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恒皱了皱眉,“你还受得住吗?”
“没问题的。”凛礼看了眼寂北,虽说他对于自己渡修为一事不满,出了地脉也是一直唠叨,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天狱,“抓紧上路吧,如果有不舒服,我不会憋着的。”
寂北见她有些疲惫,自然是担心,“最好是。”
苏恒飞身跃起,化身蛟龙,“来吧,最后一次了。这次的事情解决,我便还了恩情。”
他与人间的所有羁绊也就到此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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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人不归(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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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北!你还知道回来!”
百里宴一见几人就直接来了个生扑,天知道他这些日子吃不好睡不好的痛苦!“快让我看看,是不是好全了,没有缺这少那的吧。”
寂北这次竟没有将他推开,反而笑了声,“我都好,万事无忧。”
百里宴大叫一声,“完了,伤到脑子了,竟然没有数落我!”
“好了,主君才回来,你快安分些。”
尺素叹了口气,随即汇报了天狱的近况,“和主君之前安排的一样,各城加大守卫,徒众也并不知道混沌灾祸一事,尽可放心。”
“多亏你了。”尺素办事他一向放心,自己失踪这些时日,也全靠这些义气的朋友了。
他行了个大礼,“白夜寂北,多谢各位。”
沈司洲摇着扇子,独自坐在一边,“下次吃饭喝酒,都记你账上。”
“可以啊,”寂北与他相视一笑,“寻昼的事解决后,我包你一辈子的酒。”
“大气!”
见苏恒和凛礼也都安然,所有人也都安下了心,如今唯有一个麻烦,便是龙渊殿深处。
这是疾风骤雨前的平静,也是所有人视死如归的决心。
——
凛礼心中乱的很,丝毫没有睡意。他们回天狱后,就收到了寻昼的消息。
他说明日午时,会在龙渊殿等着各位前来。
可他此举甚是奇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行踪,特意留了半日给天狱的徒众撤离,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在为寻昼的事发愁吗?”
寂北坐在床边,仅仅披了件外衫,领口开的极大,颇有一种浪荡公子,等待夫人宠幸的意味,“虽不知他为何如此自信,但我也不是吃素的,要想放出混沌灾祸可不是容易的事。”
一想此地对凛礼不利,便试探道,“明日,你不去也无妨。”
凛礼抬头望月,偶有虫鸣却也不吵,一点银色的光撒在发丝之上,看的寂北出神。
“我若不去,不就正好让寻昼得意了吗?”
她抱怨着,枕着自己的双臂,趴在窗台之上,眼中竟带着坚决,“昆吾是不是在龙渊殿后,留下了混沌回环?”
见寂北沉默不语,她却是释然一笑,“看你这样子,便是我猜对了。混沌回环以他自己的执念为引,创造了不属于这个天下的地界,如此才可封印混沌灾祸,可他经历千年,想必力量也要耗尽。他不希望我看到他死前的景象吧。”
原来凛礼一直都知道,只是什么都不问。
“你想知道昆吾如何丧命的吗?”
寂北明白,她不可能完全放的下昆吾。
扣住床沿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寂北不喜欢凛礼露出这样的神情,看破生死,超脱人间,只会让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加遥远。
“想,可你和他都不想我知道,那我便不问了。”
她哀怨一声,“寂北,你想修仙吗?”
他不知凛礼为何会想到此处,看来自己还是跟不上她的想法,“以前想,那也是为了能同你长长久久,可如今你是凡人,我也不再执着。何况,我俗念和贪欲太多,享受不了天神之境的干净。”
“也是。”
凛礼伸了个懒腰,行至床边放下纱幔,食指轻轻抵住寂北的唇,“都说春宵一刻值千金,我们不要辜负才好。”
寂北被她划过喉结的手指弄得心神不宁,凛礼今日似是格外大胆,他一把将她至于腿上,暧昧如山倒,“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结实的臂弯一刻也不曾让凛礼逃脱他的束缚,今日的寂北格外卖力,但凛礼却在意识迷离间,看到那鼻尖留下的一滴泪,好像在说着爱意和一点嫉妒的委屈。
——
这一夜的凛礼睡的格外沉,她按了按头,立刻从床上坐起,身侧的被褥却是早已没了温度!
寂北对她用了昏睡的法术,她随即披上衣物,探头望去,外头的星子亮的触目惊心,她竟睡了整整一日!
眼下他们一定都去了龙渊殿深处,想来寂北知道自己的脾气,这才用了这无耻的一招,真是和她学了个十成十。
匆匆离了长欢楼,却被尺素等人拦住了去路。
“凛礼,主君对龙渊殿设下了诛杀法阵,凡事身处其中的一切,在他死后都会被抹杀,无人可以幸免。”
尺素挡在她身前,十分不甘心,“我们都被他骗了,主君就是想一个人去和神官同归于尽!”
说着,竟是再也忍不住情绪,她知道主君是为了保护所有人,可竟然将所有人都蒙在鼓里,这如何使得。
“他还是真是一点没变。”
凛礼眉头深锁,所以昨晚的眼泪是告别,可这算是什么混蛋的行为,“我去帮他!我连休书都未给他,怎么可能就扔下他一个人。”
沈司洲借着折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寂北此举是将所有的隐患都扼杀了。且不说凛礼姑娘你进去能不能活,那里可还有神官,你如今的修为如何能是他的对手?”
凛礼是寂北的牵挂,寂北甚至连天狱诸事都已安排妥当,就是为了无后顾之忧,眼下他们如何能放凛礼去冒险?
她攥紧心口衣衫上的那朵夜谭,却是神色从容,“我有办法可以杀了寻昼。”她于天神神性中得到的暗示,在地脉之中看到的残存意识,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你们就算不让我去,我也活不长了。”
自那日重得神女的神性和法力,凛礼便知她往后的日子,每一天都是侥幸。
原以为身为器灵的死局终于得破,却不成想还是沦为天神算计的一环。
众人皆是摇头,他们一点也不愿相信凛礼的说辞,这无疑是为了能去寻寂北而找的借口。
“我带你去。”
苏恒推开其他人,径直走到凛礼身前,他总算是好好瞧了她一眼。
百里宴显然不同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凛礼一旦有事,你让我们如何同寂北交代?”
“那也要有命交代才好!”
苏恒伸出手,极为神圣地望着凛礼,“我只知道,白夜寂北若死了,你会难过。凛礼,你曾助我化龙,我总要让你随心所欲一次。”
万千的鳞甲飞出,喧嚣着他的心意,也阻挡了那些试图留下他们的人。
“走!”
“等等!”
法术消失的那刻却早已不见了凛礼和苏恒的身影。
“早知道他会叛变就该一起关起来!”百里宴气急败坏,“眼下该如何是好?”
沈司洲握了握拳,“去龙渊殿!”
如此胡来,又任意妄为,真不愧是夫妻两。
——
龙渊殿深处,四处皆是法术留下的痕迹,惊海被扔至一旁,再无力量,此处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白夜寂北?”
寻昼擦着满脸的血,他如今这模样真像是地狱的鬼差,“你很了不起,自以为用这法阵就能困住我?可你怎么忘了,有了天神神性的我,便是这世间的法则!”
他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寂北,却行的不急不缓,带着胜利者的姿态,于掌心唤出混沌回环。
那是昆吾护住此处的执念,即使过了千年依旧难已对付,“看来要释放此处的混沌灾祸,毁掉回环,还是要先除了你这白龙的灵魂啊。”
寻昼笑得狰狞,他们这么护着这个人间真不知道图什么?
“不让绮过来,是怕我害她吗?”寻昼理了理早已破损的腰带,“等你死后,混沌灾祸便会吞噬人间,到时我便可以营造一个全新的世界。”
他畅想着自己的一切,没有黑暗,只有美好和温暖。
寂北却是扯了扯嘴角,他自知不能完全消磨混沌灾祸,但还在其他人都在外面,待他死后,他们会守护好人间。
还有凛礼,她一定会怪自己又擅自行动了,也罢,怪罪想来能抵消一点伤心。
寻昼见他不语,却抬腿一脚踩在寂北的胸膛,讥笑道,“你这半死不活的样子真该让绮也看看。”
“我看到了!”
两人皆是一慌。
凛礼被混沌灾祸吞噬着寿命,每一步都走的极为艰难,让苏恒留在外面等她是明智的,不然就是毁了他的修为。
只是寂北怎么又不顾死活,他如今是寻昼的对手吗?
见到凛礼前来,寻昼却像是期盼了很久,他张开双臂,迎接着物是人非。
他当初是怎么注意到绮的,大概是嫉妒和孤寂使然。
寻昼虽为天神分身却被不容许有自己的情爱,直到那日,他看到了被白龙护着的月光,这才意识到,原来他缺的只是一件自己的所有物。
后来,他设计了白龙,让天神也看到了那月光,这才占为己有。可那缕月光太不听话了,她竟然一直喜欢着人间,哪怕是无数次的重复,依旧如此。
人间,有什么好的?!
“绮,能见到你,我很高兴。你是来杀我的吗?”
寻昼笑得温柔,却留下了一行血泪,他的绮,眼中从来就没有他。
好在提前将缚灵录给了寂北,不然她也进不来,凛礼并未理会寻昼,只是任由那金色的光华从心口飞出,在看到寂北恢复些力量后,才松了口气。
“寂北,你不该抛下我的。”
她皱了皱眉,眼前的寂北却是在摇着头,要不说他们有缘,竟都不用多说就明白了对方的想法。
寻昼怒气横生,绮就连现在都不愿意看自己一眼!
他站在她面前,却终究没有伸出手,“你是来杀我的吗?”
他又问了一次。
凛礼拾起惊海,她好像很久没用过它了。
寂北眼下说不出话,是凛礼封住了他的声音。而如今,他只能无助地倒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凛礼的寿命被混沌灾祸吞噬。
“你心里不是有答案了吗?”
凛礼却看到了他手上的混沌回环,那微弱的光,还有熟悉的气息。
“白龙在极梦神川,昆吾寂北在龙渊殿,他们都为了混沌灾祸付出了性命。如今,我绝不能让白夜寂北重蹈覆辙。”
寻昼回头看了眼寂北,却是冷笑一声,“你以为凭你现在的力量杀的了我吗?还是你有自信能在此处救下白夜寂北?”他自然知道混沌灾祸内的凛礼半分法力也使不出,也构不成威胁。
“我要你看着他死!”
猩红色的翎羽倾巢飞出,炽热又夺目。混沌灾祸掀起三人的衣带,寻昼不顾一切地要白夜寂北死无葬生之地,“就算他有来世又如何?我见一次杀一次......”
在那翎羽即将靠近寂北的那刻,惊海从寻昼身后穿透了他的神性。而那些失去力量的翎羽也如烟尘飘散,一点点安抚着混沌灾祸。
凛礼没有任何犹豫,抽出惊海,那被剑刃带出的血滴四散在空中,染红了这片焦土。
她却是可怜地看着缓缓转过身的寻昼。
“为什么?你怎么可能刺中我的神性?”他看着双手的血,和重回混沌灾祸中的回环,只觉被愚弄,“天神竟是一开始就打算拿我献祭,净化混沌灾祸?!”
寻昼应声倒下,不甘地望着绮。
“寻昼,天神远比你想的更加狠。”
在此时刻,为什么凛礼只觉得冷呢?“他留我到现在,就是为了了结自己的凡念。你是他的罪恶,天神如何能容得下?”
就像当初的极梦神川,从一开始,天神就布下了棋局,只为了除掉寻昼。也只有拿到完整神性的寻昼,才能被神女杀死。
“你玩弄人心,眼下也该遭报应了!”
她看着双眼空洞的神官,想来他是听不到了,凛礼突然好奇,寻昼没有来世,没有灵魂,那他死的那刻,惦念的又是什么?
寻昼吐出了最后一口气,心中苦笑一声,原来是如此,但天神让自己死在绮手上也不算太残忍。
他想问问绮,却怎么也开不了口,只能说给自己听,“若你愿意偶尔忆及我,就看看极梦神川的漫天星辰,那里总会有一个是我。
绮,我一直都,深爱着你。算了,还是不要想起我的好......”
——
凛礼猛地咳了一地的血,她撑着惊海,孤单的像荒芜中的一汪泉水,只想够到寂北。
因凛礼修为,神性具散,寂北这才挣脱了法术,一把将凛礼揽入怀中,试图用缚灵录的力量替她稳住灵魂,可一点用都没有。
“我就是知道你会如此,才不想你来,可你怎么这么不听话?”
寂北的手颤抖着,擦了擦她的下颚的血,那样热,远比夏日的炎阳更加暖。
“我该怎么救你啊!”
“天神的神性告诉我,神女的神性与寻昼相连,只有我能杀了他,代价是......我的性命。”
凛礼往他怀中靠了靠,“我来找你了,答应过的,这一世总要护着你......我做到了。”
寂北撤下法阵,用尽所有的挽留,抱着凛礼朝天狱走去,“我带你回家。”
他哽咽着,却是再也说不出别的话,凛礼在慢慢变冷,他已经暖不了她了,她的性命一点点消失在自己的怀中,柔和又纯粹。
“好。”凛礼从未如此有兴致。
“寂北,你笑一笑,我还没死呢。你别哭,你哭的样子真难看。”
她沉浸在满袖的冷松香中,觉得有些困,生怕忘记一般,悄悄呢喃着,“明日,我们去看朝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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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了,有些遗憾,希望能在番外得到圆满。
第130章 番外一(不负不复)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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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欢楼外,众人好不容易才得片刻空闲,喝了两口茶水。
“亏得盈儿想到祭坛内还有天神残留的一点神性和灵气,这才保住了凛礼的性命。”
尺素翻阅着这几日各城的消息,疲惫不堪。“不然我真怕主君就要随她一起去了。”
他们被那法阵拦在龙渊殿外,只能干着急,还好时盈儿反应快,即刻启程回了千舒城,威逼利诱着她师兄交出了祭坛的灵气和神性。
沈司洲也是长舒一口气,“自寻昼死后,万宝斋轰然倒塌,其中宝物也都不翼而飞,各派最近也都惴惴不安。不过好在我已将混沌灾祸一事密报各位主君,得了天狱这么大的帮忙,想来他们也会安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