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偏执美强惨的白月光——君二水【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4:28

  时宴狼狈移开,宋誉接着说:“父皇是个疑心重的人,究竟是功高协主,还是功高主畏,谁都说不清,帝心难测,我们倒是能从这里下手。”
  柳指挥和安太守面面相觑,片刻后,“明白了,殿下思虑周全,相信我二人并未看错人。”
  柳指挥说的是发自心里的真心话,宋誉听不惯这些话,就当是客套话,笑:“多谢两位大人的信任,暂且就先聊到这,我同她说几句话。”
  他拉起时宴的手,走到门口时又喊桂江友:“你也出来。”
  桂江友吃得正起劲,先是不满地抱怨了两声,而后还是老老实实放下手里的鸡腿跑了出去。
  宋誉拉着时宴走到大树下,半夜下过一场大雨,到清晨才堪堪弱下去,树叶树枝尚还挂着排排水珠,不用风吹,珍珠般的水珠子就打落下来砸湿了时宴额前的发丝,也打湿了宋誉长而黑的睫毛。
  他脱下自己身上的袍子给时宴披上,时宴被风吹得不得不半眯起眼,说:“你把桂江友叫出来,不让人吃饭,又将人晾在一边,万一人家心里积攒了怨气,路上报复在我身上怎么办?”
  宋誉笑道:“他不会,在女人面前他做不出这种事。”
  他边说着又从怀里掏出一枚小小的令牌,上面用一根红绳系着,时宴低头看了半天,问:“这是什么?”
  “你拿这个,要是在崇林银子不够用,□□升钱庄取钱,我存了些银子在他家,虽然不至于富可敌国,但养你还是够了。”
  “殿下对我这么放心,就不怕到时候我取了所有银票,卷铺盖走人啊?”她半开玩笑说道。
  宋誉又是一笑,半垂下眼眸,唇色有些惨白,药香随风飘进她的鼻腔,时宴莫名地觉得眼眶一热,不知被什么打动了心,突然就矫情得觉得脑子都要糊了,差一点点情绪就要崩溃。
  “不怕,反正都是你的,我还怕你跑了钱不够用。”
  桂江友在外面冻得打哆嗦,不耐烦地冲二人的背影大喊:“我说你们两个究竟想怎样啊?到底聊完没有,能不能搭理搭理我?”
  宋誉捧住她的后脑勺,在她额头上落下狠狠一吻,对上她的眼睛,认真说:“你先跟桂江友离开这里,这里不安全,回头我就去找你。”
  桂江友坐在车前,一推屈膝,手握缰绳搭在膝盖上,吊儿郎当地对车内的人说:“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小爷我就走了。”
  时宴疲倦地闭上眼,甚至懒得掀开车帘看宋誉一眼,反正不是最后一次见面,有什么好看的。
  “走吧。”
  时宴记得夏天从京城前往茺林,出京城后翻山越岭,路遥水长,足足走了三天三夜,而这回呢?不知又要走多久。
  他们本就在京城地界,要出京城驶往下一临县的县中心,桂江友估摸着天黑应该堪堪能到达。
  时宴对这一路并不熟,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桂江友是个先天的乐观派,一路上又是唱歌又是扬鞭手舞足蹈,时宴被他吵得脑子刺痛,只想拿块布堵着他那张叨叨不停的嘴。
  桂江友丝毫没意识到身后人有多大怨气,反倒问她:“我说你还活着吗?是不是伤心得要死,就跟丢了魂魄一样,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时宴手撑着脑袋,蹙眉揉了揉眉心,道:“我说桂公子,你一直都这么精力充沛么?我看你方才似乎还没吃饱吧?节省些力气驾车吧。”
  说到这桂江友就伤心了,“过去这么多年哪有本公子亲自给人驾车的事,你面子大,心里就偷着乐吧,不瞒你说,小爷这样当牛做马都是为了你啊,若不是当初一时鬼迷心窍看上了你,跟你家殿下去赎你身,也不至于中了他的套,哎,这一路太多辛酸泪,我都不忍告诉你。”
  时宴无语凝噎,“那桂公子就不要说了,省省力吧。”
  桂江友本是想来卖个惨,没想到时宴这么不给面子,顿时呆住,咋舌道:“你你你这人真是,小爷无话可说了。”
  时宴真的不说话了,桂江友又觉得十分无聊,前一秒放出的无话可说,下一刻就又忍不住开口叨叨:“我说你们两个也真是苦命鸳鸯,这就要分开,也不知道何时才能碰到。这个睿王殿下啊,明明是个心软善良之人,却逼迫自己变得狠心无情,我活了二十多年着实无法理解什么事能把人逼成这样,要权利有什么用,存点银子逛逛酒楼,闲来无事听曲逗鸟,美人在怀,有什么想不开的非得干这桩子破事。”
  时宴紧闭双眼,想尽量忽略他的存在,可左右翻转,最终还是无奈地用双手堵住两只耳朵,可惜桂江友的声音就跟能穿透几十尺厚的石墙那样还是清晰地传进脑子里。
  “你们女儿家不就是想要一个安稳的避风港,但从这点来说宋誉他属实算不上好的选择,你瞧瞧今日发生的事,小爷我差点都没命了,你过去肯定也经历过许多次,听他方才吃饭时那个语气,未来约莫还有不少危险等着他,他送你离开京城倒是个男人该做的选择,你是不知道我爹跟我说了多少在崇林,胡发那狗官还在任的时候多少家为了点蝇头小利将自己的妻女赠与他的,宋誉第一时间能想到护你离开算他有点良心。”
  他一旦打开话匣子简直就是滔滔不绝,时宴听得心里烦躁,刚想让他闭上嘴,没想到桂江友突然拉住缰绳,时宴身体重心不稳,前倾后倒的,差点儿没被甩出马车去。
  她听见桂江友大唤了一声,紧接着似乎听见一个重物倒地的声音,马车稳不住地砰地一声往前倒!
  时宴心脏被提到了喉咙眼处,一天之内连遭两次刺杀,但凡是个人都遭不住这般惊吓。
  她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几乎要破膛而出,正欲去掀开车帘,手刚碰到帘子,不料一支箭却倏地从远处射来!直接穿透车帘,从她的脸颊飞速擦过!
  脸颊火辣辣地疼,有液体顺着光洁的脸颊缓缓流下!
  有埋伏!!
  她在心中无声大喊!
  此处刚出京城不远,竟然会有人守在这里等他们过来!
  时宴连忙叫了一声桂江友,桂江友又哭又喊的,“爹啊!你儿子进了个什么狼窝啊!怎么前后都是来要命的,爹啊救救我!!”
  这会他还在哭爹喊娘,时宴头疼欲裂,手死死抓住一旁的横木,这才免得让自己狼狈地滚出马车!
  躲在车内无异于让对方瓮中捉鳖,她飞快跳下车,马腹中了三支箭,早就没有气息倒在地上,身下流淌好大一片血泊,鲜红的血液如灵活的红蛇一般游志她的脚边,时宴忍住要吐的冲动,四面环顾去寻找桂江友的身影。
  桂江友狼狈地滚下马背,吓得坐在地上,一时间忘记还爬起来。
  时宴厉声呵斥道:“别哭了!跑啊!”
  前方左右的树林里忽然冒出一排身着黑衣的男人,时宴对他们的打扮太过眼熟,一眼就认出追击她和桂江友的,不是宋倘还会是谁!
  桂江友头顶的发冠都歪了,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时宴拉住他的手腕便往后跑。
  他深吸了一下鼻子,说:“你这小丫头怎么到这时候还这么冷静,你就不怕吗?”
  时宴瞪了他一眼:“你这么怕,他们会放过你吗?!”
  桂江友这才意识到她说的话不无道理,又大哭:“娘啊!您在天有灵一定要保佑儿子啊,此次若是能有幸活下来,我保证痛改前非,好好读书,考个好功名光宗耀祖,也让您在地下脸上有光!”
  时宴对他实在无语至极,“别哭爹喊娘了!一个大男人遇到点事就哭哭啼啼烦不烦?想想怎样才逃得出他们的追捕吧!”
  那群人身手了得,岂是时宴和桂江友这等花拳绣腿跑得过的,时宴话音刚落,有人一跃至两人身前,锋利的刀刃直逼时宴的脖子!
  桂江友还想求求情,卖卖惨博得同情,可惜这群人并非普通劫匪,而是王府训练有素的杀手,麻木不仁,油盐不进,又岂会听他废话?
  二话不说提刀便砍下来!
  桂江友绝望地闭起眼,时宴甚至被他因紧张和害怕而紧握起来的手抓痛,关键时刻,她几乎脱口喊道:“你不是想保护安阳公主吗?!”
  “铛――”
  空中骤然爆发出一声响亮清脆的兵刃相撞的声音!
  时宴微张着嘴,瞪大了双眼,胸膛上下剧烈起伏。
  好不容易,等脑子里不再一片浆糊,思绪恢复清晰之后,她才知道宋倘现身了。
  计算不知道她又打的什么主意。究竟适合意图,但只要她说到了安阳这个关键人物,时宴就料定宋倘他不敢赌,而事实也证明她赌对了。
  时宴推了推桂江友,声音压得极地,耳旁寒风呼呼,她的声音甚至低到她自己都要听不清了。
  “睁眼,还活着,待会见机行事。”
  宋倘摘下面具,再次相见,没想到他已经没了往日那股风流之气,只剩眉宇间浓浓的冷漠,宛若两人。
  时宴不合时宜地笑了出来,“又见面了,端王殿下,你似乎变了,跟以前不大一样,不然我还想拿我身边这伙计跟你比一比,究竟谁更风流潇洒。”
  宋倘目光凌厉,嘴角勾勒一抹嗤笑:“你这个时候还有心思跟本王开玩笑,希望你待会依旧能保持现在的状态。”
  “殿下是何意思?”
  宋倘眯起眼,划过一抹危险的光芒,“你知道本王什么意思!”
  时宴说:“殿下约莫早就知道安阳身边那个男人是谁。”
  “废话!你们当本王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当个吃喝玩乐的废物不成?”
  桂江友似乎又被内涵到,脸色极为不自在地变化万千。
  宋倘将刀搭在时宴肩上,刀刃又薄又利,在酷冷的冬日,微风稍动,吹起她的一缕青丝,青丝无声断开!
第124章 安阳公主
  “既如此, 殿下找我寻仇有何用?冤有头债有主,你想保护公主,杀了我跟身边这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可没什么用, 公主本性单纯,天真乐观,想必在公主眼里殿下就是皎皎如明月, 她若知晓殿下为她滥杀无辜, 该怎么想您?”她字字戳心,动之以情又晓之以理。
  宋倘不免有所动摇,道:“你这话本不无道理,我自幼将安阳护在身后, 不让她受一丝半点委屈,可惜我亲爱的九弟实在让人恼火,他跟四哥争我本可以袖手旁观,不想管也不愿管, 四哥是我最敬重之人, 我同他之间的手足之情不容他人置喙, 假若某一天他们非要闹到你死我活的地步我最多也只在旁边看看好戏,必要时不让九弟太过分, 可九弟实在不该将安阳拉下水, 我杀不了他,杀你一样能泄愤!”
  “可殿下就不怕安阳受到伤害吗?!”时宴吼道。
  她此刻一动不敢动,他的刀紧紧贴住自己的肌肤,宋倘现在怒火中烧, 可安阳是他最大的软肋, 她知道只要她将注意力死死放在安阳身上,就能为自己求得一线生机。
  “殿下与其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对付安阳公主的心上人,殿下杀不了他,若是可以你早就动手了,你一日不杀他公主的危险就多一分,你杀我只会激怒宋誉,你的把柄在他手里,适得其反,何必呢?”
  宋倘被她说得渐渐放松了眉头,时宴知道自己有戏。
  现在只想怎么才能避免成为刀下亡魂,她本就擅长嘴上功夫,加之外表来看她的眼睛很大,眼珠黑溜溜的,就像夏日案上洗好的葡萄,又大又黑,看起来极为无辜。
  时宴不给宋倘思考的时间,强自微笑道:“若是将把柄从他人手里拿回来,殿下做事还需要这般踟躇犹豫,束手束脚吗?”
  轮到桂江友紧皱着眉,不解地看向时宴。
  不知道她究竟要做什么,手悄悄地碰了碰时宴,生怕她做什么傻事。
  宋倘紧抿薄唇,转而又笑:“四哥跟我说,你这人矫言饰非,伶牙俐嘴,叫我万事小心应付,好生提防,千万不要被你哄住。”
  “我可不是要哄殿下。”时宴也笑:“我只是能理解殿下,殿下这么多年故意装出一个放荡形骸不乏风流韵事的浪子形象,是为了叫公主放心,还是为了叫身边的亲人好友放心?”
  “你该死!”宋倘眉心一竖,脸上倏地染上一抹不知是羞愧还是恼怒的薄红!
  时宴知道宋倘的心理防线崩坏了,什么也管不着徒手抓住刀刃,“难道我说错了吗?殿下的心意可谓感人肺腑,谁能理解呢?世人浅薄,又遭重重道德礼教束缚,唯我这种同样放浪形骸之人能理解殿下啊。”
  鲜血顺着刀刃丝丝滑落,桂江友急得大喊她的名字,宋倘眉头皱得更紧,怒斥道:“住嘴!你懂什么!”
  “我可以帮殿下!”她不顾手上鲜血直流,“殿下大概不了解我是什么样的人,哪儿能给我荣华富贵我就跟去哪儿,你看宋誉不就被我迷得到这时候了还拼死拼活要将我送离京城么?公玉泉看不惯我,我早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我自然也不必讨好他什么的,殿下反正还没想好怎么应付他,怎么不让我来试试?”
  桂江友暗骂她疯了,竟然想着倒戈到他人阵营,宋倘长时间以来压抑的情感,强迫自己关起的心却在这一刻被她渐渐动摇了立场。
  他松开刀柄,时宴视线扫过自己的手,这才发现她一直都在颤抖。
  早就顾不得血肉模糊的掌心了,时宴知道她成功说动了宋倘,起码接下来能够不用担心她跟桂江友的安危。
  宋倘一个眼神示意,身后的几人便围了上来扣住她的双肩,他漠然地扫过桂江友,时宴连忙道:“殿下留着他,他是茺林富商的独子,家中富饶,又颇享盛誉,兴许对您跟兴王殿下还有用。”
  本以为能真的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没想到不过半日自己又重新被带了回来。
  宋誉说得对,这里太过危险,正因为她特殊的身份,她不惹麻烦,麻烦也会自动找上门来。
  宋誉一路监视着京城的一切动静,她被劫回的消息用不了多久就会传到宋誉耳中,她害怕扰乱宋誉原本的计划,忽然便想起两个人来。
  路上对宋倘求情:“殿下能否让我见见兴王?”
  宋倘忍不住讥笑,“你还有什么脸面去见我四哥?”
  她不再说话,宋倘深深望她几眼,最终在熟悉的府前停下。
  一路上拽着时宴的手臂,毫无怜香惜玉之情,回廊上她扫过一张熟悉的面庞,宋倘打开门,用力将她甩了进去。
  “好好忏悔吧!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时宴一个踉跄撞在桌上,身后的门“砰”地一声被关上,她闷哼了一声,却听屋内有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
  “宦黛,又怎么了?”
  是宋k的声音。
  无论过了多久,她都不会忘记这个声音,他曾轻易捏碎他人的尊严,他曾亲手捣碎别人的希望,他掐着她的脖子说的那些疯魔的话。
  时宴忍不住打了个颤,没有接话,帐内的人轻轻闭目,没有听到意料中的声音,忽然眼皮一动,似乎猜到了什么,缓缓睁开眼。
  时宴整理好思绪,跪下拜了一拜,轻轻说:“奴婢叩拜殿下。”
  久久的并未听见平身的声音,她犹豫片刻,缓缓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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