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假深情——宴清窈【完结】
时间:2023-06-15 14:37:26

  而且,在被绑架之前,她就给姜平月带了数不清的绿帽子。
  在场其他人也不胜唏嘘。
  这可是尊贵的姜夫人,曾经尊贵的雁家长公主,是一条消息就值一千万美金姜平月的心尖尖。
  他们都紧紧盯着姜平月,想看他是什么反应。
  与他狠辣刚硬的手段不同,姜平月是温润儒雅的长相,他穿白西装,带着白手套,风度翩翩,矜贵得体。
  望着妻子,他眼中没有丝毫嫌弃,只有疼惜,他将手套摘下来递给女儿,亲自从笼子里抱起妻子,用外衣紧紧裹着她,手臂发颤。
  他亲自抱她上车。
  小小的姜矜紧随其后,而后想到什么,她忽然顿住脚步。
  林若清记得很清楚,那时候姜矜面孔稚嫩,眼神却有不符合年纪的冷静。
  女孩语气轻柔,却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希望各位叔叔阿姨可以保护好妈妈的隐私,她已经很难过了,别让她再伤心了,好吗?”
  说着,她小小的身子挪到每个人身前,给每个人的口袋里都塞了一根金条,作为封口费。
  这些金条本来是给绑匪的赎金,但没想到,这里没有绑匪,只有一个村庄。
  她的母亲也不是被一个人侵犯,而是一个村庄的男人。
  那些曾窃窃私语厌恶她母亲的仆人,则被她当场解雇。
  姜家的豪车行驶在车队最前面,车内是姜平月和姜矜,他们父女俩默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雁知眉的狼狈,亲自服侍她换衣洗漱。
  但这恰恰是最大的弊端,谁也没想到雁知眉会突然发疯。
  夜色深冷,林若清对谢容与,说:“警车跟在姜家的私人豪车后面,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前面的车子忽然停了。我赶紧冲上去看,一车都是血迹,软垫子都浸湿了,黏腻的血痕。”
  雁知眉眼神凶狠癫狂,手里的瑞士军刀沾满她丈夫和女儿的血,那把刀是姜平月爱物,一直搁在车内嵌储物柜里,只有亲近的人才知道,这里藏着一把寒光凛冽的刀。
  姜矜半条胳膊血淋淋,用完好的胳膊用力给姜平月止血,到那种程度,小姑娘也没流泪。
  他叹气,“姜平月倒在血泊里,他的夫人还裹着他的衣服,手里拿着把瑞士军刀,把他捅了个对穿。”
  谢容与开口,嗓音清冷如玉,“矜矜也在场?”
  “何止呢。”林若清叹息说:“她就坐在副驾驶,手臂都快被她妈砍废了,尤其是手腕,血淋淋几道大口子,骨头都露出来了。”
  谢容与想起她手腕的疤痕。
  他以为是情伤,没想到是被她母亲砍得。
  “那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虽然随行医生给姜平月包扎了,但是也回天乏术,还没到历城,他就断气了,他本来是来接她的。”
  谢容与冷静问:“姜夫人为什么砍人?”
  林若清答,“半年的折磨,她早就疯了。”他叹气,“一回历城,她就被送到精神病院,精神病院不是好去处,后来姜矜想法子把她妈从精神病院里接出来,养到私家别墅里,姜矜很孝顺,即使这样还是跟她妈住在一起,同吃同睡,直到她妈忍不住又刺了她一刀,好在抢救及时,她没跟她爸一样归西。”
  后来的事情就很清楚了。
  “老太太暴怒,不知道给雁知眉说了什么,姜矜出院没几天,在一个晚上,她就割腕了,没救回来。”
  谢容与垂眸,沉吟,“是您告诉老夫人姜先生的死亡真相,对吗?”
  这个真相,是陈如锦逼死雁知眉死亡的导火索。
  “嗯。”林若清点头,“姜矜嘴巴严,又聪明,不告诉老夫人姜平月怎么死的,还把知道真相的人嘴堵住了,老太太没多想,就糊弄过去了。我不想让姜矜瞒天过海,就跟老夫人说了。”
  “我不后悔。”林若清抬眼,沉声说:“姜矜只为她母亲想,但她怎么不为她父亲想一想?姜平月千里迢迢赶去救人,被活生生捅死,她有什么资格隐瞒他的死因?”
  “你觉得我为什么隐瞒他的死因?”一道清冷的女声顺着风口传过来。
  林若清和谢容与皆一怔。
  姜矜不知何时又折转回来,站在廊下,也不知站了多久。
  亭亭玉立,她脸色极其冷淡,冷得过这融融夜色,“不是姜平月害死外祖父母,我的母亲怎么会疯?掳走我母亲害她被折辱的是姜平月的竞争对手,之所以有这一切全是因为他不积福报!如果他不被捅死,才该悔恨终生!”
  “歪理邪说!”林若清胸口起伏,大怒,“只有雁知眉是你妈,平月难道不是你爸吗?他怎么有你这种女儿!”
  毫无良心!
  冷血无情!
  白眼狼一个!
  平月真是白疼她!
  姜矜淡淡讲,“我也不想有他这么个爹。”
  外祖父母死后,母亲如同抽了魂魄的木偶,她被养得太好,没有一丝心机,心底恨极,也不知道怎么报复父亲,她选择出轨,委身于其他人。
  母亲那么高傲温婉,却被逼到这一步,罪魁祸首就是她父亲!
  倘若当年他可以抑制住自己野心,不吞并盛世集团,他们一家人还会和和美美。
  “我要替平月教训你!”林若清脸色泛青,实在忍不住,蹭的站起来。
  谢容与抬手,按住他肩膀,强制使他重新坐回秋千,冷冷道:“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的妻子?”
  “当然有!”林若清怒气冲天,额头青筋暴露,口不择言,“我是你老子,我凭什么不能教训自己儿媳妇!”
  话音落下,林若清悔得想扇自己巴掌。
  “咔哒”的声音在凄冷的夜色中格外清脆。
  姜矜从这个重大消息中回神,抬眸望过去,见谢容与白皙如玉的手指捏着一根松木枝。
  刚刚,他亲手掰断罗汉松的一根松枝。
  使力太大,尖锐的松枝割破手掌,留着殷红血。
  姜矜疾步走过去,抽出上衣口袋里的丝帕包住他掌心。
  谢容与脸色苍白到没有血色,瞳仁极黑,淡淡问:“你不觉得我脏么?”
  作者有话说:
  [*]无论发生什么,男女主都不会离婚。
第42章 半生体面一朝殆尽
  “你不觉得我脏么?”
  谢容与清淡声音落下, 姜矜有一瞬间没回神。
  脏?
  什么跟什么?
  仅仅一秒,她眼眸微顿, 所有信息在脑子里整合, 她明白他话语的意思。
  林若跟林若清是姐弟,如果他父亲是林若清,那就是……乱/伦。
  姜矜垂眸, 静静思索这个问题。
  答案是―她当然不会嫌弃。
  这不是他的原因。
  姜矜转眸,望向呆滞坐在一旁的林若清。
  他穿着黑色羽绒服,身板佝偻, 再不是气宇轩昂的模样, 透着几分倦怠的老态。
  “您说了这么一个惊天大消息,不解释解释?”姜矜寒凉道。
  “你什么语气!解释也不是给你解释!”林若清又后悔又生气。
  谢容与没心思听林若清的解释,他似乎厌烦极了, 意兴阑珊转过视线。
  他伸手轻抚姜矜脸颊, 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凝视她。
  “我们离婚吧。”他温声道:“我的身世是个丑闻,你该找一个清白的男人在一起,生一个健康的孩子继承姜家。”
  姜矜似笑非笑,“你离婚上瘾是吗?什么都没搞清楚就要离婚?”她气血上涌,口不择言,“从你妈你舅到你, 你们家没脑子的基因真是一脉相承,凭一句话你就觉得自己不清白了,你未免太容易别人蛊惑。”
  谢容与淡淡自嘲道:“这件事我早有预料,不然你觉得, 我为什么不把母亲接到一起住?”
  “你早就猜到了?”姜矜声音发寒。
  从前, 姜矜一直觉得林若住在云山疗养院是为了方便治疗, 后来林若身体康复,谢容与也没有把林若接在郁园居住,她又猜测是为了避免婆媳矛盾。
  现在,她才终于明白。
  原来这才是原因――谢容与不想看到他母亲跟舅舅相处。
  姜矜想得更多,更深,更远。
  她身体发冷,“这是你一直避孕的原因?谢容与,你这是骗婚!”
  谢容与抬眼,使了点力气握住姜矜的手,刚刚包好的伤口又渗出血丝,他笑笑,“矜矜,我也没有把握,直到今天。”
  姜矜讥诮道:“你这么聪明,你早猜到了不是吗?你自己明明就有难言之隐,为什么还一直扒我的隐私,是想证明我跟你一起卑鄙吗?好让你心安理得继续瞒着我?”
  当然不是。不过,他没说什么。
  他平静望着她,半响,唇角微勾,全盘接受她安给他的罪名,笑着说:“矜矜总是这么聪明,把我的心思猜的一清二楚。”
  姜矜直直站着,脸色冰冷,似乎是冻得,但更像是气得。
  谢容与眉间染上关切,他走近一点,轻缓脱下大衣,为她披上,他指尖冷白,垂眸替她扣上大衣的金属扣子,耐心地从下摆扣到脖颈下方。
  姜矜感受到一点暖意,想了想,她愿意说一点缓和的话。
  只要他不再提离婚,她可以当做无事发生。
  刚要开口,便听谢容与道:“矜矜,我送你回家,离婚协议还用之前那份,好吗?”
  之前那份就是他离婚即净身出户的协议。
  姜矜抬眼,重重推开他,不应声。
  谢容与被她推得后退几步,无奈笑了笑,不再说什么,转过身,姿态散漫,抬眼望着松木。
  姜矜看他一眼,只能看到他穿着衬衫的清瘦挺拔背影。
  收回视线,姜矜往一侧走几步,站到秋千架前。
  她看向坐在那里不发一言的林若清,冷声说:“你必须跟谢容与做亲子鉴定,你说得话我一句不信。”
  林若清忽然抬眼,他先看向谢容与,这个方向,他可以看到谢容与眼睛,清冷如琥珀。
  林若清收回视线,叹息道:“我跟林若在道德上不能在一起,但法律上完全可以在一起,在医学上也可以,你们不用离婚。”
  姜矜轻轻勾唇,“你的身世也有难言的苦衷?你是养子?”
  “是。”林若清点头,沉声说:“如果我是林家的亲生血脉,凭林家的资产还不至于让我接受别人的资助基金。”
  就是因为被林家厌恶,他才不得不寻求姜平月帮助――但那已经是后来的事情了。
  姜矜轻轻颔首,“再做一次亲子鉴定,一切真相就可以大白。”
  她缓慢解下大衣,转过身,递给不知何时走过来的谢容与,微笑,“不用你送我,我的司机随时在,我自己回家。”
  她垂下眼睛,一字一句,缓慢讲,“即使这桩婚姻开始得不是那么如意,但走到现在,我还是问心无愧。”
  抬起眼睛,她朝谢容与浅笑一下,“祝你离婚快乐。”
  谢容与平静笑了笑,伸手去触碰她脸颊,姜矜侧身,轻轻躲开。
  谢容与只好收手,他望着她,“离婚快乐。”
  姜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没再说什么,转身,绕过谢容与,从另一条小路走出院子。
  “你不该说这样的话。”姜矜走了之后,林若清悻悻然讲,“姜矜多么高傲,你一再提离婚,她哪里能接受?”
  谢容与抬眼,似笑非笑望着林若清,“舅舅,你还是不要先关心我跟矜矜的事情,不如先理理你跟她之间的烂账。”
  他似乎无比厌烦林若,连“母亲”都不愿意称呼,只说“她”。
  他只穿着黑色衬衫,单薄长裤,那件从姜矜身上脱下来得大衣搭在他臂弯,他没有再穿上的意思,脸色冷清又苍白。
  林若清想了想,站起来说:“进屋我说给你听。”
  好歹让他缓和一点。
  *
  刚刚姜矜说了谎,云山疗养院里没有她的司机,但地下车库却停着她的一辆跑车。
  刚刚喝了酒,她不方便开车,想找代驾载她回去。
  地下车库传来一道声音,“太太,我送您回去。”
  姜矜抬眼,望见是谢容与的私人司机。
  她轻轻颔首,“多谢。”
  她跟谢容与置气,但没必要跟自己置气。
  既然有司机,凭什么不用?
  坐在车内,姜矜望着风景出神,司机问询,“太太要回郁园吗?”
  姜矜想起那句“离婚快乐”,心境都变得荒凉。
  “去松云里―姜宅。”她淡声说。
  松云里的别墅是姜家在历城的大本营,姜矜并不常去,上一次过来还是给姜堰安排工作。
  抵达别墅门口,姜矜下车。
  雕花铁门关着,保安亭里的保安望见姜矜,诧异,“大小姐?”
  “是我。”姜矜抬眼,平静应道。
  她这一应,把整个别墅里的人都惊动了。
  刚刚还漆黑一片的建筑群瞬间接二连三亮起灯,内院里的黄铜路灯也亮了起来,园中所有的景色照应得一清二楚。
  陈如锦披着衣服走过来,身后浩浩荡荡跟着一群从港城调来的佣人。
  “大小姐。”
  “大小姐。”
  “大小姐。”
  ……
  姜家是封建贵族出身,即使王朝早已灭亡,但家族还是笼罩不少封建陋习。
  望着一排朝她行礼的佣人,姜矜抬手轻按眉心,她语气莫名温柔,“回去睡觉吧,我想跟祖母说几句话。”
  一群人面面相觑,立在原处没有动。
  姜矜声音温凉,“我的话不管用?”
  “是!”
  佣人们很快就散了,只有陈如锦和她身边的男人还立在院子里。
  陈如锦银白头发披散着,像刚从床上起来。
  身边搀扶她的,是她的情夫汤其则。
  “怎么这个点过来了?”
  陈如锦虽然在跟姜矜置气,但只气在脸上,并不气在心里。
  “跟谢容与生气了?”
  姜矜走过圆形水钵,悠然停在陈如锦面前,眼底没有笑意,“如您所愿,我跟谢容与终于走到离婚这一步,现在――”她平静道:“您可以提前准备辞职报告了。”
  “好突然啊。”陈如锦呐呐道。
  她没想到,一直悬而未落的事情这么快就一锤定音。
  姜矜用离婚逼她退位是博弈,她用退位逼姜矜离婚又何尝不是一种博弈呢?
  正如姜矜清楚陈如锦对权势热衷,陈如锦也知道姜矜不屑于用婚姻换权利,她们一直在僵持,只看谁可以撑得持久。
  没想到,姜矜突然就变主意了。
  深冬夜里,陈如锦只披一层薄衫出来见姜矜,寒风凛冽,她却丝毫不觉得冷。
  身体再冷,也比不得权力从手中溜走的感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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