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到男修身后，女修手起棍落，直垂后脑。
男修晃悠两下，扑通倒地。
再看那几道鬼祟身影，下手也极为矫健，生扑向男修的几名弟子，捂嘴锁喉一气呵成，连呼救的机会都不曾给他们留出。
众多见证这一幕的年轻修者先惊后气，义愤填膺地往前冲，想要阻止这场性质恶劣的打击报复行为。
危机当头，竟做出如此泯灭人性之事，简直……
就在这时，失去对手的两只黑僵同时扑向手持木棍的女修，攻势凌厉到仿佛要将她撕碎。
只见她不慌不忙，单手持棍，左击右打，不过一来一回，分别打在两只黑僵的脑袋上。
只听“咔嚓”一声，两只黑僵的脑袋往相反方向各转了一百八十度，遂即像漏气的气球般破开，华丽扑街。
跑到一半的年轻修者慌忙停下脚步，倒吸凉气的同时下意识看向倒在地上脑袋完好的年长男修。
虽然打人不对，但人家……手下留情了。
至少脑袋没开花啊！
姜芜若有所感地回过头。
年轻修者们齐齐屏住呼吸，流露出钦佩目光，嘴角弧度微微上扬，再看向地上的男修，已变成“先撩着贱”的无声嘲讽。
自作孽不可活，他会有今天，都是他自己活该！
看懂他们眼神姜芜：“……”
她真的不是在打击报复……
第116章
“你在做什么！”
一声暴喝几乎划破天际, 劈叉的声线足可见声音主人有多愤怒。
离得近的几名修者见姜芜突然攻击玄门中人，遂即抽身将她团团围住。
他们本就对姜芜抱有偏见 ，看待事情早已失去客观理性。
姜芜扫过四周, 见几人气势汹汹, 她无意制造误会，只好解释：“观面相, 他们眉眼不善, 心思狡黠, 所以我让他们先睡会儿，省得你们还得浪费功夫对付他们。”
有人面露不屑：“识人观相可是门大学问，小姑娘, 你才多大年纪，就敢以面相给人定罪？”
他以貌取人, 打心底不信年轻后生的本领。
褚灿是个不爱讲道理的急脾气, 见不得那一张张看不起人的嘴脸，冷笑道：“识人观相的确是门大学问, 有些人吭哧吭哧打半天，远比不上人家一棍子，还好意思大放厥词。”
在场的可都看见了姜芜一棍解决一只黑僵的画面，若真论手段, 恐怕还真没几个人能比得上。
围着姜芜的几人面色沉郁, 他们心里不愿意承认, 却又拿不出有力的证据反驳。
“谁知道黑僵是不是她招来的。”
不知是谁嘟囔了一声。
这话有人不赞同, 也有人觉得是台阶，心气小的不愿意承认比不上年轻女修, 气量大的还处在观望状态。
剩下那部分都忙着对付眼前的黑僵，压根抽不出功夫掺和别的事。
面对质疑, 姜芜暂时无法自证，她也不急，瞅了眼手中木棍，发现上面沾到不少黑僵脑袋里喷出的黑色液体，嫌弃地松开手，丢弃了挑选许久的趁手兵器。
与其多费唇舌，不如眼见为实，姜芜拍拍手，当起甩手掌柜：“行了，外面的事我不管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转身前她朝文清榕方向看去一眼，提醒她保护好自己。
有人见她往天灵山方向走，担心她心怀不轨，正欲制止，却发现护山屏障在她面前形同虚设，身形一晃，人便进入天灵山内。
霎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
“她……怎么进去了？”有人冲上前验证，同一个位置，他却被拦在屏障外。
“难道她是天灵山的圣女？”
众所周知，天灵山只有被选中的圣女可以进入。
若是出自天灵山，官方对她在网上那些招摇的行为格外宽容也就说得过去了。
“别管那些有的没的了，快点来帮忙！”奋力与黑僵缠斗的大师们发出咆哮，若非实在抽不出空档，他们一定会把那些浪费时间内斗的家伙骂得狗血淋头。
-
进入天灵山内，耳边嘈杂的声音骤然消散，这里与世无争，满山青葱翠绿，生机盎然的景象仿若另一个世界。
脚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姜芜低垂下眸，对上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
小家伙似乎有些怕生，仅是对上眼，便吓得钻回了草丛里。
久渊从桃木珠里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他惊讶挑眉：“人参精？”
姜芜笑着感慨：“这里可真是个好地方。”
天灵山内只怕不止有人参精，说不定所有动植物都成了精。
人性贪婪，若把天灵山内的资料完全公开，这片土地用不了多久就会踏为平地。
姜芜眸光微敛，想必那对岛国师兄妹也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才会不惜冒名也要混入玄门队伍。
久渊回过头，扫过护山屏障外成片的人类，眼角眉梢具是冷淡：“外面那些人干什么针对你？”
姜芜不在意地往前走：“有人挑拨，有人浑水摸鱼，有人跟风，各有各的目的，先让他们折腾去吧。”
等狐狸尾巴全露出来，再慢慢收拾也来得及。
再次来到山神辛夷面前，姜芜找了个离新山神土包近的位置盘腿坐下，托着下巴打量：“新山神什么时候能够出来？”
缥缈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等到上面开满花。”
姜芜抻长脖子，目之所及的地方，连个花苞都不曾看见。
久渊走上前，围绕着土包走了一圈：“是他自己不愿意出来。”
“新的山神诞生，就意味着旧的山神将要离去。”苗空灵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她慢慢走向土包，用手掌贴在土壁，“他只是不想辛夷大人消失而已。”
缥缈的声音再次传来：“他会出来的。”
他们之间，带着难以言说的默契。
眼前的氛围略显伤感，把自己排除在外的姜芜托着下巴，她没有与之共情，而是淡然地望着。
“外面很热闹。”她忽然说道。
苗空灵侧过身：“等各位大师收拾完黑僵，我便会出去组织他们展开结界。”
姜芜想了想，朗声发问：“山神大人，可以帮忙现场转播一下外面的情况吗？”
把护山屏障映出的画面折射到这里，对天灵山的主人来说并不是难事。
回应姜芜的是半空中浮现出的巨大薄雾，宛如投影幕布，正在投放电影。
黑僵攻势汹汹，众人齐心合力，费去九牛二虎之力收拾完最后一只，年长者累得气喘吁吁，站在一旁指挥小辈处理黑僵尸体。
危险解除，就在众人松懈下来互相询问情况时，有位年长者忽然躬起腰，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周围人见状赶忙上前查看，这边刚扶上，那边又有人倒下，年龄大的先发作，年龄小的叫唤声吓人。
没过多久，地上倒了一片玄门修者，他们个个唇色发青，腹部绞痛，还有人呕吐不止。
粗略扫过，还能保持站立的不过二三十人。
然而这二三十人却被分成两派，一派人数较多，手持武器，架在另一派的脖颈上。
苗空灵瞪大双眼，惊呼出声：“什么情况？”
姜芜皱了皱眉：“该不会是下毒了吧？”
都是混玄学圈子的，不至于玩下毒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吧。
完全忽略了下毒这种可能性的姜芜暗暗抚向腹部，上山前她可吃了不少东西，该不会也中招了吧。
她的一世英名……
“从他们的样子来看，很有可能是吃了毒菌子。”苗空灵心急如焚，大师们全军覆没，天灵山的结界该怎么办？
“毒菌子。”姜芜低声呢喃，她记得中午的几道菜里，确实有份素炒菌菇。
苗空灵见姜芜低垂着眉，关心询问：“姜前辈，您没事吧？”
姜芜如释重负一笑：“我没事。”
苗空灵松了口气：“姜前辈果然厉害。”
姜芜谦逊一笑：“倒不是我厉害，我只是有点挑食罢了。”
苗空灵：？？
所以挑食的意思是你不爱吃菌菇，所以侥幸没中招？
大可不必这么诚实！
薄雾里，那几个同样侥幸没吃菌菇的修者被抓做人质，手脚捆绑，半蹲在草地上，旁边还有几个人拿着武器看守。
“天灵山的圣女，你们如果不想看到这些玄门修士身首异处的话，就出来和我们谈交换条件！”捂着后脑的男人忽然对着天灵山方向喊话。
“交换？”苗空灵不明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究竟想干什么？”
绑架后要求谈判，难道是想敲诈勒索？
事情的发展多少有些让人出乎意料，姜芜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土包，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我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想干什么。你先留在这，我去会会他们。”
“前辈小心。”
护山屏障外，喊话的人由一个变成了两个。
“天灵山的圣女，你们真的不出来吗，再不现身，我们就只好先拿他们中间的一个开刀了。”
“天灵山的圣女，你们不管他们的死活，难道连苗寨也不管了吗！”
躺在地上的老者用单手撑起上半身，虚弱怒骂：“少在那虚张声势了，你们要是敢动我们，就是和整个玄门为敌，就算你们今天能逃走，也绝逃不过明天！”
边上的人走过去一脚将他踹翻：“老东西，你先担心担心自己能不能活到明天吧！”
老者扑倒在地，脑袋嗡嗡作响，他早已呼吸困难，浑身无力，连抬头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奉劝各位还是少动点气好，省得到时候死了，换不出价钱。”张弁松开揉搓后脑的手，给周围的同伙打眼色，让他们把人看紧些。
余光瞥见有人从护山屏障内出来，张弁猛然转身，看到姜芜那张令人憎恶的脸时，后脑再次隐隐作痛。
张弁咬牙切齿：“怎么是你？”
“你不是想谈条件吗，我来陪你谈。”姜芜连个正眼都没给他，“说说吧，你们想谈什么？”
她的目光扫过地上躺倒的一片，有好几个不敢用正眼看她，心虚移开视线。
她的姿态越从容，张弁就越怒不可遏，他捏紧拳头，新仇旧恨正好一块算。
迟迟等不到答话，姜芜终于向他投去一个正眼：“怎么，不谈吗？不谈就算了。”
她作势要回到天灵山内。
边上的人按捺不住，大喊：“等等，你不管他们死活了吗？”
姜芜向出声的人看去：“如果你说的算，跟你谈也行。”
几乎没有给对方思考的时间，她的目光直直逼进：“说吧，你们要什么？”
冷不丁被目光锁定，气势上被压得抬不起头，那人磕巴了一下，莫名没有底气：“用天灵山里面的药材换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意思表达的很清楚。
既然把目标放在天灵山上，自然是冲着里面的药材和灵力而来，姜芜以为他们会用更粗暴点的手段来抢，没想到居然打的是换的主意。
作为交换的筹码还是玄门的各位大师们。
真不知道是该说他们胆子小，还是夸他们有谋略。
“你们想怎么换？”
那人想也没想就举起三根手指：“一个人换三株药材，什么药材都可以。”
姜芜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那人被盯得心里发毛，举起的三根手指都在打弯。
“一换二，最低一换一。”男人节节败退，“姐姐，不能再低了，怎么说也是玄门的大师们，再低，你让他们情何以堪？”
“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姜芜若有所思，“十个人换一株，不能再高了。”
那人难以置信，语调陡然拔高：“姐姐，不带你这么砍价的，这些都是玄门的大师，大师们！”
姜芜：“我知道，我就想看他们廉价又难堪的样子，你要是觉得不满意，那就不换了。”
那人：“……”
差点忘记这位从来不记仇，有仇都是当天报。
后脑勺忽然抽痛的张弁气急败坏，伏身抓起脚边女人的后领，向上拖拽起，恶狠狠道：“看来不先杀两个，你还当我们是在和你闹着玩呢。”
褚灿脸色苍白，气息奄奄。
午饭她吃的格外多，整盘素炒菌菇几乎都进了她的肚子。
后颈被抓得生疼，她有气无力地挣扎起来：“不是，大哥，这里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先拿我开刀？”
张弁冷笑：“因为你和她关系最好。”
“我冤枉啊，我跟她就见过两次。”褚灿拼命指向地面，“那个，那个黑衣服的小子是她小跟班，两个人关系特别好。”
躺在地上装死的褚蔚：“……”
你可真是我亲姐！
张弁捏住褚灿脖子，面容扭曲：“放心，你们几个跟她都是一块的，咱们一个一个来。”
以人换药材的计划，已被他上升到私人恩怨。
褚灿被捏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就在她无力挣扎时，眼前忽然一黑，一只巨大的猫爪从上方劈下。
张弁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甩开褚灿的同时向后逃窜，前方侥幸躲过猫爪攻击，后背却被攻势凌厉的明雷击中。
原地踉跄晃悠两下，张弁再也支撑不住，单膝跪倒在地，后背传来火辣辣的痛感。
“你干什么！”
“许州，你发什么疯！”
耳边陆续响起同伴的惊呼声，张弁咬牙回头，就看见他们自己人在攻击自己人的画面。
很快他就意识到不对，这一切都是御鬼褚家的那个小胖子在搞鬼。
不止是杨士土，同他们一块的三个小孩也发动了攻击。
原来他们几个都是躺在地上装死！
张弁恼羞成怒地瞪向姜芜，像是要把所有恨意都通过眼刀迸射出去。
平白无故又拉了一波仇恨的姜芜懒得理他，那几个小孩装死这事真和她没关系。
纯粹是他们运气好加脑子聪明。
该躺就躺，没有大师包袱。
张弁双目通红，不管不顾发起狠来，捏着手指放在嘴边鼓吹。
无数黑色鸟类从远空飞来，它们层层交叠，好似自带磁铁，乌泱泱一路前行，将空中的所有邪祟之气吸纳进队伍里。
黑色融为一体，化作长箭，带着势如破竹的攻势冲向天灵山的护山屏障。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鸟群被强大的气浪冲散，狂飞乱逃，遮天蔽日。
再看那护山屏障，竟纹丝不动。
张弁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姜芜身上，在鸟群准备攻击屏障的那一刹那，他亲眼看见姜芜抬手扶上屏障。
只是一个扶的动作，屏障上的力量却瞬间暴增，变得无坚不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