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美强惨的白月光——君二水【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4:28

  时宴半蹲下来身手去碰上面的手炉,果然,尚有余温,看来人刚走不久,朱妈妈只见他们在书房,约莫不清楚他们并没有立马离府,而是又来川春园这个隐蔽的地方商议了什么大事。
  时宴知宋誉这人素来不喜爱繁杂的东西,这里头装潢简朴,更准确地说,是简洁到近乎寒素。
  因为元景帝对他并不怎么重视,出手也没有像对其他皇子那样大方,虽然过得并不拮据,但怎么说呢,不知道其他人府上是什么样的,但是拿宋k那家伙府上来比的话,他随便一间屋子看起来都比宋誉这川春园华贵。
  时宴脱了披在外面的披风,走到竹塌前懒洋洋地躺了下来,脑袋枕在双臂上,两腿交叠,小脸洋溢着心旷神怡的满足。
  朴素些挺好的,起码自在。
  时宴这般想着,她果然更喜欢宋誉。
  “你怎么会在这里?”
  头顶忽然传来一个充满讶异的声音,时宴猝不及防,猛地睁眼,那张姣好如玉盘的面容便映入她的眼帘。
  早上她起得并不晚,但宋誉醒得更早,中间隔了几个时辰不见,时宴没料到他会突然回来,遂吓得差点儿咬到舌头。
  他今日只着一袭简单的雪白外衣,质感犹如天上缱绻的白云,黑发随意披于肩上和脑后,唇色不似往日鲜艳,泛着淡淡的粉,他低垂着眼帘,眼里充满好奇和轻微的诧异。
  时宴腾地一下想站起来,没想到踩到裙尾,整个人便从竹塌上滚了下去。
  宋誉眉尾轻挑,眼里荡漾着看好戏的意味。
  时宴脑子一羞,忍着心里那股羞恼的气慌乱从地上站了起来。
  “殿下怎么突然回来了?朱妈妈说你出去了。”
  宋誉捡起被她丢在一边的披风给你披在身上,说:“回来拿点东西,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是不是府上太过冷清,一个人觉得无聊了?”
  时宴低头看着他那双白皙到能看清手背上条条青筋的手,说:“没有,我不无聊,就是想随意走走,然后就到这里了,你做什么去了?朱妈妈说今早府上来了几位大人,你能让他们知道你还活着,说明你信任他们,我有点好奇你又在想什么?会有危险吗?”
  宋誉替她扣好披风领口的扣子后,答:“做什么事情都会有危险,我总得搏一搏,总不能让你一直跟着我这样。”
  “其实我在想,殿下若不借势就此归隐山林?去一个谁也不认识你的地方,过一种虽然平淡但起码不用绞尽脑汁还要担心能不能活到明天的生活。”因为知道宋誉一旦参与到权利的争夺中,他的结局必然不尽人意。
  一直以来的相处,从相互猜忌相互怀疑到互相体贴,给予温暖和尊重,究竟是从何时开始的,让她真心希望宋誉能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不求能身居高位,不求荣华富贵,但求安稳活着。
  可宋誉只是和以往以往捏了捏她的脸蛋,又觉得不够,索性捧住她的脸,俯下身在其红唇上似蜻蜓点水般亲了一口。
  “你想过这种日子?”他思索了片刻,说:“听起来不错,那以后给你在紫来山上建一座小舍,你要是无聊就下山去游历,要是不想出门了就在山上种种菜,养点鸡鸭鹅,我去街上给你买好看的衣裳,还有周记糕点家的绿豆糕,他家的绿豆糕甜而不腻,酥到掉渣,你应该会喜欢。”
  时宴知道他实在委婉地拒绝她的提议,推开他,叹气道:“算了,这些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说吧,你出去办事我怕我给你拖后腿,就在府上等你回来,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对付的人是谁,只不过宋k眼线众多,你别看他现在快要死了,可他的权势没死,他的同党没死,拥护他的人没死,你一切小心为上。”
  宋誉点了点头,没做躲过停留,在外面的架子上翻了几下后又匆匆离去。时宴走在回廊上,朱妈妈正在打理府上的花草,她见时宴麻木的样子,停下手里的活便问道:“时宴,怎么了,不高兴?”
  时宴摇了摇头,扯出一抹艰难的笑。说不上来为什么不开心,实际上她认为自己并没什么心事,可是所有情绪就好像被抽走了一样,她问朱妈妈:“朱妈妈你觉得殿下是个什么样的人?”
  “什么的人?这是什么意思?”朱妈妈不解道。
  时宴在廊道边坐了下来,趴在栏杆上,说:“过去他性子阴沉,无论是我还是其他人,无论是没相处过的还是跟他说过话的,无一不觉得他这人古怪,要说大恶不赦好像他也没犯什么事,可就是让人觉得这人看起来绝非良善,但不管他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宫里好像是个人就想欺负他,起初我也不例外,不过我是因为觉得他这人不好,很讨厌,会要了我的命,将来会成为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的坏人。”
  她停顿片刻,翻了个身,背靠栏杆,脑袋后仰仰视着灰白的天空。
  朱妈妈说:“那现在呢?你是怎么想的呢?”
  时宴沉默半晌,张开双臂自然地打在身后的栏杆上,仰起头让她脖子有些发酸,后脑勺酥酥麻麻的,皮骨抵在冷硬的木头上还有些疼。
  “现在啊,”她半眯起眼,好像看到辽阔的天空下有无数小小的透明的气泡,身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着,时宴语气略带感慨,跟朱妈妈吐露肺腑之言,“现在我觉得他好像也没我想象中那么讨厌,更别说会要我的命,还会成为口诛笔伐的恶人,有时候挺好的,我就希望他后半生也好,如果求不得万事喜乐,那就求平安顺遂。”
  朱妈妈放下手里的大剪刀,站在回廊下目光温柔地笑看着她的侧容,“他过去是什么样的人,将来会成为什么人老身都不知道,但起码现在他于老身来说是恩人,是力排众议留我儿全尸替我儿安葬的好人。”
  时宴侧过头展开一抹笑,露出白晃晃的牙,眼睛弯弯的,浅浅的梨涡里像是装了两滴美酒。
  “对,他这一点也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以为他那样凉薄淡漠之人是不会管别人生死的。”
  “他多凉薄多淡漠,可都对你满腔热忱。”
  时宴脸一红,视线移往他处,“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我胆小怕事,干不成什么大事,反倒虚荣心又强,整天幻想一些不太可能的事情,想过无数遍未来的我会变成什么样,过着无比精彩的梦寐以求的生活,但其实我明白这一切只是幻想,我就是这样的人,大概就是脚底虚浮,不着实地吧。”
  “为什么?”朱妈妈显然很是惊讶,“你怎么会问出这种问题?你说的这些人人都如此,你知不知道殿下如何跟我说你的?他说他待你就如同自己身上的头发,肌肤,舍弃不掉,亲密无间,无论你怎么样都是自己身上宝贝的东西,‘难道你会因为今日你的皮肤有一点瑕疵就将其割掉吗?你只会修补它,让它变得越来越好。’他当时是这般跟我说的,所以我才这般肯定殿下不会让你受一丝委屈,纵然有千万般不好,那也是你自己这样认为,也许在他心中你怎么样都好。”
  时宴呆住了。
  宋誉居然会这么说她?脸蛋更加红润,如同冬日屋内烧红的壁炉,正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朱妈妈见她脸皮薄,也适时岔开话题,“快过年了,今早我同殿下说了,他说这次过年无论如何也会回来一起过。”
  时宴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她心里总是惴惴不安,宋誉不肯跟她说,只叫她不要管那些事,可她整颗心都根被吊起来似的,怎么都感觉不到踏实。
  “这我还真不知道,不过今早来的人中有两个我认识,一个是资州刺史,一个是尚书令身边的幕僚,这两人曾到我府上与我儿喝过几杯酒,因此我认得出他们。”朱妈妈答。
  时宴猛地起身,美目圆瞪,瞳孔骤收:“刺史?一届刺史怎么会在京城?你可有看错?”
  “不、不会错的,那人与我儿关系要好,我还曾在府上款待过他,所以不会认错。”
  “那尚书令身边那个人呢?”
  他怎么会舍得放弃尚书令那棵大树跑来跟宋誉站在同一阵营?
  朱妈妈摇头说:“这人不甚了解,不过也听我儿聊过几句,听上去并无恶意,应该不会做对殿下不利之事。”
  要真是这样那还好,她心中越发不安,彼时睿王府门口竟然来了客人。
  时宴下意识躲在一旁,朱妈妈出面接待,她猜想过可能是唐梦或者宋旭,毕竟这世上会来悼念宋誉的也就只有这两人了。
  可谁也没料到最后出现的竟然是宋k!
  时宴躲在屋内,透过门开的缝隙,几乎整个人都要被气得发抖,她几乎能听见死咬后槽牙发出的响声。
  这人不是说要死了吗?怎么都快入土了还不懂得安生,跑来这里做什么?
  朱妈妈脸上血色骤褪,还没来得及跪下宋k便大摇大摆地跨进府,朱妈妈迈着急步连忙跟了上去。
  “兴王殿下大驾光临,老身惶恐,殿下金尊玉体的这次来是?”
  宋k不发疯的时候整个人斯斯文文的,走路时也是两侧带风,约莫是病入膏肓了,他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毫无攻击性,就像由原本会吃人的食人花变成了一朵软塌塌的干掉枯萎的花。
  时宴看不太清他面容上的细节,远远望去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的死人的气息,颓败扑面而来。
  宋k笑盈盈地看着埋头惊恐的朱妈妈,温声道:“别紧张,本王只是来看看九弟,怎么着也是情同手足,来给他送别是理所应当的。”
  好一个情同手足,时宴胃里一阵翻涌,险些快要将早上吃的东西全吐出来。折磨人的时候可从不手软,这个时候突然蹦出一个情同手足,又见他情真意切,脸上写着诚恳,若不是知晓他什么为人,时宴还当真要被他骗了过去。
  几人一路来到正对着大门的堂屋,白幡轻轻飘动,堂屋中间摆着一口棺木。
  宋k身后跟了两名奴才,他对其中一名使了使眼色,朱妈妈不敢多说话,低垂着脑袋,忽然见有人交给她一个紫色的长方的木盒。
  “府里其他人呢?都跑了?”宋k环顾了一圈四周,约莫是觉得这府上实在太过冷清,也觉得十分奇怪罢了。
  但显然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府上的人是何去处,只不过随口一问,朱妈妈点了点头,不敢叫对方举太久,伸手将木盒接了过来。
  “你倒是个忠心的奴才,人都死了这么多天了,你还坚持着在这里给他守灵,要是本王死了也能有人这般忠心,就算到了阴曹地府本王心里也好受一点。”
  他说话慢悠悠的,一字一句都像是费他很大力气,说到最后就如同飘扬的柳絮,遭几乎感受不到的小风一吹,就再也支撑不住险些倒下。
  朱妈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殿下长命百岁,这、这等话不是折了老身的寿么?”
  他身后两名奴才吓得连忙去扶他,结果被他拒绝,捂嘴轻咳,笑道:“起来说话,你们这群人啊就是无聊又死板,对本王嘴边每日就是挂着这些腻烦的话。”
  他嘴上这般说着,似乎他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又睿智开明之人,可时宴知道他无非是嘴上说说,实际上谁敢真顺了他这层意思,恐怕离死就不远了。
  “你这个样子不免让我想起了另一个人,她若是看到本王这副模样必定高兴坏了,她一高兴又会说些让本王生气的话,不过虽然那人说话不中听,却实在有趣,换做其他人本王早该将其赐死,可若是她的话本王怎么都舍不得,狠不下那个心。”
  他自以为如此温情又动人地说着,殊不知躲在暗处的时宴早就被吓得后背冰冷,大寒天出了好大一身汗。
  “算了,不说她,她现在不知道逃到了什么地方,本王都成这副模样了,也拿她无可奈何。”
  他忽然止住声,看朱妈妈仍旧一脸戒备和紧张,忽觉好一阵烦躁,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眉目的温柔瞬间被乱腾腾的闷倦替代,仿佛刚才那人根本不是他。
  “本王过来可不是为了见你给宋誉送丧这死相!搞得还以为是本王要死了!”
  时宴心中嘀咕,他确实快要死了,他这话说得并没有错。
  宋k也立马意识到这个问题,朱妈妈急忙求饶,宋k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残忍的笑,讥诮道:“你可知这里面装的是什么?是他母亲的骨灰。”
  朱妈妈“啊!”了一声,手上险些不稳将木盒摔在地上,好在她眼疾手快才勉强拯救了这场悲剧,木盒的盖子却稍松动,洒出其中一点灰白的粉末。
  “当年她自尽于雅鹊睿别人只知最终她曝尸荒野,可谁又知道我那‘情深义重’的父皇竟然还偷偷将她的骨灰藏在了偏殿的一间暗室里。”他叩打这棺木的木顶,啧啧感叹:“原本这东西我另有他用,没想到你死得这么早,看你着实可怜的份上,遂大发善心,送你母子二人黄泉路上相聚吧。”
第119章 又发病了
  时宴此刻只觉浑身冰冷, 下半身的血液已经停止流动,手脚僵硬到好像到了极寒之地,被千尺寒冰冻得无力动弹, 又觉上半身一股气血往头脑上方逆流而上冲了过去!
  宋k满意地看着朱妈妈僵住的表情,似乎十分享受,在他看来别人的痛苦便是他获得安慰的源泉。
  “拿来!”宋k冲身后的奴才呵斥一声, 被呵斥了的奴才哆哆嗦嗦递给他一把腰刀, 宋k嫌弃地皱起眉,将腰刀迅猛夺过来,不满道:“慢吞吞的,白养你们这群狗奴才!回去本王第一个砍了你的脑袋!”
  宋k握住刀柄, “嘶啦”一声抽出刀刃,顿时冷光乍现!
  他满脸凶神恶煞,极富病态的那张脸此刻正诡谲怪诞地扭曲在一起,提脚往朱妈妈手上一踹, 那个木盒当即飞出老远!
  朱妈妈吓得扑通一声瘫倒在地上, 捂着嘴却仍挡不住喉咙发出的惨痛的呼叫, 豆大滴的眼泪啪嗒啪嗒往下砸。
  宋k举起刀,一刀砍在身边的棺木上, 漆黑棺木当下就出现好几道巨大的裂痕!
  旁人甚至不敢抬眼去看, 朱妈妈也吓傻了,时宴呼吸僵住,脑子里似乎有一股接着一股源源不断的热血横冲直撞!额头的青筋剧烈跳动着,她恨不得现在冲出去将宋k碎尸万段!
  慌乱中朱妈妈回过神朝她看了过去, 对她摇头示意她不要露面, 再怎样也不要出面。
  若是现在出去,她无异于瓮中之鳖, 非但解决不了问题,还会给宋誉徒增麻烦。
  宋k一阵乱砍,他的身体大不如前,挥着刀两三下就气喘吁吁,如一头濒死的猛兽艰难地大口地喘着气,他摇摇晃晃地甚至找不准方向,那两名奴才吓得冷汗直流赶忙上去扶他,却遭他长臂一挥,不服气道:“本王好得很,用不着你们担心!”
  他都快要死了,任何一个人只要见他一眼都感受得到他身上毫无遮拦的死气,可偏偏这样一个人,临死前仍旧目光如鹰隼,锐利得能穿透厚厚的石墙!
  宋k扫视一圈四周,“砰”地一声巨响,那把冰冷的大刀将装着躺在地上孤零又可怜的木盒砍得四分五裂!
  “殿下!!”
  “你不让我好过,我就叫你下地狱也好过不了!”
  他积攒多天的怨气终于得以发泄,整个人长吁了一口浊气,脸上露出一抹奇异的舒心,他就是个疯子,发疯的时候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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