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沉地俯身,额头压住了她的额头,这一刻他比她更加脆弱,没了那些冷漠做遮掩,于是袒露出心底的柔情。
他情不自禁地吻了吻她的唇,汗潮蔓延在背脊,这只是初战,才得些要领,以后尝试的机会还很多。
耳边听得她一声娇怨,“你真坏,弄湿了我的衣摆。”
他嗤笑,上手一摸,此时此刻已经微凉。
“胡说,那分明是你自己的......”他从巅峰出走下来,有一种释放的快乐。
回首望,月色正浓,然而轻舟已过万重山。
于是展臂只抱紧她,将头放在她的颈窝,像个玩累的孩子似的。
她酸着胳膊和腿脚,忍不住环住他的头。
“船呢?”江妩低低的问。
“沉江了。”他疲惫地说完,自己忍不住嗤笑一声,抬手拢上她手臂,抚了抚。
这一刻太美好,像他不可说的梦境,褪去了白日里的一身利落冷峻的气息,他像个得到宝物的少年似的,仿佛又回到了母亲和兄长还在的那段快乐时光里。
江妩抿抿唇,很计较这事,咽了下嗓子,试探道:“那船捞出来了吗?”
他闭眼,拉过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道:“不捞了。就沉在里面吧。”
她急了,赶紧别扭了两下,道:“那怎么行!......”
“别乱动了。”他忍不住一皱眉,低哑着提醒道,“再乱动,一会儿船又开了,你又该喊晕了。”
作者有话说:
无奈之下别字很多,木又办法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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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第 96 章
◎天下既定,这一笔由我看着你写。◎
她一听这话, 暂时不敢动了。
不能做什么,那就只能说说话。
虽然还不太累,可激烈才结束, 她正是怕寂寞的时候。
她推了一下怀里的人,轻声道, “你可别睡啊......”
他在她颈窝里浓重地嗯了声,像一只餍足的兽, 在夜色中低低道:“我没睡......就是稍微休息一下......”
语息微热,落在肌理上时, 有他的味道。
毕竟第一次,一番较量之后,进攻的人虽然力量惊人,可经验还是不足的, 一种新奇的感受绽放之后, 只有微微的眩晕和沉静。不过过不了多久,等稍加熟悉了, 先昏昏睡去的人恐怕就换成她了。
如今江妩则显得比他要精神些,一双眼睛睁得圆圆的,一臂环着他, 呆呆地看着头顶层叠的幔帐。
垂眼看, 他本人正倦鸟归巢似的压在肩头那一处,有力的小臂搭在她的腰侧。
江妩皱皱眉,忍不住小声嘀咕道:“怎么成我搂着你了......”
总觉得这架势,两人颠倒了似的。
他听了不肯动, 低沉道:“嗯......这样不好么?我很喜欢。”
头在琼玉般的臂上压了压, 舒舒服服地抱着她上半身, 像是藤蔓似的缠着。
他满足地叹息一声, 脑袋里还有余韵未散,嗅着她幽幽的发香,不自知地把心事喃喃出来,道:“......着实不该销毁禁书的,可惜了。哪天我去搜搜......看谁还藏着,抢几本回来。”
她听得又羞又想发笑,撇撇嘴,“你可是守卫东都的人,怎么成抢匪了......抢金银就算了,偏要抢人家私藏的禁书......”
他昏沉着,闻言低低的笑,笑声里有几分无赖,回道:“嗯。那就不抢,按规定没收好了。存放在我这里,等学完了,再还回去。”
她明知故问,羞赧轻喃了一句,“学什么?”
出口就晚了,裴弗舟已经仰头看过来,夜色里一双眼眸利落又明亮。
察觉出粗糙的掌散发出来热,她月要间赶紧躲开些,道:“别。”
“不想了?”他停下来。
她不好意思地推脱道:“今晚就算了......明天再说。”
他顿了顿,抬眼瞥向窗外,轻笑道:“已经过了子时,到明天了。”
她无语,这种时候这人变得不讲理起来,不禁惊觉起来,“可你不是需要休息吗?”
他为自己的难以节制感到不好意思,嗯了声,“不是刚才休息完了么......”
幔帐里充盈着一种厚重的香气,有海棠堆落在冷松上的糅杂的味道。
空间不大,方才潮气未散,只拢在这里头,显得靡靡漫漫的。
气息微沉,帘幔动了动。
她在他又一次热切翻身下来前赶紧支住制止。
肩膀起伏,但捂着嘴不让他亲了,涨脸闷闷道:“你让我歇息会儿吧......”
他温和地挡开她的手,动情道:“你躺着就行了。”
她羞恼起来,轻轻蹬腿说不是,然而这一动,扯到了脆弱的伤口,她抽气起来,舌尖咝咝的。
他好像明白些了,见她咬唇别过脸去,不由讪讪一下,于是老实地躺下,为自己的冲动感到有点愧疚。
裴弗舟不说话,展开了手臂,把她重新捞进了臂弯里,教她侧身过来。
他一收拢,她反而有点拘谨了,他不由失笑,“别怕。只是抱着,什么都不做。”
她听他嗓音清明,于是放下心来,嗯了一下,小声道:“腰有点疼。”
他立即上手盖上,“我给你按按。”
酸痛化解开来,她这时候才觉得放松,人也变得婉柔起来。
裴弗舟没什么经验,才知道之后是要温存的,虽然来得有些晚和被动,可他从善如流,下次就都记住了。
“后背疼么?”
“那里怎么会疼呢?”
“嗯。这里呢?”
她一顿,腰下一团被捏了捏,不由弹起来,微恼着红脸道:“不疼。”说着,把不安分的手从挪了回来。
他欲言又止,不好问太具体的,只好改成旁的,“别的呢。”
她明白了,把脸在被子里缩了缩,道:“还行。”
他垂眸看她,淡淡牵了唇,还是伸手下去,好心道:“......我还是帮你揉揉吧。”
她一惊觉,连忙说“不用”,赶紧拉了他的手上来。
这么一折腾,两条手臂就露了出来,她是侧身躺着的,后背没盖好,他在后头扯了一把,盖住她的肩胛骨。
她就在他的眼皮底下,瞧得有一种心满意足的感叹,抬手把她青丝拢了拢,手指穿入发间,一把一把地拢到她身后去。
他淡嗤笑笑,白色的中衣质地柔滑,环着她也不担心会教她觉得不适。
于是温和地紧了紧,道:“那就抱着吧。看看也行。”
顿了顿,试探道,“现在能打开幔帐了么?”
她见他眼神单纯,于是哦了声,松开他,自己则钻进了薄被里。
齐齐盖在脖子处,其他地方全都裹好,只露出个脑袋,她不好意思道:“那你去吧。”
他嗤了一下,起身离开她,抬手挂起青幔,一缕月色就照了进来。
他坐着看了会儿光亮,觉得不够,又似乎有点热,于是起身过去,将直棂窗支起来个口。
夏风涌了进来,有淡淡的花香,吹进了屋里,顿时凉爽很多。
裴弗舟站在窗口吹了吹,庭中有虫鸣阵阵,落在耳畔,好不静谧。
透过朦胧的窗纸看出去,一切变得朦胧如梦起来。
仿佛方才的一枕春酲,也变得不真切起来。
她在榻上等得孤寂了,轻声怨道:“怎么还不回来?”
他闻声笑笑,不敢耽误她,于是折身回去,躺下前,不忘关切道:“渴么?”
她摇摇头,“不渴。”
于是两人侧身相对,脸对着脸,睁着眼打量起对方。
五官还是那副五官,只是在眼中瞧得似乎细致起来,每一笔勾转起伏,都仿佛变得无比清晰深刻。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变了似的。
对视得久了,不由都忍不住相视噗嗤笑笑——大概都觉得如今这情形有点难以置信。
从前,那样相见不相往的两个人,见了对方,脸色一个冷淡一个烦恼,一副八字不合的样子。
如今却躺在一个床榻上,成了最亲密的两个人。
他在月色里看她,不是张扬的容颜,然而每一处眉眼都有恰到好处的美,刚好填补了他心中的空缺似的。
其实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就留意到这一点了。
他抬了她的脸,在眼角爱惜地亲了亲。
“阿妩。”忍不住低沉淡柔地叫了一声,叫完,有点不好意思起来。
她不明所以,“怎么了?”
他默了默,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在她面前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只好厚着脸皮交代道:“从前听苏弈在我旁边总那么叫你的时候,听得我快烦死了......”
她一顿,噗嗤笑笑,娇憨地揭穿道:“是烦么,还是你妒忌了。既然不爽快,干嘛你还总跟着?”
裴弗舟抿唇嗯了声,最终还是把真实的感受尽量简化一下,道:“是有一点点的妒忌吧。跟着他么,一个是从前两人一同的,习惯了;旁的也是想看看,你又能搞出什么事情。”
她拉起他的手,垂脸贴了贴,有一种安心踏实的感觉,这是同旁人一起没有过的。
“你同我一起,还什么都没正式送过我呢。”
他想了想,“太常寺卿家的张娘子那次,还记得么,我不是送你很多?”
江妩秀眉轻蹙,噘嘴道:“那能算么......那些只是你托我办事的行头罢了。”
他提起这个旧茬,她不由也酸涩了起来,不依不饶道:“张家娘子同你门当户对吧。听贵妃说起过,原是要圣人给你们赐婚的......哼......你们都是在东都一直呆着的人,就没有对她动过心么。”
裴弗舟笑笑,为她的别扭感到欢喜,从前江妩在他面前没有任何的情绪的波折,那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模样。
如今,她有点吃味了,他倒是很高兴。
于是捏了捏她的脸蛋,赶紧说清,道:“真的没有......其实我都没怎么见过她......强行的联姻不好,两个不相爱的人,很难长相守下去,更何况当时我已经有点喜欢你了,也没法去改掉,换成另一个人。”
她噘嘴嗯了一声,听得还算满意,说好吧,开始细细计较他的情史,“那从前呢。你们世家自小都要往来吧,总要有青梅竹马之类的。”
他这时候有点自豪起来,利落道:“清清白白的。我小时候只喜欢同我阿兄一起玩,不太和其他姑娘接触。那时候不太懂,也不怎么在意,总觉得和我没太大关系。”
她放下心来,从他语气里听出一种毛遂自荐的味道,笑道:“原来现成的贵婿原来一直就在眼前,情史清白,家世颇好,宅院简单......”
裴弗舟淡淡一笑,不忘补充道:“还很爱你!以后会珍惜你,待你好的。”
她脸色露出点羞赧,破天荒地夸他,道:“我的郎君有英姿,以后过个几十年,应该是看不腻的。”
他听她爱他的皮囊,不由轻哂,然而浑然不在意,只觉得飘飘然起来,道:“嗯.....不会教你看腻的。”
反手包裹住她的手,握在手里一团,定定道:“那你以后不要离开我。”
她笑笑,“这不是在呢么。”
他想得很远,也很周全,提前约法三章道:“以后吵架就吵架吧,我多让着你些就行,但是,你莫要提和离。”
他兜兜转转,费了这么大劲头才得到她,可经不住再来一轮了......
“不然我干脆死了算了。”他忍不住喟叹一声,为上辈子无知不开窍的自己,也为这一世先前那些波折。
江妩忍不住轻嘲一嗤,贴近他些,叹道:“苍天,裴将军,你这话......你的军威呢?你的勇毅呢?......”
不等她说完,他不管不顾,一把揽紧些,低沉道:“嗯,在你面前就不要那些了。一时半刻的松懈,不碍事......”
他的冷厉和坚锐总是需要她的美好来包容,大概他们天生就是契合彼此的。
风吹帘幔,把一点呜咽声温柔地吞灭了下去。
*
他答应过要教她刀法的。
江妩是个底子不好的三脚猫学生,他也不过是才当了一会儿的三脚猫功夫的先生。
三脚猫的一对师生,在一起切磋刀法,难免最初时候有点不得要领。
初学的时候,刀比较快,有割破手的风险。裴先生那时候顾不上,只能先自顾自地演示。
第一次当先生,难免激动得难以自持。
等到第二次,他知道循序渐进了。教学这种事情急不得,因材施教才是最佳。
只是这刚开始的时候,江妩这学生差点要逃课,哀哀道,今日不上了。
可哪有这么就撂摊子的学堂?江妩到底没能窜走,被裴先生一把捉住了。
没办法,只能跟着他一并游走刀刃。
江妩这学生性情温和,气力不定,这才练完一通,气喘吁吁的,如今再督促她不要半途而废,迫她拿刀上阵,多少有点勉强。
所以只好慢慢的教导,温和地指点。好在裴先生是个细心敏锐的,这一次,这老师当得有些进步了。
一片茂密的竹林里,他婉转着刀柄直入目标,这可谓单刀赴会。
刀锋滑过的时候,又细细慢慢起来,仿佛从中间破开了一颗水珠,又谓抽刀断水。
这一招比较难,不是真的要断。
使得好,下半句口诀才能出的来;可使得不好,往往就教人意兴阑珊,干脆真的成枯水的河床了。
这位先生这方面是有天赋的,本来犹豫,可后来琢磨一番,果然效果很好。
这是慢功夫,有点磨人,不过没那么交锋激烈。
江妩叫喊起来,比起慢的刀法,不如来得利落,干脆给她个痛快......她擅长忍耐,可架不住和裴先生一招一式地过。
没多久,她就累了下来,干脆躺在那一动不动,一滩水似的。
裴先生多番温柔的督促,她却不肯了,没办法,只好让先生随意指导一二吧。
裴先生没办法,想起没收过的那些刀谱上的架势,有点无师自通。
他亲自帮她压腿练功,搭上肩头,才第一式的时候,她低低叫了起来。
可裴先生持之以恒,一旦施展就不肯停了,不然于人是扫兴;于己,是一种内伤。
没多久,她败下阵来,一刀一刃在竹林里来回回旋,弄得她头晕目眩,分不清天南地北。
她最后关头,赶紧抱柱了裴先生,泪眼朦胧劝道:“不练了、不练了。”
先生正游刃有余,意犹未尽,可见这三脚猫的学生实在是坚持不住,顾不上擦汗,只好尽力做一个完美的刀法来收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