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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必须离婚,若不然,你防不住他狼子野心。”
起居室内寂静,陈如锦捧着一杯现磨咖啡,咖啡香气熏染整个房间,气氛莫名透着几分舒缓味道。
但这份舒缓很快就被陈如锦的话打破。
“姜矜,你比我更清楚,你身上负担着怎样的责任,姜家几百年的家底,不能断送在你的手里!”
姜矜坐在她对面沙发上,脊背挺直,微微垂着眼睫,漂亮眼珠里的情绪遮得严严实实。
在餐厅已经说出口的话,在这里,陈如锦又说了一遍。
姜矜启唇,语调没有起伏,“不会的。”
陈如锦冷笑,“你不相信谢容与会背叛你谋夺姜家的家产?”她讥诮道:“那你未免太不了解男人这个物种!”
“你父亲不会因为爱你的母亲放过你外祖家!谢容与也不会因为爱你放弃他的野心!你永远不知道男人对权势有多么迷恋!”
这一点,陈如锦深有体会。
姜氏家族繁荣百年,除了每一代家主都奋力进取外,还有一个不可或缺的因素――姜氏家主的妻子都出身名门,妻子的家族都成了姜家家族繁荣的养料。
她的母族陈家,姜矜外祖雁家,哪一个不被姜家吸干了血?
“你想姜家沦为现在的陈家、雁家的境地吗?”
姜矜抬眼,“祖母,你该信我。”
她清冷道:“我不会让任何人威胁到姜家。”
陈如锦提醒她,“姜小姐,你母亲当年也如你一般自信,结果怎么样?从前的盛世资产变成京旭集团的一部分,你的外祖父含恨而死。”
她幽幽道:“难道你想跟你母亲一样用疯狂出轨报复谢容与,然后一把刀先捅死谢容与,再结果你自己?”
姜矜没法跟她交谈。
“你该相信我能控制住谢容与,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沾手姜家的事情,现在就提防这么紧,未免大题小做。”
陈如锦道:“以后呢?以后你们有了孩子,孩子姓什么?如果孩子姓谢,同时又继承了姜家和谢家的产业,你说你们孩子会不会选择将京旭和三合合并?如果合并,是以谁为主呢?”
姜矜没说话,但心底有答案。
当然会以三合集团为主,因为姓谢。
见她神色略有松动,陈如锦徐徐道:“姜矜,现在还不晚,你尽快跟他离婚,以后你就算跟林逾白重归于好,祖母也不会再阻拦你。”
姜矜垂眸,道:“上一次我要跟谢容与离婚,您气得要让我跪祠堂,现在又这么巴着我跟他离婚,您的心思未免太多变。”
纤细指节敲击白色大理石桌面,她淡声,眸中透着几分试探,“说了这么多,您是真的为姜家好吗?您这么想让我跟谢容与离婚,难道不是因为有了谢容与支持,我对您的威胁更大了吗?”
陈如锦眼神有一瞬僵硬。
姜矜盯着陈如锦,继续道:“以前我跟谢容与感情一般,林若清也没高升,谢容与的存在与否并不能威胁您的地位。但现在不同,您终于发现原来我们也能同心――”试探成功,姜矜微笑问:“您怕了,对吗?”
陈如锦仓促道:“不要污蔑我,我只是为了姜家好!”
“刚刚我说得话,难道没有道理吗?”
姜矜轻轻点头,含笑,“确实有道理。”
她直视陈如锦,意味深长,“但我不能这么白白放弃自己的丈夫,您想让我离婚,得拿出筹码来。”
“什么筹码?”陈如锦气息不稳。
姜矜悠然道:“交出京旭集团董事局主席的位置,并且,您要把名下所有股份出售给我。”
陈如锦摔门离开,姜矜手掌覆上心口,缓解不可抑制的酸痛。
有时候,她也不想这么逼自己的祖母,但全无筹码。
除了自己的狠心。
陈如锦走后,偌大房间一下子空了,姜矜慢悠悠喝着咖啡,直到门铃响了。
是宋延声来配药。
姜矜端给宋延声一杯咖啡,“希望你喜欢。”
宋延声来诊治时,姜矜还在睡觉,大老板在床边,他并不敢多看姜矜,现在才算是真正第一次见面。
“姜总。”他声线有些紧绷,有些紧张。
姜矜轻轻点头,唇角勾出柔软笑意。
她穿着素白色家居服,长发松松挽起,素面朝天,但眉眼如画般精致,肌肤如凝脂剔透,看起来更加动人。
这样的女人,专注望着你的时候,几乎不会让你有拒绝的权利。
“听说宋医生跟容与是高中同学,可以跟我聊聊你们的高中生活。”她靠在中岛台,眉眼盈盈,含笑道。
第34章 因为这样不像他,是吗?
在宋延声跟姜矜畅聊学生时代时, 谢容与的私人律师已经拟好离婚协议,并且在离婚协议中加入净身出户的附加条款。
修长剔透的指尖捏起薄白的纸张, 谢容与眼眸中无甚情绪, “辛苦了。”
他回到郁园,将那份离婚协议搁在圆形茶几上,眼眸一瞬不瞬盯着那份离婚协议看了会儿, 直到眼眼睛因长久凝神变得模糊,才移开视线。
落地窗外,风光明媚, 即使是冬季, 依旧花开不断。
这么好的景色,他却没有陪她看过几次。
手机铃声响起,不是姜矜, 而是陈如锦。
老太太声音冷酷, 谢容与轻而易举察觉出她强硬下的软弱。
只因她说了这样一句话,“我已经准备退位让贤,姜矜跟你说离婚的事情了吗?她说,只要我让出董事会主席的位置,她就会跟你离婚,我希望她不要出尔反尔。”
谢容与了然。
祖母与孙女的战役,最终还是以孙女的大获全胜告终, 陈如锦失去她最倚重的权柄,而姜矜,她只不过失去她最看不上的婚姻。
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她让他离开谈判现场, 无非是不想让他知道她跟她的祖母在用他们的婚姻做交易。
若是让他知道这件事, 岂不是太难堪?
姜矜虽然狠心, 却很看重体面。
谢容与嗓音温润,眼底却很冷清,“我已经拟好离婚协议,希望祖母也不要出尔反尔。”
他希望她能得到她最在乎的东西。
即使代价是自己失去最在乎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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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即使他在高中很受欢迎,也没谈过恋爱?”
不知不觉,宋延声已经配完药,配好的药也已经煮好,姜矜捧在手里,不急着喝,依旧耐心询问着谢容与的高中生活。
结婚之前,她对谢容与的了解并不深,她知道他母亲身患重病、父亲身亡、家族企业濒临破产,但其他的事情,她一概不知道。
她不知道他是否给其他女生写过情书、不知道他是否牵过其他女人的手在林荫下散步、不知道他的怀抱里是否依靠过其他女人……
从前,她对这些事一点不好奇,现在却慢慢上心。
宋延声含笑,提起学生时代,他总是心情很好,“是的,他是跳级上的高中,班上的女生平均比他大四岁,他在高中部不如在初中部受欢迎。”
姜矜支起下颌,微微一笑,找到谢容与跟她的共同点。
她也是跳级,十六岁到美国读书,但她那个时候已经跟林逾白在一起了。
“谢谢你,如果不是你说,这些我都不知道。”
电话响了,姜矜含笑,将瓷白药碗轻轻搁在茶几,“我去接电话。”
姜矜不紧不慢按下接听键,走到卧室,“祖母想明白把董事会主席的位置让出来了?”
姜矜比谁都清楚陈如锦多么爱重权势,她绝不会放弃京旭集团董事会主席的位置。
如果她不放弃,姜矜便有理由反驳她――你不肯下台,凭什么要我离婚?
“想明白了。”陈如锦的声音出乎意料的温和,她告诉姜矜,“董事会结束后,我就会召开记者发布会正式卸任董事会主席的位置。”她语气悠然,隐隐得意,道:“姜矜,谢容与已经拟好离婚协议书,你快去签字,签完字我就能退位让贤了。”
捏住手机的手指微微泛紧,姜矜瞳孔微缩,声音保持波澜不惊,“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姜矜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背对着窗户而作,光影无法照亮她的眉眼。
――他已经拟好离婚协议。
这句话在她脑子里挥散不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天不到,他们就从你侬我侬演变成要离婚的地步!
她眉眼微垂,望着那个号码,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过了很久,直到宋延声轻敲房门,“姜总,药凉了。”她才回神。
姜矜站起身,脊背因为过分挺直显得僵硬,“好。”
只是一会儿没见,宋延声感觉姜矜的气场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轻问:“您心情不好?”
问完,他又觉得唐突,“抱歉,我多话了。”
姜矜抬眸,扬唇朝他一笑,眉间清冷之色尽退,又变得温柔婉约,“不要紧,我已经好多了。”
宋延声眸中闪过惊艳,心脏猛的一跳。
喝完药,姜矜沉静回到房间换衣服。
她脱掉柔软家居服,换上黛青色绸缎长裙,坐在梳妆镜前,简单上妆。
比起以前妆容的素净轻薄,今天唇釉颜色略深一点,显得她面容漂亮得更具有攻击性。
望着从卧室中走出来的姜矜,宋延声问:“您要出门?”
“是的。”姜矜边拿下玄关衣柜上挂着的黑色女士大衣,边道:“您留在这里吃过饭再回去。今天我有点事情要做,不能陪您用晚餐,抱歉。”
宋延声刚想拒绝,姜矜回眸,语气不容拒绝,“物业马上送餐上来,您务必要吃过饭再走。”
宋延声无奈笑笑,只好答应。
姜矜推门而出,宋延声望着空旷的屋子,心底又敬佩又羡慕。
没想到谢容与喜欢这样的女人。
姜矜这样的女人就像最高的山,仰之弥高,远远看着便不敢让人接近,更难让人生出攀爬的勇气。
即使有人倾慕她的美貌,但很少有人敢跟她搭讪告白,因为这样的人,单单看着,便让你自行惭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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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郁园的路上,姜矜给曲致礼拨电话,“让蔡泉来郁园。”
蔡泉是姜矜的私人律师,主管她的私人财产合同清查和拟定,跟京旭集团的律师团是完全分开的。
蔡泉上个月去小岛度假,现在还没回来,曲致礼说:“Boss,您找她什么事呢?如果是不重要的事情,我找其他人替代她,可以吗?”
姜矜闭了闭眸,声音冷淡,“有人要跟我离婚,他已经拟好离婚协议,我要找人看看,这份离婚协议合理不合理。”
曲致礼大气不敢出,“您跟谢总吵架了?”
“你不是情感专家,不要关心那么多。”姜矜想了下,又说:“让我的专机去接蔡泉,以备不时之需。”
话音一转,她语气比刚刚缓和一点,“当然,也许我不会离婚,你放宽心,你这个双面间谍也许会继续干下去。”
曲致礼:……
他刚想就自己做间谍的事情赔礼道歉,电话就被挂断了。
应贤坐在对面,打趣道:“你见老板就像兔子见了狮子,你好怕她哟。”
休息日,总裁办的助理们会一起出来聚餐,这是一贯的传统。
曲致礼是大老板嫡系,比其他助理们的咖位高几档,他在,助理们都不敢放开玩。
曲致礼不愿扫兴,在大厅找了个安静地方,他刚坐下,应贤就跟上来,坐在他身边,安静听了这一通电话。
曲致礼抬了抬眼,语气泛冷“不要私下说Boss不好。”
应贤简直要喊冤枉,“你别给扣帽子,我只说你怕老板,又没说老板不好。”
曲致礼何其敏锐,他抿了口酒,淡淡道:“你的语气不对。”
应贤心尖一绷,呐呐道:“老板这个人,男人没有不仰慕她的,女人没有不嫉妒她的,我已经尽力控制了。”
曲致礼道:“我看得出来你的态度,Boss自然也看得出来,她能容忍你到今天,足以看出她胸襟宽广。”
见她不忿,他又直截了当道:“如果你再说一些不着四六的话,不用老板开口,我自己就会清理你。”
应贤微愣,她双目一热,差点要落下泪来。
“你们男人都这么狠心吗?好歹我也跟你有几年情分在,现在你就这么不遗余力的伤我?”
她咬咬牙,“我堂堂应家大小姐,哈佛毕业,在京旭屈尊降贵只当个助理。曲致礼,你难道不知我为了谁吗?”
曲致礼没有看她,平声道:“你是为了你的家族。”
他道:“你的父亲寄半年帖子都约不到姜矜见一面,你却日日可以跟在她身边,这是多么大的荣幸?你的家族在姜矜眼底,不过是弹指可以灰飞烟灭的东西,你有什么资格高傲?”
应贤心底冷透了,她红着眼,“我是为了你啊,我一直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曲致礼扯了扯唇。
驴唇不对马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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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矜并不知晓,在她前去离婚的路上,她的两个助理正上演一出爱恨情仇好戏。
到了郁园,姜矜让司机先离开,“一会儿我自己开车回去。”
“好的,小小姐。”
明天元旦,今天放假。
姜矜低头给司机转红包,而后笑笑,“李叔,记得给太太买束花。”
姜矜转得数额不大,6600,图一个吉利的彩头,这些钱,买一束花是足够的。
司机感慨,“每年我给太太买花的钱都是您转给我的。”
司机跟太太刚过完银婚,银婚纪念日当天,姜矜亲自到场,送了条翡翠项链,刚好跟司机太太的翡翠戒指搭配。
姜矜说:“我希望你们和和美美的。”
提着包,姜矜走入郁园大门,管家看到门外监控视频上看到姜矜,赶紧出来迎接,“太太,您回来啦!想吃什么,我让阿姨做给您吃。”
姜矜望了望院子,没见到谢容与身影,她说:“都好。”
说完,她又问:“他呢?”
管家硬着头皮,“在书房开会呢。”
姜矜声音泛冷,说:“是跟律师开会,商量一下离婚协议怎么拟定,对吗?”
管家已经说不出来话,面皮涨红,姜矜随和笑笑,“没关系,我不生气。”
她抬步走入客厅。
茶几上的雪白文件一眼吸引她注意力,她俯身捏起来,直起身体随意看了看,她看得不专注,一点声音就打扰到她。
那是属于某人的脚步声。
姜矜放下文件,抬起漂亮漆黑的眼睛,打量他。
他穿着黑衣黑裤,窄腰宽肩,身材极好,气质也冷冽,非常具有观赏性,但跟平常的温和儒雅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