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芜看不出谢七身上的因果，只是隐隐觉得他刚刚的行为不太对劲，于是提醒道：“那家伙应该知道一些东西，审问的时候不要被他故意带偏了。”
齐初正苦笑。
姜芜紧盯着他那张满面愁容的脸，忽然严肃起来：“小正，七星社该不会是你组建的吧？”
齐初正当即吓得一个激灵，无语道：“我为什么要干那种事？”
姜芜有理有据：“我小时候不太稳重，经常让你受气，所以你想要报复我。”
齐初正语塞。
非要这么说的话，他的嫌疑确实很大。
姜芜紧迫盯人，晓之以情：“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现在承认的话，我还可以帮你说情。”
齐初正：“……”
你现在也稳重不到哪去……
第112章
齐初正被吓得一分钟不敢多待, 马不停蹄赶回办事处加班。
姜芜也不耽误他们工作，等办事处的人都撤退了才往外走。
直播在最混乱的时候突然结束，网友们先是一脸懵逼, 反应过来后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他们迫切想要知道后续结果，只能不断刷新平台页面。
十几分钟后, 直播间恢复正常, 萌大咩借用团队同事手机打开直播, 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背景是宽敞的商务车内，他先向网友们报了平安，然后把直播镜头照向窗外停放的警车。
【原来是jc来了啊, 怪不得直播结束了】
【人没事就好，我刚刚还担心主播他们几个被围殴呢】
【所以仓库那些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传销还是诈骗？】
【只有我好奇如果是诈骗, 为什么要用投胎来做文章, 就不能搞点阳间的交易吗？】
【大概是想把人骗出去的话术吧……】
【搞阳间的话容貌、出生、年龄那些变不了吧，这样可能吸引不到很多人】
【其实……如果他们都是鬼的话就解释得通了】
【感觉每个人都说的好有道理, 所以究竟有没有鬼？】
弹幕上讨论得热火朝天，十几分钟后，姜芜慢慢悠悠从废弃工厂走出，萌大咩透过车窗瞧见, 火急火燎下车飞奔过去。
“霸霸, 我, 我可以走了吗？”
离开废弃工厂后, 警察出面让他们回到车里待命，虽说时间没过去多久, 但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已经到达极限，在这个地方多待一秒都是煎熬。
直播镜头也跟了过来。
姜芜给他指了个方向：“你们去那边找个穿运动服的问问, 按照他们说的去做就行。”
“谢谢霸霸。”萌大咩欣喜若狂，刚跑了几步，忽然又折了回来，“对了霸霸，就是刚刚有很多网友在后台私信我，他们想请你帮个忙……”
说着，他小心翼翼观察姜芜的反应。
不止是私信，还有弹幕上好多网友都在艾特他帮忙带话，他靠粉丝吃饭，摆在眼前的事不好装聋作哑。
反正问问又没有损失，要是能成他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姜芜：“什么事？”
萌大咩忙不迭接过工作人员的手机，低头操作：“是这样的，前几天有个大学生志愿者队伍开展活动，过程中发现一位捡垃圾的老奶奶。
经过了解，老人和女儿失联了接近两个多月，目前失去生活来源才不得已靠捡垃圾为生。
老人担心女儿出事，向志愿者们求助，大家想请你帮忙找找老人的女儿。”
点开网友后台私信的照片，萌大咩将手机递到姜芜面前。
姜芜扫了眼照片。
老人身形消瘦，穿着破旧外套，肩上还背着肮脏的编织袋，画面很是辛酸。
姜芜眼中的温度褪去：“我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哪，血缘因果剪不断，理还乱，你们最好也不要再帮忙找了。”
思虑再三，姜芜还是决定给照片里那位留一线生机，没再继续开口。
【霸霸的话什么意思？感觉她好像有话没说完】
【该不会是算不出来，故意装腔拿调吧？】
【志愿者那边给老人开通了爱心捐款，一个号一块钱，大家帮帮忙吧】
【感觉霸霸话里有话，我还是先观望观望吧】
【我相信霸霸，她让我们不要帮忙，我就不帮忙】
【我也相信霸霸，她肯定看出了什么，一块钱虽然不多，但我也不会捐的】
弹幕里各种声音都有，但姜芜的几句话却瞬间扭转风向，原先同情老人的网友担心出现反转，纷纷抱起观望态度，还有部分网友对老人寻找女儿的事情发出了质疑。
回去的路上，褚蔚分享起在网上查到的信息：“那个捡垃圾的老人倒没说过女儿坏话，每次都哭着说想女儿，但网友都在猜测是老人女儿不愿意赡养她，所以躲起来了。”
文清榕也在关注：“不过这个老人怎么也不愿意透露女儿的名字，还说女儿肯定是出现意外了才联系不上，呼吁大家帮忙找。”
褚蔚看得起劲：“因为她坚持不肯报警，网友才怀疑女儿不是失联，而是不愿意赡养，志愿者还帮她开通了爱心捐助通道，每个ID每天只能捐赠一块钱，开通不到两天，已经筹到五千多块了。”
文清榕凑过去看：“每天只能捐赠一块钱？”
这么小的数额，看不得老人吃苦的人都会忍不住捐上一笔。
褚蔚：“这个捐助平台是志愿者团队长期合作的，也叫做•爱心午餐，所有项目都是一个人一元，金额小平台审核也比较容易。志愿者那边说如果过段时间还找不到老人的女儿，就去别的平台申请众筹。”
两人讨论了一会儿，发现姜芜始终保持闭目养神的状态，意识到真相可能和网上有出入，两人默契收起好奇心，不再继续相关话题。
回到家时，已经过了夜里十一点，姜芜昏昏沉沉走进屋内。
褚蔚观察了一会，试探询问：“前辈，我和文清榕可以在你家借住一段时间吗？经过深思熟虑，我们两个都觉得只有跟在前辈身边，才能更好的进步。”
姜芜没搭理他，自顾自往里走。
褚蔚锲而不舍：“前辈，那我们今天可以留宿吗？这么晚了，我们两个小孩子在外面好危险的。”
“嗯。”隐隐约约传来姜芜的应答声。
褚蔚目送姜芜上楼，直至背影完全在视线范围内消失，才敢大口呼吸，激动得转身要和文清榕击掌。
头顶的灯忽然亮起，褚蔚寻找声音扭过头，看见了站在开关旁边的秦帆。
褚蔚自来熟打招呼：“嗨，我们两个要在姜前辈家借住几天。”
秦帆盯了他几秒：“我住在一楼，旁边还有间空房间，二楼除了左手边第一间有人，剩下的都是空房间。”
褚蔚迫不及待：“我要住二楼可以看到院子的房间。”
秦帆强调：“我的有意思是男的住一楼。”
褚蔚翘起兰花指：“我和文清榕是好姐妹，有福都是一块享的。”
秦帆：“……”
好不要脸一男的。
隔日，姜芜在客厅看到文清榕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昨晚半睡半醒，她也不记得答应过什么了。
如今想起，忽然有些惆怅。
这俩小孩不会真要跟着她吧？
久渊又在厨房折腾，姜芜走到厨房的时候顺道瞥了一眼，这回研究的是三明治。
简单美味，很明智的选择。
褚蔚在旁边打下手，边忙边夸。
姜芜默默离开，暗暗腹诽。
好狗腿一男的。
褚蔚性格开朗，偶尔脱线满嘴跑火车，能屈能伸又没有理想，阳光洒脱到不像是御鬼门的继承人。
矛盾又很难得的存在。
昨天的三明治被姜芜毫不吝啬的赞美后，久渊有些飘飘然，在厨房忙活了好几个小时整了道大菜。
看着眼前气味独特，颜色发黑的排骨，姜芜无从下筷：“你这是什么？”
久渊拿出倒光的空罐子：“你最喜欢的葡萄味排骨，在可乐鸡翅的基础上进行的改良版。”
姜芜面带纠结：“看得出来你很努力在讨好我，但这成色着实有点像……”
黑暗料理四个字还没脱口，褚蔚匆匆跑进厨房。
正当姜芜以为他又要狗腿吹捧时，他却递上了手机。
“前辈出事了！”
姜芜扫向手机屏幕，发现里面真正直播。
“就是前天那个主播萌大咩请你帮老太太找女儿，然后你在直播间让大家别找了，那个老太太现在站在楼房顶上要自杀。
一直在帮助她的志愿者觉得是你的错，是你在引导网友网暴老太太，现在开了直播要求你道歉，把老太太哄下来。”
姜芜的几句话完全扭转了网络风向，原本同情老人的声音转变为谴责。
经过一天的发酵后，老太太求生无妄，选择了自杀。
得知消息后，一直在帮助老人的志愿者义愤填膺，用直播的方式对姜芜进行谴责，还要求她出面向老太太道歉。
姜芜拿起手机，通过直播镜头看见坐在天台护栏外的老太太。
“遇到这种人，心软果然是得不到好报的。”姜芜思索片刻，将手机递给褚蔚，“你可以连线到这个直播间吗？”
“我试试。”褚蔚接过手机，打开后台给主播发消息。
姜芜打量了下厨房环境，转身往外走。
久渊不满：“等等，排骨。”
姜芜溜得飞快：“人命大于天，排骨等会儿再吃。”
当然，这个“人命”指代的是她本人。
既然要上镜，肯定不能丑着见人，姜芜选择了院子里的摇椅区，休闲安逸，光线充足还自带打光效果。
费了十几分钟褚蔚才连上直播，屏幕那头的志愿者看到姜芜露面，整张脸瞬间垮下。
眸光瞥到那些喊“霸霸”的评论，心情更是跌到低谷。
姜芜率先开口：“从直播开始，满打满算也过去了半个小时吧。”
志愿者觉得她话里有话，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姜芜看出了她的不满，又问：“请问昨天网友捐助了多少钱？”
【霸霸，我刚刚去看了下，差不多五六十块吧】
姜芜看到评论，满意勾了勾唇：“五六十，看来大家都很听我的话嘛。”
从原先两天时间募捐到五千多，到昨天只有五六十，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着急要跳楼卖惨。
随着关注度越来越低，老太太消耗大众善心得到的钱只能越来越少，最后趋近于无。
姜芜见她上了年纪，也没两年好活，原本是打算给她留一线生机的，只可惜人心不足，尝到甜头胃口也跟着膨胀，变着法子伸手索要更多。
志愿者回过味，怒急：“你什么意思，你是在内涵钱奶奶是没得到钱才要跳楼的？”
“你是个热心肠的人，品性很好，但却容易被人利用。”姜芜并不生气，“你现在的愤怒只是觉得我在逼一个老人去死。”
志愿者面色微沉，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打心底不相信姜芜是能掐会算的大师，因而对她在直播中不负责任的言论感到愤怒。
“钱奶奶只是一个孤苦无依的老人，你不施以援手没关系，为什么还要踢翻她的碗？”
“我并不是在踢翻她的碗，而是不希望善良的人寒心。这样吧，让我和那位钱奶奶谈谈怎么样？”
志愿者面露犹豫，看着越来越多支持霸霸的言论，内心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她不理解，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网友们仍旧固执地支持这个所谓的大师。
经过短暂的内心挣扎，志愿者拿着手机朝护栏外的老太太走去。
钱奶奶早就听到声音，见志愿者靠近，立即起身抓住护栏。
“钱奶奶你冷静一下，是前天那个人。”志愿者急忙举起手机，试图让钱奶奶看清正在连线的对象，轻声安抚，“我让她给你道歉来了。”
钱奶奶两鬓斑白，骨瘦如柴，布满皱纹的脸颊凹陷，唇色冻到青紫，整个人如同纸糊般摇摇欲坠。
面对如此沧桑凄苦的老人，姜芜的声音却不带一丝温情：“老人家，还是下来吧，与其费尽心力寻找女儿，不如去找你的儿子。”
志愿者一愣，这几天都是她在照顾老人，却从未听她提起还有个儿子。
钱奶奶双手紧紧抓住护栏，大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要我的女儿，找不到女儿我就从这跳下去！”
她声嘶力竭，姜芜却不疾不徐：“你命中有一子一女，长女出生不到三天就被你以两千块的价格卖给了隔壁村的鳏夫。
两年后你产下一子，家里条件不好，你仗着生母的名义频繁到鳏夫家索要财物。
你最擅长撒泼打滚，鳏夫惧你，也不愿意被你讹上，偷偷变卖了家中养鸡场，带着女儿搬到县城居住。
七年后，鳏夫意外去世，得知消息的你立马带着全家住进女儿家中，理所当然认回女儿，霸占她养父的房产。
你的女儿天资聪颖，从小学习拔尖，你却怕她飞黄腾达甩开原生家庭，逼着她读了离家最近的普通大学。
女儿就业后，你把她养父的家产全部变卖，带着儿子到她所在的城市买房定居，你跟儿子住在大房里享清福，每个月向女儿索要赡养费，吸着她的血给儿子娶媳妇。
你的儿子和你如出一辙，当他觉得你碍事的时候，就把你扫地出门了。
无家可归后，你腆着脸找到女儿，要求她帮你租房提供生活费，她一一照做，然后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
你费尽心机也找不到她，失去生活来源，你被房东赶出出租房，只能靠捡垃圾度日。
遇到对你施以援手的志愿者后，你装可怜卖惨，想要利用他们的善良逼着女儿回到你身边。
你不爆出女儿的名字，不过是担心舆论闹大让她丢掉工作，你就得不到好处了而已。”
【我想过老太太不是好人，但没想到会这么恶心，女儿太可怜了】
【从出生开始就贴着女儿一个人吸血，不敢想象女儿这些年都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换我早跑了】
【卖女儿，抢养父财产，得来的全部都用来供儿子，可笑的是最后还被儿子扫地出门，然后继续去吸女儿血】
【都混到捡垃圾了，也不去找儿子，脑子里只有吸女儿血……】
【不是老了会变坏，而是坏人变老了】
【怪不得霸霸不帮她找女儿，这种人活该无人送终】
【霸霸前天已经很仁慈了，真的是留她一条狗命】
【我懂了，今天闹自杀是因为霸霸的话让她骗不到网友的钱，所以来卖惨了】
【怪不得坐那都快一个小时了，也没见要跳的意思】
【我刚刚去看了眼今天的捐款，她坐的这会儿功夫，已经赚了我小半个月的工资了，要是今天卖惨成功，肯定更多人给她捐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