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宫雀——玉楼春【完结】
时间:2023-06-10 14:47:06

  他咬牙切齿地说:“那群人在欺辱皇子,以逗哭他为乐才会做出那种事情吧?这和兔子有什么关系?”
  “但我当时很饿啊,只看得到兔子。”
  那时候她才多大,怎么会想到那些事情。
  不过若非闻鹤提醒,她还真不能想到这方面。
  舒月脑海里浮现出很多张阴柔的脸,最后看着闻鹤,指桑骂槐地说:“宫中的阉人权利还真大。”
  闻鹤不可置否地笑了起来,没有再聊这件事:“你若喜欢,回去让厨子学学。”
  “算了,偶尔尝一口还行。”
  如今是落魄,能用忆苦思甜当理由,若真回到京城,她就接着锦衣玉食了,哪还用得着这么折腾。
  闻鹤低声笑起来,应声说:“好。”
  把火熄灭,骨头被埋进灰烬,一行人再次赶路。
  雪化后路上泥泞,他们走的地方也越来越偏僻,舒月皱眉说:“我记得来时我们没走过这条路。”
  闻鹤向她解释:“总不能上官道当活靶子。”
  来的时候声势浩大是因为知道他们不会在那时候动手,但现在就不一样了。
  “哦。”也对,毕竟现在想要他们命的人里有皇帝,官道反而是最危险的存在。
  舒月第一次出宫门,倒是没想到这方面。
  他们艰难地行走在偏僻的山林中,虽然闻鹤在前面走得坚定,但是舒月总觉得他们已经迷路了。
  好在后来他们又遇到想要杀他们的人,以便舒月确认方向,他们确实离京城越来越近了。
  这次来的人不少,天上降下了雪。
第83章 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最近天气升温,雪里混杂着雨,砸在人身上比寻常的大雪还要冷。
  舒月跟在闻鹤身边乱跑,很快被打湿衣服,冻得瑟瑟发抖。
  她回头看眼在后面依依不饶的众人,喘着粗气询问:“我们什么时候才能把他们甩掉?”
  “暗卫呢?他们怎么没影了。”
  闻鹤边挥剑斩断眼前的荆棘丛开路,边回答舒月的问题:“暗卫都受伤了,我怕他们成为累赘,让他们找地方修养身体。”
  舒月拔高音量询问:“那我们现在孤立无援了?”
  她的裙摆被枯枝缠住,她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
  这会儿功夫,在后面追杀的人就冲上来挥剑刺向舒月。
  雨水似乎无法落在剑身上,寒芒刺痛她的双眼。
  就在舒月以为自己今天在劫难逃的时候,闻鹤一剑刺穿刺客的胸膛。
  “小心点,别再摔倒。”冷声提醒过后,他将剑拔出来。
  还冒着热气的血溅到舒月身上,她却来不及恐慌。
  舒月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跟着闻鹤接着朝前跑去,后面的追兵似乎源源不绝,怎样都无法杀干净。
  他们不知跑了多远,才趁着夜色,大雨冲淡血味,躲进山洞里逃过一劫。
  确认暂时安全之后,舒月接连打了数个喷嚏。
  闻鹤解下同样被淋湿的披风扔到地上,让她坐过去后,拿火折子点燃干草,给山洞里带来微弱的光亮。
  “我记得你一直随身带有肉干。”
  舒月扯下腰间的荷包递给他:“只剩一点了。”
  闻鹤皱眉:“你吃着垫肚子,我去找干柴生火,顺便找找能进肚子的食物。”
  舒月想着他不久前对烤兔的嫌弃,觉得他肯定比自己还要难伺候,举着荷包的手迟迟不愿收回:“你吃吧,我吃你找回来的东西就行。”
  “不用。”闻鹤冷声说,“淋湿的衣服穿在身上更容易生病,这里应该无人找来,等我离开,你记得把外袍脱下来。”
  冷声嘱咐过后,闻鹤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
  舒月看着仍旧在散发热度的草燃火堆,把荷包紧紧攥着,心想他询问粮食,不就是想吃吗?为什么又要拒绝。
  她真的不介意闻鹤吃点自己的东西。毕竟现在他们两人受困在一起,接下来她还要多仰仗闻鹤,他能多点力气,自然是好事。
  心里嘟囔几句,她按照闻鹤的说法,将湿透的外袍脱下扔到一旁,然后跑到火边待着。
  雨夹雪越下越大,他们又在外面跑了太久,里衣都早就被汗和雨水湿透,裙摆也满是泥点。但如今荒郊野外,他们只能先凑合着。
  雨天不好捡柴火,闻鹤找了许久,最终只能提剑砍掉几棵树,取未被雨水淋湿的地方带回来。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食用的野果。
  他给快要熄灭的火堆里添了柴,随后指着裹在大叶子里的几颗果子说:“没遇到什么活物,大概都在避雨吧。”
  舒月又把荷包递过去:“吃这个。”
  “我说了不用。”
  闻鹤解下外袍扔到地上,坐在火堆的另一旁烤火。
  他连披风都留了下来,身上湿得比舒月更加彻底。
  衣服粘在身上,似乎勾勒出他的肌肉轮廓。
  舒月低声说:“你把里衣也脱了烤火吧。”
  闻鹤看她几眼,冷声说:“不用。”
  舒月起身朝他走过去,把切成粒的牛肉干递到他嘴边。
  她难得主动向他撒娇:“吃嘛,我又不饿。”
  闻鹤侧过头躲开:“你自己吃就行,你也半天没吃饭了,吃完肉干再吃点果子,免得胃疼。”
  “不用这么谦让吧。”舒月蹲下身凑近他,“我还多需仰仗你,何必这么生疏?感觉好陌生。”
  闻鹤看向她:“你比较娇……唔。”
  趁他开口说话的机会,舒月直接把肉干塞进去,她不耐烦地说:“让你吃你就吃,怎么废话这么多。”
  她难得谦让一次,结果这么不顺利,真烦人。
  把装有食物的荷包塞进他手里后,舒月起身想回到已经被烤得半干的披风上坐着。
  咸味在嘴里蔓延,闻鹤舔着干涩的嘴唇,抓住舒月的脚踝。
  还沾着水的手格外冰冷,像是草丛里钻出的阴冷毒蛇,吐着蛇信子一寸寸向上爬。
  舒月冷得打了个机灵,低下头去看他:“怎么了?”
  “过来。”
  闻鹤松开手,在火上烤了一会儿,才去摸舒月的额头:“有哪里不舒服吗?”
  她口吻满是迟疑:“没有吧。”
  说实话,在这荒郊野岭淋成落汤鸡,舒月觉得哪里都不舒服。但要说特别难受的地方,倒也选不出来。
  知道闻鹤在关心自己的身体,她接着说:“没生病。”
  闻鹤摸了摸她的额头,刚才山洞里点燃的火堆实在太小,烤这么久都没能将舒月身上的水烤干。
  她额头有点濡湿,面颊绯红,不知是倒映了火光,还是又要高烧。
  闻鹤皱起眉,突然回想起他们离京前的一点事情。
  那时候舒月很抗拒和他出远门,亲口说自己是累赘,希望他能放下带她离京的念头。
  累赘倒是算不上,只是这一行与他所想有不少差别,此刻他突然觉得。若是不带舒月过来,或许反而更好。
  不对,京城一堆憎恨舒月的人,她不在自己身边,肯定会被那些人拆之入腹。
  闻鹤将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暂时抛下,他扭头看向山洞外仍旧下个不停,连成雨幕阻碍视线的大雨,皱眉说:“我们得在山中躲避几天,这地方不能久住,稍后我看看有没有废弃的小屋。”
  “为什么要躲这么多天?等雨停,我们入城不就行了?”
  舒月不解地看向他,却在他的沉默中,猜到一些事情。
  她死死抓住闻鹤的胳膊,高声质问:“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包括我们被困在这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舒月不清楚那些弯弯绕绕,但她觉得闻鹤不该被逼到这种境况。
  就算追杀他们的人很多,身手也都还不错。但这个人是闻鹤,他就不应该落得如此狼狈。
  闻鹤注视着她,低声笑了起来,眸中晦涩如山洞外连绵不绝的大雨,雾霭蒙蒙,看不清真相。
第84章 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
  “公主,你真的很了解我。”
  闻鹤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实了舒月所有猜测。
  “这可怎么办是好?”他明明坐在地上,需要仰头看舒月,却比舒月更像是上位者。
  舒月知道,像是他们这些手里握过权势,为之着迷的人,最害怕被人看破心思,最厌恶声称了解自己的人。
  但她只是太过惊讶才会说出那番话,她没有威胁、挑衅闻鹤的意思。
  与闻鹤对视许久,她心底的恐慌越发难以遏制,最后只能艰难地开口:“我又……离不开你。”
  闻鹤那张似乎上了霜的脸突然露出笑容。
  他的视线在舒月身上打转,轻笑着说:“是啊,还好你在我身边,若是你去了别处,我可真不知道怎么办是好。”
  他冲着舒月招手,等她走近后,就把她拽到自己身上,抱进了怀中。
  舒月好不容易烤得半干的衣服又变得湿漉漉、脏兮兮,她却顾不上这些。
  闻鹤的手抵在她腰间,让她只能窘迫地压在他身上。
  他微微低头,在她耳畔说:“若你去了别处,我该剜掉你这双眼,割了你的舌头。”
  看着舒月颤动的瞳孔,他笑意未改:“别这么看我,只是吓唬你,别怕。”
  怎么可能不怕?他一看就是可能会做出那种事的人。
  闻鹤隔着单薄的一层衣裳,揉着舒月僵硬的身躯:“别怕,只要你不离开我身边,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谁说她没离开过的?她不止当初跑走过,以后也不可能甘心一直待在他身边。
  但闻鹤虽然没有如他所说那般做,对她的态度确实不如之前那样好。
  说不定某次暴怒之下,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
  父皇都被他一碗毒药送走,他还有什么事情是不敢做的?
  舒月闭上眼,任由闻鹤将她抱在怀中许久。
  泥泞湿漉的感觉萦绕在侧,舒月却没力气嫌弃,她今天跑了不知多久,早就累得腿都要断。
  确认闻鹤没有将她一个人扔下后,她再也压制不住困意,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舒月睡过去后,原本紧绷的身体也舒展开来,闻鹤捏着她的腰,皱起眉说:“也不知我们要躲多久,京城才能乱成我想要的模样。”
  “欲让其灭亡,先让其疯狂。”闻鹤拨弄着舒月头顶的金簪流苏,轻声感叹,“也不知如今没了我,京城会是何种乱况。”
  ――
  闻鹤被追杀并生死不明的消息传进京城,已经是三天后的事情。
  京城不仅没有乱,反而歌舞升平。
  他不在,那些被他欺压的人自然猖狂起来,今日勾栏听曲,明日梨园看戏,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至于皇宫,那自然热闹极了,有苏家牵桥搭线,年过半百的皇帝又将诸多美人纳入宫中,每日歌舞升平,夜夜做新郎。
  大概唯有待在东宫的萧佑会因为他们的离去而郁郁寡欢,而且是为舒月,并不在乎闻鹤的死活。
  风吹过,有人走到他身后,正喝酒的萧佑瞥向他询问:“可有阿姐的消息?”
  “林家派人刺杀闻鹤,当时长公主正与他同行。”自然被一起追杀,他略过那些事情,简单复述结果,“现在两人生死不明。”
  “林家?闻鹤不就是他们林家的人吗?早在二十年前,他就被林家送进宫中,他们倒是有远见。”
  在闻鹤所拥有的只手遮天的能力暴露出来之前,无人在意这些。但当他混到现在这份上,过往诸多事情自然会被查出来。
  当初林家这事做得不算隐秘,闻鹤进宫后帮他打点不少关系,后来闻鹤在父皇面前的地位逐渐抬高,林家又送了他不少贺礼。
  一来二去,谁都知道他们关系极好。
  萧佑是真没想到林家会派人刺杀闻鹤。
  他拜托帮忙调查的人并非心腹,只是用利益鼓动,换来他的帮助,听到他的问题,也没有回答,只说:“事情已经查清,你答应给我的东西别忘了。”
  萧佑将自己的信物递过去:“当然,明日你去貔貅钱庄自取。”
  等他走后,萧佑晃着已经空掉的酒杯叹息道:“阿姐,我当真是窝囊废,如今还得仰仗你留下的东西,才能说动人出马帮忙,我可真是无用之辈。”
  他醉醺醺地起身,在看守宫人的不齿目光下要了坛新酒,接着痛饮起来。
  “阿姐,你究竟去了哪里?为何要陪闻鹤那种狗奴才胡闹?若你……”
  他不胜酒力,话还没说完,就捧着酒坛醉倒在地上。
  谁都知道他这个太子徒有虚衔,不必重视。哪怕他在地上躺了一夜,也没人把他送回寝宫,甚至连一条被子都无人扔来。
  ――
  三天的时间不短不长,足够流落山林的舒月衣衫破烂,脸上满是灰尘。
  两人这副脏兮兮的打扮遮盖住容貌,把所谓的贵气也全都磨灭。
  闻鹤每日打猎,舒月则在家中学着做饭,算是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
  只是她不沾阳春水的纤纤玉指实在无用,每次都做不出能下肚的饭菜,还得劳烦外出辛苦一天的闻鹤回来接着煮饭烧菜。
  舒月坐在小板凳上,拿袖口擦拭熏在自己脸上的烟灰,却把整张脸都弄得更脏。
  她看着闻鹤被火光映照的脸,忍不住询问:“你到底打算在这里待多久?每日这样折腾,不累吗?”
  “若你能省点心,我自然少累些。”闻鹤说着,将一枚洗干净的野果递给她,“垫肚子。”
  舒月洗手洗脸后才接过果子啃起来,然后愈发费解地询问:“你为什么非要带我这个累赘?”
  之前她自称累赘,只是希望闻鹤能不要再折腾她。但现在这种情况,她确实成为了闻鹤的累赘。
  在这荒山野岭,她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又无人在旁伺候,洗衣做饭打猎,一应事宜全都得闻鹤一手包办,偏偏他好似乐在其中,居然不说一句埋怨的话。
  闻鹤声音冷淡:“我既然将你带出来,自然得负责到底。”
  舒月眉头紧皱,却忍不住冲他笑起来:“分明是个阉人,这番话倒是比许多男人说的还好听。”
  背信弃义才是常态,抛弃无用之人更是最常见的手段。
  她不曾吃过这份苦,却见过很多惨死的人。
  那些被抄家流放的人,最先抛弃的就是平日宠爱的女眷。
  闻鹤倒是不嫌弃她的称呼,垂眸笑了起来:“那就多谢公主的称赞了。”
第85章 恼羞成怒了?
  “不必喊我公主,我早就不是公主了。”
  在困境中相处几天,舒月自觉和他关系好转许多,他喊自己公主的时候,也不是调侃取乐,便让他改口:“喊我舒月就行。”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