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曣眉心一跳,好半晌才说出话:“他们东汝是疯了吗,派储君来签合约书?”
“不管东汝疯没疯,人现在就是在奉京城丢了,要是出了事,那就不是我们重兵压境了,是被压。”圣上将东汝国书递过来,沉声道。
褚曣接过,面色难看的扫了眼后,暗骂了声。
南爻西雩正闹的天翻地覆,这边还没收场,现在东汝也搅进来了!真是没有一天安生日子!
“你另外两个儿子不是都很想要储君位么,要不让他们来吧,这储君谁爱要谁要,我不想当了,再这么下去,储妃就要跑了。”近日与西雩那帮人打的昏天暗地,已有多日不曾去见她了。
圣上只当没听见:“你有五日的时间,找到东汝太子,记住,要活的。”
褚曣:“.....”
“他是不是活的我能做主?”
圣上:“...东汝太子只会三脚猫的功夫,我怕你下手重把人打死了。”
褚曣:“.....”
真是知子莫若父:“要是人本来就死了?”
“查不出幕后主使,那就用你的金山打仗吧。”圣上摊了摊手。
褚曣面无表情的看着圣上:“您能不能别惦记儿子的私库。”
圣上耸耸肩,没说话。
褚曣认命的卷起国书,狠狠的咬咬牙。
东汝小太子!你最好是死了,不然他非把他揍的他爹妈都不认识!
“你还受着伤,小心些。”
褚曣头也不回的离开:“得亏您记挂着,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
“储妃的事,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圣上朝那道走的决绝的背影喊道。
“您换个太子吧。”
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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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曣憋着一股气回到东宫,长福见他脸色难看得很,硬生生将要出口的话憋回去了。
“说!”
长福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道:“今日郡主举办赏梅宴,说是为了给小公子相看的。”
“姑娘在邀请之列。”
“您上次让奴才查的,已经查到了,齐家赏花宴上,姑娘确实与顾小公子相谈甚欢。”
褚曣转身看着长福,冷声问:“她去了?”
长福点头:“去了。”
这话问的,盛安郡主府的帖子,魏家敢不接么?
褚曣怒火再次飙升。
姑姑果然是要挖他的墙角!
褚曣转身便往外走:“叫上宋淮,出宫!”
长福大惊:“殿下使不得啊,那可是郡主府,不能动武的!”
褚曣头也不回的将国书砸向长福:“长长脑子,孤去砸郡主府,还不得被父皇和阆军围了!”
长福手忙脚乱的翻开国书,脸色顿时大变:“太太太...太子丢了?!”
完了!
这要是东汝太子在奉京城有个好歹,北阆就是三面受敌了!
四年前与南爻西雩开战已是打的艰辛无比,再来个东汝,北阆危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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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曣换了衣裳与宋淮带人出宫沿街暗中寻找东汝太子,远远便见一间茶楼被官兵围了,遂打马上前。
宋淮还来不及询问,便看到了熟悉的人,他微微一愣后,后退几步问围住茶楼的官兵:“出了何事。”
官兵认得宋淮,忙回道:“齐姑娘报案,说在茶楼丢了一位姑娘。”
宋淮回头望向褚曣,后者皱眉。
最近怎么这么兴丢人了?
但齐云涵报的案,那就说明丢的不是寻常人家的姑娘。
“人找到了吗,是哪家的姑娘?”宋淮问。
官兵摇头,面带苦涩道:“我们也才到,大人正在里头搜寻,听说那姑娘姓魏。”
宋淮闻言一惊,正要细问,身边便掠过一道劲风。
宋淮看清了人,官兵只觉得眼前有人影晃过,正要拔刀被宋淮阻拦:“驱散人群,不准任何人靠近。”
官兵瞥了眼已到齐云涵跟前的背影,隐隐有了猜测,心中一惊后,忙恭敬应下。
宋淮进去,便听齐云涵语调有些紊乱的哽咽道:“姩姩离开时说去趟茅房,可许久都不见回来,我便与晚棠去寻,却并没有寻到人,我便意识到可能出事了,就让人在茶楼中搜寻,却一直没有找到姩姩,就报了官。”
其实若非经历了秋雾山的事,齐云涵可能还不会往那方面想,只会以为魏姩是临时有事离开了。
“太子哥哥,你快派人去找姩姩,她一定出事了!”
褚曣听完脸色已经沉的可怕了。
他深吸一口气后,吩咐道:“宋淮,派人去魏家,看她有没有回去,你随我搜茶楼,一间一间的搜!”
“另外,派人沿着茶楼出去所有的路找线索!”
宋淮:“是!”
苏晚棠这时站出来,正色道:“殿下,我与你们一起找。”
苏晚棠武将家出身,会一些功夫,褚曣便没拦着:“其他人都先回去。”
裴珞清与崔雪雁虽然着急,但也知道太子既然来了,她们留在这里也没有用,便上前劝不愿离开的齐云涵。
好说歹说,才将齐云涵带走。
她着急过头,也忘了同宋淮说的那些此生不再见的狠话,路过宋淮身边时,央求道:“若有消息了,一定让人告诉我。”
宋淮看了眼抓着他衣袖的手,点头:“嗯。”
第56章 第 56 章
褚曣将茶楼封锁, 刚查完二楼,宋淮便来报:“有线索了。”
“在茶楼后门发现暗卫独有的标记。”宋淮沉声道:“是西雩人将姑娘带走了。”
魏姩身边只有兔十八,留标记的除了她不做他想。
褚曣的脸色已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他咬牙大步走出茶楼:“追!”
宋淮快步跟在他身侧,道:“他们抓姑娘, 恐是因前段时间抓的那个西雩人。”
前段时日,他们得到消息西雩有一个身份极重的探子潜入了奉京城,那人也确实很有本事,褚曣带着人布了半月的网才将人捉住, 眼下西雩人抓走魏姩,其目的可想而知。
褚曣没吭声, 宋淮心中很有些复杂。
那个人知道太多西雩密探的窝点与计划,若他们以姑娘为要挟换那人, 殿下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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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姩是被冻醒的, 她缓缓睁眼, 后颈传来是酸痛让她下意识皱了皱眉,记忆也随之慢慢复苏。
她最后的记忆是有人从她身后靠近,再然后便失去了意识。
这莫非又是魏凝他们的计谋?!
魏姩心中一慌,忙想要起身, 却发现双手双脚都被捆着,别说起身, 连翻动都难。
她刚想要去观察绳索, 便听一道少年音传来:“这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挣不脱。”
魏姩一惊,忙循声望去, 很快便透过木栅栏看见角落中的黑影。
周围昏暗,唯有一扇小窗户透着一点点光, 才不至于让人两眼摸黑,但这个角度,她看不清那人具体情形,遂试探问道:“你是谁?”
对方没有回答她。
魏姩便开始打量四周,屋子很窄小,仅有两间土房,中间用木栅栏隔着,门是一扇厚着的铁门,几乎没有一丝缝隙,仅有的能透气的口便是两间土房墙上的一个小窗户,窗户还用了小木条封着,间隔两三指宽。
很显然,这是专门用来囚人的。
打量完暗室,魏姩才又看向隔壁的土房。
她努力挪动靠近木栅栏,这才看清蜷缩在角落中的人跟她一样,双手双脚被绳索捆着,见他久久不动,她便靠着木栅栏坐下,问道:
“你还好吗?”
那人动了动,语气悲悸:“不太好。”
“他们不给我吃饭,也不给我被褥,我又饿又冷,感觉快要死了。”
魏姩:“.....”
她咽回本要问他可是受伤了的话,转而问道:“你被关多久了?”
“昨夜被抓来的,现在什么时辰了?”
魏姩透过窗户能看到外面天还亮着,想来她并没有昏迷太久,斟酌着道:“应该申时左右。”
那人喔了声:“那再过几个时辰,我就被关了一天了。”
那人始终蜷缩着,看不清脸,魏姩只大约能从声音判断对方是个少年郎,她不由问道:“你可知抓我们的人是....”
魏姩话音猛地一顿。
她想起来了,他最初说,捆他们的绳结是北阆军特有的手法。
北阆军中的绳结!
魏姩心中一喜,忙低头去仔细观察绳索。
果然,是阆军的手法!
从太子那日同她说了那些奇怪的话后,她每日学习的东西就五花八门,其中就包括许多种绳结的解法,眼下这种,正是她学过的!
但...
北阆军抓她作甚?
魏姩心中划过一丝疑惑,边默默地解绳结,边试探道:“你看清抓你的人是阆军吗?”
那人沉默片刻,道:“是北阆阆军的打扮。”
魏姩从他的话里窥出了一丝不寻常。
她一开始就听出他不是奉京口音,只以为是其他地方来的,但他这句回答听着...他应该不是北阆人!
北阆人只会说不是阆军,不会再前头加北阆二字。
“但是...”
魏姩死过一次,又经历过几次刺杀,还在别院训练了月余,她如今的嗅觉自然要比以前更为敏锐,当即便闻到了不同寻常的气息,不动声色道:“但是什么?”
“他们腰间的兵器不是北阆的。”
魏姩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她按下惊疑,尽量让声音听起来更平静些:“你看出是哪国的了?”
那人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道:“是弯刀,像月亮那种。”
果然如此!
魏姩的心缓缓沉了下去。
是西雩人!
西雩人抓她作甚!
“你认得这种刀?”
魏姩眼神微闪,偏头朝角落中的人看去。
他在试探她。
半晌后,魏姩道:“你不是北阆人。”
那人不吭声,便算是默认了。
魏姩继续道:“也不是西雩人。”
那人依旧不吭声。
魏姩便道:“你是南爻人?我听说南爻男子生的高大威猛...”
“你骂谁呢!”那人终于忍不住了,蛄蛹着坐起来瞪向魏姩:“南爻那帮野蛮子,能有我这般俊俏?”
魏姩终于看清对方的脸了。
她重活一世,也见了不少好看的男子,俊美如裴骆安,俊朗如宋淮,漂亮如顾容锦,但看到这张脸时,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像是盛开的玫瑰,张扬浓烈却带刺。
不过比起褚曣,还是稍逊色。
褚曣的脸更具有侵略性,也更夺目。
她已经好多天没看见他了,也不知他近日如何,可有睡好觉,余毒可有发作。
“女人,再看挖了你的眼珠子!”少年高傲不可一世的声音拉回了魏姩的思绪。
她微微一怔后,意识到自己失礼了,遂歉然一笑:“抱歉。”
少年见她态度还算诚恳,语气稍缓:“你又是为何被抓到这里来的?”
这个问题魏姩已经想过了。
她想,她这一次应当是因为太子。
毕竟她只是一个深闺女子,西雩人没有必要大费周章来抓她,所以只有一个理由,她与太子的传闻到了西雩人耳中,他们认为她是太子的软肋,抓她或是泄愤或是为了要挟太子。
从现在她还活着来看,应该是后者。
“这,大概是因果。”
魏姩想了半晌后,给出了这个答案。
那些传言多是她做的,可不就是因果报应?
少年显然对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皱了皱眉:“神神叨叨的。”
魏姩:“.....”
这是继太子后,她遇到的又一个嘴不饶人的人。
她没同少年继续掰扯,因为她想到了另一个要点。
西雩人抓她是因为太子,抓他是为什么?
更确切的来说,是西雩人扮做阆军,抓东汝人作甚?
有了几次被陷害的经验,对于魏姩来说,这个答案似乎不难猜测。
西雩人想要将这口锅扣在阆军头上!
然后呢?
然后他们下一步计划又是什么?
不对!
魏姩猛地看向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