怒目而视，举起拳头咬牙切齿，“自从你上次不辞而别，师弟我可日日都在想念你啊！”
耿杰不自然地咳嗽一声：“是师弟啊，好巧。”
文清榕凑到姜芜耳边，低语道：“褚蔚就是请的这位师兄到黄家帮忙，怪不得他正好在附近，原来是接了祁城这边的工作。”
褚蔚的师兄也就是顺城御鬼家一脉，姜芜淡淡瞥过去，正好和耿杰视线相撞。
耿杰眯了眯眼，微抬下巴，神色桀骜：“姜大师，久闻大名。”
姜芜眸光垂向右下角，面上浮现一丝困惑。
她明明一句话没说，却仿佛在无声询问“你是哪位”。
褚蔚见师兄表情僵住，连忙笑着帮忙介绍：“前辈，这是我家师兄，你们之前在吉城见过一次。”
他背开镜头，压下声音：“就是密室逃脱那次。”
具体到密室逃脱，姜芜隐约有点印象，是她初次见到褚蔚的时候，当时他身边确实跟着几位师兄，其余的就记不清了。
见姜芜不像装傻，耿杰面上挂不住，当即沉下脸，阴阳怪气起来：“姜大师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我可是一直记得你。”
褚蔚见师兄又犯老毛病，心里又气又急，不断给他使眼色。
这不是在自己挖坑埋自己吗？
姜前辈是你能怼的吗，不说她的身份，就是她的粉丝都不答应！
一个深呼吸后，褚蔚堆起笑脸：“姜前辈，我师兄这人嘴笨，他的意思是你太红了，他一直都在默默关注你，打击犯罪，人人有责。”
耿杰皱眉，看不起褚蔚那副狗腿讨好模样，当即冷笑：“不过是处理些家长里短的鸡毛事，也就糊弄糊弄外行，如此不思进取也配被我关注。”
褚蔚迟疑几秒，翻译道：“前辈公开处理的事件师兄一件不落全部看过，像家长里短这样复杂又难以捋清的事情都能完美解决，他心里十分敬佩。”
耿杰不愿意承认看过姜芜直播，冷嗤：“少以己度人！”
褚蔚满脸正色：“他是你的粉丝，我也是。”
耿杰：“……”
姜芜：“……”
网友：“……”
【这翻译水平，真的让人感动到想落泪】
【喂，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看师弟这么努力挽回的样子，我都不忍心拔刀了】
【没准师弟说的都是真的，你们看那位耿先生脸都红了】
【别说，好像真脸红了，该不会是在傲娇？】
【只有我一个人好奇他们师兄弟的关系吗？】
耿杰脸色确实有些泛红，不过是被气的。
褚蔚这般胡说八道，分明是在败坏他的名声，要是事情传开，他还不得成为业界笑柄。
耿杰梗着脖子，想要辩驳，褚蔚却不给他机会，推着人就走。
“今天是鬼屋探险，不是追星大会，师兄不要弄错主题了。”
“追你个头。”
“没错没错，就是追我头顶之上的姜大师，师兄低调，不要一直挂在嘴边炫耀。”
“你是不是疯了？”
……
师兄弟互相推搡走在前头，姜芜和文清榕晚他们一步，走出些许距离才想起还没和今晚的主角萌大咩打招呼。
姜芜回过头，见萌大咩呆傻站在原地，出声提醒：“萌主播，咱们出发吧。”
萌大咩大脑乱作一团，左边脑子在惶恐姜芜的出现，右边脑子在疑惑耿大师怎么冒出个师弟。
回过神，萌大咩忙挤出笑容小跑上前，狗腿道：“霸霸，您叫我小萌就好。”
姜芜：“不好意思，这边实在太偏僻了，我们迟到了几分钟。”
萌大咩拘谨地搓着手：“没有没有，我也觉得这里太偏僻，早知道不来了。”
早知道会把这位抽来，打死他也不搞抽粉丝参加直播那套。
姜芜像是看穿他的心思：“别误会，你今天的直播挺好的。”
萌大咩受宠若惊：“真的吗？所以你们真是意外抽中的粉丝？”
姜芜摆手：“那倒不是，我们暗箱操作的。”
萌大咩心里咯噔一下，隐隐觉得要大祸临头。
他脑袋一片空白，急于澄清：“霸霸，我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任何违法的事情，身心都很干净！”
“我爸妈应该也没有，要不我现在就打个电话回家问问？”
【哈哈哈哈哈哈目测主播已经吓傻】
【敢在霸霸面前发誓，小伙胆挺大】
【他既然敢发誓，大概是真没事，所以今天究竟是谁要倒霉？】
【怎么大家都默认今天有人要出事？你们怎么知道是“人”出事呢？】
【抱紧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我自己，单身狗瑟瑟发抖中】
萌大咩第四期选定的地点是非常偏僻的废弃工厂，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黄，借着月光勉强能看清工厂外部轮廓，黑黢黢的建筑好似通往诡秘世界的入口，阴森可怖，让人望而生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