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进去也不敢张望,见了礼后默默地伺候太子洗漱,更衣时褚曣抬手制止了。
魏姩生怕褚曣开口被人听见,忙道:“你们先下去吧。”
褚曣瞥他一眼,冷哼了声。
搞得他像是来偷情,多见不得人似的。
冬尽月兰退下后,魏姩便上前给褚曣更衣,期间她磨磨蹭蹭,偷偷瞥了好几眼太子。
“你是想等孤走了再开口?”
魏姩:“……”
“臣女上次听殿下说,这段时日朝廷准备派人查暗中调查江南私盐案?”
褚曣半睁眼,低头看她:“所以?”
魏姩心虚的不敢抬头看他,小小声道:“殿下可已确定了人选?”
褚曣眼中微光闪过,静默片刻后,道:“还差一人。”
魏姩眼睛一亮:“臣女可能向殿下举荐一人?”
褚曣无情拒绝:“不能。”
魏姩低低喔了声,替太子系腰封时轻轻靠近他,手自然而然的贴着他的腰间。
褚曣低眸静静地看着快要扑到他怀里的女子,意味不明的唤她:“魏姩。”
魏姩忙抬头看他。
“需不需要孤教教你,如何勾引人?”
魏姩的脸霎时红了个透。
不待她开口,太子便一把将她揉进怀里,俯身吻住她的唇。
魏姩的手还环在他的腰间,半点抵抗的余地都没有。
反抗不了,那只有顺从,说不定他心情一好,就应了她。
褚曣很快就放开了她,意犹未尽的开口:“魏姩,孤早晚会翻倍讨回来的。”
魏姩初时还不懂他何意,直到感觉到被坚硬抵住,她才猛地反应了过来。
脸唰的红到了脖子根。
“魏裎还是魏恒?”
魏姩头也不敢抬:“长兄。”
褚曣没应,也没拒绝。
他沉默片刻后,问:“你要抱到何时?”
魏姩闻言慌忙往后一退。
“该晨练了,三日后孤亲自考核。”
褚曣撂下一句后,便离开了。
待人走出房间,魏姩才后知后觉想起什么,忙追了出去,却只见到一脸目瞪口呆的冬尽月兰二人。
她顿了顿,问:“殿……人呢?”
冬尽抬手指了指:“…嗖的一下,就不见了。”
魏姩:“……”
她松了口气,如此,应该没人会看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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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东宫乱成了一锅粥。
长福照列去太子寝殿伺候人洗漱更衣上朝,可唤了好几声都不见有动静,他上前一看,才发现帐内根本无人!
可昨日,殿下明明早早就沐浴完进了寝殿,说要休息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长福惊疑不定的上前查看,床榻冰凉,显然并无人就寝过。
他在原地愣了好半晌。
脑海中闪过了很多种念头。
上次丟厨子,这次丟太子?
长福一个激灵,想了想,这两日是小九跟在殿下身边,试探唤了声:“小九?”
兔九面无表情的出现在寝殿内。
长福:“……”
贴身暗卫是要每时每刻都跟在殿下身边的,可现在小九在这,殿下却不在?
长福指了指床榻:“殿下人呢?!”
兔九:“殿下昨夜就离开了。”
长福等了等,不见兔九开口,他深吸一口气:“…去哪了?何时走的?去做什么?你为什么不跟去?”
真是一棍子才能敲出一个屁!
兔九:“不知道。”
长福:“…你说话是要钱吗?”
兔九看着他,声音淡淡道:“殿下不让我跟着,也没说要去哪里。”
长福气的一阵心梗。
就要上朝了,要他去哪里找殿下…
长福与兔九大眼瞪小眼半晌后,面无表情的转身出了寝殿。
算了,殿下的名声反正也坏透了。
缺一次朝算什么!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大不了,他就多去宣政殿挨陛下一次训,没什么大不了的!
才怪!
陛下的训哪是那么好挨的!
长福心如死灰的等在东宫门口,就等宣政殿的人来宣他了,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来,反倒是等来了他的殿下。
长福一愣后,赶紧迎上去:“殿下!”
“您这是去哪儿了啊?”
“下朝。”
褚曣淡淡道。
长福惊喜过望:“那真是太好了!”
他瞥了眼太子的衣裳,算了算了,只要人去了,穿不穿朝服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不过…
“殿下,您昨夜去了哪里啊?”长福小心翼翼问道。
褚曣扫他一眼,想到昨夜女子带着他鬼鬼祟祟东躲西藏,眉头微挑,吐出两个字:“偷情。”
长福倒吸一口凉气:“?!”
他听见了什么!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殿下昨夜多半是去见魏姑娘了。
长福看着意气风发的太子的背影,唇角一抽,那顶多就是去约会了,偷情?他才不信!
殿下能舍得婚前碰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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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姩送走太子,照旧开始晨练。
期间冬尽月兰凑上来欲言又止,魏姩一句话堵住了她们:“我睡的外间。”
冬尽月兰对视一眼,虽然整理房间时已经猜到,但得到证实心中才安。
所以…太子殿下昨夜是来做甚来了,就为占一宿姑娘的床?
太子殿下的行为,果然不是她们能揣测的!
晨练后,魏姩刚沐浴完,丫鬟便来禀报,乔氏过来了。
魏姩淡淡嗯了声,用完一碗粥才道:“请夫人去厅内。”
冬尽应声而去。
魏姩又用了两个小笼包,才起身悠悠往客厅而去。
乔氏早已等的不耐,可又因有事相求,只能按下不表,挂上柔和的笑。
见魏姩过来,她笑得愈发温和。
魏姩浅浅屈膝,淡淡唤了句母亲。
“姩姩。”
乔氏只当看不出魏姩的冷淡,摆出一副慈爱的面容道:“盛安郡主府送了帖子,邀府中姑娘参加赏梅宴,姩姩可想去?”
魏姩手指微曲,不动声色的垂眸笑了笑。
若她没有猜错,盛安郡主府的帖子本就是冲着她来的,倒叫乔氏拿来与她示好了。
不过…
请帖来的比她想象中的快。
乔氏见魏姩不语,眉头微垂,低声道:“姩姩可还在生母亲的气?”
魏姩压下心中的恶心,微微偏头,眼角隐隐发红:“女儿不敢。”
乔氏见此,便知魏姩有所松动了,赶紧道:“母亲这些日子细细想了想,过去待姩姩确实有些疏忽,都是母亲的过错,日后,母亲定会好好补偿姩姩,可好?”
魏姩低下头,抹了抹泪,不作声。
乔氏遂继续耐心的哄道:“是母亲对不住你,母亲知道错了,姩姩,别再与母亲置气了,好不好?”
魏姩沉默了许久,才几不可闻的轻轻嗯了声。
乔氏此时才松了一口气。
若非怕误了恒儿的前程,她是断然不会来这一趟的!
第53章 第 53 章
阆王卫矛在四年前受了重伤, 加之年事已高,等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虽保下了性命, 但从此便不能再提枪,需要常年静养。
阆王是北阆的定海神针, 断不能叫敌国知晓阆王已无法再上战场,且奉京探子众多,以防万一,对外, 阆王还未解甲归田。
但事实上,如今阆军已逐渐由阆王爱将苏牧统领, 苏牧是阆王一手带出来的,很有阆王几分魄力与手段, 在阆王逐渐放权的这些年, 他也慢慢的稳了军心。
且众所周知, 阆王膝下只有盛安郡主,虽早些年盛安郡主也曾提刀上过战场,称得上女中豪杰,可盛安元年郡主丢失长女, 郡马又受重伤落下了旧疾,盛安郡主便将重心偏移, 再未进过军帐。
阆王倒是有外孙顾容锦, 在小公子三岁时, 阆王就迫不及待将小娃娃弄到了军中,准备将他培养出来接管阆军, 可顾容锦完美的继承了父亲顾兰庭的血脉,自小就娇气的不行, 对刀枪剑戟格外的抗拒,连血都见不得,别说让他提刀杀人了,光是看见那冷冷的刀锋,人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如此几次下来,阆王也就慢慢地死心了。
所以如今阆军心里也都明白,阆军主将早晚会是苏牧。
可心知肚明是一回事,能不能真的接受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阆军是因卫矛而建立,若主将易姓,有很多人是无法接受的,眼下阆王虽放权,但到底也还握着兵权,仍是阆军主将,暗中的涌动才没有立刻呈到明面上来。
当然,阆王对此也不可能一无所知,只是事到如今,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他再无其他血脉继承衣钵,这已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初时阆王心中也是有些堵塞的,但久而久之他也就强迫自己接受事实了,如今的阆王府,虽守卫比以往更森严,但练武场却比往些年要清冷了。
阆王如今养起了花花草草,让自己换了种活法。
偌大的花圃中,摆上一张茶案,偶尔有老友登门,便在此煮上一壶茶,叙叙旧,忆忆往昔,日子倒也过的充实宁静。
这日,下人禀报施家老爷子登门,阆王一听,当即拿出了最好的茶。
无他,施家老爷子的病越来越严重,忘记的事也越来越多了,指不定哪日就不记得他这个少年相识的老友了,如今趁老友的记忆中还有他,他自要用最好的东西招待。
施家老爷子与阆王在樾州相识,彼时二人都是翩翩少年郎,一个赛一个的俊朗,不知惹了多少樾州姑娘的芳心,只可惜施家主家在奉京,施老爷子当年也只是在樾州短暂停留,就在阆王成婚的第二年,施家便来人接回了自家嫡公子,回去继承家业。
二人再相见时,已是盛安元年,早已物是人非。
那位当年被施家嫡公子唤作美人嫂嫂的女子,已经故去了多年。
时光不饶人,而如今那一对在樾州意气风发,风度翩翩的少年好友,都已年过花甲。
“还记得我呐。”
阆王替施老爷子添上一盏茶,笑着问。
施老爷子抚了抚胡须,气定神闲道:“忘了谁也不能忘了你啊。”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
“卫兄当年可是貌赛潘安,风靡整个樾州城啊。”施老爷子饮了口茶,眼睛一亮,赞道:“哟哟哟,这是真拿好东西招待我了。”
阆王又为他添上一盏茶,道:“只要你来,我这里就一直给你留着好东西。”
施老爷子摇头笑了笑,而后长叹一声:“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怕我这病撑不了多久了,怕我忘了你。”
阆王面色稍稍黯淡。
“说起来啊也是不公,你年岁比我还长,怎我瞧着黄土到了脖子,你才埋了半截?”施老爷子有些不平道。
阆王纠正道:“我只比你长半月。”
“那也是长!”
阆王笑着点头:“是是是,你年岁比我小,我半截身子入土,你便该比我少一捧。”
施老爷子满意了。
他又饮了盏茶,再次赞道:“呀呀呀,真是拿好东西招待我了。”
阆王眼神微变,声音稍稍放轻:“这话,你刚才说过了。”
施老爷子愣了愣:“是吗。”
阆王轻轻点头。
“唉,我啊,是真的不成了。”施老爷子又长叹一声,缓缓道:“不过我这一生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只要小辈们好好的...哎哟,提起这个,前阵子我那小乖乖掉下悬崖,我差点就没挺过来,好在小乖乖没事,不然今日这茶你就得给我倒地上了。”
阆王知道施老爷子口中的小乖乖是他唯一的外孙女,也知道秋雾山发生的事:“这事我可是有耳闻的,说是阖府的人都没将你拦住,硬是叫你连夜去了秋雾山。”
“哼,出了这么大事他们还想瞒我,也不看看我是谁,他们能拦得住我?”施老爷子瞧着,还颇有几分自豪道。
阆王饮茶的动作顿了顿。
若换成是他,他也一样坐不住。
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他的外孙女弄丢了。
他这一生若说有什么遗憾未了,那只能是他未曾见过面的外孙女,若她在,他也能一口一个小娇娇挂在嘴边。
“呀,我今日来找你是作甚来了?”突然,施老爷子皱眉道。
阆王回神,笑看着他:“我还道你只是想与我把茶言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