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楼是双主卧套房配置,姜矜自觉走入自己那个套房,谢容与站在男主卧套房门口,倚靠在隔断门上,开口说:“矜矜,我已经放好洗澡水,过来洗澡。”
姜矜脚步一顿,回眸客气说:“已经很晚了。”
他们不常同房,一同房必然不是单纯的盖被子睡觉。
“我不会做什么。”谢容与说:“我只是不想浪费热水。”
姜矜觉得他找的理由挺别致的。
身价千亿的谢先生会在乎区区一点热水。
再拒绝下去,两边都不好看,姜矜只好朝男主卧套房走过去。
谢容与一直站在套房门口看着她走过来,直到她走到边界线,他伸手握住她的手。
姜矜认为他要拉住她的手进房。
但不是,下一刻,他的吻密密麻麻落下来。
她被扣在隔门上深切亲吻。
第5章 相像
他们连亲吻都是安静沉默的。
结束后,姜矜只是唇瓣红润些,眼神还是冷清克制。
谢容与松开她的腰,垂眸看着她,想跟她耳鬓厮磨一会儿,姜矜却已经推开他,缓步走入浴室。
她的背影纤细窈窕,却又孤高清冷。
谢容与静静看了她一会儿,才转身走入另一个浴室。
男主人浴室布置的跟女主人浴室没有差别,格外符合姜矜的喜好。
长途奔袭,她筋骨疲劳,在浴缸里放了些舒缓疲劳的精油。
靠在浴缸中,打开天窗,她望着天幕上的星星思考。
姜家分两支,一支从政,一支从商,姜矜的祖父就是第二支的掌门人,半个世纪过去,姜家从维多利亚港扬帆起航,到历城发展壮大,已经富甲一方,声名赫赫。
而第一支的姜家人却已经败落,因为犯了事儿全家都要迁到国外,祖母心软,留下来第一支仅存的一个男孩子,养在自己名下。
姜博渊就是这个男孩儿的名字,而姜博渊的大儿子便是那位与姜矜争夺家产的姜琦。
三年前,姜琦被捕入狱,彻底丧失继承姜家家产的希望,姜博渊把自己的希望放在自己的二儿子姜堰身上。
从血脉上讲,姜矜是历城姜氏的正根独苗,斯坦福MBA出身,继承家产无可厚非。
但姜堰有一位在宦海沉浮的父亲,而姜矜的父亲已经在多年前去世,从助力上讲,姜矜不如姜堰。
姜堰父母双全,且父母都对他有助力,姜矜父母双亡,她所能依靠的除了自己的智谋就只有祖母的怜惜。
但在权势和利益面前,祖母这点怜惜还能维持多久呢?
尽管,现在她已经坐稳了京旭集团CEO的位置,但姜堰还是有后起而上的机会。
*
谢容与洗漱完之后,便一直靠在床上软枕旁等着姜矜。
快两小时过去,浴室的磨砂玻璃门紧闭,她依然没有从中出来的迹象。
从前,姜矜泡澡,时间从来不会长于一个小时。
姜矜是一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她认为,晚餐超过二十分钟就是在浪费生命。
谢容与放心不下,起身,走到浴室门前,抬手敲门,“矜矜?”
“嗯?”姜矜回应得很快。
她没有在浴室睡着,只是趁着泡澡时间,撑起支板,将笔记本搁在上面,处理几份邮件。
忙起来忘记时间,一看笔记本,她才意识到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
还好浴缸恒温,不然她要被冻透了。
姜矜快速整理好东西,披上浴袍开门。
她在浴室待的久,脸颊染上淡淡的晕红,中和她眉眼清冷,带了几分烟火气。
她裹着洁白浴袍,纤长白皙的脖颈从浴袍领口延伸,肌肤白皙通透,她眉眼明艳动人,轻柔开口,“不用等我,你自己先睡。”
谢容与垂眸,注意到她手里捏着的笔记本,“这个季度,京旭集团投资回报率再创新高,姜总还这么废寝忘食忙工作?”
“总感觉背后后有狼在追,没办法,只好再跑的快一点。”闻言,姜矜莞尔笑。
她很少讲内心想法,这一次很很罕见。
谢容与挑眉,循循善诱,“是因为姜家内部的事情?”
前有狼后有虎,形容的就是姜矜在姜家的地位。
年轻的国王还没坐稳王座,手握大权的摄政王想推翻小国王,扶持自己的儿子上位。
姜矜又笑了下,眉眼间光晕褪了些,她清淡说:“我们不聊这些,睡觉吧。”
谢容与垂下眼睛,没有再说话。
无论他如何扣门,她始终心门紧闭。
“好,我们睡觉。”
姜矜躺在床上,侧卧,面向窗户,他们同盖一层薄薄的被子,离得很近,她能闻到谢容与身上的气息,很淡的木质香调,是forever的气息。
这个香味,勾起她某些回忆。
姜矜忽然转过身,“你用了那个香水?”
谢容与没预想她会转身。
他注视到她的眼眸,漆黑明亮,有一种往常不见的神采。
“你不喜欢?”他沉吟。
“没有。”姜矜的声音有淡淡的愉悦,像是一切的郁闷烦恼都被冲走,她轻握住他隐在被子里的指尖,笑说:“我很喜欢。”
她微微倾身,秀挺鼻尖在他颈窝轻轻嗅了一下。
“我真的很喜欢。”她又重复一遍,眼眸明润望着他,灿若星子。
她的欢心与雀跃不似作假。
谢容与被她突如其来的主动打得措手不及,他眉心微蹙,心底有些疑惑,但更多是欢喜。
她极少极少,如此主动地像他靠近。
他就着这个姿势轻轻环住她的腰窝。
“以后,我会常常用这个品牌的香水,好吗?”
姜矜没有回答,但她的行动表明一切态度。
他感受到她柔软的手臂还过他的腰腹。
在一起快三年,他们从没有以这么亲近的姿势入眠。
谢容与搂住她,微阖眼眸,闻到浅淡的玫瑰香,未见苦涩,只有清甜。
*
第二天,一早醒来,姜矜摸到男人坚实的胸膛,鼻尖嗅到若有似无的木调香气。
心神一凛,姜矜睁开眼睛。
望见男人熟悉的清冷下颌,她微微松口气。
虽然跟谢容与感情不深,她也没婚内出轨的想法。
在谢容与此之前,姜矜从未跟别人同床共枕过,林逾白也没有。
她不喜欢枕头边睡一人,这让她很没安全感。
昨晚睡眠质量不错,她并未被噩梦惊醒,许是因为那个香水。
一开始跟谢容与结婚,姜矜打得就是把谢容与当替身的念头,但除了眉眼之外,谢容与跟林逾白实在有太多不相像之处,这让姜矜很没有代入感。
昨晚那瓶香水,似乎模糊这种不相像。
“醒了?”谢容与睁眼看着她。
不可置疑,他真的非常好看,一睁眼看到这样的美人,无疑使人心情愉悦。
姜矜偏头,又看了他一眼,“嗯。”
她瞧见他纤长浓密的睫毛,在明亮的晨曦光晕中,微微泛点金色。
早上,她还没跟他靠得那么近说过话说话,她的脸贴在他胸膛,一抬眼就是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以及平和的呼吸。
身体无端变得紧绷,姜矜坐起身,缓解那种太过亲密引起的不适。
谢容与没有跟她一起坐起来,他靠在软枕上,凝视姜矜的背影。
一晚上过去,她的米白绸缎的吊带睡裙从肩膀滑落,露出凝脂般的后背以及纤细精致的蝴蝶骨。
漆墨般的长发蜿蜒在肩颈,形成黑与白的极致对比。
姜矜感受到他的目光,灼热的,似乎将她的后背蒸熟。
姜矜垂下眼睛,抬腿下床。
她没兴趣早上跟他有什么深入交流,这个敏感时刻,她还是能避就避。
见她的背影彻底被浴室磨砂玻璃门遮掩,谢容与平复下呼吸,抬步下床,走向另一边浴室。
洗漱完之后,阿姨已经做好饭,姜矜坐在谢容与对面,两人之间只隔着一张小叶紫檀木的餐桌。
郁园的装修风格是中式和西式相融合,一半是中式的海水,一般是西式的火焰。
譬如沙发虽然是乔尔格蒂限定款,但桌椅却用紫檀木雕琢。
一般吃饭的时候,姜矜是不会主动说话的,今天她却一反常态。
“今天有空吗?”今天周末,她看过谢容与的行程表,今天他该是有空的。
“想让我做什么?”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不用多费口舌。
姜矜粲然一笑,美不胜收,“跟我回一趟姜家,多谢。”
谢容与垂眼,在回味她那个笑容。
“好。”他淡笑。
抵达姜家时,未到中午,还没到午饭时间。
但客厅里已经热闹起来。
姜家是独栋别墅,建在骊山半山腰,俯瞰半个历城的幽美景色。
唯一的缺点是,别墅在郊区,离CBD区太远。
开车过来,要近两个小时。
在花坛外边,姜矜就已经听到里面的欢声笑语。
姜矜侧眸,轻声问:“大伯过来了?一家三口齐全了?”
管家微微点头,小声说:“正给老太太灌迷魂汤,大夫人想把堰少爷安排到京旭去。”
姜矜微微点头,没再跟管家说什么。
管家在姜家任职七年,也做了七年姜矜的眼线。
她虽然不在老宅,但该知道的都知道。
姜矜跟管家的交谈完全没有避着谢容与,谢容与说:“需要我帮你婉拒掉伯母这个提议吗?”
谢容与的舅舅林若清是姜博渊的上司,冯月珍正是巴结谢容与的时候,只要谢容与开口,阻止姜堰到京旭不是难事。
“不用。”姜矜拒绝得很干脆。她说:“这是我们家的事。”
谢容与眸色淡了淡,轻轻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
姜矜跟谢容与走进别墅,客厅里的欢笑声立刻停了下来。
冯月珍收敛神色,不再像刚刚那般逗笑,装得像个贵妇。
她热情招呼,“矜矜和容与过来了呀?”
“是。”姜矜微微笑了笑,话音未落,她转脸望姜博渊,“突然想起件事情,想跟伯父商量商量。”
“商量”这个词取悦了姜博渊。这让他感觉自己是姜家真正的主人。
他含笑说:“有什么事自己决定就好了,做什么还跟我商量?老太太早把你当成姜家的接班人了。”
“没有。”姜矜在沙发坐下,冯月珍下意识离她远一点,坐到边角。
姜矜温和说:“您是我的长辈,您比我多经历二十几年的风霜,有您的指导,我的决定会更加正确。”
“好,矜矜,你说吧。”姜博渊神色和缓,语气带笑。
姜矜微微一笑,望向一直低着头打游戏的男人,话语柔和,“集团事务繁多,我自顾不暇,觉得姜堰年纪也大了,不知伯父和伯母是不是愿意让他进集团帮我?”
第6章 初恋
姜矜话语落下,含着柔和笑意,眉眼明艳温婉,像淑女一样优雅端坐在沙发上。
她想让姜堰去京旭?
姜博渊跟这位侄女交手过几次,深知她的秉性,以她的凉薄无情,她怎么会那么容易松口让姜堰进入京旭?
其中,必然有诈!
“姜堰还是年轻,进入集团怕是还没有经验。”姜博渊沉思一会儿,推辞道。
“怎么没有经验了?”冯月珍急急说:“姜堰已经是个成年男人了,可以独当一面了!再说了,就算出了什么岔子,矜矜还能不管她弟弟吗?”
她朝姜矜眨眼笑,声音像含了蜜一样腻人,“矜矜,你说是不是?”
冯月珍早就垂涎姜家家产了,入主京旭更一直都是她的夙愿,一朝心愿即将达成,她怎么可能不急切?
姜博渊还在犹豫,“这个……”
一直低垂着眼皮打游戏的男人,此刻抬眼,恼怒,“我不愿意。”
姜堰穿着黑色冲锋衣,肤色苍白,看着像个高中生。
他站起来,看向姜矜,气愤,“别用你的假情假意对付我,我又不是林逾白,怎么会被你骗?”
林逾白这个名字一出口,整个客厅都陷入死一般寂静。
冯月珍吓得脸色煞白,她是知道触犯到姜矜的逆鳞有多么可怕。
三年前,姜堰想给林家送信,姜矜知道后,干净利落把他送出国,谁劝都不管用。
“矜矜,你弟弟还小,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姜堰冷哼。
眼看客厅就要乱起来,一道温和清润的男声熄灭客厅中爆发的火焰,让人不自觉都沉默下去。
“林逾白?”谢容与望向姜矜,饶有兴致,“他是谁?”
“呃……”冯月珍张了张口,触到姜矜清冷含霜的眼神,无端开不了口。
一时之间,客厅内谁都不敢开口。
连姜堰都老老实实坐回自己座位,低着头不再说话。
倒是姜矜依旧漫不经心。
转瞬间,她将眼底的冰凌收得一干二净,温和说:“不相关的人而已,不值得你知道。”
“呵。”姜堰忍不住冷笑一声。
他抬步往门口走,动作颇大,带起一阵冷风。
姜矜抬眼瞧他。
姜堰已经很高了,高而瘦,再也不是追在林逾白身后,又矮又胖像个肉球的模样。
而是像一座秀挺的山峰。
姜堰如一阵风一样离开,将客厅中有些人的心都吹冷了。
冯月珍心底暗骂,死孩子,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心虚说:“矜矜,你不生他的气吧?”
姜博渊也看向姜矜,眼底有几分虚弱。
当年要不是姜矜拿到给林家致命一击的证据,姜博渊也走不到今天这个地位。
“没事。”姜矜牵唇一笑,云淡风轻,“到该吃饭的时候了,让人去做饭吧。”
谢容与出去到花园接电话时,姜矜抬眼看了看其乐融融的客厅,转身走进了自己在姜家的卧房。
她站在露台上,拨通姜堰电话,冷冷道:“你要死吗?你找什么理由拒绝不行?非要用林逾白的理由?”
姜堰闷闷道:“我又不跟你一样演技那么好,你让我跟你假装闹矛盾,咱俩又没矛盾,我只能想到林逾白这一个了……”
他猜测道:“你刚刚装得挺淡定的,姐夫应该听不出来吧。”
“不清楚。”姜矜沉吟说:“新一期杂志你帮我送到汀江华府,我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