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凛冬去见你——持尘【完结】
时间:2023-06-17 23:07:52

  “帮我保管好,晚上见面再拿给我。”
  说完,没给蓝微拒绝的机会,拉开门上了车。
  “……”
  等到反应过来,江榆舟的车已经开走了。
  蓝微站在路边,一脸郁闷,她将眼镜扔进包里,咂摸着刚才他离开时说的话。
  也就是说,晚上他还要以要回眼镜作为借口,来找她?
  想到这里,蓝微回过味来,她之所以郁闷的源头。
  拿出手机,边走边给江榆舟发去信息。
  先是发了一个微笑脸。
  然后一口气打字:【江先生挺有自信,你怎么确定我想见你?没有人可以不经过别人同意擅自做决定,这是连小学生都有的基本礼貌,江先生却没有。】
  本以为江榆舟开着车,不会这么快回信息,所以发完信息,蓝微就把手机扔进了包里,打算先平息一下心情。
  然而不过三四秒时间,手机在包里震了一下。
  蓝微拿出一看。
  江榆舟:【你看起来很生气。】
  蓝微:【不,我一点也不生气。】
  江榆舟:【好。】
  好?蓝微没看出哪里好了。
  既然不会聊天,那就别聊了。
  蓝微几乎可以确定,他是故意的。
  更不想理他了。
  把手机扔回包里,电话却进来了。
  蓝微看到来电显示,没打算接。
  一直响了很久。她置若罔闻。
  慢吞吞进了单位,慢吞吞上了楼,拐进卫生间镜子前,用湿巾一点点擦掉被他亲到外面的口红,补了个妆进办公室,徐磬还没回来,她把刚才徐磬发来的文件打印出来放她桌上。
  回到办公桌前,看了眼手机,江榆舟没再来电话了。
  到这会儿,蓝微气也消了大半,把他的来电信息删除,眼不见心不烦。
  工作了一会儿,柯灵来找她聊天。
  这两天柯灵出差去了,跟她抱怨那边的鬼天气害航班延误,蓝微向来是不会安慰人的,看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在柯灵复原能力一贯很强,马上话题跳转到了最近的大新闻,就是沈芸舒回来的事情。
  柯灵:【我听小蒙古说,你那冤家搞定了沈阿姨,他可真是个天才啊,不过我还没回去过,不知道具体情况,就是听小蒙古八卦了几句,然后我刚才出于关心,找沈阿姨慰问了几句,你猜怎么着?】
  柯灵绝对是懂卡点的。
  看到这,蓝微突然紧张起来。
  她和江榆舟是秘密协议,多一个人知道,多一份危险和不确定。
  况且中间还掺杂着宋文华等等复杂的人事关系。
  蓝微心烦意乱,随手发了个表情过去。
  柯灵继续兴奋的跟她聊着八卦:【沈阿姨给我说,他那女朋友是真的,听起来是绝对满意,你说江榆舟是不是去租了一个?】
  蓝微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柯灵:【而且我跟小蒙古那边也证实了,确实是交了个女朋友,就不知道这个女朋友是真的还是假的,江榆舟藏得可好了,谁都没让见,他们城里人真的会玩。】
  蓝微叹了口气,打算以工作忙为由,暂时避开这个话题,至于往后,就再说吧。
  没想到柯灵并不打算放过她。
  柯灵:【那你咋办呢?】
  蓝微:【我什么?】
  柯灵:【江榆舟这招太损了,他要是真心对你有意思,不至于这么欺上瞒下的,肯定会跟沈阿姨实情以高,结果他倒好,直接给租了一个回来,我还以为他对你多痴情呢,心疼我姐妹。】
  柯灵:【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蓝微没多想的打了两个字:【什么?】
  柯灵:【你和江榆舟do过没有?】
  蓝微发了一个问号过去。
  柯灵:【不是,姐妹,你别误会,我是觉得以江榆舟那种,你懂的,他这个人就不是个正经人,你俩要是没do过,他应该不会这么多年都放不下你,我之前看过这么一个说法,就是说这个男人啊对女人,尤其是第一次给过他的那个女人,有一种特殊情感,就叫做占有感,你给他的感觉和其他女人不一样,就算过去十年、二十年,他会一直追着你跑。】
  看到这段话的时候,蓝微正打开了草莓牛奶喝了一口。
  她慢慢将牛奶咽进喉咙,关于那晚的画面悉数而出。
  牛奶在嘴里突然吃不出什么味来。
  沉默数秒,发了两个字给柯灵。
  【没有。】
第33章 2022.12.20
  手机通知栏跳出一条信息。
  2022年的第一场寒潮即将抵达, 降雪范围扩至长江中下游地区。
  蓝微望向窗外,不知道今年宁北市会不会下雪。
  印象里宁北市很少下雪,高二那年罕见的下了一场大雪。也是那年寒假, 她和江榆舟去了法国,又遇到了下雪的巴黎。
  他们说,巴黎不是每年都下雪, 遇不遇得到全看运气。
  而后来,每次想到冬夜, 蓝微总是不自觉的想起多年前和江榆舟在巴黎共度的那个雪夜。
  遇见他的那个冬天、那场大雪,以前以及后来,她都再也没有遇到过。雪这个字眼, 像是打开回忆的一把锁,总也忍不住想起他,想起那个浪漫又唯美的雪夜。
  蓝微不清楚柯灵提到的那个说法根据从何而来。那天晚上,她和江榆舟就差了一步。
  晚上吃过饭,他们手牵手在巴黎街头散步, 地上、车上、房顶上, 被厚厚的积雪覆盖, 暖黄色泽的灯光打下来, 像是被融进了这片雪色之中,雾蒙蒙的。
  蓝微走一会儿玩一会儿,搓个雪球偷袭江榆舟,雪水渗进棉线手套里,她干脆摘下手套扔去垃圾桶, 转头对他轻轻皱起眉, “江榆舟,我手都冻坏了。”
  少年不言不语, 抓过她的右手搓了搓,接着又搓她的左手,两只手一起放在嘴边呵气,那双漂亮的黑眸低垂着注视她,“暖一点了么?”
  手心里有他温热的呼吸,暧昧,又亲昵。
  “嗯。”她笑颜逐开,满心欢喜。
  “走吧。”江榆舟也跟着弯了弯唇角,拉过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塞进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捂着。
  走到酒店,蓝微玩心忽起,还不想那么快上去,拉着江榆舟在酒店门口堆了一个雪人。
  她把自己的围巾和帽子摘下来,戴在雪人身上。
  上楼回房间后,还依依不舍趴在阳台围栏上垫脚往下望了许久。江榆舟洗完澡走出来,听到动静,她也没有回头,盯着底楼那个小小的雪人叹了口气,“明天我们就要走了,把它一个人孤零零留在了这里。”
  “你想带走?”江榆舟走到旁边。
  蓝微点了点头,她也知道不可能,转头看向他,侧拉的天鹅颈因为拉伸的动作紧绷着,形成一段好看的弧度,被雪色照的透亮。
  江榆舟情不自禁地伸手揽过她的后颈,他们从阳台一路到床上,接吻那么多次,蓝微第一次感受到江榆舟的凶猛。
  脱掉鞋子、衣服,直到躺在床上,仰头望着他的那一刻,终于有一种实质感,蓝微却并没有感到多么害怕,那时候兴许是年轻,在被荷尔蒙冲破理智的当下,只有兴奋,和前所未有的刺激。
  但是她感受到了江榆舟的顾虑。
  他并没有马上进去,而是教她用手,后来终于忍不住的时候,他贴着她的脖子急促的呼吸,说要对她负责。
  说这句话的江榆舟应该是认真的,却也是若干年后的现在,她猛然反应过来。
  打心底来说,从一开始起,她就不觉得江榆舟会对她负责,况且,从现实的角度来说,以江家的家境,江榆舟也不可能有那个能力娶她。
  所以他们很少谈及未来,因为这段关系困难重重,注定难以长久。
  可即使如此,掉进感情的旋涡之中,谁都难以保全自己,一面理智,一面欲望,撕拉挣扎,不像个人样。
  那时候只是觉得,要负责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不具备任何意义。
  对她负责,从现实层面来说,那压根不可能。
  先不说他能不能对她专一,她的父母也不会同意她和江榆舟在一起。
  情.欲之中,多巴胺分泌上头,谁都会说这样的话。
  所以她才会轻笑着问他拿什么娶她。不想在她看来只是很简单的一句问话,却成了她践踏他自尊的罪证。
  男人都是现实的吧。
  蓝微见过太多的男人,也知道这个群体寻找女朋友和找老婆是完全两个不同的门槛,他们要求的老婆必须是高自己一截的、有所可图的、有利于帮助他们发家的。
  但是现在的她,对江榆舟来说,并没有太大用处,蓝家已不是当年的蓝家,甚至还有可能会拖累他。
  依照柯灵那个说法,也是不可信的,因为那个晚上她和江榆舟什么都没做,也不能说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没到那一步。
  他们之间如果要算的话,也只能说曾经浓烈的爱过一场,但是这爱到底是不是爱,她也已经搞不清了,事到如今,是执着更多一点还是感情更多一点?
  那剩下最后的解释还是那个——
  他想以这种激烈的方式报复她,然后结束这一切。
  可是为什么要报复她?
  明明、明明错的是他。
  也许,她想,这报复成因复杂,有他的偏见,也有她曾经口不择言的嚣张,让他觉得被践踏了自尊。
  又或者,他还爱着她?
  想到这里,蓝微心脏一缩,不敢再想下去。
  仿佛那儿有一个深渊陷阱。
  人总会反复且多次的掉入同一个陷阱,就像眼前这个草莓蛋糕,多年以后他还是记得她最爱的口味,便以为这就是“特殊的信号”,为这一点点的温暖和感动,重蹈覆辙。
  说到底是因为还没有完完全全放下这个人,还对他心存幻想。
  可是草莓蛋糕那么好吃,她竟舍不得放下勺子。
  蛋糕吃完,蓝微收拾好扔进垃圾桶,手机在桌上震动了一下,蓝微抬起脸余光勾过,是沈芸舒的信息,上面说请她晚上去她家里吃晚饭。
  那估计应该是在沈芸舒乡下的老房子。
  还说让江榆舟去接她。
  其实回了家她也未必有晚饭吃,想着,蓝微发了一个“好”过去。
  她捞过挂在椅背上的包,拉开拉链取出江榆舟的眼镜放在桌上,刚要拉开抽屉,柳榕走了进来,眼尖瞅到垃圾桶里蛋糕盒,“哇”了一声,“这是润家的?你中午去环西路了?”
  蓝微取出墨镜盒,拉开拉链,将里面的墨镜拿出放回抽屉,慢条斯理把江榆舟的眼镜放进墨镜盒里,眼也没抬的嗯了声。
  柳榕视线在她桌上一转,想找找有没有好吃的,眼神指了指她桌上喝了两口的草莓牛奶,“这也是他家的吧。”
  蓝微又嗯了一声。
  柳榕嘻嘻笑着,凑近了些,故意压低声音问,“你这是特地跑去那么远买蛋糕的呢,还是——嘿嘿嘿。”
  蓝微眼风扫过她,懒懒道,“你想说什么?”
  玩笑归玩笑,蓝微的反应让柳榕意识到可能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斟酌了一会儿开口,“如果你跟江榆舟是真的,那倒也还好,至少他能罩着你,就怕是,哎,你还不知道吧,宋主任因为昨晚的事情大发雷霆,估计你这日子不太会好过。”
  蓝微不语,将眼镜盒放回包里的时候,指甲不小心刮擦到了手掌,起了一块皮,她停了动作,低头查看破皮的地方,指甲很利,血丝蔓延,忽然想起江榆舟手背上的伤口,不知是不是一种照应。
  柳榕并没有察觉到蓝微的心理,自顾自言语着,“不过你有磬姐在上面顶着,处境应该不会太差,要不然宋主任这是不给磬姐面子了,当着她的面直接动她的人,那也太不把她当回事了。”
  蓝微取出一个创口贴,贴在伤口上,抬头对柳榕笑了笑,“没事的,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还怕他能对我怎么样?”
  柳榕略含担心地看了眼她,“那其他的我也不说了。”
  蓝微轻轻嗯了一声。
  柳榕走后,蓝微把心思集中到工作上,却怎么也看不进去。现在旁人都看得出来她的处境,能像柳榕这样提醒她的毕竟是少数,多的是看好戏的人,昨晚饭桌上的局面也证明了这点。
  宋文华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江榆舟让他没面子,他就会将气出在蓝微身上,工作上蓝微并不担心,还有徐磬罩着,就怕他来阴的。之后的每一步,她都得事事小心,步步为营,万分谨慎。
  和江榆舟之间的种种,那些关乎着感情纠葛的矛盾,暂时也只能都放到一旁去,合力解决眼前这个困境。
  傍晚下班,蓝微一分钟也不愿多待,收拾好东西,拿起包下楼,走到大楼门口,听到有人叫她。
  “可心。”
  言恺南张着手臂,笑意盈盈向她走来。
  蓝微没动,“你怎么来了?”
  “这说的是什么话,不欢迎我呀?”言恺南笑着,主动俯身抱了抱她,“花胶阿姨还喜欢吧?”
  “哦。”蓝微想起来这茬,短暂地怔楞了下。
  看这表情也知道她给忘记了。言恺南自然清楚是为什么,昨晚江榆舟当着他的面把蓝微带走,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他曾为了挑拨他们的关系,借着安慰她,引导她说出江榆舟是她的备胎以及早就玩腻了他这样的话,随后截屏发给了江榆舟。
  他知道,以江榆舟的骄傲,绝对不可能找蓝微要解释,在他们失联的这十年时间里,言恺南本以为自己能以朋友的身份趁虚而入,然而,即使没有江榆舟,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机会。
  他们说,当一个女人全副武装的对一个男人时,在她眼里他们之间是没有爱情发生的可能的。
  而蓝微对他,就是这样。
  她的事从来没告诉过他,很多时候都是等事情过去好久,他通过某个途径得知询问她时,才得来她淡淡的一句承认。
  如今江榆舟已经回来了,留给他的希望更是渺茫,即使如此,言恺南还是不准备放弃。
  因为放弃,那意味着把她拱手让人,是一点胜算也没有了。
  而真正让他有危机感是,十年前他耍的小聪明怕被蓝微知晓,失去了她的信任,从而连这一点点机会都丧失了。
  蓝微这边想到的却是,一会儿江榆舟就该过来了,这两人向来看对方不顺眼,碰到面就麻烦了。
  两人各自打着算盘,花胶的事情倒是被抛去了一边,言恺南看着她,一如往常般宠溺温润的笑道,“昨晚你说要找我,我可是苦等了你一夜。”
  蓝微没听完,注意力已被台阶处拾级而上的男人吸了过去。
  江榆舟朝他们走来,一个步子一个步子迈得很稳健,脸上是沉肃的,没有任何表情,看着蓝微,好像眼里除她之外,再也装不下其余人和事物,蓝微一眼看出,他身上的黑色大衣已经不是早上那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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