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会是因为自己对苏溪感兴趣,又不想让她去接触,所以直接斩草除根了吧?
“的表兄,不重要的小人物,却贪心不足,在严州的事情上借机强占许多好处。如今京城乱成这样,他就被人推出来顶锅了。”
舒月有些无语,瞪着他气喘吁吁地说:“你下次说话不要大喘气,吓了我一跳,还以为苏溪死了呢。”
闻鹤仍旧笑着,声音却有些冷:“这么关心他?”
舒月能感受到他的不满,皱眉解释道:“他死了,我去找谁打探消息?一下午的功夫不都白费?”
虽然浪费的是李寅的时间,她只是说几句话,将妇人晾了一天。
既然不是苏溪,只是表亲,那应该只是苏家的旁支,无关紧要的人物。
舒月怕他接着吃醋,连忙询问旁事:“只是个小人物,怎么突然向我提起?”
“他自知事情暴露,很多人都想将他处置,就躲进了苏家。苏家就算暂时不如林家,也是很多人不敢得罪的存在。”
闻鹤已经上床,他将舒月搂进怀里后,疲惫地叹了口气:“他们不敢对付苏家,却又不能将人放走,思前想后,便找上我,让我去当这个恶人。”
舒月沉默许久,才说:“一群废物点心,这点事情都要推卸,还能指望他们做什么?”
“是啊,一群无用的废物。”闻鹤讥笑几声,向舒月描绘起当时的画面,“我持剑闯入苏府,念完他的罪名后直接将人当场处决,当时苏倪的面色颇为有趣,青里透黑,像是戏台子上的丑角。”
舒月诧异地看向闻鹤。
她只知道闻鹤经常处理些罪人,却不知是用怎样的方式。
他之前不会也是这样大摇大摆走进去将人杀了吧?那萧佑所说的局面说不定可能真的会发生。
闻鹤为萧立祯处理完乱摊子之后,就是迎接众怒之时。
舒月心底盘算几番,面色不显,冷声提醒他:“你这样做,会彻底和苏家结下死仇。”
“搞得好像我不做这些事苏家就不记恨我了,顶多是把仇恨挪到明面上,他们想对我动手。反而需要大张旗鼓,彰显自己的能耐,以免世人对他们轻视,这样对我来说,更安全。”
舒月把脸贴在他胸膛,瓮声说:“好像也是这个道理。”
“旁人不知你的身份,但苏家人肯定知情。尤其是苏溪这种虽然没名,却经常处理各种重要事情的苏家人。”
闻鹤将手落在她脖颈上,顺势一点点往下揉:“他清楚你住我府上,与我独处数月,对你的态度不一定怎样。”
舒月仰头看向他,两人离得太近,呼吸都要纠缠在一起。
借着不远处摇曳的烛光,舒月瞳孔中倒映着闻鹤嘴角的笑容:“所以你还是故意的?就为了让我顺着你的叮嘱,不要接触苏溪?”
他仍旧笑着,轻易应下这件事:“是啊。”
舒月的面色不太好看:“还说人家是疯犬,我看你才是最疯的那条。”
闻鹤笑出了声,将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你说的没错,所以你要乖乖的,别惹我生气啊。”
腰被人掐了一下,舒月下意识往前凑,亲到了闻鹤的脸上。
等她挣扎着坐起来的时候,闻鹤笑得更欢:“可惜你需要好好休息。”
舒月品出他的未尽之意,赶忙从他身上下来,心想得亏闻鹤是个太监,不然他早就被折腾死。
不过他哪来的那么多折磨人的法子?宫中的太监们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不会全是如闻鹤这种变态吧?
怀揣着这种想法,舒月寝食难安,就算因为太累,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第二天吃饭的时候还是神不守舍。
第125章 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闻鹤刚闯进苏家杀了人,无论如何也得给大家一个解释。
第二天自然早早出门,不见踪影。
舒月用过早膳后,打算回屋接着睡会儿,然后再起来练武,出门办事。
她把一天安排得满满当当,若非晚照提醒,都快忘了被她忽视一天一夜的妇人。
舒月停下脚步,思索片刻,才不耐烦地过去见人。
被晾了这么久,妇人不敢再在她面前耍小性子,舒月问起,她就将自己知晓的所有事情全都说出来。
昨天喊出来的两句是关键,余下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舒月知道账本被藏在哪里后,就差人过去取,然后直接将妇人「请」出府。
妇人没想到她这么干脆,用完就扔,被带到了府门口,才开始挣扎:“我要为张大人洗脱冤屈,我要见闻大人,我要给大人当证人。”
舒月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满是不屑地说:“行了,再装下去可就没意思了。”
“让你过来的那位不就是想利用闻鹤吗?你回去告诉他,功夫还不到家,以后长点脑子再行动,别跑到闻鹤跟前犯蠢。”
一想到闻鹤整日忙里忙外,为萧立祯收拾乱摊子,偶尔还要应对一些蠢货,和他们那蠢得令人头疼的手段,舒月突然有点可怜他。
若让她总是面对这些事情,不只是累,更多的是厌烦吧。
妇人闻言后,很快安静下来,乖巧地离开这里。
等她走后,舒月便接着出府闲逛。
说是闲逛,实则到处打探消息。
闻鹤刚提过又给她增添了暗卫,就算他自己多布置一步棋,应该也不会荒废之前的话,舒月自然不敢擅自联系线人,以免暴露更多。
但舒月似乎是个运气很差的人,很多时候越不想遇见什么,就偏会遇到什么。
她刚出门没多久,就遇见了乔,那个曾帮萧佑联系她的人。
被乔挡住去路的时候,舒月想绕行,她已经表露出自己的不喜,乔却装瞎迎上来,再次拦住了她的路。
舒月不满地皱眉:“让开。”
就算乔什么都不做,今天他出现在这里就能让闻鹤怀疑些事情。
舒月不耐烦应付吃醋的闻鹤,对乔的态度自然更恶劣些,见他仍旧拦路,没有挪动的打算,便冷着脸说:“滚开,别挡道。”
“我有些事情想与你说。”乔不知道舒月待他的态度为什么会这样差。但舒月的恶名人尽皆知,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纵然有所不满,也能看在萧佑的面子上忍让。
“是旁人让我说与你听的。”
他口中这个旁人,指的自然是萧佑。
他以为搬出萧佑的名头之后,舒月就能给他个说话的机会,结果舒月的态度更差,就差抽鞭子甩过来。
恶狠狠瞪他之后,直接掉头转身,离开了这里。
乔见状连忙追过去:“等等,等等!你不想听的话也得先收下我的信啊。”
面具遮脸实在显眼,如今舒月在戴面具的同时,还戴了斗笠,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连性别都看不出来。
但她这副打扮仍旧异类,再加上身后追了个上蹿下跳的富家公子,瞬间引来不少人的注意。
舒月此前从未和乔接触过,没想过他会是这样欢脱的性子。
未免引起更大的骚动,她只能将人薅到胡同,在他耳边说:“有不少人盯着我,别乱说话。”
乔这才明白舒月的异样举动,连连点头:“我来送封信,然后萧佑让我关心下你的近况,你看上去没事就行,信送到我就走了。”
把信塞进舒月的手中,他似乎也不想太过牵扯进这些事情,掉头就打算离开这里。
但他刚回头,两把冒着寒光的剑就抵着他,差一丝就能直接划破他的脖颈。
两个黑衣蒙面,只露出双眼的人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双腿颤抖,询问:“两位……两位有何贵干?”
他们没理会乔的话,用眼神交流一番后,最终看向舒月,似乎在等她做决定。
舒月也有些无语,她摆摆手说:“放了吧,毕竟是朝廷要员,别给闻鹤找麻烦。”
剑收回来,乔便逃命般跑走。
舒月看着突然出现的两人,试探地询问:“十五?”
十五扯下蒙脸的黑布:“舒姑娘,又见面了。”
舒月沉默片刻,才说:“好巧。”
“不算太巧,大人觉得你和我们熟一些,便把我和十二都派了过来。”
闻鹤这家伙还真是言出必行啊。
和他们相处过,舒月自然知道他们的身手有多好,隐匿能力有多强。
有他们跟在自己身边,她还是歇了暗地里搞事的想法吧。
不等舒月有什么行动,十五就盯着她手里的信说:“你要看看信里都写了什么吗?”
“不重要的东西。”
说完,她就掏出火折子,想要将信彻底毁掉,以免他们知道里面的内容。
十五火急火燎的抢过火折子:“不用这么警惕我们吧,你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随便看。”
舒月沉默片刻,幽幽叹息过后,孤零零朝外走去。
她一心向外的事情从来不是秘密,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向任何人隐瞒。
而且,她也确实好奇萧佑能在信中写什么。
虽然清楚他那些畅想不切实际,很难达成,但她还是难免心动。
找了家酒馆,要一坛美酒和几样小菜之后。
舒月就跑去茅房看信了。
她不信他们还敢跟过来往里面瞅,那样不用她做任何,闻鹤就能先把人削了。
萧佑的字迹中规中矩,笔下的内容却犹带野心。
他先是简述了朝堂近日乱况,几波势力的动荡,而后又说了闻鹤想与他合作的地方,然后表示:借东风行,过河拆桥,若是得当,未尝不可试试最高处那个位置。
这封信字里行间都是野心,舒月却并不觉得欢喜。
她想掏出火折子烧毁信,却想起火折子被十五抢走,并没有还回来。
再看几眼信上的内容,她惋惜地摇头后,用洗手水晕开墨,然后将纸撕碎,扔掉。
萧佑说的这些话,就算掺杂自己的野心,也只是顺她心意哄骗她。
他们毕竟当了那么多年相亲相爱的姐弟,舒月对萧佑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他心底所想,绝非信上之言。
第126章 松开,有人看见了
舒月回去喝酒时,对着空气询问:“你们也来点?”
“反正我们都知道彼此的存在了,没必要一直藏着吧?你们出现,反而没人敢找过来,这不是一举多得的事情吗?”
除了邻桌的叫嚷声,舒月附近仍旧没任何响动。
知道他们不会出来喝酒后,舒月摇摇头,自己吃了起来。
酒足饭饱,一直没人凑过来与舒月聊天,她付完钱后,就去找苏溪了。
她不知道苏溪如今人在哪里,想要见他,自然先去苏府询问。
但闻鹤昨晚刚强闯苏府杀了个人,苏家如今正忙着举办丧事,自然无人接待她。
舒月等了许久,才撞见一个认识的人。
“林素!”高喊一声后,她等林素走到跟前,吩咐他,“我要见苏倪。”
过来帮忙(嘲讽)苏家的林素走到舒月跟前,仍旧没认出她是谁,见她理直气壮命令自己,皱眉询问:“你是谁啊?这么大的口气。”
舒月撩开斗笠上的白纱,将下面的面具露出来,然后重复自己刚才的话:“我要见苏倪。”
林素沉默片刻,不知在思量些什么,许久后才说:“跟我走吧。”
前来吊唁的人不少,都是身份显赫的人,有林素带路,大半有些怪异。但并无不妥之处的舒月轻松走了进来。
走到一处茶室,林素停下脚步,指着面前那道门说:“你是来找闻鹤的吧?他们都在屋里,你进去就行。”
自从上次被闻鹤在父亲面前劈头盖脸训诫过后,林素便不敢在他与他身边的人身上耍小聪明,老老实实将人带到地方后,就直接离开这里。
闻鹤?
舒月没想到闻鹤会在这里,但他昨夜杀的就是苏家的人,确实也该来这里给他们解释。
只是她不希望在闻府之外的地方见到闻鹤,便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而已。
门内只有闻鹤与苏倪,两人之间的氛围剑拔弩张,看上去并未谈好。
准确来说是苏倪单方面剑拔弩张,而闻鹤端坐主位,看上去似乎还有些无聊。
闻鹤似乎早就预料到舒月会找过来,见到她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端正了坐姿,一改先前咄咄逼人的模样之后,冲她招手:“这么早就过来了?到我这来。”
舒月将苏倪愈发差的面色尽收眼底,走到闻鹤身边后,摘下斗笠与面具,然后拿帕子擦掉闷出来的汗。
她随口向苏倪打招呼:“苏大人,又见面了。”
先前苏倪对她有所求,态度自然不错,只是爱摆长辈架子,不会说人话。
如今再见,却只剩不做掩饰的恨意,他直接冷下脸对舒月说:“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
“哦。”
舒月才懒得和他呛声,她坐到闻鹤身旁,低声询问:“你早就算好了?”
闻鹤为她倒了茶,摇头说:“我近日时常会来苏家,你要见苏溪,我们自然会碰面。”
舒月觉得他说得有些谦虚,认定他算准了自己的行踪,皱眉说:“我不想和苏倪多接触,你能把苏溪喊过来让我与他聊聊吗?”
他笑得格外温柔,说出口的话却截然相反:“那可不行,你得留下来陪我受折磨。”
他摇了摇头,在舒月耳畔轻声说:“看蠢人作茧自缚,只觉得厌倦烦恼。”
苏倪与闻鹤之间的矛盾不少,吵起来时提到的不止是昨晚那一件事。
几番争论后,苏倪怒火上头,忍不住质问:“就算苏渝是罪有应得,那我儿苏彦玮呢?他好端端地随族兄去外面增长见识,结果就被你轻易了结?你杀我苏家之人,何止那一两个?”
舒月听到有些耳熟的名字,才抬头看向苏倪。
她没忘记自己在严州杀了苏彦玮这件事。但回京后苏倪一直没为此事找上门,就连上次拦她私谈都没有提起这个人,她便以为苏倪自知没脸,不敢提起他。
没想到如今居然听他提起了这个人,看来是真的被闻鹤气的失去了理智。
她以为闻鹤会接着无视他,任由他抓狂,却没想到他瞬间冷下脸,将茶水朝苏倪泼去:“苏彦玮死得活该。”
他面露讥诮,冷声说:“别在我这犬吠。”
说完,他拉着舒月起身:“如果苏大人今日只是想证明我的行为有错,想要我赔礼道歉,那我们就没有聊下去的必要了。”
眼看闻鹤真要离开,苏倪只能改口:“等等,你在严州杀了我的儿子,难道一字不提就想揭过此事?”
闻鹤回头看向他:“我若不提苏彦玮,你应该庆幸才是。”
苏倪气得牙都要咬碎,却只能让步:“旁的不说,至少该给我苏家一些补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