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夜——挥墨染蝶【完结】
时间:2023-06-05 14:46:51

  话落,她觉出身上的那两只手紧了紧,往上抱了一下她,听得他沉道:“现在不会了。”
  江妩被他那力道弄得哼了声,这才慢慢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看他,“什么时辰了?”
  “快到亥时了。”他笑笑,“你还睡么。抱你去榻上躺着吧。”
  她应了声,往上蹭了蹭,酸涩的喃喃道:“那你慢点放,别扔。”
  他说好,搂得更紧些,稳健地走过去,把她稳稳放了上去。只是,他没松手,一并跟着她躺了下来。
  他顺势侧过身,将人揽了过来。
  薄如蝉翼的幔帐将月色隔在外头,拢上一层浅淡的银光。
  裴弗舟低低道:“没扔吧?”
  她嗯了声,点点头。这时候从梦里走出来些了,一笼轻纱里头弥漫出一种暧昧的气息。
  江妩仰头凑到他的脖子处闻了闻,他的气息中带着薄薄的酒意,混入了冷淡的松木香,有一种迷醉的味道。
  “你喝酒了么?”她小声问。
  “嗯,两三盏。”他应道,“太子设了个小宴,总要承情的。”
  她说我知道,枕在他的手臂上,有一种久违的安心,喃喃道:“白日里头还觉得又惊又喜,现在又反倒不真实了......像做梦一样。”
  裴弗舟低眸看过去,江妩她噩梦初醒,人变得有些黏糊起来,这个时候没什么攻击力,只有一种迷蒙的茫然。
  他喉头微动,不由心中隐隐揪痛起来。
  半年多的等待,实在太久了,难为她一个人替他心惊胆战。以后不能这样,两个人在一起,总要多考虑她才是。
  他叹口气,有点愧疚,只将她好好拥紧些,拍了拍她的脑后,关切问,“吃饭了么?”
  “吃了。”
  “还饿吗?”
  她在怀里蹭着摇头,“很饱了。”
  他嗯了一下,安抚地亲了亲那额头,这时候鼻尖闻见点轻盈的香气,窜到心里去,是熟悉的感觉。
  “以后不会让你等这么久了。去哪里都带着你好么?”
  从前觉得她柔弱,应搁置在最安全的地方,可如今才发觉她有点变了,多了点坚韧,所以壮了胆子似的开始冒险,将她一个人放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反而更教人不安。
  好比这一次,分明最后告诉她小心避祸,可她倒好,不管不顾地以身犯险。
  打仗对他来说没什么怕的,可每闻她的消息时,都是心惊胆战,生怕又出什么事。
  江妩不说话,裴弗舟有些心虚起来,她不傻,这个时候或许多多少少知道了什么吧。
  果然,她在夜色里闷闷问他,“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穆戈都好像比我早知道一样......”
  裴弗舟一凝,惭愧起来,一壁拆掉她的发钗,一壁顺下她的乌发,试着让她放松些,交代道,“你来别苑拿名册的那日,其实我才到。”
  江妩愣微,发丝贴着脸颊,扬起一双瞪大的眸子看他,“那么早...所以你在街上看见我了么?”
  裴弗舟说没有,“我是悄悄回来的,直接去了东宫,和你刚好错开。其实我早就猜到李玶会在得胜之际下手,只是不知会用什么手段。那日我在军营突闻有人说有两个说汉话的俘虏,就大概知道怎么回事了。只是没想到,他们居然趁机用弓弩射箭,逼我落水。”
  她想起来了,于是紧张道:“是啊...你不是怕水么?”
  他笑了,拢了一把她的青丝忍不住低首嗅了嗅,低嗤道,“还不是你?和你一起呆多了,结果被你逼的也不怎么怕了。”
  其实当时他也是抱着必死的心跳下去的,可是在那一刻,不知怎么就想起来她,想起来舟楫遥遥的那个夜晚,彼时清波满池,月泛云端。
  似乎一刹那,那些阴影和记忆消散开来,眼前一条月护河也没那么可怕了。
  裴弗舟不多说,继续道:“我也不知怎么游的,顺着河流冲游到一处,遇上了石头才停下,恰好那就在安西镇的边境。我当时爬出来,走到了附近的驿站,这才快马回来。至于柴锜,我们提前就商议过,若我突然不在,一切按照另一个计划进行。”
  她听得沉迷了,其中波折诡秘,不敢细想他怎么坚持那么久,不由紧张得胸前起伏,在他怀里绷得发紧,问,“后来呢?你一直在东宫么。”
  他垂眸看了一眼,只觉得她腰间那宫服的束带未免太紧了些,似是教她呼吸不太顺畅似的。
  于是不动声色地抽了细细的丝带,衣衫松松便垮垮下去。
  “嗯。那时候苏弈拿着名册去了,我刚到东宫,正巧碰见。彼时为了保险起见,名册就先放在我这里了。那时候我才知道,这是太子让你去拿的。”
  他低低说着,无奈一哂,有些鄙薄道,“我是不想你牵连进来,可没想到,太子居然找上了你。”
  江妩摇摇头,“我愿意做这事的。你不用怪太子。”
  她青丝低垂,衣衫半开,袔子的绣纹在月色下清晰可见,大概是这样教她凉快又舒适,所以也没太拒绝。
  裴弗舟凝了凝神,其实他那些举动分明是单纯的好意,可如今这样子的她落在他眼里,实在是有点......感到不太好。
  他喉头不动声色地滑动一下,忍不住凑了上去,和她躺在了一个软枕上,呼吸喷落在她的脸前,“我知道后,教人先控制住了陈逊,大概这样让李玶起了警惕,所以才提前了宫变的日子。至于左金吾......”
  裴弗舟言此,不禁爱怜地一嗤,手指缠绵地划上她的鬓边,从耳边到眉眼,顺流其下到了鼻尖。
  他顿了顿,食指最终停在她的唇心,点了点,眉宇微抬地揭发道:“...你居然敢学我写字,造假军令。”
  她傻眼了,脸色‘腾——’地涨红起来,支吾道:“你、你怎么会拿到...”
  裴弗舟低首下去,鼻尖对着鼻尖乜着她,眸光如一把温柔冷刃,笑道:“当时我人就在左武侯府,结果内侍送来了字条,说是我写完送过来的...你说,他们不给我,给谁?”
  他想起来这个就有点想笑,彼时众人正准备商议完立即改变对策,直接入宫对抗宫变,结果一封“军令”就送了进来,旁人面面相觑,他本人更是意外。
  “还行。除了我本人认得出来,在旁人那估计可以以假乱真。”他不忘夸她一句。
  江妩难堪起来,自己的一点少女心事被他瞧得干净,以后没法压制他了。
  这里没有地缝,干脆一头扎进他胸膛里,快要气哭,啊啊着声道:“完蛋了,我丢脸丢到整个左武侯府了。”
  他笑了笑,“放心。替你隐瞒了一下,没人知道是你。”。
  伸手插进她的发丝,幽香盈满了掌心,那冰凉的触感碰上火热的手指,教他也有些沉醉。
  或许是酒意重新燃上了心头,又或许是这半年来的奔波总算在此刻得到停歇,说完了正事,总想说点别的。
  他不由呼吸低沉下去,手指缠绕上她的青丝,不有分说地轻轻拉了一把,迫着她仰起头看他。
  裴弗舟低眸问道:“想我了么?”
  她后脑有他一股温柔的力道拽着,不痛,反而有一种莫名的感觉。
  上次回答这个话就不太对,于是这次她老实了,看进他眼底时,环上他的腰身,贴紧过去,轻声道:“嗯。每天起来、吃饭、睡觉,都很想......还要担心会不会做寡妇.....”
  他眼眸含笑,嗤了嗤,没办法,比起她,可能自己是跟缺乏安全感的那个,所以得麻烦她辛苦一点多番给他确认。
  “那你呢?”
  江妩悄声问了一句,手指在他的喉结一圈一圈地打转,她只知道不好意思,可不察觉这不老实的举动实在是勾/huo。
  夜色混沌,这种时候比较容易出事,打火石似的剐蹭两下,就出来了火星。
  裴弗舟不回答,直接低首亲了上去,总觉得行动总是比语言来得实在。
  只是经历过战争的厮杀和暴烈,他人似乎也变得凛冽决绝起来,战意未完全消退,在他身体里还残留着一丝狠劲。
  因此,吻的那一下实在是浓烈,压抑得太久,只剩直来直往的坦诚,更不屑得去浪费时间做一些蜻蜓点水的触碰。
  他在她的口腔里横冲直撞,唇齿间没什么规律。
  她有点招架不住,忍不住推开两下,未果,干脆又故技重施,咬了咬他的嘴。
  可这已经不管用了,反而勾起这人意兴大起,这种事情在他眼里就像挑衅似的,自然不肯退缩,于是抬手左右一桎,直接翻身压了过去。
  硝烟有点弥漫开来,她起先试图努力抵抗,企图逼退他这样过于霸道的节奏,然而他却与之对抗,抬手滑过后颈,不依不饶,反而愈发打压。
  没一会儿,幔帐里一阵她呜呜咽咽的声音,错乱的呼吸全都从鼻息中出来,一声比一声沉。
  她不如他善战,不得不败下阵来,只能被动承受,不多时,浑身忍不住软了下去,最后干脆彻底放弃抵抗,躺在那里,教他爱怎么亲就怎么亲。
  裴弗舟不畏战,更不是个好战的人,然而发现和她作战是一件如此有趣的事情。
  她缴械投降,试图绵软地以柔化刚,这在他眼里反而有一种任君采撷的错觉。
  发现自己这性格有点可怕,心底隐藏着的一种不可名状的感觉好像被激发出来,不得不承认他喜欢这样的刺激。
  他抬起她的脸,慢慢挪了下去,吻并没有停止,转而在她的版图上慢慢探索起来。
  他没去过别的女子的家乡,总觉得那不是随意可以看的。
  可如今,他却对她的家乡感到好奇起来,如今一见,真是神奇。
  那里如她本人一样,山川秀丽,浑柔温婉。
  先走过一条纤细的独木桥,左右两开出对称的平坦,这里似乎都是来过的地方。
  往下走,两座起伏的山峦拔地而起,很是可观,随着一呼一吸,对他来说如地动山摇,教他难以自持。
  他不敢轻举妄动,只隔着一层不算很透的薄纱去瞻仰大好山河,那一层绣花半遮半掩,足以教人一声叹息。
  在此地有些流连忘返起来,本能的知道前方有更加幻美的秘境川流,可他却止步于此,心甘情愿地低吻勾勒描绘着一起一伏。
  从山脊走到山谷,又从山谷攀上另一座山脊。
  她被他的参观弄得很紧张,嘴唇微开,说不出来什么话,只能跟着他的旅途发出几声低低的娇口今。
  家中第一次来客,多少有些不适应。可她也没想拒绝太多,只好尽量招待。
  晕头转向中,她没有下逐客令,反而也试探地伸了手,探入了对方的衫袍。
  她是个不太同生人说话的,这种关键时候反而不多问了。
  忍不住咽了嗓子,掌心从结实的胸肌一一略过,碰到了两个不该碰的时候,也毫无察觉,快速滑过后,觉得奇怪,又回到原地,不自知地在上头转了两圈。
  他额头汗都渗出来了,隐忍得十分辛苦。
  这主人家实在是放肆,可他也不好阻止,自己也是初来乍到,不敢喧宾夺主,多点时间,总会彼此熟悉吧,因此也只能任她随意。
  腹上的肌理,那有坚实有力的线条,愈往下,火山口似的愈发热烈。
  她的手几乎要被烫到,摸索过去的时候,手还颤抖着。
  结果,一个好奇无知,还是不小心触碰到了人家的传家宝刀,引来一声浓沉的闷哼。
  她吓一跳,本应赶紧不要再招惹了,可偏偏这种夜色昏沉的时候,总是让人失去了警惕和理智。
  江妩吸了口气,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不做二不休,对着滚烫的刀柄,探手就是牢牢一握。
  下一刻,忍不住又攥滑了两下。
  裴弗舟脑袋轰然一鸣,狠狠抽了口气,连忙握住她的手腕。
  他低哑的嗓音淬了火似的,“你这是要我死。”
  作者有话说:
  不要急哈,下章继续,写太多不然会被s~
  感谢在2023-05-28 02:56:51~2023-05-28 23:4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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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第 95 章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你这是要我死。”他嗓音沉浊, 字似乎是咬着后牙根说出来的。
  江妩听得唇角轻轻一垂,不太完全明白其中更深层的缘故,只心恼裴弗舟给她说话的态度不佳。
  于是不满, 干脆手心攥得更紧,这一下, 引来上头几丝倒吸凉气的声音。
  她微恼道:“你那么凶做什么?”,威胁似地晃了晃。
  裴弗舟一个闷声, 不敢轻举妄动,江妩不知尺度, 弄不好他后半辈子的自尊心要折在她手里,只沉声哄道:“好好好......我不凶了。你松开些成吗?”
  “那你求我。”
  “......”
  “干嘛?不愿意?”
  下一刻,那处一束紧,他额头又渗出些隐忍的薄汗, 不禁无语的闭上眼。
  如今已经明白了, 男人在感情里还要自尊心是没有好结果的,于是叹口气, 低低道:“......算我求你,松开。”
  “嗯......那还差不多。”她这时候有些目光短浅了,一心计较这一小处的输赢, 真以为拿捏了他, 却不知后头有舍小取大的道理。
  裴弗舟察觉到她手中力度微松,立刻抓上来按在枕边,不许她再这么胡乱威胁人。
  她一愣,皱眉咕哝几句, 身子不由微微挣扎, 脚底乱扭, 他见那曼//月要//在其下窈窕起伏, 贴身的袔子薄薄一层,绵软着扑身而来。
  夏日衣衫轻薄,那贴身的料子只为了凉快,几乎没什么很大的作用。她衫裙不知何时扭得松了,歪歪斜斜地踢在了榻角,只剩一条轻纱的xie裤。
  这画面和处/感完全避无可避,他脑子里发胀,有些无从下手。
  从前,去某些不可说的地方执行事务时,也曾多多少少知道些这种事情。那时候,偶尔眼睛里不小心撞入些旁人遗漏的春色,他也不想多看,基本都冷着一张脸,别开视线。
  至于那些靡靡书画之类的么,他也是收缴过一大堆。无聊之时,也趁旁人不在的时候,随意翻看过几本。
  然而,看完多半是一哂,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丹青彩绘堆积出来的假人,辞藻过甚写出来的虚无,从来不觉有什么感觉。
  然而今日不一样,有了实实在在的东西。
  这才发现彼时了解过的、看过的那些,实在不足以描绘出此时此刻的情形。
  他感到那应该是一条一气呵成的曲线,从山头到山脚,每一处的弧度都带着一种婉转的美。
  视线垂了下去,借着那点迷迷的月光,得见高隆的雪山上两处若隐若现的梅子,旅人走得太久,有些口干舌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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