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惊讶之时,那个声音又开了口,他也看到了胭胭,“咦,是个小婴儿?是在上演托孤的戏码吗?”
“好真实,哈哈哈,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不会穿越了吧?哈哈哈哈,这可比现代有意思多了,那些穿越前辈我可看了不少,看小爷混得风生水起。”
“嘿嘿,我是要去学秘籍拜个扫地僧师父当个武林盟主,还是文治天下,混个宰相?或者武治天下,要不要当个皇帝玩玩呢?”
大逆不道,谋逆之事,这会害了父亲和妹妹的,不可以!不可以做这种事!
“要不要看看这个身体的记忆,小说里都会接受原主记忆的。”
不可以!
察觉到这个莫名出现的灵魂要窥探自己的记忆,姜暮笙心头涌出了恐惧,不可以,他在心里厉声呵斥着,“滚开,从我的身体里滚开!”
似乎他的排斥起到了作用,那个灵魂消失了,如他莫名地出现一般又莫名地消失了。
姜暮笙却捕捉到了对方的记忆,零星的画面闪过,车水马龙,高楼大厦,西装革履灯红酒绿的宴会舞厅。
姜暮笙知道了那个灵魂来自不一样的时代。
之后很多天姜暮笙终于确认那个灵魂的确是消失了,他这才又放心了下来,与父亲和胭胭相处,看着妹妹纯粹的笑脸。
日复一日的药浴;一日三餐的汤药;密密麻麻不间断的锥心之痛。
他曾不止一次想过就此死去,可望着父亲期待而又慈爱的目光,父亲是那样地希望他活着。
他坚持了下来,只是活着于他却仿佛成了一种煎熬。
但胭胭出现的那一刻,不谙世事的她冲着自己笑。
往日的看不见光明的天仿佛裂开了缝隙,有光透了进来。
他想要努力一些,从轮椅上站起来。
他想以后抱着妹妹举高高的游戏;牵着妹妹在石子路上散步……他想变得优秀,足以成为妹妹的避风港,让她无忧无虑地长大。
……
那个声音再出现,是在几年后,胭胭从小婴儿长成了爱笑爱闹的小团子。
他也背着胭胭走过了府上的每一块土地。
那个声音依旧出现得很突然,甚至更突然地占据了自己的身体,而自己只能封尘在灵魂深处。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他看见了那个灵魂,是个少年,年龄和自己差不多大,五官和自己长得很像,除了那双眼睛,要更加地神采飞扬,而不像他。
那个灵魂不记得见过他的事,他依旧以为自己是第一次“穿越”,姜暮笙连蒙带猜理解就这个词汇。
姜暮笙无法操控自己的身体,便只能在深处看少年占据自己的身体行动自如。
那个少年获得了自己的记忆。
在他获取的同时,姜暮笙也接受了他的记忆,来不及消化着庞大而丰富多彩的记忆,姜暮笙连忙封闭自己的秘密把记忆藏在了最深处,他成功了,许是因为这是他身体的原因。
那匹白马可真俊,他明明是喜欢的,为什么不要?
“姜沐笙”这么想着,向高座上的父亲走去,他开口打破了一室寂静。
“父亲,我想要那匹马。”
这是不擅骑射的惜花君子不会做出来的事。
“姜沐笙”没去打量旁人惊讶的眼神,只望着他的父亲,目光期待而渴望。
姜暮笙看着他的举动,从心而为,他没有开口,只是跟着他一起看向父亲,他从父亲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眼神。
那份渴望也许不仅仅是少年的。
父亲不出意外地同意了,他很少拒绝自己的提议,只是自己从不会开口去要,因为他知道,骑射、刀剑都不适合自己。
姜暮笙也想从心一次。
“骑马有什么难的,多摔几次就会了。”姜暮笙听见他说,他有些想笑,这个少年获得过少年马术冠军,但他口中的没什么难的却当不得真。
少年最初看着高头大马直叫着酷,只草草听了教练的叮嘱,便急吼吼地要去骑马。
结果却是被摔得腿软,少年却又不肯服气和语言不通的大马辩论了好久,不得同意坐上俊马的贵臀,只好伏低做小地喂了半个月草料刷好感才得以骑马。
“姜沐笙”摸了摸鼻子掩饰心虚,迈着阔步向马圈走,方向却不是马圈。
姜暮笙以为他对记忆不熟是走错了。
“嘿,小爷还有个妹妹呢,骑马那么帅气的事可不能让妹妹错过了,欣赏了我的帅气一定会更崇拜我的。”
胭胭?姜暮笙失笑于少年高涨的自信。
恰好,胭胭来寻他。
“哥哥?你要去哪儿?”穿着水红色襦裙的胭胭梳着双丫髻,提着裙子迈着小短腿往他这边啪嗒啪嗒地跑着。
圆圆的脸,圆圆的杏眼,还有鼓鼓的腮因为跑步而一片粉红。粉嫩嫩的,
“小爷的妹妹可真可爱。”
姜暮笙听到了他的心语,认同不已。
“跑慢点儿,小丫头。”少年一把捞起了胭胭,拿手戳着她的酒窝,语气得瑟,急于炫耀,“小丫头,我们去看白马。”
胭胭慌乱地抱着他的脖子,仰着脸懵懂又好奇,“哥哥怎么叫胭胭小丫头呀?”
姜暮笙从来不会这样叫胭胭,却觉得这个称呼也格外可爱。
少年摸了摸鼻子,倒也不心虚,语气飞扬,低眉轻笑着问胭胭,“那要叫什么?小可爱?小甜心?小宝贝?”
孟浪的登徒子!
姜暮笙被他的话也是一片燥意。
小丫头脸立刻红扑扑的,把肉肉的小脸埋进了他的颈弯。
“小丫头是哥哥如珠似玉的大宝贝啊。”
胭胭当然是他如珍似宝的大宝贝。姜暮笙心道。
第176章 他有没有穿过来
“哥哥带你去兜风好不好?”他听见他这样邀请胭胭。
不可以!不行!
他的心疾根本没办法保护好胭胭!
姜暮笙抗拒着,他惊慌极了,他恼怒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少年莽撞的行为,他愤怒极了想要像以前那般把他赶出自己的身体。
可是不行。
那个少年却是感觉到了他。
“是原主的意识吗?他还在这具身体里?”少年疑惑地扪心自问。
他很快就得到了答复,惶恐,惊惧、怒不可遏。
那是一个哥哥对妹妹的保护。
少年安抚他,“不用担心,我的马术很好,不会出事的,”
就算他的马速再好,可万一呢!他不是胭胭的亲哥哥!他不会用生命去保护胭胭!
姜暮笙愈发愤怒,但却拿他没办法,他无法重新掌控身体,也无法让那个声音听从自己。
他还是带着胭胭去骑了马。
那实在是太漂亮的马,皎洁若白雪,流光溢彩。
骑马是什么感觉?姜沐笙姿态娴熟帅气地上了马,俯身便把胭胭捞了上来,温温地抱在了怀里。
“坐稳了,我们出发!”
姜暮笙透过胭胭的眸子看到了自己的表情,欢喜热情洋溢,是他从未有过的肆意潇洒。
他是想骑马的。
那些人提起骑射时看向他惋惜的表情,不该是他对骑马的第一映像。
他可以笑着劝慰为自己打抱不平的胭胭,说旁人的作态影响不到他半分。
可当真如此吗?
姜暮笙看着急驰而过的风景,感受着扑面而来的甚至有些刺痛的风,他感受着这份新奇。
“山上的风景更好,小兜山上定是个赏月的最好去处,虽然月亮还只是个月牙,星星却很美。”
“星辰满天,这可是我那个时代鲜少能见到的情形了。”
少年心语,与他对着话,他没有给反应,只是为这一刻的震撼,胸腔都为之共鸣。
白马风弛,月下如流光飞逝,从山脚一路向山顶奔去。
风直往脸上扑,往胸腔里灌着,心跳兴奋地跳着……
有心疾的他很快就有一种憋闷感。
可他只觉得畅快,仿佛每一个毛孔都在肆意自由地呼吸着。
他的心跳,也在诉说着他的畅快。
他能感觉到那一刻不仅仅是只有“少年”在纵马,握着缰绳的还有他。
“小丫头到了,你瞧,这里赏月是最佳位置。”
山顶上的风景的确很好,仿佛离天穹很近,近到伸手就仿佛能摘下星辰,一眼望过去,满目星河映在眼底。
姜暮笙从未见过那么瑰丽的场景,连剧烈跳动的心都忽视了去,他想告诉胭胭。
这么想着他便忍不住开了口。
“胭胭快看,今天的夜色很漂亮。”姜暮笙发现自己能发出了声音。
可早已严重负荷的心脏已经开始抗议。
不能吓到胭胭,他想,要带着胭胭下马,不能惊了马。
他勉力控制着缰绳,却力不从心。
“我会保护好她的。”
少年重新控制了身体,他带着胭胭下马,步伐却不稳地向下栽去。
在栽倒的那一刻他紧紧地将胭胭护在怀里,用手遮住她的眼睛,声音温柔,“别怕。”
小丫头哭得好凶。
姜暮笙听到少年无奈的心声,如自己一般宠溺,是了,他有着自己的记忆,也会如自己一般疼爱胭胭,毕竟胭胭那么值得。
这一刻,他们的灵魂开始接纳彼此,记忆更清晰了。
“别怕。”
远处马蹄声在安静的夜晚很清亮,许是父亲的人找来了。
他们同时松了一口气。
少年从未经历过心悸发作,好像自己体内的毒也在伺机而动,他的意识再不稳。
姜暮笙又掌控了身体的主动权,他说出了少年未来得及说的话。
“别怕,夜色那么好看,胭胭别怕。”
姜暮笙抱紧了胭胭,想冲着她安抚地笑,却是再撑不住意识昏沉。
……
那天他闹出的动静很大,整个姜府都兵荒马乱的,第二天满嘴苦涩烟味的姜暮笙醒来却突然想笑,尽管这种情绪不大好。
他素来律己,从不行差就错,难得放纵。虽愧疚于让父亲妹妹和府上众人担心慌乱,却也难得有这种经历,新奇之余,觉得不赖。
他抱起睡在一旁小眉头微蹙脸上全是泪痕睡得脸红彤彤的胭胭,轻手轻脚地去整理洗漱,自己这一嘴地药味,可想而知形象差到极点。
铜镜远不及少年记忆中的水银镜子清晰,却也能窥见他乱糟糟的发,面色不好,精神气却是不错。
收整完毕他才从新躺回了床上,抱着胭胭,昨天应该是把她吓坏了。
哭得那么凶。
姜暮笙这么想着,又有些想笑,自己好像也学坏了。
————
姜暮笙回忆着那次的经历。
他看向着急的胭胭,感受着灵魂深处,而后在胭胭期待的目光中摇了摇头。
“我没有感受到他的存在。”
姜幼胭咬着唇畔,神色纠结,她没有看错,那时学长哥哥的确和自己一起消失了。
学长哥哥说过他之前来这里是“魂穿”,可是怎么会不在哥哥身上呢?那他会去哪里?
姜幼胭的神情一下子紧张起来,学长哥哥会真的消失吗?!这可怎么办!
胭胭的表情实在凝重,姜暮笙搜索着记忆,那些少年曾看过的穿越的话本之类,他摒弃时空错乱,磁场混乱将人吸入漩涡的可怕猜测。
他猜到,“他或许没有来倒这里。”
没有来吗?姜幼胭抿唇,神情纠结,又立刻认可了这种猜测。
她想是不是镜子的法力不够,不能带两个人一起回来,学长哥哥还留在现代?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
“哥哥!”
“胭胭。”
姜暮笙看她紧张急切的神情,桃花目微松,他想,胭胭和自己应该想到了一个地方。
“胭胭先说。”
“那面铜镜!学长哥哥说过它是穿越的媒介,铜镜或许,不,铜镜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学长哥哥!”姜幼胭连忙说出自己的想法。
“我觉得也是。”姜暮笙轻笑,“我这就去去找王爷请求帮忙。”
“我也去!”姜幼胭忙喊。
姜暮笙伸手牵住了姜幼胭,“嗯,走吧,一起。”
他原本便没打算留胭胭一个人,亲自前去胭胭才会放心吧。
而且他有一个猜测,或许,那个少爷也来到了这里,不再是魂穿,而是与胭胭一样,是身穿。
第177章 请王爷帮忙寻人
“王爷,姜少爷和姜小姐来了。”
闻言司未诧异地看向窗外,嘴里的报告却没停。
来了?摄政王疑惑地看着窗外的天色,夜色深沉,路边的灯早早点上了,照亮了庭前玉石铺就的路,泛着光泽。
他问,“什么时辰了?”
门外的侍从低声道,“回王爷,已经亥时了。”
摄政王怔了下,对还在说话的司未抬了抬手。
“属下下去了。”司未有眼色地停了口行礼告辞。
“叨扰王爷了。”姜暮笙和姜幼胭被请了进来,先是告了罪。
“这是怎么?”摄政王招呼两人坐下。
侍女低着头目不斜视地端着茶水放好又无声地退了出去。
摄政王打量着两人,以姜暮笙的性子,姜幼胭刚被找回来,他与她说些话,告知情况,安抚情绪,便该让人去休息了。
这么急着来,必是有急事了,与眼前的小姑娘有关。摄政王想着,目光便落在了姜幼胭的身上。
眼角和鼻尖都泛着红,定是哭过。
姜幼胭起身福礼,“回王爷,民女想请王爷帮个忙。”
摄政王神情不变。
姜幼胭语气略显急切,“王爷可否帮忙把教坊司的那面铜镜搬回来。”
“好。”摄政王点头,拍了拍手,暗卫头领便去办了。
姜幼胭不曾感到有风,却直觉地看向了房梁某处,原先她不曾察觉到那处是有人的,这一动,想来是摄政王的暗卫。
摄政王注意到她的动作,凤眸微动,有些讶异。
气息并不绵长,脚步亦是虚浮,他没有在姜幼胭的身上感受到内力,对方却能察觉睚的存在,摄政王敛眉,“姜小姐通武?”
“诶?”姜幼胭疑惑,杏眸迷茫。
“胭胭并不通武,只是,”姜暮笙开口解释,“胭胭的直觉向来敏锐。”
“说吧,为什么?”摄政王本没那么多好奇心,但这兄妹二人急切地过来,不说别的,却是莫名其妙地提到了铜镜,这让他不由得有几分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