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眸跟他对视,“京旭集团跟你没有关系,但我可是给你暖床的。”
谢容与忍住笑意,“是不是说反了,明明是我为你暖床。”
他们一起调情,甜言蜜语,姜矜却融入不进这个温馨的氛围。
她不可抑制想到三年前的说辞――姜矜投资谢容与,无异养了一头中山狼。
如果她这样想,姜家其他人也会这样想吗?
第24章 知己
加长林肯停在老宅门口, 姜矜与谢容与携手下车。
管家和佣人在前面开道。
他们优雅轻缓走在后面。
郎才女貌,堪称天作之合。
坐在主厅内, 望着那对璧人, 姜松延眼底藏不住的笑意。
陈如锦伸手,温和道:“矜矜,来, 坐在我身边。”
主厅内做了两排宗族的长辈,主位的酸枝木太师椅上分别坐着陈如锦和姜松延。
若是坐在陈如锦下手,姜矜相当于承认她对陈如锦的臣属地位。
这两个月, 她们俩在董事会厮杀得昏天黑地。
姜矜不想这样。
她淡淡笑着, 牵着谢容与的手指有些发紧,她用风轻云淡的语气道:“不用了祖母,我们小辈, 在偏厅跟小辈们一起玩就好, 就不在这里久坐。”
谢容与安静望着她。
她唇角弯起,眉眼弯弯带笑,看着既恭谨又客气。
只有收紧的指尖暴露出她一点情绪。
陈如锦脸上笑意一僵,而后无奈,“你都多大了?还小辈小辈的,今天我说了算,就坐在这里, 跟你舅老爷说说话。”
舅老爷坐在陈如锦下手位置,跟陈如锦隔着两个空座位
舅老爷脸色温和,一点看不出他刚刚被姜矜从京旭集团董事的位置上拉下来。
姜矜笑着说:“太太,我还没有三十岁, 怎么就不算小辈了?我还没有孩子呢。”
陈如锦还想再劝, 谢容与开口, “太太有什么想说,晚上宴会上也可以说,现在我们有些累了。”
从历城到江城的距离并不近,疲惫倒是个好借口。
姜松延也不想再看祖孙俩斗法,说:“先让矜矜和容与休息,他们两个年轻人跟咱们这些老不死待在一起也没意思。”
陈如锦只好放弃。
姜矜走了之后,她无奈扯唇,“瞧瞧姜矜那丫头,把我当洪水猛兽防备。”
舅老爷温和道:“矜矜从小就疑心重,这不算坏事。”
*
从主厅出来,走在回廊上,和风徐徐,由于金钱的力量,十二月荷花依然在荷塘绽放。
空气中漂浮淡淡电话花香与果香混杂的气息。
花香属于茶梅,是一种只在冬季盛开的花卉。
姜矜的脸色由在主厅里的生动娇俏,变得冷静淡然。
似乎大雨倾盆,洗掉她脸上所有表情。
“你跟太太关系不好?”谢容与温声问。
姜矜不想承认,“不要污蔑我,我跟她关系好着呢。”
谢容与突然顿住脚步。
姜矜眉心微蹙,“怎么了?”
谢容与伸出掌心,如玉的掌心中印着几道深深的指甲印。
“如果关系好,你怎么会掐我。”
姜矜脸色一瞬间不自然起来,“抱歉,对不起。”
她拢了拢头发,像是解释,“太太在祖父去世不到一个月就把初恋情人接到家里住,我对她这件事感到不满。”
谢容与微微笑了笑,知道她只说了部分真相。
他一针见血指出,“你想改革,太太不想改,她不但拒绝你的意见,还在董事会让那些老臣给你使绊子,你因为这些烦她,对吗?”
姜矜望着他,眼神不是看知己的喜悦,而是一种冷静的审视。
在谢容与察觉到看过来时,她又很快收回视线。
“说得很对。”她垂眸,微笑道:“不仅那些老臣给我使绊子,我的大伯也不安分,天天想着把我拉下马。”
谢容与伸手揽住她腰肢,她的腰又细又软,他慢条斯理说:“你的大伯不是没有弱点,抓住他的软肋就好了。”
“我帮你做这件事,好吗?”
这下,姜矜不仅是审视了,她有些警惕问:“怎么帮我?”
谢容与轻吻她发顶,“明天给你答复。”
走过回廊,前面就是姜矜少女时的闺房松泠苑。
祭祖的时候,他们曾经在这里住过。
佣人已经在房中熏好香,桌案上摆着新鲜的瓜果和点心,茶台上放着一盅热茶。
姜矜端起茶杯抿了口,见谢容与正在看墙壁上的画。
从前林逾白的画作已经被她令人撤下,现在留在墙面上的是姜矜本来收藏在仓库的画。
“你喜欢塞尚?”姜矜放下茶盏,抿唇笑笑,大方道:“送给你。”
谢容与回眸,眸色如墨玉般清透,他目光里染上点点无奈,“你知道我在看什么。”
姜矜故作不解,“我不知道呀?别把我想得那么聪明。”
她坐在茶案后的大班椅上,大班椅宽大,整块酸枝木雕刻而成,是百年前的古董,即使两个人坐在上面也丝毫不拥挤。
在谢容与坐下那一刻,姜矜下意识去透过紫玉珠子串成的珠帘往外面看。
院子里花枝摇曳,绿意深深,佣人们没有躲在那里交谈说话。
事实证明,姜矜这种下意识的行动是很可靠的,他修长如玉的指节掀起她层层叠叠的裙摆,姜矜的腰一下子就软了。
她抿唇,嗓音有些颤,“说实话就要被惩罚?”
谢容与轻吻她额角,低叹,“这不是惩罚,是奖励。”
他低声说:“奖励我的矜矜这样照顾我的心情。”
*
姜堰来到松泠苑时,注意到院子里出奇安静。
院子里侍弄花草的佣人都不在,午饭时分,小厨房也没人做饭。
他走到主屋前,刚要拨开珠帘走进去,内门突然开了。
姜堰跟谢容与面面相视。
姜堰缓和下语气,亲切喊,“姐夫。”
虽然他对谢容与隐瞒了林逾白的存在,也向他隐瞒了他是林逾白替身的事实,但姜堰自认为,他从没做过蓄意破坏姻缘的事情。
所以,他见了谢容与,根本不用心虚!
“你抖什么?”谢容与声线清润,眼眸温润,似乎真的在诧异姜堰突如其来颤抖的身体。
“呃……”姜堰背过手,文绉绉说:“我有早期帕金森症状,姐夫见笑了。”
谢容与:……
过了会儿,姜堰不觉得他尴尬的头皮发麻了,礼貌问:“我姐在吗?”
谢容与垂眸,平和说:“她在午睡,你等会儿再来找她。”
姜堰挺单纯,“午睡也不能不吃饭啊,我去喊她起床。”
他行动力仅仅停留在语言上,身体是一动没动。
他用目光问询,“姐夫,我能进去吗?”
谢容与微笑道:“你不能进去。”
“那好吧。”姜堰无功而返,打算离开。
谢容与却道:“姜堰,我想找你了解一些事情,好吗?”
姜堰觉得很荣幸,“行啊,有关我姐的我都可以告诉你!”
在找姜堰谈话之前,谢容与认为他要花费一些心思才能撬开姜堰的嘴。
姜矜嘴严程度他是了解的,相必同为姐弟,姜堰也不会太差。
但,望着花厅内滔滔不绝的姜堰,谢容与有一瞬失语。
他端起茶盏,借品茶的动作遮掩自己的不自然。
等姜堰说完,谢容与只能如此接话,“堰堰很有表达欲。”
说得太久,姜堰有些口渴,喝口水说:“我们家人都是哑巴,都喜欢绕着弯儿说话,以前逾白哥在的时候我还能跟他说话,现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姜堰陡然失声,而后他剧烈咳嗽起来,“咳咳咳……”
谢容与温和道:“没关系,你继续说。”
他眉眼温润,乌黑眼眸含着浅淡笑意,唇角也是向上牵的,应该真不生气。
姜堰立刻停止咳嗽,直起腰说:“以前,我跟逾白哥是知己。”
“现在呢?”谢容与放下茶盏,淡淡问。
“现在不是了。”林逾白再重,也重不过姜矜。
谢容与微微一笑,“以后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做你的第二个知己。”
姜堰眼眸闪烁,“姐夫,你……”
谢容与望着他,温和说:“有很多事情,其实不用劳烦姜矜,找我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他含笑,眼眸深深浅浅看不出情绪,“你找矜矜是想帮林逾白解决现在的困境,这个忙或许我可以帮,你不用找她。”
姜堰真诚问:“姐夫,帮情敌,你不膈应吗?”
谢容与温和说:“比起膈应,我更不想让姜矜跟他有关系。”
*
姜矜醒的时候,已经乌金西沉。
卧室内很安静,蜜合色床幔遮住视线,隐隐约约透出室内景象,空无一人。
姜矜掀起被子下床,去卫生间简单洗漱。
珠帘响动,阿姨走进门,轻声说:“矜矜,要梳妆吗?”
晚上有晚宴,她是要跳开场舞的。
想起那一条皱巴巴的裙子,姜矜有些头疼。
阿姨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轻声道:“姑爷给您准备了新的裙子,已经运来了,要试一试吗?”
望着那条镶嵌着珠宝和钉珠的朱砂红长裙,姜矜有一瞬失语。
半响。
她说:“跟我的首饰不搭配。”
她戴的是蓝宝石王冠,蓝配红这种搭配她还没见过。
“首饰也准备了。”
阿姨打开一整盒珠宝,盈盈璀璨,开启那一刻,满屋似乎都变得流光溢彩。
姜矜温婉点头,矜持说:“很漂亮。”
“你喜欢就好。”一道清润声线从前面传来。
谢容与靠在多宝柜,眼眸含笑,“原以为你会觉得我的审美太暴发户。”
姜矜说:“漂亮就好了。”
以前她觉得钻石很俗,红色裙子更俗,珠宝嵌满的裙子更是俗中之俗。
所以,她穿裙子只穿冷色调,用柔滑精致的布料,一丝不苟的裁剪,不镶嵌任何珠宝。
从不穿钉满珠宝流光溢彩的流苏裙羽毛裙钉珠裙。
但今天,她改变想法。
俗气与否不取决与裙摆的颜色和珠宝,而在于设计。
这条裙子就很美。
“那就穿这一条。”谢容与手掌扣住她腰肢,垂眸看她,额头跟她相抵。
姜矜穿了睡裙,不再是那条迤逦在大班椅上的墨蓝裙子。
伸手揽住她的腰,手掌摸到不再是温热丝滑的肌肤,而是布料。
谢容与淡淡想,那条蓝色裙子留在家里穿也不错。
第25章 家人
姜家每年都会举办圣诞舞会, 舞会邀请者包括不限于历城和江城的名流,举办场地在主宅私密宴会厅, 十米挑高, 富丽堂皇。
姜矜挽着谢容与的手下楼,目光直视楼下衣香鬓影,华光溢彩, 还有吊顶上硕大的三层水晶灯。
她笑盈盈望着楼下,声音清浅,只有身边人才能听出她说什么。
“我们家才是暴发户审美。”
谢容与望她, “很漂亮。”
姜矜轻轻勾了勾唇。
楼下奏乐, 只有轻缓的钢琴舞曲悠然飘荡在宴会厅。
一下楼,西装革履的所谓成功人士涌上来,姜矜笑着寒暄。
她礼仪得当, 从容不迫, 平易近人,浑身笼罩着一种柔和的光晕,这种光晕,中和掉她漂亮得近乎具有攻击性的五官。
谢容与站在她身侧,温和扮演吉祥物的角色。
这样的场合,注定所有的星光都照耀在姜家继承人姜矜身上。
姜矜又跟一波人寒暄过,趁着空闲时间, 轻声跟他说:“这些都是依附姜家的小家族家主,以前都是祖母招待的,今年情况特殊。要不然,你先上楼歇会儿, 跳开场舞的时候我再叫你。”
二楼才是大人物的聚集地。
那些站在权力巅峰的大人物可不屑于下楼应酬, 他们现在应该在包厢喝茶聊天。
谢容与轻轻摇头, 握住她的手,眼眸含笑,“我陪你。”
姜矜:“其实我一点不紧张,也不害怕,你完全可以放我一个人在这里。”
她现在扮演的是左右逢源笼络人心的角色,她不想让谢容与看到她圆滑的一面。
谁不想自己在另一半心里永远是个冰雪公主呢?
谢容与笑了笑,“我想起我们刚见面的时候。”
“嗯?”他话题跳的太快,她有些跟不上。
谢容与慢悠悠说:“当时,你也是很有亲和力,让人如沐春风。”
他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一个傲慢的金主,但她出乎意料的温柔。
姜矜:……
原来她的马甲早就脱了。
谢容与在身边确实分担姜矜的应酬压力,他知道每位过来寒暄的人的身份,时不时会给姜矜提醒,让姜矜的脑子可以得到片刻休息。
宴前应酬终于结束,华丽优美的舞曲响起,钢琴和小提琴一起伴奏,姜矜牵起谢容与的手,在宴会厅中央跳开场舞。
二楼包厢门打开一角,陈如锦和姜松延站在栏杆处望着楼下热闹升平的景象。
姜松延笑着道:“你算可以放手了,不仅集团内部的事情矜矜掌握得很好,宗族的事情她也能一把抓。”
陈如锦抿唇,“谢容与未免太能干了,我不放权不是为了自己,是想提防谢容与。”
姜松延好笑,“上午你还对谢容与赞不绝口,晚上你就开始堤防人家,变脸也太快了吧!”
陈如锦侧眸,冷静看着姜松延,“你不觉得谢容与对姜家太了解了吗?刚刚这么多人跟姜矜打招呼,他对每个人的家世信息都如数家珍,他要不是对姜家有所求,他了解那么清楚做什么?”
姜松延蹙眉,“我觉得谢容与挺好的,你别多想。”
看陈如锦又想说什么,姜松延沉声打断,“这个话题就此为止!”
两个孩子明明好的,她非说一些杞人忧天的事情!
跳完开场舞,又简单说了几句开场白,楼下人陆陆续续散开,搂着自己的女伴跳舞交际。
姜矜道:“我们可以去楼上了,再在这里待着,他们也不自在。”
那些小家族的理事人不仅自己来了晚宴,他们还带了女伴和朋友,来人成分复杂,姜矜不能多待。
此刻,姜矜站在那盏价值连城的水晶灯下,璀璨光晕越发衬得她眉眼如画,皮肤似玉白皙通透,唇角抿出的弧度都是精致而美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